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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晴…”向默阳叫了她一声，话又被她打断，她声调拔高了几度，问：“向默阳你告诉我，你跟我结婚到底是为了什么？”
　　“小晴！”向默阳又叫。
　　顾晴猛地一把将他推开了，大声说：“向默阳你对我好，到底是因为我，还是因为我长得像她？！”
　　她太激动，呼吸急促。她瞪着他，等他的答案。她表面强势，内心虚弱得一塌糊涂。她打从心底想听他说，他对她的好跟其他人没关系，哪怕就算他骗她都行。
　　她到今天才明白她爱他，他用细密的好跟包容把她一点点的铁杵磨成针，她整个身心都交付给他之后，才知道他心里还有另一个影子。
　　她气死了，她醋死了！
　　她没有那个人的信息，那个人只在向默阳心里。夏清说不想跟一个形象竞争，说争不过的。她呢？她一样觉得竞争无力。
　　向默阳的沉默让这种无力感加倍，她看着那扇窗，还有窗外的白鸽，想到他五年看着同样的景色，想的都是另外一个人，她觉得委屈得要命。
　　她转身就走，手触到门把的时候，向默阳抱住了她。
　　“我娶你，只是因为你。”他说。
　　顾晴咬住下唇，强忍着才没哭出来。
　　刘阿姨来敲门，叫他们去吃饭。顾晴长出一口气，说：“走吧。”向默阳慢慢放开她，垂眸看她。她扭过头，把门推开走出去。
　　他们从国内出发的时候是上午，飞了十几个小时过来却还是伦敦的中午。伦敦没现出太阳，反而阴得更厉害了。
　　刘阿姨做了简单的饭菜，在一楼饭厅大家一起用餐。没筷子大家就用叉子。刘阿姨絮叨说这里蔬菜太少了，又贵，牛肉太柴不好炖，也没找到卖猪蹄鸡脚的，姜蒜也没有，想煲汤都找不到材料。
　　整顿饭都是刘阿姨的在说话，顾晴低头没滋没味地吃着，向默阳偶尔接句话，告诉刘阿姨该去哪里买东西。
　　“向太太，是不是吃不惯啊？这里的东西味道跟国内不一样，我做得不合你胃口了？”刘阿姨问。
　　顾晴扯出个笑说：“没。我就是坐飞机太累了。”
　　“那你吃完赶紧回去躺躺。”刘阿姨有些紧张。
　　顾晴放下叉子，没跟向默阳打招呼，自己上楼去了。到了房里她衣服都没换，直接趴床上了。
　　刘阿姨把玫瑰插在花瓶里，摆在床头，花香混在湿润的空气里面，让屋里的气味变得很好。外面淅淅沥沥地开始下雨。她讨厌死这种雨天！让她就像得了忧郁症，心底里那些翻腾的东西没遮拦地直往外涌。
　　她知道一个深刻的印记没可能轻易地抹去。她想变成橡皮擦，到向默阳脑子里去把那个人的记忆擦去，她压抑不住嫉妒，即使嫉妒让她觉得自己很丑恶。
　　向默阳进屋了，顾晴立刻闭上眼。
　　他的摸了摸她的头发，小声问：“睡了？”
　　她没动。
　　他叹了口气，又走了。
　　雨一直下个不停，不疾不徐地下，仿佛会下一辈子那么久。顾晴偷偷地哭，哭湿了枕头，贴在脸上有点儿麻痒。她翻个身，发现天已经黑了，雨珠打在窗上折射着外面的灯光。
　　她又觉得孤独。
　　她想起偷听到的秦宝文的话，说向默阳当年在伦敦求学，一共回国两次。他一个人待在伦敦，他说会寂寞会孤单，可他为什么不肯回国？他自己说过他有喜欢的人，为什么不去找她？
　　她想得脑子打结了，头疼，旅途的疲惫让她没法再想，雨声像是催眠曲，她终于睡了。
　　她很久没做梦了，可今晚的梦也缠成一团。她陷在那些曾经有过的梦里拔不出来，半是清醒半是迷乱，那首memory的曲子萦绕不绝，她被风吹落了悬崖。
　　一惊，她醒了。
　　雨还在下，窗户透进氤氲的光线。床下传来向默阳的声音：“又做梦了？”　

☆、第九十四章


　　顾晴吓了一跳，爬到床边，看向默阳坐在地上，能闻到一股酒气。
　　“你怎么了？”她问。
　　“我喝了点酒。”他说，抬手揉揉额角，“可能有点醉了。”
　　她第一次听他说喝醉，他酒量应该很好才对。顾晴揪着床单，看着他用手抹脸，那样子真是有点醉意了。她问：“你跟谁一起喝的？”
　　“我一个人。”
　　“一个人也能喝醉？”
　　“能啊…”向默阳仰起头，靠着床头柜，落寞地笑笑，说，“一个人，醉了二十几年，想醒，却醒不了。”
　　顾晴心里一阵翻搅。
　　他这么说，她只想到他前女友。
　　谁都不说话了，谁也没看谁。顾晴揪着床单趴在床边，看着地板。向默阳仰头望着天花板。屋外雨在下着，偶尔一辆车子驶过。
　　向默阳慢慢站了起来，身子晃了一下，扶着床头柜稳稳。顾晴想跟他说些什么，他已经背过身往外走。她心里一慌，脱口问：“你去哪儿？”
　　“去洗澡。”向默阳说着，脚步不稳地出去了。
　　这公寓有两个浴室，不在房间里。可她不知道他是真去洗澡，还是托词而已。没准现在他已经走了。
　　顾晴坐了起来，环抱住双膝。她有一点难过，向默阳从来没有像刚才那样转身就走。她又觉得委屈，为什么偏偏到了国外举目无亲的时候她才知道他前女友的事情。她又觉得气愤，他怎么能心里想着一个又娶了另一个。而且她慌张，她真怕他走了，她已经把心掏给他了。
　　想到最坏的结果，顾晴顿时打了个哆嗦。
　　她难过了一晚上，这会儿倒是觉得清醒些。
　　她想，该怎么办？
　　坐视不理不是她的行事风格。
　　她办事一向爽利，讲究快刀斩乱麻，今天在向默阳这事上她犯了糊涂。
　　她揉揉自己的眼睛，发现眼皮都肿了，想起刚刚的窝囊样子，她都替自己丢人。她只感慨爱情这东西太特别，把她弄成一个窝囊的陌生人。
　　从小张美兰就教育她：想要什么凭本事，有本事自己去要，没本事就别惦记。
　　目前她知道的事情，就是她想要向默阳，她喜欢他。
　　她细算自己的优势，他们结婚了，还有了孩子，婆婆喜欢她，公公认可她。最关键的，他的前女友是个影子，而她是触手可及的。
　　她是傻了，这个时候还把他往外推。如果她不尽快把他拉回来，她又算个什么？她是自己先认怂败给了那个前女友？夏清不敢去争，她也跟着一起不敢？
　　那就是笑话了！
　　顾晴越想越激愤，掀了被子下床，光着脚跑出了房间。
　　她找到浴室，亮着灯，里面有水声。她松了口气，捏紧了拳头，走过去敲门。
　　水声停了，向默阳问：“谁？”
　　顾晴吞了口唾沫，强自镇定地说：“是我。”
　　很快门开了，向默阳身上还湿着，身下围了一条浴巾，浑身冒着水汽，下巴还滴着水。他关心地问：“怎么出来了？哪里不舒服？”
　　顾晴逼着自己盯着他不要移开视线，也逼着自己说：“我要洗澡。”
　　向默阳“哦”了声，伸手拿了条毛巾盖在头上，侧身要出去。他想把浴室留给她，她却不是这么想的。顾晴伸手握住他湿漉漉的手腕。
　　向默阳停下脚，疑惑地看她。
　　顾晴觉得用尽所有的勇气，才嗑磕巴巴地说出这句话。
　　“我要跟你…一起洗！”
　　她说完这话觉得全身都没力气了。她低着头，想她的脸一定很红，因为她觉得自己干的都快冒烟了。
　　向默阳没动，也没说话，就那么站着。
　　顾晴低着头看着他一双沾水的大脚，慢慢地也不冒热汽了。时间越久她心里越虚，她怕再这么下去她就哭了。
　　就算丢人，也不能让人小看了她！
　　她把心一横，把向默阳推进浴室，用力把门关上，几下把自己的睡衣给脱了。
　　她紧张地呼吸急促着，狠狠心，猛地抬起头瞪着他，硬声问：“怎么，你不乐意？”
　　向默阳张大眼睛看着她，好像在看一个不认识的人。
　　顾晴一时间气结。她都脱了，他这个反应？丢人她都不顾了，他还这样打击她？
　　她没志气地气红了眼，说了句“算了”，弯腰去捡地上的衣服。
　　向默阳把她抱了个满怀，继而激烈地吻她。他吻得太激烈，他们的牙齿互相磕碰，碰得她牙根酸麻，她呜咽几声，伸手推他。他肩上的肌肉鼓胀，带水，很滑，她的手滑脱出去，双臂搭在他肩头，倒像是拥抱了他。
　　他扯去了浴巾，抱起了她，让她双腿环住他的腰，把她顶到门上。她哼了一声，紧紧抱住他的肩，整个人贴在他湿漉漉的身上，他身上的水粘湿了她，他们身上的热度又把水蒸干。她感觉到他下身的灼热跟坚硬，他紧紧贴着她，蹭得她发慌。
　　他亲了她一会儿，她的身子往下滑，胳膊酸得抱不住他了。他推开门，抱着她疾步回了房，把他放到床上，继而覆了上来。
　　她却用手挡着他，不让他靠近了。
　　“小晴？”向默阳疑惑地问。
　　“向默阳，你想要我吗？”顾晴严肃地问他。
　　向默阳深深看了她一眼，用手背蹭过她的脸，沙哑地说：“想要。”
　　“你知道要了我的后果吗？”她死死盯着他，像是要看透他的心。
　　他摇头。
　　“我不管你心里还有谁，那是以前的事情。今天你要了我，你心里就只能有我，只准想我。我不管你跟她之前都发生过什么，可是今天之后，你必须把那些都忘了！你说我擅妒也好，说我不讲理也好，可这是我的真心话。如果你做不到，那么就别碰我。”
　　她吸了口气，又恶狠狠地说：“如果你敢骗我，我顾晴挫骨扬灰，这辈子也不会放过你！你明白吗？”
　　她看着向默阳，等他的答案。她心里有一万个声音叫嚣着“你快答应吧”，面上又僵着不肯流露出一点。
　　向默阳却笑起来，她顿时恼了。她以为他取笑他，她翻个身想爬走。他圈住她，轻轻把她压到床上。
　　“我答应你。”他说着，细密的吻落在她的背上。
　　顾晴觉得整颗心都放下了，她长出了口气，忍着他弄出来的麻痒，颤声问：“真的？”
　　“骗你，我就挫骨扬灰。”向默阳说完，把她翻过身来。
　　顾晴看着他，向默阳笑着，满眼是宠。她委屈地说：“我很生气你知道吗？”
　　他笑。
　　”你还笑！”她捶他。他抓住她的手，圈到自己颈侧，低头吻了下来。
　　顾晴是被鸽子们的咕咕声吵醒的，她揉揉眼，先看到床头娇艳欲滴的玫瑰。她觉得腰上有些重，伸手去摸，摸到一只手。她稳稳神，转头看到向默阳熟睡的脸。
　　她慢慢翻过身，把枕头调了调，不声不响地，只是看着他。
　　想想从前，她感慨缘分是个奇妙的东西。她曾经那么讨厌他，如今又喜欢得难以自拔。
　　鸽子不知道受到什么惊吓，呼啦一声全飞走了。
　　向默阳的睫毛掀了掀，看到顾晴。他伸手揉揉她的头发，轻声问：“醒了？”
　　“哦。”顾晴有点难为情，垂下眼皮。
　　向默阳把她抱了过来，一只手覆在她小腹上，贴到他耳边问：“昨晚，有没有吓到它？”
　　顾晴瞬间红透了脸。
　　向默阳笑出了声，抱了抱她，问：“饿吗？”
　　“有点儿。”顾晴埋头说。
　　向默阳下了床，打开衣柜找衣服，边说：“你躺一会儿，我去看看刘阿姨有没有做早餐。”
　　顾晴抬头看他不着一物地站在衣柜前，又忙把头低下了。
　　向默阳又开始笑，她知道他在笑话她，忿然翻个身，用被子蒙住脑袋。
　　向默阳穿戴好了，走过去拍了拍她的屁股。
　　早餐吃完了他们一起去了医院，张美兰休息得不错，正在跟护工聊天。他们一起坐了会儿，文森医生便来了，说明天进行手术，要张美兰今天开始做术前准备。
　　这两天忙碌又紧张，张美兰做了全套的体检，还有跟多相关文件要签。顾晴英文一般般，文件都是向默阳签的，她问文件上都说了什么，他说：“有我在，你别管了。没什么事的。”
　　第二天的手术进行了十个小时，向默阳陪着她一直守在医院。
　　手术很成功，张美兰被送到了加护病房。
　　向默阳在伦敦陪她到第七天了，他每天都很忙，接不完的电话，读不完的邮件。因为伦敦跟国内有时差，所以有时候电话会在半夜打过来，他从来不拒接，匆匆到房外去接听。有时候他会在凌晨开电话会议，一开几个小时，白天又在躺椅里打盹，还要陪她去医院。
　　顾晴觉得他这样太累，不能让他继续这种状态。秦宝文每天打电话过来询问情况，话里话外也透露想让向默阳回国的意思。顾晴明白，生活不只是风花雪月，向默阳的责任除了她，还有嘉禾。她再不希望他走，可也得劝他回国。
　　“你舍得我走？”他躺在躺椅里问她。他刚打了个盹，说话懒懒的。　

☆、第九十五章


　　她撇嘴，口是心非道：“有什么不舍得的。”
　　他笑，冲她招招手，她过去，跟他躺到一起。
　　伦敦难得晴了天，太阳暖洋洋地晒着，弄得人昏昏欲睡。向默阳搂着她，一只手放在她小腹上。顾晴靠着向默阳，想到一个好词，天长地久。
　　“已经三个多月了，你该产检了。”向默阳说，“我在医院约了一个产科医生，以后你定期去她那里检查，这里医疗制度跟国内不同，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找夏清。”
　　顾晴有点儿吃味，说：“你真愿意麻烦她。”
　　向默阳垂眼看看她，只是笑。
　　顾晴翻个白眼，嘀咕：“你这人就是讨厌！什么都明白，就知道笑！”
　　向默阳抱了抱她，说：“我陪你到你妈妈离开加护病房。她平安了，我才能放心回去。”
　　“那要多久？”
　　“文森医生说，再有两天应该差不多。”
　　顾晴往向默阳身上靠了靠。
　　“小晴，我走后，让豆儿来跟你一起住吧。”向默阳手下顺着她的头发，慢慢说。
　　“那怎么好意思？她有自己的生活，我怕打搅她。”顾晴说。
　　“她来了陪你，我会比较放心。”
　　“我皮实着呢，你别担心了。”顾晴宽慰他。
　　顾晴没想到第二天便接到了姜小迟的电话，他说他到了伦敦。
　　向默阳去机场把他接回来，顾晴特意叫了豆儿过来，大家坐在一起吃饭。
　　姜小迟说签证一办好他就来了，说想在伦敦闯荡闯荡，问豆儿干什么合适。豆儿打趣说你去卖煎饼果子吧。姜小迟一击掌说好啊，说他家爹妈早年就摆摊卖过这玩意儿，他还真懂得怎么做。倒是把豆儿给唬得愣了。
　　晚上姜小迟就住这儿了，豆儿却回去了。
　　顾晴问向默阳有关煎饼果子的可行性评估，向默阳说英国这里没什么好吃的，做那个倒真是合适，只不过需要取得政府许可，前期准备复杂些。
　　顾晴想象了下姜小迟变身煎饼果子小王子，不由得身上窜过一阵恶寒。
　　后来张美兰出了加护病房，恢复的蛮好，已经可以跟人说几句话了。顾晴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张美兰平安了，忧的是向默阳该走了。但是她还是催向默阳订了隔天回去的机票。
　　当晚向默阳跟她极尽缠绵，闹得她天旋地转的。顾晴疲倦地趴在他身上，掐他胳膊，抱怨：“原来谦谦君子跟衣冠禽兽之间的距离，就差了一张床。”
　　向默阳的手沿着她的腰线揉下去，难得不正经地说：“如果不是顾忌你怀孕，我能再禽兽些。”
　　她张嘴咬了他一口，咬在他胸口。
　　向默阳翻身压住了她，他的手揉着揉着又揉到了她下面。顾晴嘤咛一声，抱怨：“好了。够了。”
　　“我轻一点。”他说。
　　她知道他是舍不得离开她，她也一样。她故作不满地抱怨两句，又对他打开了身体，迎他进来。
　　向默阳走后，在伦敦的日子过得很没滋味。顾晴天天陪着张美兰，豆儿主动搬到了公寓来住，姜小迟天天研究煎饼果子的酱汁配方，顺便追豆儿，顺便照应顾晴。
　　向默阳每月会来一次，住一天就得走了。
　　顾晴的肚子慢慢隆起，向默阳却不在身边，她唯一爱做的事就是坐在窗边喂鸽子。
　　荣霄来过一次电话，一是询问张美兰病情，二是让她安心待在伦敦。顾晴问他国内事情是否还那么棘手，荣霄轻笑两声：“几只虾米，能掀起多大的浪？”
　　想想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月，她第一次打开网页搜索那件事，发现所有的链接都404了。倒是梁蕴宁的□□满天飞，□□的，包养的，恶意炒作的，*换角色的，连吸毒的都有，玉女形象一落千丈。尽管无法证实，可顾晴感觉这多半是荣霄做的。她又特意查了肖熠，发现他倒是没有□□，只是这些日子很沉寂，几个节目也停了，一副被雪藏的架势。
　　她想，看来事件到底是过去了。只是她还是必须待在伦敦，因为张美兰。
　　日子往后走，张美兰出院了，伦敦的树叶开始落，顾晴陪着张美兰出去散步，踩着落叶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