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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床前明月光4
　　告别了星耀真人之后，苏濯并没有在街上多停留。虽然他对魔界的风光十分感兴趣，但是绝不是现在。
　　但是他也并没有飞行的方式快速的前进，而是像一个普通的凡人一样用自己的双脚漫步在街道上。随着远离星耀真人的住所，周围再度变得嘈杂起来，苏濯甚至在许多摊位上，看到了自己从未曾见到过也从未曾设定过的奇怪东西，甚至他不属于自己所能理解的，完完全全独属于这个世界的产物。
　　苏濯喜欢这些。
　　短暂的享受之后，苏濯再度将精力放回了星耀真人的身上，虽然对方的外貌并不是那样的倾国倾城，实力在苏濯所熟知的人中也是弱到了可怜的地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这个除了占卜之术神奇的脸上官眠棠都为之侧目外一无是处的奇异魔女，却总是让苏濯从心底涌起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
　　他想了想道：【苏清，你是否有感觉到星耀真人的身上有种奇怪的气息？】
　　【我的代号是零零三八，不是苏清。】百年如一日的拒绝之后，系统冷淡道：【能有什么奇怪的气息？莫不是你对那女人一见钟情？】
　　【不要乱说，我只对师兄一人感性趣。】苏濯在系统的面前总是完全的展露出自我，他毫不脸红道：【更何况我也算是半个颜控，星耀真人的脸还入不了我的眼。】
　　系统报以讽刺的微笑。
　　【可是那种感觉……】苏濯止住了话头不再追问：【算了，也许真的是错觉吧。】
　　现在更重要的事情还在眼前。
　　他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的时间之内，他必须要找到第五件至宝，然后前往遗世之地，打开至高之门。
　　如果他成功了，那么这个世界将获得自由，一切就可以按照原定计划的那样，开启仙魔之战，让两界势力大洗盘。如果他输了……
　　——这个世界都将不复存在，也没有再打下去的必要了。
　　——
　　万魔宫实在是太大了。
　　饶是苏濯在半途后就选择了用飞行的方式，等到他回到位于上官眠棠隔壁的殿宇时，对方已经站在正殿中，背对着他。
　　夕阳西下，橙黄色的暖色光芒透过宫殿的窗棂将上官眠棠的大半个身子都染得通红，殿宇四周都放置着华美昂贵的宝玉瓶，瓶中插着一支支血红色的海棠花，在夕阳的照映下显得更加凄艳。
　　苏濯不自觉的放轻了脚步，但是他便是走的无声无息，也不可能瞒得过上官眠棠的耳目。俊美的魔皇转过了头，那眼角的一抹醉色让他在夕阳下显得更加魔性。他看着苏濯，无声的笑了：“师尊回来了。”
　　苏濯靠近他：“你喝醉了？”
　　“只是一点点而已，眠棠无事。”上官眠棠朱红色的眼眸静静地看着苏濯，突然轻声道：“眠棠真的很害怕，师尊一去就不会回来了。”
　　“为什么会这么认为？”苏濯看着他：“因为我曾经因你而死？还是因为你畏惧孤独而斩下了我的头颅？”
　　上官眠棠没有说话，苏濯也不需要他的回答：“活在过去的，只有你自己。”
　　上官眠棠低笑道：“活在过去的可不止眠棠一人，只是眠棠却没有这样幸运，可以得到您的救赎。”
　　“我一直都愿意成为你的救赎，只是你自己并不想要被救。”苏濯淡淡道：“所以你永远无法摆脱上官十七的影子。”
　　上官眠棠似乎头有点晕，他向后退了两步，坐在了一遍的椅子上。
　　“明明酒量不怎么样，却总是沉迷这个。这也是和我学的？”苏濯走到他的身边，伸手用力揉了揉他的发顶：“你今天见到了二师兄？”
　　“师尊料事如神……”上官眠棠掩面道：“眠棠不得不承认，傅谦闻的话我无法反驳——在师尊的心中，我远不如他们。”
　　苏濯脸色一沉，放在上官眠棠头顶的手转摸为抓。他一把揪住对方的顶发，用力的将上官眠棠整个人头提了起来！望入那张震惊的仿佛连醉意都消失了的血色眼眸，苏濯冷冷道：“说出这句话前，你有动过脑子吗？”
　　“师、师尊？！”
　　“我在你身上耗费了最多的精力、最多的心血，你是我唯一的弟子，我更待你如亲子。师兄他们三人加起来，都比不上我放在你身上的目光。而你现在却要对我说，你觉得我是偏心的，对你的关注远不如师兄他们？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不成！”
　　苏濯一把将上官眠棠扔进了椅子中，对方的仪容乱的无法直视，甚至可以用狼狈来形容。但是这样一摔也让他的神智彻底清醒，高高在上的血棠魔皇有些慌乱道：“师尊莫要生气，眠棠……只是想要得到更多一些。”
　　苏濯吐出一口气来：“你真正缺少的，是能在关键时刻拉你一把的人。比如师兄之于安宁，比如安宁之于二师兄。眠棠，我的能力终究有尽头，更何况你从未想过回头。”
　　上官眠棠不过眨眼的瞬间就缩成了小孩子的模样，过大的衣服好似布匹一般挂在他的身上，小小的四肢快速的挪动几下，上官眠棠一把抱住了苏濯的腿，细声细气的好似做错了事情满心恐慌的孩童：“师尊莫要生气了，眠棠知道错了。只要师尊一直留在眠棠身边，眠棠再也不会这样想。”
　　苏濯摇头道：“眠棠，你知道这不可能。”
　　上官眠棠蔫巴巴的抱着苏濯的大腿不吭声。
　　“你把我气得不轻，现在倒是发起脾气来了。”苏濯沉吟片刻：“二师兄还对你说了什么？”
　　上官眠棠摇了摇头道：“师尊可知，眠棠为什么喜欢喝酒？”
　　这确实吸引了苏濯的注意力，因为在他原本的设定中，上官眠棠对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的。只听上官眠棠低声道：“因为眠棠不敢入睡。”
　　苏濯不解：“为什么？”
　　“……因为在梦中，眠棠总是会梦到一觉醒来，枕边的您就突然睁开了眼睛。您没有身体不能动弹，但是可以说话，可以看，也能听得到声音。”上官眠棠用力抱紧了苏濯的大腿，低声喃喃道：“您就那样默默地看着我，诉说着我的当初的无能，让您只能因为而死；诉说着您对我的怨恨，我自私的砍下了您的头颅，只为了不会彻底失去您；诉说着您对我的不屑，我成为了魔界至尊，却连找到您的转世让您少受轮回之苦的能力都没有……”
　　“无论我多少次的祈求您的原谅，您都不肯收回眼中的憎恶。一遍一遍，一遍一遍，永远不会停息。”他抬起头低声道：“师尊，眠棠真的很害怕。”
　　苏濯不可置信道：“你把我的头颅放在你的床边？！”
　　上官眠棠身体一僵，转过头去：“师尊不安慰眠棠吗？”
　　“不要装可怜。”苏濯提着上官眠棠的领子将他提起来抱在了怀里，无奈道：“放个人头在身边，就是我也睡不好觉。”
　　上官眠棠不吭声。
　　对方的固执在某种方面而言比起傅谦闻有过之而无不及，苏濯头疼地想着干脆暴揍对方一顿打到清醒为止会不会更好一点，却不料上官眠棠抱住他的脖颈，低声道：“师尊真的原谅了眠棠吗？请师尊您说出真话，无论您是怎么想的，眠棠都会接受。”
　　苏濯无奈道：“我不怪你，从来都没有。”
　　不论是为了保护他而是，又或是被对方砍下了头颅。这些都是他自己写下的设定，以偏激的手段突出了上官眠棠偏激的性格，却从没有想过对方的心理是否会痛苦。
　　又或许他曾经想过，只是终究隔着一个世界，永远无法体会。
　　上官眠棠终于露出了笑容：“嗯，眠棠也最喜欢师尊了，无论师尊做了什么，眠棠也绝不会怪您。”
　　看着上官眠棠稚嫩的脸蛋，苏濯却猛然有一种自己真的在带孩子的可怕错觉。但正是因此，他突然道：“真的？”
　　上官眠棠奇怪道：“师尊做了什么吗？”
　　“还没有做，但是打算做。虽然我觉得对你不是什么坏事，但是也有点担心你一时之间接受不了——总的来说，是个惊喜。”苏濯将他放在了地上：“天马上就还要黑了，今晚去自己的宫殿吧。”
　　上官眠棠狐疑道：“师尊……今日和一妃说了什么？”
　　“我很钟意一妃殿下。”苏濯轻笑道：“今晚的礼物，你会喜欢的。”
　　上官眠棠的脸上闪过狐疑的表情，但是苏濯只是笑着看着他，便让他想要说出的话全部都回到了口中。想到今日的酒后失态，这大概是四百年来他最丢脸面的一天，更何况还是丢在了苏濯的面前，这更让上官眠棠感到无地自容，只能用孩童的外表来掩饰自己的狼狈。
　　但是结局总算是好的。
　　他在这一刻终于相信，苏濯从未怪罪于他，一丝一毫，从未有过。
　　这让上官眠棠的心情好转了许多，他拉了拉苏濯的衣摆，郑重道：“请师尊听眠棠一言。”
　　苏濯看向他。
　　上官眠棠一字一顿，郑重道：“请师尊无论如何，都不要相信安遗音三人。”
　　“——因为对他们而言，您永远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他们才能真正得到解脱。”


第151章　君心似我心1
　　苏濯没有说话。
　　对于上官眠棠所言，他始终只是淡淡的微笑着。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是……一如曾经那样，平静的、温和的、安宁的看着上官眠棠。
　　上官眠棠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力。
　　无论准备好了多少话语，在这样一双眼睛之下，似乎什么也无法表达。
　　“眠棠。”苏濯却先说话了：“我打算去南方边境一趟，在那里准备好两件礼物。”
　　上官眠棠皱眉道：“师尊今日去找那星耀就是因为这个？这等小事，眠棠去办就好。”
　　苏濯点了点他的鼻子，轻笑道：“这么可爱的孩子样貌，就不要做出这等大煞风景的表情。”
　　“师尊……”
　　“礼物只有亲手准备的才有诚意。”苏濯站起身道：“更何况，我待在这万魔宫也太久了，我——想要去南方边境一趟。”
　　上官眠棠并不喜欢那里，当年他带着清濯仙帝的头颅从遗世之地出来，第一站就是南方边境。那个时候他身受重伤，又沉浸在无尽的自我厌恶与无尽的仇恨之中，那里记录了他曾经的软弱无能，是他不愿意回忆的地方。
　　可是苏濯却说：“第一个理由是因为星耀真人指出的方向就是那里，第二个理由——”
　　苏濯笑了：“那里，是你的在魔界的起点，也作为我旅程的起点在合适不过。”
　　上官眠棠沉默许久，才低叹道：“似乎在师尊的面前，眠棠永远说不出一个不字。”
　　苏濯轻笑道：“我可不这么认为。”
　　上官眠棠虽然十万分的不乐意，但是在苏濯刚刚发完火之后，他实在无法说出拒绝的话：“师尊何时动身？”
　　苏濯想了想道：“现在吧。”
　　“这么急？”
　　苏濯笑道：“早去早回。”
　　“回……吗。”上官眠棠妥协道：“那么带上朱麻吧，他身为南之边境的牧羊人，多少也能保护师尊。现在的您太脆弱了。”
　　“有吗？”苏濯无奈道：“我的仙身开始融合，导致我的神魂也在不断恢复，现在怎么也有玄君的修为了。”
　　上官眠棠淡淡道：“至少眠棠可以用一只手指打倒师尊。”
　　苏濯环抱住上官眠棠小小的身躯，微笑着，在对方柔软的屁股上用力扭了一圈。
　　上官眠棠：“………………师尊一路小心。”
　　苏濯笑道：“今晚的礼物，希望你喜欢。”
　　上官眠棠：“……”
　　——
　　苏濯如今有乾坤一线戒，出门便轻便了许多。他收拾好简单的行装之后通过转移通道迅速的离开了万魔宫，并在万魔宫的门口看到了已经等候多时的朱麻，和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师尊……”
　　“成儿，你要去哪里？”薛长生笑容温和：“你不知道为师会担心吗？”
　　“……”苏濯突然感受到了上官眠棠面对自己时的深深无力感，这种又暖心又无奈的感觉确实十分玄妙：“师尊，就是怕您会跟来，弟子才想要不告而别。毕竟南方边境十分危险，弟子如今身为玄君却还需要朱麻魔君保护——”
　　朱麻朗笑道：“仙帝陛下不用担心，您的身份只限于万魔宫中的人知晓，魔皇陛下早有安排，现在南方边境除了老——我之外无人知晓，便是多保护一个长生先生，也并无大碍。”
　　薛长生满意道：“成儿如今可同意？”
　　苏濯深吸一口：“便是弟子不同意，似乎也无可奈何了。”
　　朱麻打圆场道：“仙帝陛下也不必介怀，这一路不算短，有长生先生陪伴着您，总好过您与我相处。”
　　苏濯皱眉道：“在有传送阵的情况下，很远？”
　　“地图上标注的位置其实已经超过了南之边境，除非魔皇陛下亲临，否则南之边境外的传送法阵是不会开启的。”朱麻摇头道：“虽然有陛下坐镇，魔族与魔兽之间的矛盾已经淡化很多，但是——”他呵呵一笑：“毕竟四百年的时间对于仙魔两界的生物而言，实在是太短暂了。”
　　苏濯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这也是为什么上官眠棠当初会决定与安遗音合作借仙魔大战来暗下杀手。虽然历代魔皇尚未的方式都可以用血腥来形容，但是上官眠棠的一路走的尤为残酷。在没有前任铺垫，依靠杀戮赢得的皇位自然不会有苏濯当年那般稳妥，更何况魔界的魔兽自立之心由来已久，也并不是每一位兽王都心甘情愿听从上官眠棠调遣的。
　　“现在的傍晚，天刚刚黑下来。”朱麻计算了一下路程：“我们从这里到我的住所只需要一瞬，但是从我的住所一直到您要去的两个地方，不论哪边都至少需要半日的行程——如果您不介意用双腿去走的话。”
　　薛长生不解道：“为什么要用腿走？”
　　“难道长生先生感觉不到吗？一旦动用灵力，仙帝陛下浑身的气息是何等诱人。”朱麻赞叹道：“便是没有邪念的魔族，闻到这种味道都会忍不住吃进肚中，化作自己的力量吧。仙人的血肉总是能轻易吸引我们魔族。”
　　薛长生一阵恶寒。
　　“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长生先生。”朱麻呵呵笑道：“魔族喜爱用仙人血肉增强力量，仙人也十分喜爱用魔族的骨头练至法器。长生先生最喜欢听别人讲故事，就不知道你是否了解，仙界的三位仙尊，以及清濯仙帝在内，他们的本命法宝都是用上上任的魔皇，雷霆魔皇全身的骨头制成的？”
　　薛长生咋舌道：“连魔皇……魔皇都被抓去练成法宝了？谁能有这么大的能耐？”
　　朱麻哈哈大笑道：“能杀死魔皇的除了下任魔皇之外，自然只有仙帝了。”
　　薛长生看向自己的宝贝徒弟，苏濯无奈道：“当年弟子不过刚刚修为有成，哪里是成名已久的雷霆魔皇的对手。杀死雷霆魔皇的，是弟子的母亲，也就是上一任仙帝，红莲仙帝。”
　　“红莲仙帝……”薛长生喃喃道：“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也是仙魔两界有数的大美人。你与一妃相熟，老子当年曾经远远地偷看过一眼，红莲仙帝比之一妃那是不相上下，各有所长。”叹道感兴趣的事情，朱麻也放了开来：“只可惜老子只喜欢男人，否则这天下间的男人，有几人不会为红莲仙帝心动呢？”
　　薛长生有些明白了：“包括雷霆魔皇？”
　　朱麻叹道：“英雄难过美人关。”
　　“只是带刺带毒的美人，还是不要招惹比较好。”苏濯似笑非笑道：“你们说是吗？”
　　朱麻干咳一声转过了头去，薛长生也猛然想起红莲仙帝乃是苏濯的母亲，颇为尴尬道：“那个，成儿……”
　　“我没有生气。”苏濯好笑道：“母亲确实是一位极为美丽的女子，只是方才我说的忠告也是事实，母亲的脾气……并不太好。”
　　薛长生深有所感：“雷霆魔皇都被红莲仙帝做成了法宝……”
　　“那是他活该。”苏濯淡淡道：“雷霆魔皇曾经以我为要挟，诱骗母亲前往遗世之地，想要与她同归于尽，却不料母亲棋高一着，反而将他杀死。既然输了，那边怪不得母亲将他全身筋骨都拿回来做了法宝。”
　　薛长生好奇极了，但是却又不好多问，只能暂时憋在心里，想着来日方长。却不料朱麻突然叹道：“都说情深不寿，太过偏激的爱意，反而会成为催命的符咒——特别当所爱之人的身份与自己完全南辕北辙的情况下。”
　　苏濯看了朱麻一眼，对方英俊的脸上是有些痞气的笑容，仿佛方才的话只是随口所言。苏濯也没有接话，他只是淡淡了笑了一声：“时间不早了，上路吧。”
　　一行三人通过传送阵，不过眨眼的瞬间就来到了南之边境。有熟悉地形的朱麻带路，三人不多时就穿过了草叶足有一人高的茂密平原，正式到达了属于兽族领地的南之荒野。
　　一路上没有人说话，薛长生很快就觉得十分无聊。苏濯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师尊应当是想要知晓，我们四人的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