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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偏张春燕这个不开眼的，还在后头喊：“韩书记，那，那他们这生活作风的问题您就不管啦？”

　　　　唬的林场长都走到一半了，又连忙拐回去叫张春燕闭嘴。

　　　　而陈秀娟一路走着就一路盘算着，她虽然是几十年后重生过来了却也不是能掐会算，上辈子根本就没有赵凯阳到宿舍来找她这回事，也就没有张春燕去拉来韩书记。

　　　　韩书记她虽不是第一次见，却是头一回单独在他面前做汇报，自然是自己个先理清楚思路。

正文　035章多出来的归我

　　　　陈秀娟的条理很清晰，她先是问了公社场的养猪场每年年底杀猪能出多少生猪，然后又问了前头关于养猪场的那些管理条理。

　　　　这个时候公家的养猪场几乎是没有什么统一的规章制度的，不过就是找个有经验的人喂养着这些猪，到了年底刨去病死的，被野狼偷吃的，剩下的斤两够了就是送屠宰场去宰杀。

　　　　一部分按人头分配到每家每户手里，一部分就在屠宰场的肉档上卖，遇上这一年养成的生猪少的时候，买肉就得用肉票，若是恰巧这一年的生猪高产猪肉没那么紧俏了，那直接拿毛票子去，也是能买着肉的。

　　　　给养猪场养猪的一般都是四五十岁的老农，当地人都叫称呼为“猪倌”，想陈秀娟这样十七岁的年轻漂亮姑娘当猪倌的，只怕翻遍全国都找不出来第二个。

　　　　因为没有这个先例，所以她要是死活不肯去养猪场，那也不是不可以的，只不过看得出来，她自己非常想去！

　　　　韩书记对于陈秀娟的问题是有问必答，虽然手里头管着的公社场多，可那家公社场一年能出多少东西，他心里头是有本明账的，谁也糊弄不了他。

　　　　“小同志，你问了这么多，想好提什么意见了吗？”

　　　　“想好了。”

　　　　陈秀娟心里头的算盘啪啪啪的打了一圈之后，她说：“韩书记，我想制定一个计划，咱能不能这样，按照咱养猪场现在有三窝小猪崽，总共是十三头小猪，老母猪和公猪是不能动的，年底能送屠宰场的也就这十三头生猪了，对吧！”

　　　　“嗯，不错。”

　　　　“按照往年的惯例，交上去的生猪一般都是在一头一百四五十斤左右，就按一百五十斤算，每年咱养猪场交上去的生猪从来没有超出过两千斤，要是今年换了我来养，超过两千斤了呢？”

　　　　她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韩书记，唇边挂着一抹浅笑，胸有成竹却又带着一丝狡黠，韩书记是个老练的人，当场就明白过来，真是个鬼机灵的丫头。

　　　　“如果超过了公社场可以给你奖励。”

　　　　要是说韩书记之前还对林场长安排一个小姑娘去当猪倌有些个不满，这会子可就只剩下好奇了。真的十分好奇她到底要怎么提高生猪的出栏重量！

　　　　韩书记毫不怀疑这个小姑娘是会养猪的，虽然不知道她是打哪儿学的那些养猪的知识，可是她问的问题十分的专业，连仔猪出生后多少天断奶多少天去势（阉割）都问到了，养猪虽然不是什么独家秘笈，可也不是谁都能知道这里面的门道的呀！

　　　　刚刚她问那些问题的时候，林场长就是不懂的，可这会说到奖励，他可就懂得不能再懂了！

　　　　“陈秀娟同志，你什么意思啊？去养猪场养猪本来就是你的工作，该记的工分公社场绝不会少你的，还要什么奖励啊？不像话！”

　　　　韩书记却摆摆手：“哎，无妨无妨，我倒是很好奇这位小同志要怎么打破往年的产量，让十三头生猪超过两千斤呢？这样吧，你说说你能把产量提到多少斤？还有你想要什么奖励？”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陈秀娟就知道自己没看错这个韩书记，是个开明通透的，不像这个死板刻薄的林场长，他处罚自己去喂猪的时候，陈秀娟就想到提高产量的事情了。只不过那个念头一闪而过立刻就被自己否决了，她跟韩书记的这套说辞，到了林场长那儿，不用说，肯定是要被他批的狗血淋头的。

　　　　“如果到了年底我能让十三头生猪每一头都在一百八十斤左右，也就是说超过往年两千斤，十三头猪两千三百四十斤，等于是帮公社场提高了三百四十斤的生猪产量，这是我给自己定下的达标任务，但是如果超出了这个重量，那么多出来都算我的，还在肉档上卖但是卖出来的肉票和毛票都归我，行不行？”

　　　　这个意见是提的相当大胆了，如今全国正处于摸瞎过河的探索期，投机倒把虽然没有抓的那么严格了，看陈秀娟这主意听着，还是跟那回事很沾边的。

　　　　林场长当场就炸毛了：“陈秀娟同志，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要侵吞人民群众的公共财产啊？你，你这是要投机倒把啊！”

　　　　“林场长，您这话就没有道理了，我们现在说的这些还都是没有谱的事情，你管着黄坡公社场时间也不短了，什么时候见过咱的养猪场交上去的生猪超过两千斤的？”

　　　　“我现在是要帮公社场提高生猪三百四十斤的产量，这要是真的做到了还有富余的，给我当奖励又怎么了？何况我也说了就在屠宰场的肉档上卖，不是自己私底下拿出去当黑市肉卖，这跟投机倒把有什么关系？”

　　　　陈秀娟几句话就把林场长反驳的哑口无言，他悻悻然的看像韩书记，想着韩书记肯定是不能同意她这么荒唐的意见的，全国各地也没有她这样的，谁会犯这忌讳？

　　　　再说了，现在给人吃的粮食都不富裕，哪有那么多东西喂牲口？公社场的猪能长到一百一二十斤就很不错了，天天吃的野草，连一点榨油剩下的豆饼都吃不上，那玩意，人吃着都不够呢，怎么舍得拿去喂猪。

　　　　而养猪场的猪最好的伙食就是从公社场的食堂拉过去的刷锅水了，里头夹着一星半点的残羹剩饭，但是大部分还是刷锅刷碗的水，这猪光吃草光和水哪里长得到一百八十斤？简直是天荒夜谈！

　　　　想明白了这些，林场长忽然间觉得，就算是韩书记真的同意了陈秀娟提的意见，那也没什么！只不过，他得想个招，在她完不成任务的时候为难一下她！

正文　036章落户养猪场

　　　　最后果然韩书记同意了，只不过林场长又补了一条，让陈秀娟写下了保证书，万一没能完成生产指标，就取消她回城的资格，以后就算是扎根在这黄坡公社场了！

　　　　这要是换了从前或许对程陈秀娟来说确实是很可怕的惩罚，可现在，切！都知道了未来的发展趋势是怎么样的，她才不纠结回城不回城的呢！

　　　　于是，她几乎是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走出黄坡公社场的，养猪场在山脚下，不敢安在高的地方，就在村子后面，烟火气重些野狼什么的轻易不敢来偷吃猪。

　　　　郝彩霞几乎是一步三落泪的送她出的大铁门，要不是午休时间结束了她得去上工了，都想直接将陈秀娟送到山脚下的养猪场去呢！

　　　　“好了，别哭了，快去上工吧！别回头迟到了又被嘀咕，等你晚上放工吃完饭就来看我，我先去那边收拾一下，以后你要是在宿舍住的不开心了就搬我那儿住也行！养猪场的宿舍也不小，就咱俩住很宽敞的。”

　　　　“宽敞倒是宽敞，只是那股子猪屎味哟，肥妹，你要是真的去了养猪场就被再进我们宿舍了，我们可受不了那股臭味！”

　　　　蔡玲并着其他几个和陈秀娟同一个宿舍的女知青捏着鼻子走了过去，那模样好像陈秀娟现在就一股子猪屎味了似的！

　　　　陈秀娟白了她们一眼，完全不理会，她脸上的笑容是发自心底的，一千头猪的养猪场她都待过，这才几头？勤快点多弄点水冲洗一下猪圈，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味！

　　　　好容易把郝彩霞哄好，陈秀娟背着自己的包袱就高高兴兴的上路了，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不远处，赵凯阳正拿一种复杂的，不甘心的眼神凝视着她的背影，而他身边正拿蒲扇给他不停扇风的李香秀，则恨的一脸狰狞。

　　　　她为什么那么想去养猪场呢？一来可以远离公社场那几个是非精，二来工作的时间自由，都是自己安排的。这第三嘛，那就是她上辈子是见过这个养猪场的，根本就没有李香秀她几个想的那么不堪。

　　　　知青里谁没事往山脚下的养猪场凑？李香秀她们肯定觉得这个养猪场嘛！那肯定是又脏又臭，绿头苍蝇漫天飞，嗡嗡响叫的人说话都听不清。

　　　　实际上并不是的。

　　　　黄坡公社场的养猪场原来是计划不止养这么几头猪的，只不过猪倌不得力，这猪养着养着不是病死就是到了年底还瘦的没几斤肉，时间长了，韩书记看不到希望也就放弃了自己一开始大规模养猪发展这一项副业的计划。

　　　　陈秀娟去到的时候和原来的猪倌老刘简单的交接了一下，人家就乐开了花赶紧收拾东西上山去了，来了人顶替他就能重新回到公社场安排其他的工作了，才不乐意在这儿侍弄这些牲口呢！

　　　　养猪场并不小，有一个五米长十二米宽的大院子，进了院子左手边有一排厢房，头一间就是宿舍，第二间也是。

　　　　两间宿舍之后是一间烧锅房，冬天喂猪的潲水是得掺热水的，不然猪吃了会拉肚子生病的。而且是这喂猪的人也没理由一天三顿还上公社场去吃去食堂那么麻烦，所以这里是单独有小灶的。

　　　　粮食是公社场按照每个人的份额分的，陈秀娟来的时候就去食堂找赵大姐领了自己这个月剩下的口粮，而刚刚走掉的老刘，回去的时候也是把烧锅房里的粮食全都带走了。

　　　　陈秀娟看了一下，老刘原先住的是第一间宿舍，看着那脏兮兮的硬板床和床头上的大清鼻涕渍，陈秀娟一阵恶心，果断的选择了第二间。

　　　　虽然贴着烧锅房可能做了晚饭以后墙会被烧的有点热，但是没关系，她可以在院子里歇歇，等墙面散热了再回去睡觉。

　　　　陈秀娟放下了包袱就去看院子后面的猪舍，公社场的猪舍才盖没几年，养猪也是这几年的事情，黄坡公社场就是靠着年底这个生猪的收成在勉强挤进马尾镇的先进公社场行列，社员们也能勉勉强强分到几斤肉。

　　　　只是这个生猪的出栏产量却不高，普通人按人头分，大过年的一个人也只能分到七两生肉。这要是赶上了宰杀的猪生了涤虫病的，肉领回去之后还得拿针一点点的挑掉那上顶的涤虫！后来人也许觉得恶心无法接受情愿吃不上也不愿意吃那生虫的猪肉，可是这个时代物质匮乏，能吃上一口肉是非常不容易的，谁家也不舍得浪费一星半点。

　　　　猪舍盖的就没有宿舍那么高了，宿舍的墙高是有两米八左右的，而这猪舍最多两米五的样子，隔了二十个单独的栅栏，实际上却空了一大半。

　　　　陈秀娟看到了那三窝小猪崽，现在都五月初了，按道理来讲这今年开春降（生）的小猪崽怎么也得有四五十斤重了，可这些猪崽却是明显的不达标的。

　　　　放在几十年后肯定没人敢相信，居然还有猪瘦的皮包骨的！毕竟，大家都是说肥的跟猪样，瘦成闪电的猪，说出去谁信？

　　　　但其实这个情况陈秀娟并不意外，粮食不富裕，猪的伙食肯定就不能好，再加上猪倌懒散一点，有时候一天一顿的喂，有时候一天两顿的喂，还不按时定量，时间长了，这猪肥得起来才有鬼呢！

　　　　不过吃的少排泄就少，这猪舍里倒是不怎么臭。而猪屎猪尿什么的又是现成的肥料，只怕不用这猪倌自己动手，村里面的老乡就有的是人主动来帮忙清扫猪舍，好将那些肥料弄回去沤自家的自留地。

　　　　自留地长出来的东西都是自己的，谁家照料起来不是比去生产队弄公家的地尽心尽力的多？

　　　　陈秀娟转了一圈，就去烧锅房里拿了镰刀和箩筐准备上山打猪草了，这一看上午就没好好喂，这猪都饿的无精打采的！

　　　　“八戒们，以后我来了你们就享福咯！等着吧，我去给你们打猪草去！”

　　　　锁好了大门陈秀娟背着箩筐就出发了，这是给公社场打猪草，所以不需要注意封山时间，她割了一个下午，这老刘懒散，挨着养猪场附近山脚下能给猪吃的草基本上都叫他割的差不多了，陈秀娟没办法，只好往山上走。

正文　037章你吃蛇吗？

　　　　来回三趟，她割回来的猪草堆在院子里都成了一座小山了！而这里面有一捆她小心翼翼单独收着的青草，看着和其他的猪草并没有什么区别，不就是绿绿的青草么！

　　　　陈秀娟却知道，这区别大了去了！

　　　　这种草叫大茶叶，是一种含有毒素的草本植物，可是呢，如果少量的添加在猪食里，能使治疗猪性热病，肠炎，杀死猪肚子里的涤虫，从而使猪肥大起来。但是这个用量上，必须斟酌斟酌再斟酌。

　　　　陈秀娟上辈子对养殖种植那些事儿是再清楚不过的，她就是靠这些发家的，虽然一辈子顶着农名企业家这个听着不怎么酷炫霸的名头，可她确确实实做了很长时间的地方女首富。

　　　　尤其是在那样一个经济高速发展，房地产多媒体电商雄霸天下的时代，她依然稳稳的坐在女首富的位置上，靠的不就是那些让人看不起的乡下人玩意么！

　　　　想想真是讽刺，年轻的时候她最看不起的就是乡下人乡下事，做梦做想回城去大工厂当工人。偏偏造化弄人，最后她就是靠着农业发的家。

　　　　叹了一口气，那些前程往事不想也罢，还是好好的先做好眼前的事情吧！现在还不是时候，怎么也得再过两三年才好放开拳脚去干事业。

　　　　陈秀娟拿出了大刀坐在院子里剁猪草，这原来的猪倌老刘也真是懒的够可以的了，这么大的院子什么也不种，就这么空着，也不嫌浪费！

　　　　听说他也是犯了错误才被发配来喂猪的，这个林场长惩罚人的终极绝招就是发配到养猪场来！连他都对养猪场这么不上心，难怪每年养猪场的效益都不咋地。

　　　　韩书记太忙，每次来都是走马观花的看到一些表面上的现象，而且他来的时候都会有人先来养猪场知会一声，林场长知道韩书记十分看重这个养猪场，表面上自然是做足了功夫。是以，韩书记其实并不知道，养猪场效益不好，根本的原因是在于林场长不着重和猪倌的糊弄。

　　　　对陈秀娟来说，给自己争取到一个自由的空间和时间只是第一步，第二步她得想办法赚点零花钱了，要不然保护所那每个月六块钱的住宿费她也交不起啊！

　　　　一边想着办法，手上也一刻没停，傍晚六点多的时候，养猪场的猪八戒们，终于引来了猪生之中的第一顿饱饭。

　　　　陈秀娟挨个猪圈的倒猪食，看着那些猪八戒们豁出去老命吃的欢畅，这一天的辛劳倒也值得了。

　　　　喂完了猪她就开始准备自己的晚饭了，猪八戒们都吃了她自己的也不能糊弄。食堂给她的粮食有限，一人一天的口粮是七两稻，碾成米就只有四两二，另外有一些红薯，杂粮面，咸菜和豇豆，豆油和盐也都是按人头分配好的。

　　　　想想也真是可怜，这个时候的人做梦都想吃一碗香喷喷的白米饭，陈秀娟还记得，上辈子她娘到死了都没能吃上一碗干饭，真的是喝了一辈子稀的跟水似的稀饭。可是到后来呢，野菜，红薯这些现在人吃到吐的东西，却都成了顶好顶好的宝贝，甚至连电饭锅都有柴火饭的功能。

　　　　她抓了一小把米，淘洗干净了便丢到锅里头煮，割猪草的时候挖到了两根木薯，又叫树番薯。不是很大，可好歹也是粮食不是么。这东西能吃是能吃，但一定得煮熟透了，不然里头含的轻微毒素挥发不干净，是要食物中毒的！

　　　　锅里头熬着稀饭，木薯切成一指宽的长片贴在锅边上跟贴饼子似的，陈秀娟又添了一把火慢慢炖着，自己就回屋收拾东西去了。

　　　　晚上七点半，外头已经黑透了，她的东西少，就简单的铺了床，打扫了一下长时间没人住的房间，归置了一下东西，拿来衣裳就准备去洗澡了。

　　　　院子里有井，从井里打了桶冰冰凉凉的井水拎到后头的厕所里洗澡，洗完了全身都是干爽的别提多舒服了。

　　　　可她洗干净了拎着桶往回走的时候却又被吓了一大跳。

　　　　“哎！”

　　　　“你别怕，我看院门没关屋里头又亮着灯这才进来的。”

　　　　邵明磊来了，他来了其实也没什么可怕的，可怕的是他手里扭着两条长长的蛇！

　　　　陈秀娟胆子不算小了，基本上也没什么特别恐惧的东西，就是这蛇啊！每次看见都会头皮发麻，起一身的鸡皮疙瘩，倒说不上是多害怕，就是看了心里头犯怵。

　　　　注意到她不自然的目光，邵明磊连忙把缠着蛇的手背到身后去，这才说：“我上山找你，在道上碰见了，寻思着逮了给你打牙祭，你，你，你吃蛇吗？”

　　　　邵明磊有些尴尬，卫生所的事情他都知道了，人家小姑娘为了给他奶奶缴医药费连打娘胎出来就一直没舍得下过一剪子的长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