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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二娘干柴的双手握在了一起，然后往前走了走，一脸的复杂。
　　“清清，是这样的，三娃他得病了，但是你也知道，我们夫妻都没有什么工作，连吃饭都成问题，更别说带他去看病了，所以我想……”
　　说到此处，她还刻意打量了一下俞清清的神色，却发现那张淡漠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我想找你借点钱。”
　　俞清清勾了勾唇角，目光里染着一丝笑意，“刘二娘，上次你借我的五十块钱还没有还。”
　　听她说起上次，刘二娘表情一僵，然后讪笑道：“我这也是没办法，实在是拿不出钱来，但是三娃怎么说也是一条命，现在他就快要不行了，看在邻居这么多年的份上，你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我没钱。”
　　俞清清说着，直接扭头回了厨房。
　　刘二娘一听，立马就急眼了，赶紧跟了进去，而后猛地跪在了她面前。
　　“清清啊，我求求你了，他是真的病的很重，我现在真的是走投无路了，我连送他去镇上的能力都没有，我就这么一个希望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得的什么病？”俞清清问道。
　　“我也不知道，但是他的脾气越来越大，而且也不想说话，每天也不吃饭，在这么下去，他就会直接饿死了。”刘二娘哀切的说道，那双眼睛已经通红一片。
　　俞清清听了这症状，眉头微微拢起，脾气大，不吃饭，脾胃失衡了？
　　具体是什么情况，还得见了人才知道。
　　思及此，她扫了一眼那还在哀求的刘二娘，说：“你带我过去看看。”
　　“这……”刘二娘有点犹豫的站了起来，似乎并不是很想带她过去。
　　“怎么了？不行？”俞清清锐利的目光落在了她脸上。
　　“也不是不行，就是我怕三娃现在那样子会吓到你。”
　　“没事，走吧。”俞清清熄了灶里的火，随着刘二娘一同去了她家。
　　刘二娘的房子还是印象中的破旧，这才刚到院子里，就闻到了屋子里传来了恶臭和异味，这股气味，只叫她胃里更加不太好受。
　　以前俞清清在和羊同住时，房子里的气味也没有这么浓烈，没想到这屋子竟然还能臭到刷新她的认知。
　　不用进门，她基本就已经猜到了屋子里是个什么情况。
　　吃喝拉撒全在一块，只怕进去了都没有落脚的地方。
　　俞清清就站在院子里，没有准备进屋。
　　“清清，你不进来？”刘二娘推开门，回头看着她。
　　“你把他叫出来。”
　　听见她这话，刘二娘也不好再邀请，毕竟他们这房子，连她自己闻到都想吐了。
　　过了两分钟，屋子里忽然传来了摔东西的声音，哐哐当当的，听着尤为刺耳。
　　伴随着的还有怒骂声。
　　不用想，绝对是那俞三娃的动作。
　　然而不管屋子里有什么动静，俞清清都站在院子里，没有打算进门。
　　这才过去了三个多月，臭味就比以前升了不知道多少级，若不是好奇俞三娃到底得了什么病，她还真是不太想停留在这里。
　　好在过了没多久，那扇木门就被人打开了。
　　听见“吱呀”一声，俞清清扭头看了过去。


第387章　病入膏肓
　　从屋内出来的人瘦的像是一根行走的竹竿，个子不高，看着也就一米六几，脸色青白交加，眼窝深陷，脸色暗淡无光。
　　就单单从这头部看着，俞清清都能看出来骷髅头的形状。
　　俞三娃的头发不多，看着稀稀疏疏的，若是再过一段时间，怕是还会秃顶。
　　至于他的身体，俞清清忽然觉得，用竹竿来形容不太准确。
　　说他是一副行走的骨架好像更为贴切些。
　　他的身体是真没什么肉，在那副骨架子上只省有一层皮。
　　在三个多月前，厂里发生盗窃事件后，他们找到了这家里来，那时候的俞清清看见俞三娃基本上就是瘦骨嶙峋的了，没想到这三个月后，他竟然瘦到了这种地步。
　　即使此时他们之间的距离还隔着十来米，但俞清清清楚的知道。
　　俞三娃，的确是不行了。
　　一个人瘦成这样子，还是因病的原因，想要活下去根本不可能。
　　从屋里出来时，俞三娃那双看过来的眼睛眯了眯，神色看着有些浮躁。
　　“你是给我送钱来的？”
　　他的目光晦暗，声音喑哑无力，明明是很令人讨厌的话，在听他这种音调说出来时，甚至还有一种怪异感。
　　俞清清有些可悲的看着他，到现在了，他还是这么无知无畏。
　　“我是来给你看病的。”她淡淡的说。
　　也不知道是哪个字惹怒了他，俞三娃忽然发了狠，一双眼珠子像死鱼眼一样瞪着她。
　　“我没病！”
　　“或许吧。”俞清清漫不经心的道。
　　他转过身，愤愤的想回屋子里去，结果刘二娘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将他连拖带拽的扯了出来。
　　院子里到处都是没有怎么清除的积雪，俞清清穿着毛衣和羽绒服都感觉到了凉意，而她眼前穿着一件单衣单裤的俞三娃却只是抱着双臂，似乎并不觉得很冷。
　　刘二娘从屋子里拿了两把有些年头的竹椅，然后说：“清清，你坐吧，三娃他就是现在这么个样子，看着让人心疼，但是我们实在是没有钱……”
　　俞清清没有理会她，坐下后，对着俞三娃说，“坐下，把手伸出来。”
　　“你要干什么？”俞三娃满脸的不耐烦的坐了下来，他盯着眼前这淡漠的女孩儿，烦躁的说：“你直接拿钱出来就得了，磨磨唧唧的干什么？”
　　“把手伸出来。”俞清清重复道。
　　空气忽然沉默了一秒钟，拗不过她，俞三娃满脸愤愤的将手腕给伸了出来。
　　俞清清一边抓着他的手，保持着平稳，另外一只手抚上了他的脉搏。
　　没多久，她的神色愈发沉重了起来，而看向俞三娃的目光里，尽是一片冷然。
　　随即，她放开了手，然后站了起来。
　　一边的刘二娘见她这举动，觉得有些疑惑不解。
　　“清清，你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
　　俞清清锋利的视线望着她，冷冷的道：“你之前就没有发现他的异常？或者说，你们做父母的只知道一味地替他隐瞒？”
　　她干肯定，刘二娘绝对知道些什么，毕竟住在一起这么久了，刚开始不知道还情有可原，若是现在还不知道，那就就是蠢了。
　　然而以刘二娘的精明算计来看，她岂会不知道？
　　听到她这意有所指的话，刘二娘脸上闪过一抹无法言说的神色，“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得了病，我又不是医生。”
　　俞清清也不想多说什么，转过身就准备离开。
　　“你要走把钱留下！小气吧啦的，就你这样的女人，这辈子都嫁不出去，谁看上你就是眼瞎。”俞三娃烦躁的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这一把下来，手心里又掉了一撮头发。
　　看着他这样子，刘二娘是心疼不已。
　　俞清清步子一顿，回头看来。
　　俞三娃以为她是准备给钱了，心中一喜，正欲走过去时，只听她冷然的说：“把他送去戒毒所，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说完，她毫不犹豫的离开了。
　　听到这话时，刘二娘面色一白，整个人都愣在原地，大颗大颗的眼泪“扑簌扑簌”的掉了出来。
　　俞三娃心烦气躁的看着她，不耐烦的说：“我还没死，你哭什么哭？赶紧给我弄钱去，我现在很难受！难受！”
　　“我从哪里弄钱去！现在村里人看见我就像是看到了瘟神，家里的羊卖了，存粮也卖了，土豆都只剩下了几个，你让我怎么办？怎么办啊！”
　　刘二娘一屁股坐在了雪地里，绝望的捶打着身下那冰凉的积雪。
　　“你爸也跑了，你姐姐也不想见我，儿啊，你这是要逼死我啊！”
　　俞三娃看到她这哭天喊地的动作，更是厌烦不已，“要死你就赶紧死去，不要在我面前哭！”
　　说着，他厌恶的朝屋子里走去。
　　“老天爷啊，我该怎么办啊！”刘二娘嘶声力竭的哀嚎着，凄厉的声音在村子里回荡着，然而谁也没有过来。
　　俞清清走在路上，听到那隐隐约约传来的哭声，眉头微微蹙着，脚下的步子却是未曾停过。
　　那会儿给俞三娃把脉，她并不能直接的知道他在吸毒，主要还是凭借着他身体各种问题结合起来才发现的。
　　他心律失常，体内的各个器官都受到了很严重的损伤，特别是肝脏，脾胃等等，并发症很多。
　　就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说他是病入膏肓也不为过。
　　若是发现的早一些，或许还有救，但是现在……
　　只怕送去了戒毒所，也没有多少时日了。
　　至于开药……俞清清是没有这个打算的。
　　自己做的孽，还得自己去承受。
　　回到家后，季静云正站在院子里和村里的几个婶子聊着天。
　　见她回来了，这些婶子都齐齐的和她打了声招呼。
　　“清清啊，刚刚村子里那哭声你听见没？”翠莲婶问道。
　　俞清清点点头，嗯了一声。
　　翠莲婶一脸幸灾乐祸的说，“这绝对是那刘二娘在哭，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回事，前两天那俞金水说是出去找活儿干，不过我看他那样子啊，只怕是这一走就不会再回来了。”


第388章　俞三娃跑了
　　听到翠莲婶这话，俞清清又想起了刘二娘母子的现状。
　　她一双漆黑的瞳孔里看不出半点情绪。
　　自己作死的人，不值得半分同情。
　　至于落井下石，这种事情她也干不出来。
　　另外一个婶子听见翠莲婶这话时，还有些疑惑，“你可别乱说，我瞧俞金水那人还是挺老实的，不像是能干得出抛弃妻子这种事儿。”
　　“嗨，我要是没把握，我敢乱说？”翠莲婶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我那天路过是亲耳听到的，这俩口子天天吵架，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儿，总之是从早吵到晚，现在一走反而还清净了，就是那日子喲……”
　　俞清清对于这些八卦不感兴趣，见她们聊的起兴，她迈开腿回了屋子。
　　“这夫妻俩谁也不是省油的灯，我听说那俞三娃得了重病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天天弄的跟个大家闺秀一样，几个月都不肯出门走走。”
　　“生病这事儿肯定是真的，哪个年轻人能在房子里闷上个一年半载的？”
　　“可不是，要我说啊……
　　外面的聊天声还在继续，听着这些或高昂，或惊讶的声音，俞清清基本都能想象得出她们说话时的面孔来。
　　聊了好一阵后，外面那些人和她打了两声招呼，便都陆陆续续的散了。
　　季静云送走了这些人才回了屋子，见到她坐在小凳子上没有什么举动时，还有些诧异。
　　“清清，你在想什么事情？”
　　“我刚刚去了一趟刘二娘家里。”
　　“嗯？”季静云一愣，随即面带急色的问道：“你去干什么？那俞三娃也不知道得了什么病，万一有传染性怎么办？他们那个地方，现在村里人谁都不愿意去。”
　　俞清清缓缓的看了过来，淡淡的说：“他身上的病都是因吸毒引起的。”
　　“吸毒？”季静云有些惊诧的瞪大了眼睛。
　　她实在是没有想到，俞家村这个穷乡僻壤竟然还会有人吸毒。
　　曲县是毒品运输的必经之地，以前她也听说过几起吸毒而亡的事件，但那都只是听说，却从未在自己身边遇见过。
　　更何况，还是距离这么近，都处在同一个村子里。
　　本来以为吸毒都是有钱人，可是这俞三娃家里……
　　“对，他现在就只剩下了一副骨架子，撑不了多久了。”
　　“他怎么会吸毒？这俞家村以前应该也没有吸毒的历史。”季静云以前就见过俞三娃一次，而且还只是一瞥，她听说那孩子的年龄和俞清清一般大，也不过才十几岁，按理来说，这么小的孩子如果不是别人引导，根本没有接触毒品的可能性。
　　俞清清摇摇头，她也不清楚。
　　忽的，她想起了去世的俞二狗。
　　俞二狗死的不声不响，那时候村子里的传言也是他得了重病。
　　俞清清却是从未见到过，之后就是参加了俞二狗的葬礼。
　　她在想，会不会俞二狗就是死于毒品？
　　那么，他们兄弟俩的毒品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毒品、毒品……
　　这两个字一直在俞清清脑海里盘旋，忽的，她猛然想起了一张俊美冷漠的面孔。
　　……
　　俞清清几乎是一夜未睡。
　　整个夜里她辗转反侧，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
　　上次见到霍云尘时，还是大半年前了，被他忽悠着参加了一个什么聚会，之后便没了他的消息。
　　她这一夜里，一直都在思考着，村子里俞二狗兄弟吸的毒品和他会不会有关系？
　　可是细细一想，他这大半年里好像都没有出现在这一带，应该不会是他。
　　然而俞清清心里却始终持着怀疑的态度。
　　翌日一早，俞清清刚吃过早饭时，就见俞佳走了过来。
　　“佳姐，早啊。”她懒洋洋的打了一声招呼。
　　“清清，我看你脸色不怎么好啊，昨晚没睡好吗？”
　　“嗯，有点失眠。”俞清清一边应着，一边往脖子上套着围巾。
　　也不知道是不是俞家村地理位置的原因，总感觉这里比县城要冷上不少。
　　“对了，我刚刚过来的时候，听说俞三娃跑了。”俞佳说道。
　　俞清清抬起视线看了过来，“跑哪去了？”
　　前者摇了摇头，说：“不知道，不过刘二娘也没有去找，村子里就更没人去主动帮忙了。”
　　刘二娘那张铁嘴壳，以前就将村子里不少人给得罪了，现在没有落井下石都不错了，至于伸手帮忙，基本上是没有。
　　这大冬天的，村子里的人基本上都要去厂里上班，年纪小点的也都是缩在家里烤火，所有人都很忙，抽不出空来。
　　不过在闲暇时，人们都很乐意去聊一聊八卦。
　　俞清清和俞佳并肩走在村子里的小路上。
　　现在依旧到处都是冰雪，白茫茫的，看不出本来面目。
　　“清清，你说奇了怪了，人们都说俞三娃得了重病，那他怎么还能在这种天气跑了？”
　　“可能是毒瘾犯了吧。”俞清清的语气很是清淡，和这冰雪一样，凉凉的。
　　“毒瘾？”
　　俞佳怔了怔，脸上满是错愕。
　　“嗯，他已经吸毒成瘾了。”俞清清道。
　　“这不可能吧，他哪里有钱去吸毒？我听说毒品挺贵的，吸起来都能倾家荡产。”
　　“不清楚，但他的确是个瘾君子。”
　　——
　　俞三娃跑了，这一消失就是一个星期。
　　还有七八天就要过年了，俞家村的人也空闲了下来。
　　俞清清给他们放了假，并且每人都发了奖金，算作过年费，至于一些从其他省份过来的员工，她也给了适当的车费补贴。
　　工厂一放假，俞家村就热闹了许多。
　　现在基本上家家户户都有了吃穿，也都在置办年货了，有些条件稍好的家庭还在准备着烟花，可以说，俞家村的日子越来越红火了。
　　季静云回了自己家，俞清清这边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她和村里人一同去了镇上，买了一些蔬菜和肉类，再买了两只鸡，还有一些水果，就当做是年货了。
　　除此之外，她每天烤烤火，看看书，再和俞佳聊聊天，也算是惬意。
　　然而在临近大年三十的这一天，有两个警察到了俞家村。


第389章　人死了
　　俞家村里面的路又小又烂，加上大冬天的，到处都是积雪，警车根本开不进来。
　　俞清清听见院子有声响时，她从厨房里出来，就见着两个警察从车上下来。
　　“小妹妹，你认不认识俞三娃？”一个警察和善的闻着她。
　　“认识。”
　　“能不能麻烦你带我们去他家里？我们是从县城公安大队过来的，他出了点事情，我们要见见他家人。”那警察似乎怕她不相信，还掏出了自己的证件给她看了看。
　　俞清清扫了一眼，然后关上门带着他们朝刘二娘家里走去。
　　现在村子里许多户人家的大门口都挂上了红灯笼，远远的看去十分喜庆。
　　“哎？清清，这两位是？”过路时，一些村里人好奇的看向了那穿着警服的警察。
　　“叔，他们是县里来的警察，找刘二娘的。”
　　“噢噢噢，找刘二娘的，是不是俞三娃犯了啥事儿了？”大叔恍然大悟的问道。
　　俞清清摇了摇头，“不知道。”
　　这两位警察显然也不想多浪费时间，并没有解释什么。
　　在走过一段小路后，他们到了刘二娘家里。
　　破破旧旧的小房子很是冷清，丝毫没有过年过节的气氛。
　　村里人的消息传的很快，在他们刚到时，不少闲着的人也围了过来。
　　俞清清将人带到后，她没有久留，直接掉头回了家。
　　她之前就预感到俞三娃的身体透了支，根本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今天警察找上来，应该也是为了这事儿。
　　而关于后文，俞清清并不太想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