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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大牛重重地叹了口气，“阿么的病肯定得治。”
　　张家勤眼珠子骨碌转了一圈，“俺们哪有那么多银钱啊？不过，阿么生病，吴哥儿为人子的也应该出点钱。”自从上次要煎饼没成功，张家勤就再也没看见吴哥儿，只听人家说生了个小哥儿还过继给了那田大壮家。
　　张家勤在吴大牛面前说道，“你可不知道，吴哥儿家那店里生意有多好。俺看一天挣一两银子也能。”
　　吴老头磕了磕烟斗，“大牛，明天你就跟俺上镇上找吴哥儿去。咱们就算以前再对不起他，可是他咱们以前也生养过他。这钱，他该出点。”
　　张家勤跟着附和，“阿爹说的在理。”
　　下午的时候，大壮去好再来布庄拉了些布，拿了些样板。
　　张宝想了想，“俺看还要些筐，不然玩偶放哪啊。”于是，编筐的任务就给了李周。李周一边看着套圈的一边编筐。有时候李大河干完活了也会跟着编。
　　第二天天一亮，张家庄上的哥儿们就聚集在张宝家门口，还有不少汉子来看热闹的。
　　任务很快分配下去，大家热火朝天地就干了起来。哥儿回家一人拎了个小板凳出来，就聚在张宝家的院子里，嘴上说着闲话，手上飞针走线的。玩偶也不大，这些哥儿又是做惯了缝补的活计，因此做的很快。手头快的的哥儿一上午就能缝出三十来个大头，手头慢一点的也能缝出二十来个。这一上午就能挣到几个铜板。虽说不多，可是多少也能补贴点家里。再说了，这样算下来一天也能挣个七八个铜板了，足够支撑庄上人家好几天的生活了。


第15章　上梁
　　吴老汉领着吴大牛和猴仔到了八戒食肆直说要找吴哥儿。吴哥儿把他们领到后院，“阿爹，你来找俺啥子事”他爹么虽说一开始做的事情不厚道，可是后来他嫁给李周后他爹么也没来要啥好处。吴哥儿觉得自己对爹么也说不上恨，就像原先认识的人五六年没联系变成了陌生人。不过猴仔他是真不喜欢。一想到自己百岁的事，吴哥儿心里越发不待见猴仔。猴仔也有些心虚，一直不敢抬头看这个姑么么。
　　吴老汉道，“你阿么病了。俺也晓得爹么对不起你。咱家里也没啥钱，你看在你阿么养了你这么多年的份上，能不能出点钱给你阿么治病。”
　　吴哥儿听了，也不说话，扭头回了屋里。没一会儿，手上拿个荷包又出来了。“阿爹，你晓得俺先前过的啥日子。以前俺也攒不下来钱。俺到李家后，成亲借的是周哥表弟的钱。前几年俺身子亏了，也常吃药补身子，这才有了百岁。今年年后才把他表弟那钱还完。俺生百岁的时候身子也亏，后来又补。自从俺到李家后，活没干多少，钱花的倒不少。俺也不好意思要钱。这是俺攒的钱，也不多，有三百多个钱，你拿去给阿么看病，算俺尽的孝心。”
　　吴老汉连叹了两声气才把钱接过来，“带俺看看孩子吧。”
　　吴哥儿进屋把百岁抱了出来。百岁刚喝完奶，精神正足着。
　　“娃精神。”吴老汉又说了两句就领着吴大牛和猴仔走了。
　　吴大牛心里对这个弟弟还是有些愧疚的。毕竟吴哥儿以前日子不好过也是因为他。
　　回了吴庄，张家勤问吴大牛吴哥儿给了多少。
　　吴大牛道，三百多个钱。
　　“啥？才三百多个钱吴哥儿咋这么小气呢？”
　　吴大牛瓮声瓮气地道，“啥小气他就攒了这么多。”
　　“他家不是有钱吗？就攒这么点，骗谁呢？”
　　吴大牛也不和张家勤争执，直接闭了嘴，任张家勤在耳边叨叨。
　　张家勤看吴大牛这油盐不进的样子就来气，转身就去找庄上的其他人说吴哥儿小气。
　　原本张宝想教张有地打朝牌的，后来又有了林哥儿的事，张宝觉得再教张有地就有些不妥。这件事就一直拖着。
　　家里的房子快建好了，可是家具啥的都还没有。张宝就叫上大壮，带着五壮去镇上木匠店打家具去。木匠店里面有不少现成的家具，有不少雕着花的，漂亮得很。
　　木匠店的老板老孙也是老熟人了，“小老弟想打啥样的”
　　打啥样的这还得张宝做主，大壮啥也不懂，他看这屋里的家具都好看。“俺家夫郎做主哩。”
　　“打张家里吃饭的桌子，大点，要槐木的。打六张床。都要带床头柜的，最好有放烛台的地方。”有烛台，二壮和三壮晚上睡觉之前也能坐床上看看书。“还有衣橱，书桌也都打六个。俺跟你说说样式。”最后，张宝还让木匠做了些衣架。
　　木匠挨个算了价钱，“五两银子。”
　　这可把大壮吓了一跳，“咋恁贵咧？”
　　老孙笑道，“你这夫郎要的都是好东西。木材是好木材，咱不还得给你仔细打打，再说，你们这一次要了不少东西呢。”
　　张宝拍了拍大壮的背，“孙师傅啥时候能打出来俺听说你家三个儿子都会木匠活呢。”
　　“两个月全给你打好。不过我先打床和饭桌。”
　　“成。”张宝也痛快，直接从兜里摸出三两银子给了老孙。
　　房子很快就上梁了。张宝记得原来他家那边的风俗是，谁家建了二层小楼，上梁的时候都要洒面包。和大壮商量了一下，张宝决定这次洒点心。
　　给一群孩子几个铜板，孩子们就乐哈哈地帮张宝找大树叶去。点心是镇上点心铺三文钱一斤称的。有桃酥，绿豆糕、梅花糕。
　　大壮家初八上梁的事提前一天和庄上的人说了。庄上的人笑嘻嘻地说一定去抢点心吃。初七下午，张宝和王明就把点心挨个用树叶包起来了。
　　初八上午，大壮和张宝，二壮，三壮抓着点心往楼下洒。甭管是大人小孩都一窝蜂地上去抢。
　　大葫芦被好么么推了一下就没抢到点心，“好么么，你推俺干啥？那是俺抢的。”
　　有汉子诚心逗大葫芦，“大葫芦，抢东西得凭本事。你抢不到就抢不到。”
　　大壮在楼上听见了，就道“嗨。每个人抢两吃吃就中了，你还真好意思和人小孩子抢食啊。”
　　大壮这话说得楼下的人轰地笑了。
　　原本说好做玩偶的工钱是十天一发的。有一回，徐么么家有事，就先找张宝要了那八天的工钱。徐么么家有三口人在做玩偶，这一算下来，三个人八天竟挣了一百六十三文。看到人家真挣了不少钱，这下大家做事就更有干劲了。
　　经徐么么这个事提醒，张宝就决定可以给大家预支工资，但是不能超过五百钱。这下大家做玩偶的兴致就更高了。总感觉那五百个钱是一种保障。
　　张宝家食肆的名声还是很大的，路过平江镇的商队都愿意过来尝尝味道。这一下子搞得店里的菜不够用了。大壮说他每天早上去别的庄上收。张宝可不愿意大壮这么辛苦，就放出话了。“八戒食肆的菜不够用，如果想卖菜给八戒食肆的，每天早点担着菜来，俺们按市价收。”张家庄的菜还是按照原来的收。
　　张宝这个消息一放出来，有不少人笑咧了嘴。这要是一下子就把菜卖出去了，就省的在镇上耗上半天。
　　结果第二天，天刚亮，八戒食肆门外面已经排了好长的队了。有的人还坐在扁担上打着盹。地上的框里全都是绿油油的小菜，水嫩嫩的小葱。
　　李周刚把门一打开，外面人挑着扁担就一窝蜂地挤了上来，“看看俺家的葱，水嫩着呢。”“俺家这菜可没被虫子祸害过。”
　　李周被吵的不行，“行，行，一个一个来，排队啊。看上咱就收。提前说一声啊，过了辰时咱就不收菜了啊。”
　　吴哥儿也早早醒了出来帮李周的忙。这钱都是一天一结。有的人结了工钱还会买三四个包子回家。但是庄上的很少有人会坐在店里喝粥吃饭。
　　到十五那天，小楼房终于好了。这白石灰还是张宝从一个商队那买来的，花了不少钱。小楼房青砖白墙，可漂亮了。庄上的人只要看到大壮家的楼房就会夸两句。
　　房子弄好了，还得晾晾才能住人，更何况家具还没打好。
　　张宝牵着五壮在新房子里面转了一圈，又把五壮抱到窗口让五壮往外看，“看得远不”
　　五壮答得干脆，“远。”
　　张宝说，“这是咱新家。以后一人住一间房。”
　　大壮咧着嘴重复了一遍，“一人住一间房。”
　　张宝把五壮调了个方向对着大壮，“看看你大哥，嘴都咧到耳根了。”
　　大壮是真高兴“俺高兴。晚上喝点酒。”
　　二壮也带着王明来看新房，张宝就指着一楼的一个房间说，“这以后是你两的房间。以后成亲了也住这间房。”把明哥儿说得脸又红了。
　　“哎，对了，大壮。还应该给二壮和三壮打个书架的。四壮和五壮的以后再说。明天去镇上的时候提醒俺一声。还得打个沙发。记得提醒俺啊。”
　　大壮道，“记着了，记着了。”
　　蚊子带着三个小孩也来看了新房子。看完新房，他就和大壮说了自己的想法。“大壮哥，原来你家那个老房子卖给俺吧。俺们也攒了些钱，要是不够，能不能先欠着”
　　“啊？”对哦，大壮才想起来自家这老房子。蚊子他们住在河边，也不靠着庄上，几个小孩子的确不安全。何况上回蚊子他们已经把户籍落在了张家庄上，还都姓了张，他们就成了张家庄的人了。“成。”这事大壮觉得都不用和张宝商量，张宝肯定同意。再说老房子要着也没啥用。
　　也要有新家了，四个孩子都很兴奋。回去的路上叽叽喳喳地说着自己将来住的房子多么多么地好。其实也没多好，就比他们现在住的房子好那么一点点。
　　大壮把玩具拉去给姜顺，姜顺付了钱后直接就卖给商队了。卖完了还去八戒食肆要找大壮喝酒。
　　对于酒这种东西，张宝也不讨厌，但也谈不上喜欢。以前为了应酬，空着肚子喝下半瓶酒也是常有的事。现在，张宝也不想喝酒。就连大壮喝酒张宝也是限制的。酒喝多了毕竟对身体不好。
　　张宝说，“明天去打点柴叶，咱包粽子吃。今年多包几个陷。”
　　张宝说要包粽子，大壮就抽时间去打柴叶。有时候二壮和三壮也帮着打一些。
　　要说包粽子，张宝是不上手的。他就动个嘴指挥指挥。他一动嘴，一群哥儿就得干活。
　　今年还真包了不少陷，咸肉陷的，蜜枣陷的，花生陷的，红豆陷的，绿豆陷的。
　　包好了粽子还得营销，于是屈原的故事就再一次在镇上传开。不过这次，随着商队的走远，屈原的故事也被带到了更远的地方。
　　商队就颇爱买粽子。商队里基本上都是壮汉，饭量可都不小。这粽子也不用热，只要饿了摸出来就能吃，还顶饿。
　　五壮每天都要吃两个粽子。半上午的时候吃一个蜜枣的，半下午的时候再吃一个咸肉的。
　　大壮超抄起五壮和他玩抛高高，“你看咱家小五，俺看个儿没见长，肉倒长不少了。”
　　李小清道，“不会矮的。你爹么个都高。你个也高。俺看你兄弟几个以后都是大个。你看五壮的腿，长着咧。”
　　大壮把五壮放下来，把五壮的上衣撩起来看了看，“是不短。”
　　作者有话要说：
　　肥章来了。下面再来一章。以后不更多话我会说的。


第16章　和大壮像的汉子
　　包了粽子，张宝还让二壮、三壮给学堂里的每个同窗带了一个去。方老先生那更不能少，以后贝贝和四壮还得在老先生手底下混。张宝点了二十个粽子亲自送去的。
　　张宝去好再来布庄打了招呼，让做八床薄被。
　　五壮天天吃得肚子滚圆，脸色也红润得很。和张宝一开始见到的那个蜡黄着小脸的孩子判若两人。
　　有时候张宝会把五壮衣服撩起来，弹一下他的肚皮，再拍拍，“五壮的西瓜熟没熟什么时候能吃”
　　五壮也不知道熟还是没熟，有时候也会自己弹弹肚子，拍一拍，“没熟。”他可不想被嫂么么吃掉。
　　天气热了，西瓜也下来了。有一回张宝瞧见镇上有人卖花皮西瓜的，就买了一个回去。五壮一个人啃了两牙西瓜。后来他就知道西瓜是个什么东西了。张宝再问五壮“五壮你西瓜熟没熟”五壮就说，“没熟。镇上西瓜熟了。”张宝就会牵着他去买西瓜。
　　镇上最近除了商队，还来了不少流民。这些流民都穿得破破烂烂的，听说晚上都睡在街道上。
　　李小清心里善，看着这些流民就想着把店里客人没吃完的饭菜分给这些流民。客人剩下的菜都分门别类倒在一起，等过了中午吃饭的高峰期，李小清就把这些菜分给流民。一过午饭的时间，八戒食肆就被一群破衣滥衫的人围了起来。
　　这菜也没多少，根本就不够这些流民分的。为此，就有人打架抢菜。张宝看了几天，有一个穿着蓝色麻衣的高壮汉子最是能抢。抢饭的时候还颇有种不要命的架势。这汉子的背影和大壮有些像。每次抢来食物，这汉子都去和家里人分。汉子家里有两个中年人，看样子估计是他爹么。这家还有一个汉子，还有个带着孩子的哥儿。
　　徐么么手里飞针走线，嘴里也不闲着，“俺估摸这群人是想在咱镇子上定下来。”
　　东叔么应道，“俺看也是。这都呆了大半个月了还没走。俺听老泰说有的汉子都在镇上开始找短工了。”
　　张宝也是同情他们的。可是依自己的力量，能帮得了三家两户，却帮不了这么多人啊。
　　大壮这天带着五壮上街，给五壮买了牛记的梅花糕。大壮牵着五壮，五壮提着梅花糕，两人说说笑笑地往食肆走。
　　“大兄弟来搭把手，帮俺把这东西抬屋里去。”是隔壁金家的，搬着新打的衣橱。
　　店门口就在眼跟前，大壮说，“小五自己回去，去找你嫂么么。”
　　看着五壮提着梅花糕往店里去，大壮这才转身去帮金家的汉子抬衣橱。“金大哥这是才打的新橱子？”
　　“是呢。原先那个腿不结实晃来晃去的。上回俺家那小子在衣橱旁边玩，衣橱就倒了。他阿爹说什么也要重新打个衣橱。”
　　放好了衣橱，金家汉子又留大壮喝了碗水。
　　出了金家的门，大壮就听见五壮的哭声。再一瞧，五壮正叉着两条腿坐在门前哭。
　　大壮快走两步把五壮拉起来，给他拍了拍身上的土，“咋啦？不是让你回去找你嫂么么吗？”
　　“抢俺东西。俺梅花糕。”
　　大壮问，“谁抢你东西”
　　“不晓得。”
　　大壮把五壮抱进后院，李小清问“五壮咋的啦？俺刚听说他哭的”
　　“说梅花糕给人抢了。”
　　“谁抢的”
　　大壮道，“小五也说不清楚。”
　　张宝在屋里和百岁玩，五壮一进屋看见张宝就跑过去告状，“嫂么么，有人抢俺梅花糕。”
　　张宝问，“谁抢的”
　　五壮一脸气愤地喊道，“坏人。”
　　张宝又问了两遍，五壮也说不清楚。张宝就把五壮抱出去问店里的客人。
　　店里的客人说恐怕是流民的小孩抢的。他们也没注意。张宝叹了口气就没打算追究。
　　贝贝的胳膊还吊在胸前，李小清不给他出去玩，他就和四壮偷偷跑出去，常常玩到天黑才回来。张宝在镇子上转的时候偶尔能看见他们。
　　这天贝贝和四壮还是玩到下傍晚才回来。张宝就打趣贝贝，“你一只胳膊的和人两只胳膊的怎么玩人家上树，你上得去吗？”
　　贝贝精着呢，一听就知道张宝这是在笑他，“俺不和你说。哥你真讨厌。”
　　四壮老实地回道，“俺们爬树上，贝贝搁下面看着呢。”
　　张宝就嘿嘿笑。
　　四壮和贝贝去厨房转了一圈，一人手里拿了个馒头。
　　“你两拿馒头出去干啥？要吃饭去屋里吃，就着菜吃。”
　　四壮和贝贝一溜烟地就跑了，“不干啥。俺们就出去吃。”
　　“早点回来。”
　　贝贝回头说，“晓得晓得，一会儿就回来。”
　　没去一会儿，贝贝和四壮就回来了。两人又吃了和平时一样的饭量。
　　第二天，贝贝和四壮回来的时候还带着几个小伙伴。一群破衣滥衫瘦得跟猴子似的小孩。
　　哪晓得，五壮一下子就冲了出去，使劲在一小孩身上捶了两拳，“坏蛋。”
　　张宝把五壮抱回来，“干啥呢小五。”
　　五壮伸出手指着他们，“他们抢俺梅花糕。”
　　张宝说，“不是他们。你瞅错了。”几个小孩看起来有些怯怯的，不过脸上实在是脏，看不出啥表情。就算是这几个孩子抢的，张宝也不忍心责怪他们，他们可能也是饿的。“四壮，带他们玩去。”
　　四壮和贝贝就把他们带到三壮平时看书的屋里去了。没一会儿屋里就传出说话的声音。
　　“贝贝，四壮，你们还上学堂？”
　　四壮说，“俺们还没念书。这些书都是俺哥的。俺哥可是童生。”
　　几个小孩子又说了些话，贝贝就开门出来，溜进了厨房，出来时手上提了个小篮子。
　　张宝也没多看，就牵着五壮出去转悠了。
　　到了牛记，五壮还说要买梅花糕吃。张宝就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