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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承似乎知道她的疑惑，他开口解释道：“我是游泳二班的，我们两个班是一个时间上课。”
　　“我就说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陶瓷手肘撑在窗台边上，　看着视野中连绵不绝的远山，　留给季承漂亮的背影。
　　她手腕瓷白，　松垮戴着潘多拉的新款宝石手链，雏菊模样的指节戒衬得她手指纤细，有着富裕生活在她身上留下的不可磨灭的痕迹。
　　季承想起第一次在泳池看见陶瓷时候的心情，　惊艳和自卑的杂糅。
　　他从农村来的，虽然不是旱鸭子，　但是姿势也绝对称不上优美，　他一直觉得游泳只要能浮着往前走就行了，　直到看见陶瓷游泳，他才知道有人能够长得这么漂亮，也能够把这么简单的动作做得这么优美。
　　泳池本就小，每当游泳课的时候，更是人挤人，对于常年在江河湖里上蹿下跳的季承来说，这堂课是很无聊的，但是明明无聊到死，他却像疯了一样喜欢周三。
　　喜欢晴朗可以上游泳课的周三午后。
　　喜欢在下饺子一样的露天游泳池里看见陶瓷。
　　喜欢看着示范准备动作的她时那种正大光明的感觉。
　　喜欢看着她像只漂亮的人鱼在清澈的池水里游动嬉闹。
　　陶瓷将冗长无趣的一堂课变得无比有趣，甚至因为喜欢她，季承无比喜欢在乌泱泱的人海里喜欢她的自己。
　　“陶瓷。”
　　“嗯？”
　　“蜜月要不要去海边？”
　　“你想去？”
　　“嗯。”
　　“那我们就去海边，听你安排，我都可以。”
　　季承话不多，大部分时候都是陶瓷说，季承安静的听。
　　陶瓷说了一会儿，突然忧心忡忡，“季承，你下午不是还有演讲吗？稿子背好倒是可以直接念，但万一有人问你问题，你答不上来怎么办？三秒不说话怎么也是演讲事故。”
　　“……我没有准备稿子，而且…”季承停顿几秒，审视一下自己，应道：“我应该能回答上来。”
　　陶瓷想想他那个话少的性子，对他这句话表示怀疑，“可是你话这么少…”
　　“……”
　　“你一直都话这么少？”
　　“嗯，独处的时间比较多，养成习惯了。”
　　陶瓷正想让季承提前准备一下会被问到的问题，远远的听见了陈博叫她的声音。
　　陶瓷转回头看见陈博，陈博敲了敲腕表，示意时间差不多了，陶瓷匆忙跟季承说了一下就挂断了电话。
　　她走过去，“准备走了？”
　　“下午日程是一点开始，现在走过去可能时间差不多，你还要吃点什么不？”
　　“不用，我饱了，走吧。”
　　下午的日程集中在东大会堂，一开始是学校领导讲话，之后会播放学校几十年变迁的纪录片，然后有个在校师生集体制作的饱含心意的短篇，最后则是学校请回来的校友的讲话。
　　季承的讲话在最后一个，陶瓷卡着时间去上了个厕所，等她重新回来座位上的时候，校长刚好介绍完季承，将演讲台交给季承。
　　站在聚光灯处的季承目光在黑黑的观众席上扫过，声线暗哑带着成熟男人的稳重感，“大家好，我是季承。”
　　讲实话，陶瓷挺担心季承的演讲，他既不会调动氛围，也不会试图用微笑去跟观众沟通，还没有开始，陶瓷似乎就已经预想到了现场的沉默和尴尬。
　　但是，出乎意料的，季承讲话很顺，逻辑分明，停顿合理，轻易能够引起观众席上人的好奇心。
　　那些季承口里总是独处的时间丰富了他的知识储备，增长了他的见识和能力，那些沉默的时光让他变成了一个厉害的人，而陶瓷现在才发现他比想象中更酷。
　　季承演讲结束，掌声雷动。
　　下面是提问环节。
　　“学长，你好，我想问，你觉得像我们这样没有背景的普通家庭的孩子想要成功需要什么不可或缺的因素？”
　　“热情，你一定要非常非常喜欢这个东西才能进步。”
　　“学长，你毕业于我们学校的王牌土木专业，最后选择从事金融行业是因为喜欢它吗？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对金融的兴趣的呢？”
　　“我说的热情，你们可以理解为对一个行业，但是你也可以理解成对一个人的。”
　　坐在陶瓷旁边的肖梦珂瞥了她一眼，陶瓷弯唇朝她笑，眼睛里都是细闪的星星。
　　她就这么看着陶瓷，就突然很羡慕。
　　她想谈恋爱了，想知道那种男朋友一说话就情不自禁笑的心情。
　　“学长，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度过创业过程中最困难的阶段的？”
　　“我这么努力，所以一定会成功，我要做的就是撑住。”
　　正是因为曾经那么努力，所以现在才能混得风生水起。
　　每个问题，季承都回答，他说话很简短，但是莫名其妙就让人受到鼓舞，陶瓷全程都没有看手机，她专注的看着他的眉眼，听他说话，在所有人都鼓掌的时候用力拍。
　　季承演讲后的提问用了二十分钟，晚上还有晚会安排，主持人找准时机上来打断了提问，她下面接连不断举起的手，深表遗憾。
　　“你老公真的很帅！”
　　“谢谢。”
　　肖梦珂热情的朝她笑，“看在我们是老同学的份上，还有没有这样的优质股给介绍？”
　　坐在前面一排的田琪一听见，扑哧笑出声，“至少你也要是个A等才好意思让人给你介绍优质股吧？”
　　“我怎么就不是？”
　　两人又开始左一嘲讽右一怼。
　　陶瓷听见手机震动，擒着笑去看手机。
　　＇在外面等我，我们一起走。＇
　　＇好。＇
　　人群走得差不多了，陶瓷起身往外，季承像个大明星一样被人围在中间。
　　陶瓷站在远处给他发消息。
　　＇我出来了，在一楼去等你。＇
　　季承低头瞧了眼震动的手机，给她回了个电话。
　　陶瓷接了。
　　季承边从人群里挤出来边问：“在哪儿？”
　　“你左手边。”
　　季承小心的在人群中穿插走到陶瓷身边，陶瓷在他额间的碎发上微顿，跟他被阳光灼出光圈晕的瞳孔对视，把手递给他。
　　牵着的手从人头顶举过。
　　陶瓷跟季承艰难的从人群中挤出来。
　　学生的素质都很高，两个人走出大会堂后就没有人再纠缠他们。
　　陶瓷边走边回头看，跟他说：“很多人喜欢你。”
　　“……可能吧。”
　　“突然有压力了，这么多年轻活泼可爱的女孩子，我都不宝贝了。”
　　陶瓷调侃着玩的。
　　季承倒是一脸正经的想了想，回答她：“没有人比你更可爱。”
　　他们慢悠悠的晃着走，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拖得又细又长，教学区的德智湖波光粼粼漂亮的铺开，陶瓷指了指湖边五人抱的粗壮树干，“以前期末考试的时候很喜欢在那里背书，因为蚊子多，大家都不来，蚊子又不怎么咬我，一个人背书超安静。”
　　陶瓷拉季承往那边走，“用你的手机给我拍个照。”
　　“……不能合照？”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得在前面，否则显我脸大。”
　　陶瓷捣鼓他手机，“你没有美图软件？”
　　“没有。”
　　“那还是用我的吧，我只能活在美图的世界里。”
　　陶瓷把手机还给他，踮脚把挂在枝丫上的小包拿下来。
　　她正拿手机，远处一穿着百褶裙的女孩儿红彤着脸蛋朝他们的方向跑近。
　　她停在离他们大概一米的不远处，胸脯起伏，“季承学长，我能跟您拍照吗？”
　　季承唇线拉成利落的横直线，“抱歉，我不喜欢合照。”
　　芸芸众生，他只甜她。
　　陶瓷突然笑，日光倾城，金灿灿的阳光给她脸上细软的绒毛覆上浅浅的色泽，让她脸上的笑容明媚得刚刚好。
　　她躲在女学生的侧后方给他做口型。
　　她说——…
　　喂，你就这么喜欢我呀？
　　嗯，对啊。
　　你才知道。
　　笨。
　　陶瓷眨眨眼，再眨眼，嗯？她刚才是不是领悟了读心术？？？
　　女学生失望的走了之后，季承满足陶瓷的要求将身后漂亮的校园景色框下来。
　　拍了几张，陶瓷不太满意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是不是圆了？”
　　“仙女的脸都是圆的。”
　　“……”
　　季承看陶瓷的表情不太对，他尴尬的摸了摸鼻梁，“我的意思是圆脸是仙女法力的象征。”
　　陶瓷挤出一个生硬的笑，“所以你想跟我说脸越圆，法力越大？”
　　季承点头。
　　人家男朋友都会说你的脸不大，不圆，只有季承说个哄人高兴的话都能说出反面教材。
　　陶瓷把照片删了，手机递回给季承让他重拍，“你以后就老老实实的，不要试图哄我，你好像没这个天赋。”
　　

第24章　词条
　　第二十四章
　　学校的周年庆上，　季承为学校的AI和物流项目的建设和发展捐赠了不少钱，　晚上就上了新闻。
　　陶瓷和季承低调扯证的事情也趁着校庆捐赠的热度被各方热烈讨论。
　　人在不自觉中都会更加欣赏从底层中挣扎往上的人，　而季承和陶瓷的婚姻由外人来评头论足，　除了日常的祝福，还会有其它不和谐的声音。
　　“我发现有钱人就是有想法，　找个有能力的女婿来做牛做马，　自己女儿享福就好。”
　　“有钱人家的女儿就是好，每天负责买买买。”
　　“看见陶瓷在逛大商场的照片了，　/再见/再见，人家后面还专门跟了个职员提东西。”
　　“这种有钱人家的女儿只能陪人过好日子，根本就陪不了别人吃苦，真不懂看上她什么了？”
　　“呵呵呵，还能看重什么，钱呗貌呗。”
　　季承根本不关注这些娱乐头版头条，他还是下午在做金融报采访的时候被问到才知道这件事，　其实要说陶瓷有什么让人忍无可忍的大缺点也不是，　她只是有富养女孩的通病——娇生惯养。
　　这种娇生惯养体现在衣食住行各个方面，　在她看来完全正常的行为在其他人眼中并不是这么回事，进而会被人延伸为挑剔。
　　几十万的包是炫富，总穿时装秀新款是铺张浪费，　喝高价矿泉水是强调人有阶级差异等等。
　　季承坐在车里把跟陶瓷有关的新闻挨着看了一遍。
　　他表情中带着轻微不太容易被人看出来的不高兴。
　　季承给陶瓷打了个电话，陶瓷那边隔了好几秒才接通。
　　他开了免提，　一边开车边跟陶瓷说话，　“在哪儿？”
　　“家里敷面膜…唔，　再加上看娱乐新闻。”
　　“看到了？”
　　“本来没看见的，但是幸灾乐祸给我打电话的太多了，想看不见也很难。”
　　“……有没有不高兴？”
　　“有一点吧。”陶瓷手指拉了拉面膜纸边角，“我娇生惯养得很明显？”
　　“嗯。”
　　季承刚说完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他想了想，试图挽救，“其实也不是那么明显。”
　　“骗子。”
　　季承想了想，试图二次挽回，“我知道你娇生惯养，但是我觉得挺好的，我就是赚钱来娇惯你的。”
　　娇生惯养可能算是个缺点，但是季承并不想因为外界因素去辩解或者改变陶瓷。
　　如果大家说是缺点，那就是缺点吧，反正也不影响他爱她。
　　陶瓷说了一个‘哦’字，她把尾音拖得又亮又长，情绪明显高昂起来。
　　“你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大概十一点。”
　　“那我等你。”
　　“好。”
　　“我不挂电话，免得你寂寞。”
　　季承能够听到她穿着拖鞋在房间里啪嗒啪嗒来回走动的声音和台式电脑开机的声音，过了一会儿，陶瓷恶作剧般高扬的声线顺着手机传到季承耳边，“季承，你快看微博，我刚发了东西。”
　　季承看眼路上的指示灯，把车靠路边停下。
　　‘陶瓷借公司账户发言’的词条被高高顶起。
　　＇谢谢大家的关心，我的确娇生惯养长大的，但是不要以为有钱人很快乐，嗯，我的快乐是根本想象不到的。＇
　　季承一直绷着的脸神情一缓。
　　季承回家的时候，陶瓷还在扒着手机玩，咯咯的躺在床上笑，懒散散扎成丸子的头发显出慵懒的女人味儿。
　　他脱掉西装外套挂在客厅，走到她的卧室边，敲了敲门。
　　陶瓷回头瞧他一眼，“你看见我的词条了吗？原来当大明星是这种感觉。”
　　季承把门推得更大些，他瞧她没正形的躺在床上，双腿交叉叠着支在半空中，一晃一晃的，肌肤白得亮眼，“还在看？”
　　“嗯，还没有看完，评论增加得太快。”
　　季承想着乱七八糟的评论，下意识的开口道：“以后脸书上少发点，要不又会被人截图拿来说是炫富。”
　　陶瓷想也不想直接拒绝。
　　她回头看季承，“我并不想迫于网友的压力就关闭社交账号，我只是分享我觉得有趣的内容或者是我的日常生活，别人对我的照片进行怎么样的解读并不重要。”
　　季承眉心微蹙，黑眸里流露出几分严肃，“可是，你下次还会这样拉出来被人指指点点。”
　　陶瓷有些不高兴了，“他们要怎么评论关我什么事，我怎么高兴就要怎么做。”
　　季承的生活阅历决定他性格沉稳，他习惯于低调和内敛的去工作和生活，而陶瓷顺风顺水，心性不定，她认为顺遂心意更加重要。
　　季承努力想要去理解陶瓷，但是想着网上嘲意十足的话，他又拧了拧眉心，实在是无法逾越两个人之间意见上的鸿沟。
　　陶瓷在等季承哄她，季承却站着一动不动。
　　道理都懂，小事儿而已，有什么好生气的。
　　但是那些会随意扎根和乱窜的情绪上来了，陶瓷就是不高兴，她把手机反扣放在床头柜，“以后我不发就好了吧？我困了，帮我把灯关了再出去吧。”
　　季承已经明显感觉到陶瓷情绪不对，但是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季承难得有了些挫败感，他沉默的在门边站了一会儿，看着床铺中间鼓起来的一团，关了灯，帮忙扣上门。
　　他手揣兜里，在黑暗里，目光沉闷专注的落在卧室门板上。
　　小半晌后，他叹了一口气，坐到客厅沙发上，借着浅淡的月色，季承烦躁的点了根烟，有一下没一下的在烟灰缸边上敲。
　　他有时候工作压力大，偶尔会抽根烟，从上周他搬来陶瓷家里后，陶瓷就备了一个烟灰缸。
　　烟灰缸是玻璃质地里夹杂着不规则的丝丝缕缕青色蓝色交替的烟状物，陶瓷特别喜欢。
　　季承有些走神，他在想，撒娇卖萌求饶都不会的话，要怎么让陶瓷开心。
　　十分钟后，季承坐在沙发上给秘书打了个电话。
　　扑哧。
　　卧室里咯咯的闷笑声就像是舞台上的魔法棒，斜斜靠在卧室门框边的季承跟着弯了弯唇线。
　　他姿态懒洋，有夹杂着几分难得的愉悦情绪。
　　“嗡。”
　　他快速的按掉手机铃声，尽管反应挺快的，但还是迟了一步，陶瓷已经听到了。
　　陶瓷躲在被窝里，努力压住笑，她看着手机屏幕无声的弯了弯眸，清澈的瞳孔里映着热搜词条。
　　‘季承借公司账户立顶陶瓷’以火箭般的速度冲上前列，将第二名牢牢甩在身后。
　　她心底窃喜，手痒的又点了一下词条。
　　＇有很多方式可以成为白富美，但也有人生来就是白富美，谢谢大家关心。＇
　　其实讨好陶瓷很简单，不要总去换位思考，也不要总在意他人感受，你就毫无原则的站在她身后支持她就好。
　　在人海里，相互喜欢并没有想象中可遇不可求，真正难的是相互合适。
　　季承掏出手机看，刚才是陈博的电话，他走到阳台外面给打了回去。
　　“找我有事儿？”
　　“嗯，刚才那个微博真的是你发的？”
　　“……”季承沉默了好一会儿，就是不说话。
　　陈博：“我的妈耶，真的是你发的？”
　　“嗯，很奇怪？”
　　“完全不是你的风格。”
　　“的确不是…”季承停顿了一下，又问他：“真的很奇怪？”
　　“没有，…我媳妇让你继续保持。”
　　季承挂了电话，他盯着刚自己发出去的东西，揉了揉太阳穴。
　　就这样吧。
　　不管了。
　　他把手机揣兜里，进了次卧。
　　他跌跌撞撞的尝试着跟陶瓷变得合适起来。
　　“嗡。”
　　“嗡。”
　　“嗡。”
　　季承刚关上卧室门，手机又开始响，一条信息接着一条信息。
　　季承打开，看见是陶瓷不停叫他名字的微信。
　　他坐在靠窗的下午茶桌边，回了个“？”给陶瓷。
　　＇你不是说在网络上要低调做人吗？＇
　　＇嗯，是得低调。＇
　　＇那你怎么突然高调了…＇
　　＇陶瓷就算是个娇生惯养的人，那也是我要惯的，轮不到别人教训。＇
　　表忠心倒挺快的。
　　陶瓷弯唇，撑不住的打了个哈欠，身体转向另外一面睡觉。
　　她真的是一个散气最快的小仙女，这么快就不生气了。
　　

第25章　优秀
　　第二十五章
　　陶瓷昨天晚上玩得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