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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钻葑放下暖手宝，从手提包里翻出一个可以当吊坠用的健康仪。
　　“这个礼物我准备得有点仓促，你别介意。”
　　杨静讶异，张着嘴半天才开口道：“谢谢钻葑姐。”
　　做了两年助理，她遇见过半夜被叫起来跑几公里买馄饨的，也遇到过要她必须手洗衣服的。
　　像钻葑这样性格好的，是头一个。
　　————
　　谈之洲来得比钻葑还早，等她到，现场拍摄设备已经备好了。
　　钻葑昨天晚上没睡好，脸色有些差。
　　谈之洲走过来盯着她看了两眼，“怎么了？没睡好”
　　钻葑眸光躲闪，“……嗯，昨晚房间有蚊子。”
　　其实昨天晚上钻葑做了梦，她梦见了谈之洲。
　　半夜从梦里醒来，怎么都睡不着。
　　杨静咦了一声，“有蚊子吗？那我今天晚上给钻葑姐准备蚊香和驱蚊液。”
　　钻葑耳根微微发红，硬着头皮点了一下头。
　　好在周致找谈之洲有事，他没接着问，钻葑喘了口气。
　　连着好几天都是山上的戏份，最近的天气受冷气团影响，天天都有雨。
　　今天刚拍了没一会儿，狂风四起。
　　黑云压过头顶，早晨的日色和晚上九十点差不多。
　　谈之洲看了看天，抓紧时间把最后一场青隐山打戏拍完。
　　工作人员刚把仪器收进蓝色帐篷内，大雨瓢泼而下。
　　蓝色棚子里突如其来一阵大风，钻葑打了个喷嚏。
　　杨静一边把外套给钻葑披上，一边准备了热水。
　　接下来的戏份是剧里的重头戏，钻葑在角落里背着台词。
　　“哎呀呀，难得我们来躲个雨还会遇见熟人。”
　　帐篷内突然传来一阵陌生的声音。
　　钻葑回头，只看见一个长相很艺术的人往棚里走。
　　谈之洲愣了一下，“原来是金牌经纪人张扬张总！”
　　张扬拧着衣袖上的水，“在谈导面前可不敢自称什么金牌经纪人。”
　　大雨噼里啪啦敲打着房顶，棚内有些地方漏了水，工作人员手忙脚乱保护拍摄设备。
　　谈之洲确认好拍摄仪器没事，这才放下心来。
　　“张总怎么也会来山里？”谈之洲问。
　　这地方远离影视城，除了来拍摄的剧组，一边很少有人。
　　张扬接过谈之洲递过来的毛巾，颇有几分无奈道：“为下个电影踩点，谁能想到居然碰上这么大的雨。”
　　他一边说着，一边打量四周。
　　瞧见摄影师面前那几台摄像机，眼神亮了起来，“这黑驴子设备可不便宜。”
　　张扬当经纪人之前是摄影师出生，一眼就瞧出了现场最贵的就是那几台摄像机。
　　————
　　在导演圈，谈之洲年龄算小的，但倒是很懂得该在什么地方花钱。
　　谈之洲拉了把椅子过来，“正好有些镜头上的东西想请教张总。”
　　张扬许久没有接触专业的东西，也有些手痒。
　　钻葑坐着的位置，正好在摄像机的屏幕里。
　　谈之洲眸光定了一下，遥遥道：“钻葑，下一场内心独白的戏，你多排演几次。”
　　正在记着台词的钻葑也没多想，点点头，面对着几把椅子就表演起来。
　　周致在一旁听到谈之洲的话，悄声说了句老狐狸。
　　钻葑在那边排演着，这边谈之洲和张扬就着她的表演讨论镜头的掌握技巧。
　　雨完全没停下的意思，两人交流了很大一会儿。
　　张扬突然指着镜头里的钻葑说：“她是你新片的女主？”
　　谈之洲点头，“对。”
　　“是哪家公司的新人，叫什么？”
　　谈之洲嘴角笑意一晃而过，“钻葑，全新人，没签任何公司、工作室。”
　　张扬来了兴致，身子朝前一勾，不可置信，“全新人？”
　　“不错。”
　　谈之洲朝钻葑喊道：“可以了。”
　　钻葑点头。
　　她以为来的人和谈之洲是朋友，想看看她的表演，也没多想。
　　谈之洲摁下回放键，刚刚钻葑的无实物表演完全不像是新人。
　　张扬来了兴致，“有意向签约的公司吗？”
　　听他这么问，谈之洲微微道：“小姑娘有自己的想法，暂时不想签公司。”
　　张扬脸色大喜，“有她其他的表演可以看一看吗？”
　　谈之洲放了一小段电影拍摄好的剪辑，张扬一帧一帧回看，不时大喝一声“好”。
　　“几岁了，电影学院还是戏剧学院毕业？”
　　谈之洲回道：“21，非科班，临大学生。”
　　“临大？”前两天朋友给她推荐了一个新人，那个新人也是临大毕业。
　　好像是叫姜什么。
　　原本还觉得那个小辣椒脾气的新人也不错，不过今天看来，表演基本靠吼，相形见绌。
　　张扬走之前仔细问了钻葑的情况，那两眼放光的样子，看得钻葑心里发毛。
　　雨势小了些，外景没法拍，谈之洲组织开始所有人读剧本。
　　————
　　等着边上没什么人，一直安安静静的杨静兴奋地拉着钻葑，“钻葑姐，我那会听到张总和谈导在谈论你，好像很想签你。”
　　杨静虽然只是个助理，但像张扬这样的圈内大佬她比钻葑熟。
　　张扬说的那些话，显然是对钻葑很感兴趣。
　　如果钻葑能签到张扬手下，根本不用愁什么片约。
　　现在娱乐圈内的中生小生，很大一批都是张扬发掘的。
　　所以，他也有“伯乐张”的名号。
　　钻葑之前一直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只是想做一件自己想了很久的事。
　　但现在，似乎有很多问题都不得不考虑。
　　回去的车上，谈之洲也跟她谈起了这个。
　　“你仔细想想，如果有进娱乐圈的想法，张扬这个月都会待在临城。”
　　谈之洲看着后排思考的她，又接着说道：“一切都在你，压力别太大。”
　　钻葑心中矛盾，胡乱点点头。
　　————
　　天气渐渐转冷，拍完雪景的戏份，钻葑抖着身上的“雪”就开始发愣。
　　前两天她果然接到了张扬的电话，说约她今天见一面。
　　谈之洲拂掉她发套上的雪珠道具，“别担心，只是去聊聊。”
　　“可是…”
　　他知道她担心什么，娱乐圈里各种各样的潜规则并不少见，她的担心也不无道理。
　　谈之洲把暖手袋塞她手里，“我陪你去。”
　　钻葑微愣。
　　周致一边收拾道具一边感慨，“小钻，你这可不仅是女主的待遇了。”
　　杨静帮着收东西，点头笑道：“是女主人的待遇。”
　　钻葑脸上发烫，秀眉紧蹙，朝着杨静扑了上去，“小镜子，你什么时候学坏了！”
　　杨静一下子闪到谈之洲背后，钻葑没扑到她，反倒扑进谈之洲怀里。
　　钻葑想挣扎起来，哪知谈之洲擦过她的脸颊，停在她耳畔，轻声说了一句话。
　　“她没学坏，只是说了实话。”


第14章　张冠李戴
　　见到谈之洲的时候，张扬还有些吃惊，打趣这个护花使者真是一条龙服务。
　　谈之洲提前给张扬打过招呼，张扬也知道钻葑有自己的考量，把自己能给的条件一一摆出来。
　　影视公司签约新人，会有前期的一些综合测评。
　　张扬跳过了这一步，直接给钻葑伸出了橄榄枝。
　　还说可以给钻葑考虑的时间。
　　出了饭店，钻葑舒了一口气。
　　她在门口等着，谈之洲去开车。
　　眼前急匆匆本来一个身影，钻葑没躲开，来人直接撞到了她身上。
　　酒店璀璨灯光下，姜可欣歇斯底里揪着她的衣领，“钻葑！他妈又是你！”
　　之前她好不容易才托朋友联系上张扬，朋友那边的反馈说张扬会给个见她的机会。
　　结果等来等去，见她的机会没等来，只等到说张扬有意签下另一个新人的消息。
　　她憋着胸中一口气，想看看这个新人究竟是谁。
　　万万没想到这个三番两次让她栽跟头的人，竟然是钻葑！
　　钻葑完全懵住，皱着眉头使劲扒拉她的手，“姜可欣你发什么疯！”
　　姜可欣完全听不到她在说什么，扬手照着钻葑的脸挥下去。
　　对她来说，钻葑抢走的不仅是一个见面的机会，而是多少人梦寐以求踏入娱乐圈核心地位的机遇。
　　手腕被人猛地攥住，谈之洲皮笑肉不笑，“姜小姐，这可与你媒体面前塑造的人设不太一样。”
　　姜可欣愣了两秒，笑道：“谈大导演，你这么迫不及待想和我有肢体上的接触么？”
　　谈之洲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凑近开口：“姜小姐对自己的魅力有过分的自信，这张脸不该去演女特｜务，而该演千面。”
　　他蹙眉看着钻葑，“有没有受伤？”
　　钻葑摇头。
　　等他们离开后，姜可欣仍然不甘心，冷笑两声。
　　————
　　第二天一早，网上全是谈之洲和钻葑的消息。
　　【全国女主海选原来只是幌子，女主早定】
　　【某著名导演与该剧女演员深夜同出酒店，两人动作暧昧】
　　【女演员不被潜规则当女主的可能性有多大】
　　话题一个接着一个上热搜，但此时谈之洲和钻葑正在山里拍戏，全组都没有信号。
　　姜照这天下午四点多的飞机出差，一大早看到这条信息，立马找了人处理。
　　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热搜全被撤下。
　　到了十点，钻葑和谈之洲的电话都还没打通。
　　姜照索性叫上助理，亲自去了一趟影视城。
　　《五十弦》的剧组一直处于封闭式拍摄的状态，开拍至今从未邀请过媒体探班，也很少对外发布消息。
　　助理费了不少劲，才查到今天拍摄的场地。
　　等姜照赶到，剧组早已赶往下一个拍摄地，扑了个空。
　　姜照给钻葑打电话，还是一直打不通。
　　助理看着脸色发青的姜照，只敢小心翼翼开车。
　　“姜总，已经让人查过，这次是影视城里的人提供的图片，暂时无法确认是谁。”
　　姜照低头看时间，“有空联系一下影视城的董事长，我不希望再有莫名其妙的热搜。”
　　助理松了的一口气还没吐出来，姜照又接着说：“但不能张扬。”
　　“明白。”
　　开车返回到影视城，还在大门外，车就被影视城的孙董事长拦了下来。
　　孙董笑眯眯上前伸手，“听赵总说在洛水村那边的拍摄基地见到了姜总，幸会幸会。”
　　姜照把手伸出车外，握了一下。
　　“姜总是第一次来吧，不如由我领着好好逛逛。”
　　姜照看了一眼时间，距离飞机起飞只有不到三小时。
　　“不用了，今天正忙。”
　　孙董一点没觉得尴尬，忙把名片递了进去。
　　姜照摇上车窗，车开出一段又折了回来。
　　助理开门下车，很有礼貌地伸手，“刚刚忘了我的名片。”
　　孙董心下讶异，不知道姜照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江山时代集团旗下产业遍布全国，作为未来集团接班人的姜照，比其母更有企业家风范。
　　这两年姜照负责的文旅版块风生水起，和政府也走得很近，这次蓦然出现，孙董有些担忧。
　　一听说姜照在影视城里出现，二话不说把股东会推了亲自赶过来。
　　见孙董接下名片，助理皮笑肉不笑开口，“姜总来影视城只是以个人名义看望妹妹，并无其他意思，请孙董事长放宽心。”
　　这话一出，孙董慌了，“妹妹？是…堂妹？”
　　“不是。”
　　孙董一张脸全白了。
　　姜慈有一儿一女，但女儿的消息外界所知基本为零。
　　如今网上能查到的公开信息，是几年前姜慈在一次慈善活动中无意间提起，说女儿年龄尚幼，有自己喜欢的东西，未来不会接管集团事务。
　　号称挖掘机的媒体挖来挖去，最后也只挖出她的年龄，知道她比姜照小六岁。
　　孙董赶忙问：“姜小姐投资的剧也在这里拍？”
　　“不知道姜小姐投资的剧是什么？如果有需要的地方我一定尽力。”
　　影视城近两年也在谋求产业升级转型，如果能够搭上姜照这条大船，那简直求之不得。
　　助理笑了一下，“准确来说，是她参演的首部剧。不过，她不喜欢张扬招摇，姜总也不喜欢。所以，孙董应该明白。”
　　孙董一下子还没能处理这么庞大的信息，“参演？不是投资？”
　　助理点头。
　　车子驶出老远，孙董还愣在原地。
　　当天下午，这个消息就在影视城所属公司的高层流传开来。
　　一干人根据姜照今天的行车路线到过的剧组，挨个找她妹妹究竟是谁。
　　二十岁出头，女的，第一部戏，今天在那几个地方出现，不招摇，姜姓。　
　　当所有的条件都吻合，只有一个人能对上号。
　　二十岁出头，女的，符合。
　　第一部戏，符合。　
　　《破晓》剧组在姜照最后行车路线的最后一个点拍戏，符合。
　　演的是戏份很少的女五，不招摇，符合。
　　姜姓，符合。
　　——姜可欣。


第15章　对戏
　　热搜撤得及时，压根没翻起什么水花，钻葑和谈之洲也没追究。
　　影视城的戏份接近中后期，男女主的感情戏也多了起来。
　　她之前没有拍戏的经验，谈之洲特意把感情戏放在后面。
　　一条男女主互诉衷肠的戏份，和男主拍了好几条都没有过。
　　执行导演有些着急，站起身来大喊：“再来一遍。”
　　化妆师上前补了个妆，顺了个衣摆，又继续拍摄。
　　男女主深情对望，男演员扶住她的肩。
　　朦胧的气氛，只有豆灯闪动，两人沉默不语。
　　比起打戏，感情戏更难拍，钻葑和男演员的眼神一直不对。
　　执行导演开始烦躁，大声吼道：“不对，重来。”
　　钻葑心里也着急，表情一直绷着。
　　男演员放下剧本，柔声安慰，“别着急，慢慢来，第一次能拍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钻葑点个头，“再来。”
　　————
　　谈之洲在现场一直没说话。
　　这部电影最重要的就是女主的心路历程变化，女主和男主的感情戏则是其中最重要的催化剂，所以这条戏份不能马虎。
　　拍到第十二条，执行导演把扩音器往边上的桌上一摔，“咔！男女主再好好沟通下！”
　　导演烦躁地点了支烟，转头对谈之洲说：“谈导，不然你给他们再讲讲戏，特别是‘谢萤’。”
　　谈之洲的目光从摄像机移到钻葑身上，她正在道具桌边着急地琢磨表情。
　　因为着急，眉间微蹙，右手紧紧攥着衣角。
　　男主的表演没有多大问题，问题的关键出在钻葑这里。
　　谈之洲让男演员先休息，自己走到钻葑跟前。
　　“台词都记清楚了吗？”
　　钻葑点头。
　　这里女主的台词原本就不多，基本上只有一两个词句，但台词少也就意味着表情动作更要上心。
　　谈之洲垂眸，“看着我。”
　　他的目光灼灼，像春日桃花树下的阳光。
　　被边上的打光灯一照，耀得不敢看。
　　钻葑只抬头看了一眼，赶忙移开。
　　谈之洲察觉她这两天情绪上的不对劲，不拍戏坐着的时候，总显得有心事。
　　像是在刻意躲着他。
　　他问：“生病了？”
　　钻葑赶忙摇头，“没有没有。”
　　白皙的脸庞上腾起一层薄薄的红霞。
　　昨晚，她又梦见谈之洲了。
　　梦里…
　　————
　　谈之洲的声音响在耳边，“看着我。”
　　钻葑定了下心，抬头。
　　两人静静对望，良久，钻葑突然听到心里哗啦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砰然绽放。
　　执行导演在镜头后面大喊，“对对对，就是这个样子，就是这个神情，保持保持。”
　　紧接着谈之洲扶住她的肩膀，带她入戏。
　　“谢萤。”他的声音呢喃，像吹过来的春风。
　　接着他将她搂在怀里，轻声说男主的台词。
　　钻葑的表演像突然顿悟，执行导演终于舒了一口气，“好，灯光、摄像，还有男主，男主裴远准备。”
　　谈之洲走出现场，男演员脱下外套，站到他的那个位置。
　　原本以为钻葑已经找到了感觉，肯定能过。
　　没想到接着几条，钻葑又恢复到了之前的样子。
　　执行导演有些着急，钻葑也急，结果状态越来越不对。
　　周致在边上看了一会，慢悠悠喝了口茶，“谈导，不想当演员的导演不是个好导演。”
　　执行导演眼中一亮，打量着谈之洲和镜头里的男演员。
　　两人身高体型都差不多，穿上古装，镜头找个背替，完全没问题。
　　眼见着钻葑越来越着急，谈之洲点了下头。
　　等谈之洲化妆的时间，周致心情大好。
　　杨静乖巧现在一旁，“周导，有什么开心事吗？”
　　拍了这么多天，她第一次看见周导这样的表情。
　　有点幸灾乐祸，又有点十分期待。
　　周致老顽童似的挑眉，“谈导的银幕首秀，当然值得期待。”
　　以前也不是没有人没找过谈之洲演戏，片酬丝毫不输当红演员，但谈之洲始终岿然不动。
　　钻葑还在角落里对着自己随身携带的小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