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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欢不爱-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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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都忘记了饿。

    “我先给你煮杯牛奶,早上空腹不能喝咖啡。”浮生让他自己找地方坐,慢慢煮着牛奶。

    叶卓坐在吧台边,看着她煮牛奶,神色安然宁静,全然不像企图割腕自杀的人。

    “手腕还疼吗?”浮生淡淡地说,“割得时候怎么就狠得下心?”

    被浮生直言不讳的话语刺中,叶卓有些不安地张口,在她平静的目光中气势一弱,低低地说:“下次不会了,浮生。”

    浮生看向叶卓,其实叶卓已经不能称之为少年,这个男人长相过于俊美阴柔,才给人年纪小的错觉,他比她只小几岁,都大学毕业了,不能算少年。

    “其实你家里人都很关心你,你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只怕就享受不到这样的亲情了。”浮生淡淡地开口,将煮好的牛奶倒至杯子,推给他。叶卓如今的行为只说明了他缺乏安全感,用极端的做法来吸引别人的目光,他,只是极度缺乏爱。

    她想起之前专业书上所说,有些男人与女人其实都是综合体,叶卓这种是内心偏女性的男子,这类人敏感,纤细,且容易受伤,消极。

    叶卓的眉眼微微黯淡,苦笑道:“你不知道,浮生,世人只看到叶家光鲜的一面,却不知暗地的肮脏黑暗,我不想回去,在那里我会窒息。”

    “你这是在逃避。”浮生淡漠地说,“人不能改变他的出身,若是不想沉沦,便只能奋发改变。”

    浮生看向叶卓,其实她早知道自己所说对他帮助不大,有些人天性如此,无法改变。他与他哥哥叶鸣是两种不同的性格,性格决定了命运,所以叶鸣离开了叶家,成就一番事业,脱离了家族的掌控,而叶卓优柔寡断,在见惯了黑暗后选择自残。

    “你说的话和我哥说的一样。浮生,其实我和我哥不是一个妈生的。”叶卓看向她。

    浮生微微垂眼,她不想知晓这些名门内里的复杂关系,她见惯了,不甚感兴趣。她基本能推算出叶卓的成长经历,与她还是有些相像的。

    浮生看了一下时间,等着叶家来人带叶卓回去。

    叶卓敏感,心细,见浮生如此神态赶紧说:“浮生,之前都是我不对,我想改变,不想回叶家了,你可以帮助我吗?”

    浮生看着他有些倔强哀求的面容,低笑道:“阿卓,其实我帮不了你,你还是正视你的过去吧,我与你终是普通朋友。”

    叶卓俊美的面容有些冰寒起来,双眼闪过莫名的光芒,看着浮生一言不发。

    浮生微微皱眉,看着他面色瞬间变得阴柔,美得妖异起来,如同一株食人花般,透出几分阴冷妖娆。

    “我知道你的过去,浮生。”叶卓看着她,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笑得异常妖异,“其实,我们是一样的人不是吗?我们都怕冷,你从那两个男人身上寻找温暖,我只是想从你身上找些温暖而已。”

    “你在胡说什么?”浮生微微愣住,看向叶卓,他不可能知晓她的过去。

    “我知晓你的过去,我看见你和那两个男人的纠缠了,我要查起来很简单。”叶卓看向她,眉眼突然翻涌出黑色的浪潮,面容几度变色,紧紧抓住她的手,有些语无伦次地说,“浮生,你救救我,我不想在活在过去里了,我每夜都做噩梦,她说,阿卓,你为什么丢掉我,为什么?”

    叶卓的神情有些痛苦,如同在做着思想斗争一般,挣扎地哀求地看向浮生:“我不是故意丢掉她的,我有去找她,我找不到她了。”

    浮生倒吸一口气,看着这样完全被阴暗情绪笼罩的叶卓,这就是他心底藏着的往事吗?她想起叶鸣说他遭人绑架曾经失踪了一年。

    浮生站在那里,不知如何反应,她知晓那种沉沦在一种无法自拔状态里的恐惧,整个世界恍若是静止的,荒芜的,可怕的。那年,她落水被救后,整个人就是这样的状态,直到三个月后得知有了小包子,这才逼迫自己站了起来,走出了那样的痛苦,可是叶卓没有。这些年,他一直压抑着这种状态吗?

    “她救不了你。”一道淡漠冷硬的声音响起,梁飞白稳稳地走进来,面色沉郁地拉过浮生,将她笼罩在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冷笑道,“我可以打电话给叶风桥,让他来救自己的儿子。”


61 感谢你,赠我空欢喜(七) 只欢不爱

    我喜欢将暮未暮的原野;在这时候;所有的颜色都已沉静;而黑暗尚未来临。——席慕容

    梁飞白走进来,有些不愉地拉过浮生,刚刚送完小包子去上学,他站在门外什么都听到了。

    叶卓听梁飞白提到叶风桥,脸色隐隐不自然起来,在叶卓心里,他是极为害怕自己那位父亲的。

    “浮生——”叶卓看向浮生,面露哀求。

    “阿卓,我们只是朋友,我不想我们连朋友都没的做。”浮生看向叶卓,淡漠地说道。

    叶卓的面色有些暗淡,垂下眼掩去眼中的幽光,苦笑道:“浮生,我以后再来找你。”说完便转身离开。

    浮生看着他有些落寞的背影,欲言又止,抬眼看向梁飞白。

    梁飞白眯着一双漂亮的眼睛,没好气地说:“末末,这种人以后还是少招惹为好。”

    他如何看不出来,叶卓对浮生报有什么想法,那种**裸的目光明明是看着一个猎物的目光,这小子内里只怕极为狡诈,故意扮猪吃老虎。

    “叶卓经历和我很像,看到他我只是想到了过去的自己而已。”浮生有些淡漠地说着,与梁飞白保持着一些距离,这几日,她有了一些警觉感,自己与他走得似乎太近了。

    “你和他不是一类人。”梁飞白淡淡地说,这几日他已经拿到了叶家的一些基本资料,对于叶家大少以及这位三少有了了解,也发现了一些不为人知的有趣事件,这个南方城市卧虎藏龙之辈极多,这个叶家也不容小觑。

    叶卓那个小子表面看来一副无害的世家少爷,生在豪门偏偏历经黑暗,苦苦挣扎追求光明,也不知道这小子扮可怜扮无辜骗倒了多少人。他的光辉事迹比他的哥哥叶鸣还要多,真正是个极为危险的人。

    “末末,这个人很危险,以后不要跟他接触,知道吗?”梁飞白极为认真地说着。

    浮生看着他,有些不甚在意地点头。

    “还有,我不喜欢你现在这个名字,什么时候改回来?”梁飞白走进她,垂眼看着她,微微一笑,笑意软化了眼角的些许冷漠。

    “我也不喜欢你如今的模样,你能变回来吗?”浮生抬眼睁大眼睛,淡笑反击道。岁月留下的痕迹哪里能抹去,她做了四年多的木浮生,不想做以前的简夏末。

    梁飞白闻言失笑,笑得胸腔都微微震动,坚毅俊逸的面容有了往日的几分肆意张扬味道。

    “末末,”他伸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笑道,“这几日我回去一趟,处理一些事情,大约三天左右就能回来,你在家里要照顾好小包子,等我回来。”

    “你无须跟我说你的行程。”浮生有些皱眉,梁飞白不像她,孑然一身,她忽然有些惊觉,自从相逢后,她从来没有问过他的一些情况,这几年,他是否结婚生子,又做了一些什么事情,她居然一无所知。

    浮生后退一步,眉眼溢出一丝淡漠来。其实她无需知道,他们的关系还是保持这样不远不近吧,就当做是从小长大的好朋友。

    梁飞白看了一眼陆续到来的咖啡馆店员,微微一笑,柔软地说:“我走了,末末。”

    他朝她做了一个手势,转身离开,步伐坚定有力,浮生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也不只是惆怅还是感慨,分离聚散从来都是匆匆。她将咖啡馆交给店员,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走出咖啡馆,盛夏的早晨有些燥热,这个南方城市纵然绿树成荫,但是依旧有些酷暑。街道上有学生骑着单车匆匆赶去上课,笑容青涩明亮。有晨练的爷爷奶奶竞走过街道,还有带着宠物狗出行的富家太太。。。。。。

    她匆匆走回店内,拿起包,坐车去医院。她忽然想让慕宴看到这样的充满生机的世界,不想让他一人躺在充满消毒水味道的医院。

    医院内,慕宴已经醒了,坐在房间内看书,病房内摆满了书籍,每本书后面都有些长长的读书笔记。

    “末末,我刚读到了一本小说《AroseforAmliy》”慕宴抬起头来,微笑着说道。

    “WilliamFaulkner?”浮生想起那篇有名的短篇小说,将才买的百合放置花瓶里,诧异一笑,“我以为你爱读大白鲨之类的小说。”

    “那本之前读过了,今天在读这本短篇小说。”慕宴淡笑地说,气色甚好,完全看不出是病人的模样。

    浮生走过去,只见他在书里写着读书笔记:“福克纳在谈及这篇小说时说,他只是在写人,写一个真实而可悲的故事,因为这个故事与其说是南方与北方的矛盾,不如说是上帝与撒旦的冲突。他写的是一个饱受摧残,畸形异变的主人公艾米丽,也是一个处在变革夹缝中且无法走出阴影的南方社会。艾米丽的悲剧正是因为传统与解放在她前后的生活中各自独裁。生命中的不可承受之轻与生命中的不可承受之重的拉锯战,无论哪个赢了,生命本身都已倾斜。”

    “为什么读这本小说?”浮生记起来,这本小说本身就带有浓郁的哥特式悲**彩。

    慕宴将书放到一边,笑道:“我在读人性。末末,仇恨与爱情在我的人生中也在进行着一场拉锯战,它们将我的人生从中切断,前半生是仇恨,后半生是爱情。”

    听着他意有所指的话语,浮生垂眼淡淡地说:“我陪你出去走走吧。”

    “好。”

    两人走出医院,沿着城市的曲水河流慢慢走着。这个城市栽满了香樟树,两人走在树下,树荫遮去阳光,有微风从河面上吹过,很是凉爽。

    “末末,这些天,我一直在想,要是我永远都醒不过来了,你该怎么办?平安该怎么办?”慕宴低头看向她,微茶色的双眸如同穿过城市的河流,在阳光下微波荡漾,“我一直把平安当做我的孩子。”

    “不是你的。”她沉默了许久,然后淡漠地说道,一字一顿让慕宴的脸色瞬间变色,一点一点地灰暗下去。

    “末末,他可以是我的孩子。”慕宴有些暗哑地说,身子微微颤抖。他看向香樟树的树影,声音沙哑,“那年在罗马,要不是我起初就没有带真实的证件,我们现在应该是夫妻,末末。这些年,为了复仇我失去了很多东西。我总是在想,要是当年我肯看清楚那一段仇恨,如今我们又该是如何幸福的光景。”

    浮生偏过脸去,不忍看他的面容。这些日子,即使一直病着,疼痛着,他也衣冠整齐,干净,矜贵,只是越发的苍白,消瘦。仇恨毁掉了如此卓雅的他,毁掉了自由奔放的她,这一路走来,他们都在悔恨着。

    “如果没有了仇恨,末末,你还会爱我吗?”慕宴低头,轻轻握住她的手。他问得很认真,面容透出一丝的忐忑与哀求。

    浮生后退了一步,自嘲一笑:“我们回不去的,你忘不了你父母的仇恨,我忘不了我历经黑暗的过去。隔着那样深的恩怨,如何能回去?”

    “可你能忘得了罗马的日子吗?这些年,无论是爱还是恨,我们始终都是在一起的,我忘不了。”慕宴急促地说道,攫住她的胳膊,沙哑地说:“我没有多少时间的,末末,我不想做手术,我想回到我们最初认识的地方,那里有最初的你,最初的我,还有爱情。”

    浮生微微抑制浮上心尖的暗痛,原来伤痕就是伤痕,一旦碰触便旧伤复发。

    她看向远方的河面,看着桥下的河水在阳光下泛着金光,指尖一颤,想到当年在叹息桥的光景,一晃多年,他们竟走至如今的地步。

    “一年,一年时间你也不肯给我吗?”慕宴微微哀伤地说道,“也许我活不了那么长时间,末末。你不能如此冷酷。”

    “宴,人的心就像河蚌,原是柔软的肉,在被混进沙子后就被慢慢磨成了一颗珍珠。光滑圆润通晓世事,却也泛着冷光极为冷酷。”她的心已然冷掉,冷酷如岩石,不敢再将他们燃烧为炙热的岩浆。

    “那么梁飞白呢?你对他也是如此冷酷吗?”他终于问出口,第一次在她面前提起这个名字。

    “他有他的人生,我有我的。”浮生淡漠地说,他们三人如同在某一处偶然交接的列车,终将各自奔驰而去。

    慕宴看着浮生,目光几度明暗幻灭。这样冷酷的简夏末,她决绝割裂了所有的过去。

    “你在逃避,末末。”她逃避着所有的伤害,将自己锁进孤岛,拒绝所有人走进来。

    “末末,你就固执地走下去吧,我会一直等在这里,如果有一天,你想回头了,那就再回来。”慕宴看着她,深沉地说。他会一直等下去,直到他死去,直到简夏末幸福。

    他早已明白,爱,不是占有,爱,是历经千帆后,依旧无悔的等待。

    “我不用你等。”浮生微冷地说道,见他猛然闭眼,额间冒出冷汗,立马扶住他,陡然间慌乱起来,微微颤抖地问道,“你怎么了?”

    “末末,也许我们再也没有时间去罗马了。”他苦笑着,感觉身体疼的厉害,疼的无法呼吸。他一直在这样的疼痛中爱着简夏末,分分秒秒地爱着,爱着那个坐在广场上低头安静画画的女子,多年如一日。


62 末末,前面转弯了(一)   

       我也喜欢将暮未暮的人生,在这时候,所有的故事都已成型,而结局尚未来临。——席慕蓉

      “我不知道你跟他说了什么,他说他不想动手术,夏末,你想眼睁睁看着他死吗?”慕蔷儿抓着她的胳膊,哽咽地嘶吼道,“我费劲千辛万苦才找到相匹配的骨髓,是我求他们,他们才同意救宴的,为什么你要毁掉这一切,你已经毁掉了他的一生,你还想怎样?” 

  浮生被她紧紧抓住,却感觉不到疼痛,她挣脱开来,走到一旁坐下,将头埋进掌心,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末末,如果我死了,你不要哭。。。。。。。”她的双眼刺痛,昏迷前,他紧紧地抓着她的手,努力地微笑着,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只是让她不要哭。她站在那里,看着他倒下去,吓得嚎啕大哭起来,他不能死,他死了,这些年她所受的伤该找谁来还?他们纠葛了这么些年,他若是死了,她该如何是好? 

  原来这么可怕,他还是她心底不可碰触的疼痛,命运残忍至此,她原以为割裂的一切在生死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她没有逃脱那个牢笼,一直没有。她低低笑起来,她以为自己改名换姓,就可以重新开始,殊不知,木浮生是因为他们而生。 

  “你笑什么?如今你还笑得出来?”慕蔷儿见她低笑,冷冷地呵斥道,“你是我所见最为冷酷的女人。” 

  “我预约了美国最有名的专家,夏末,我会带他回去动手术。不论他是生是死,我都不会让他见你这么冷酷的女人。”慕蔷儿尖锐地叫道。 

  浮生抬眼看着她,这些日子的奔波劳累,担心受怕,让慕蔷儿消瘦了几分,小脸露出高高的颧骨,透出几分冷漠与高傲。她与慕宴的恩怨外人从来不知晓,所以她无需多说什么。 

  浮生没有说话,起身推开门走进病房,病房里,慕宴已经醒来。他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夜色,低低地说:“天黑了,末末,你该去接平安了。” 

  “平安我接回来了,让一个朋友帮忙看着,没事的。”她走近,看着他略显憔悴的脸。 

  “吓到你了?”慕宴微微笑着,让她坐下来,低低地说,“最近偶尔会这样。” 

  浮生沉默说不话来,她是真的吓到了,以为他会死在她面前。 

  她问过医生,医生说这种症状越到后期越频繁,也许会清醒过来,也许就永远醒不过来,必须要尽快安排手术。 

  “我们还是做手术吧,宴。”她开口,干涩而沙哑。 

  “末末,你不用劝我,我不想做手术,我想回罗马去。”慕宴看着她,目光深邃,暗沉地说,“我只是希望,在死前,能再去罗马,看看我们以前住过的房子,走过我们一起走过的路,再回忆一下那年的光景,回忆十八岁的你。” 

  “你不会有事的。”浮生微微哽咽地说,“等手术后,也可以去的。” 

  “末末,其实命运很残忍,也许我在手术台上永远醒不过来。”夜色越加浓郁,灯光照着他们单薄的影子。 

  命运是多么残忍,之于她,之于他都是残忍至极。 

  浮生垂眼,有泪滴下来,落在他根骨分明的手上,一片湿润。 

  “别哭,”慕宴抬起手,擦去她的泪,有些苍白地笑道,“我是不是很自私,我应该静静地在角落里等待死亡,而不是还出现在你面前,乞求你的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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