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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玫瑰的人-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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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今天滴酒未沾,蒋泊舟却觉得此刻不太清醒。一张张人脸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来,汪释、维森……她离开这十年,遇见过谁?是谁把姜花栽培成玫瑰?
  一个纯得让人觉得不该存在。
  一个艳得让人觉得难以拥有。
  曾经的梁月,声音细如蚊蚋,却会慢慢地将她的见闻与他分享,会小心翼翼地问他的过往,探究他身边的每一个人,承受他的照顾体贴,揣摩他的喜怒哀乐。
  可如今的梁月,于蒋泊舟而言,是一无所知的存在。
  陌生的,美丽的,令人困惑的,却又是诱惑迷人的。
  一切仿佛掉了个头,从河西到河东,换了是他在犹豫要不要提出问题,而她在等待着他的动作。
  曾经他是光亮中端着上膛枪的猎人,
  如今换她做黑暗里隐藏锋芒的捕手。
  正如此夜冷风与车速狂飙,叫人热血沸腾。
  蒋泊舟摸出一盒烟,抽出一根点燃,仰头迎着夜风,看着烟雾被冷风吹散,一丝一毫都不留下。
  远处的碧云山凌冽,立在黑夜晴空之中。蒋泊舟眯着眼看那山峰顶尖。
  这当然不是他第一次开车来碧云山,碧云山这片盘山公路狭窄又多陡坡,位置又卡在三座城市的交界口,真是名副其实的山高皇帝远,堪称飙车圣地。
  曾经的蒋泊舟可以说是这里的常客。
  梁月第一次来碧云山,还是坐着蒋泊舟的车。他只带她来了一回,那一回,她吓得直接哭出来,后来谁再提起碧云山,梁月的脸色都会发白,蒋泊舟再也不敢带她来。直到梁月跟着她父亲出国,梁月都没再跟他来过碧云山。
  今夜倒是有趣,是梁月把着方向盘,开足马力载着蒋泊舟来到碧云山脚下。
  碧云山整座山被绿树包裹,红色保时捷一头没进绿影里。
  周遭静谧,只剩猫头鹰低低呼号。
  不远处,便是盘山公路的入口。
  光亮与喧闹,拐了个弯便撞到保时捷前头。
  蒋泊舟眯着眼睛往那边看,只见五六辆超跑豪车停在山脚。远光灯尽数亮起来,音乐亦是开到最大。男男女女站在车外谈笑,有人背靠跑车,吻得一塌糊涂。
  蒋泊舟皱起眉头,一眼就看见那几辆车中央,停着一辆红黑布加迪。他眼中眸色骤然加深。
  “汪释约你来这里?”
  梁月还没回答,只将车慢慢停下,侧身解开安全带卡扣。
  她抬眼,对上蒋泊舟的双眼,笑着,话说得轻飘飘,“不,是我约的他。”
  蒋泊舟一瞬将牙咬紧,指腹将衬衫领口内吊坠按住。
  看见两人下车,汪释放开身边的女伴,往梁月和蒋泊舟这边走过来。
  “哟,两位来了。”
  “来晚了,别生我气啊。”梁月朝汪释眨眨眼睛,笑着走到蒋泊舟身边,自然而然地挽起他的手臂。
  汪释看了蒋泊舟一眼,“怎么会,来得正好。”
  “嗨,蒋泊舟,今晚发布会可以啊。”
  远处那个依靠着一辆橙黄色法拉利的男人吹了声口哨。
  蒋泊舟对他点了点头,没回应一个字,一张脸沉得能滴水,唇角却勾起来。
  “赌什么?”
  听见蒋泊舟这么一问,汪释一瞬愣住,梁月却先笑起来,伸手一推汪释的肩膀,“我可没说,我之前都跟你说过了,他肯定猜得出来,你看吧!”
  蒋泊舟低头,慢条斯理地将袖口叠起来,“小太子要跟我飙车,没点赌注怎么行?”
  汪释挑眉冷笑,“赌注由你提。”
  蒋泊舟抬起眼来,眸色深深,一瞬叫汪释想起夜里的狼。
  “你好像很喜欢那辆布加迪,就赌它吧。”
  汪释额头青筋都跳了两下,后头的男男女女发出叫好声。汪释一咬牙,“行!你输了呢?”
  蒋泊舟笑起来,“随你挑。”
  “我要‘空大’。”
  梁月面色一冷。
  蒋泊舟风轻云淡,“好。”
  蒋泊舟开梁月那辆保时捷,汪释自然不能开自己的布加迪,不然胜之不武,不符合他小太子的风度。汪释转身,转身挑了一辆宝马M5,拉着女伴坐进去。
  其他人纷纷把车挪开,让出一条路来,准备跟着两辆车一起上山。
  蒋泊舟与梁月坐回车里,扣好安全带。车篷往回收,车内一瞬寂静。
  保时捷和宝马开到同一条线上。
  蒋泊舟偏头看了看旁边的宝马,话却是对着梁月说:“我赢了,答应我一个条件。”
  梁月声音仍旧慵懒:“不是以身相许就行。不过以身相许,也不是不行。”
  蒋泊舟看她手肘撑在车门上,支着脑袋,透着一股子不正经,纵使再生气,也笑出来。
  “汪释答应你什么了,这么为他尽心尽力。”
  她答非所问。“你赢了我就告诉你。放心,这车没问题,我还坐在这儿呢。”
  “我不信谁,都不会不信你。”蒋泊舟嘴角勾勾,彻底服了她。
  一个穿皮衣的美人走到两辆车中间,双手贴近唇边,吹了一声悠长响亮的口哨,腰肢扭动,双手高举。
  引擎声响起,只刹车拉住车轮,如同马缰勒住野马。
  那双手甩下来,一红一黄,卷着风往山上狂奔而去。后头欢呼声夹着音乐,车窗纷纷大开,有副驾驶室的人钻出来甩着衣服。
  盘山公路长而曲折,路上灯光昏暗,唯有车灯照亮的地方能被人看清,九曲十八弯,夹着上坡下坡。
  公路又狭窄至极,若是想要超车,只能贴着外侧栏杆,如果内侧的车一撞,外侧的车当即会翻下悬崖,捞都捞不回来。
  若是跟蒋泊舟相比,梁月刚刚在环市公路上的,也不过是小儿科。
  两辆车并排着绕过一处弯口,车轮与地面急速摩擦,便是隔着车窗车门,梁月也能听到那刺耳的摩擦声。
  窗外,乌鸦惊飞,略过枝头,一瞬便再也看不见。
  保时捷在内环,宝马在外环。
  蒋泊舟的手停在档把上,五指修长骨感,轻轻扶住那档把,用力流畅挂挡,保时捷加速超车,外环宝马当即跟上来,死死咬住并行。
  两辆车配置相似,最大马力也相同。
  只能凭借地形与判断决一胜负。
  又是一段急转在眼前。
  宝马加速往前压,保时捷却往后一躲,由得宝马往车前挤过去,占了内环。汪释何人,怎么会让别人有超车的机会,直接架在了中线上,无论是哪一边,都不够空间。
  梁月五指指甲陷入副驾驶的坐垫。
  若是输了,蒋泊舟会丢掉“空大”,他这么多年才得到的“空大”,比蒋家的所有加起来恐怕还要珍贵。
  梁月扭头看向蒋泊舟。男人脸上没什么表情,只看着前方的光亮处,双眸隐藏在眉弓的阴影下,深黑不见底,像外头无尽的黑夜。
  “你放心。”
  梁月忽地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蒋泊舟直视前方,梁月看见他嘴角微微往上扬,刚将档把掌控的手贴在自己领口处,薄薄的嘴唇张合。
  “你放心,别再吓哭就行。”
  梁月直觉该以笑回应,此刻却笑不出来。
  她的十六岁,第一回飙车,从上山哭到下山。
  蒋泊舟不知道的是,她回家之后,还因为吹风着凉发了两天的烧。
  梁月猛地想起,那天她吓得哭出来,便是在这山上的一个极其窄的转弯口。
  前方车轮猛地摩擦出声。
  蒋泊舟推动档把,猛打方向盘。
  保时捷贴着外侧围栏。只差不到一毫米,围栏便可以刮下车门上头的漆。梁月往右侧看去,两片几乎紧贴的车窗玻璃,隔着她和汪释。
  保时捷一路狂飙,再也没有犹豫。
  后头宝马追上来,却被卡住位置,外侧仅仅一个车位宽度,叫他久久不敢超车,眼看着保时捷逼近山顶。
  碧云山山顶是一座九层高塔,塔下是一片宽阔广场,梁月已经可以看见塔的第六层。
  此时若是保时捷减速下来,宝马也挤不上来了。可蒋泊舟没有丝毫减速的意思,挂挡加速,油门踩到底,表盘指针急转,几乎打断。
  梁月只觉得手脚僵硬,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所有的血液都往心脏回流,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
  眼前湿润,忽地渐渐朦胧起来。
  广场就在眼前。
  蒋泊舟抬手拉住手刹,反手急转方向盘。
  梁月一手捏紧坐垫,一手扳住车门。
  保时捷偏移侧行,贴着广场入口的边缘,转出一个了完美的九十度。
  驾驶室直直朝着山下。
  迎着宝马的车灯。
  刹车声响彻山顶。
  蒋泊舟单手扶着方向盘,缓缓偏头,迎着那车灯望过去。
  宝马的车头,贴着保时捷的驾驶室车门。仅仅差了一厘米。
  一红一黄,卡成一个T字形。仅仅差了一厘米。
  汪释双手按在方向盘上,此刻觉得浑身都冷了下来,一颗心在胸腔中砰砰直跳。他一拳打在方向盘上,看着保时捷驾驶室里的蒋泊舟,笑骂一声,“艹,疯子!”
  梁月眨眨眼睛,眼前重归清晰。温热干燥的触感却覆上她的脸颊。
  蒋泊舟擦去她脸颊泪痕,手指弯曲,贴着她冰冷的脸颊。
  男人双眸沉如水,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笑声。
  “怎么还是把你弄哭了。”


第9章 第9朵玫瑰
  那指腹触感温暖干燥,抵着梁月冰凉的脸颊摩挲。
  初冬时分,山顶的风已经冷得透骨,此刻的梁月,唯独觉得脸颊上的那一点是温暖的,叫她恍惚舍不得离开。
  “行了行了!我服了!”
  汪释咋咋呼呼地,从那辆橙黄色宝马里钻出来,狠狠一甩车门。
  梁月被这一声喊得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往后躲开蒋泊舟的手指,偏过头去,抬手擦去泪痕,右手扳了两下,终于开了车门,直起身来走下车。
  蒋泊舟的目光在她身后紧追,直到她合上车门,才回头来拨动档把,倒车出去,将车开到路边停下,这才走了出来。
  山下的人也追了上来,一见汪释开的那辆橙黄宝马停在坡上,蒋泊舟那辆红色保时捷停稳在塔下广场,人人也就都知道战局如何。
  没让他们看见保时捷卡住宝马的那一幕,若是十年前的蒋泊舟,此刻心里指不定可惜委屈成什么样。
  但十年之后,蒋泊舟年近三十,早不是当初的毛头小伙子。
  一切都已经是生意,简单的输赢威风,哪里还有那么重要?
  汪释的车还在原地没动,他的那帮纨绔朋友把车都开上来停好,纷纷下车围了过去。
  小太子输了最心爱的玩具,怎么没有看头?直叫一声千载难逢都不为过。
  汪释倚在那橘黄色宝马的车头,嘴角叼着根烟,双颊陷下浮起,一嘬一嘬地吐着烟雾。
  他身边的美人儿抱着胳膊,被风吹得有些发抖,看见蒋泊舟来,怯怯走到汪释身边,将什么东西塞到汪释的手心里。
  “多事!”小太子回头瞪了美人儿一眼,吓得美人儿脸色一白,往后退了几步。
  梁月站得近,明明白白看见汪释手心里的车钥匙,上头布加迪的标志闪闪发亮。
  她从包里拿出一包烟,摸出一根来点燃,烟雾微微笼起来,她那双眼睛就隔着那团薄薄烟雾,看得小太子脸上一红。
  “冷不冷?”
  那声音饱满低沉,在背后响起来,叫梁月肩膀都轻微一颤。
  她还没回应,只觉得肩膀连着背后一暖。是和那天一样的鼠尾草,带着大海的味道,清清爽爽的,和周围那微微刺鼻的烟味格格不入。
  蒋泊舟双手抄进裤兜,只闲闲站在她身侧,视线落在她的烟上,慢慢挪向汪释。
  汪释抬起下巴,直直看向蒋泊舟,越看他那张脸,越觉得心头滴血。
  五指收紧,汪释攥紧了手里的车钥匙,金属有些硌,在他手里都要怼出一个小坑。
  小太子心情不佳,周围的人也没敢起哄。
  只见汪释终于站直了身子,攥着钥匙,迈开腿,朝蒋泊舟走过去。
  小太子停在蒋泊舟面前。连梁月都摒住呼吸。
  小太子抬起左手,五指握拳,眼看就要落下。看客们连手机视频都打开了。
  蒋泊舟只岿然不动。
  汪释的拳头落下,一拳打在蒋泊舟的肩头。
  “你牛!”
  一声笑骂,算是泯了恩仇。
  蒋泊舟摊开手,汪释把那钥匙拍在他手上,还是觉得心疼,啧啧说着难受。
  蒋泊舟看着手心上那车钥匙,挑起眉毛来,似乎还不觉得汪释难受,要再添一把火。
  “听说你砸了两台保时捷去改装它。真舍得?”
  “艹!”汪释又是一拳砸在蒋泊舟肩头,哭笑不得,只咬着牙,“心疼死老子了!你还不如把我房子拿走!”
  梁月笑着吐出个眼圈来,瞄了一眼那车钥匙,“你那房子连带装修,兴许还真没你这车值钱。”
  汪释听着更堵心,指着梁月笑骂,尽是小孩子脾气,“我就不该让你攥这个局,赔大了。你们你们,狼狈为奸,坑我!”
  小太子不是输不起,梁月自然没有负担,一句叠着一句,尽情逗他:“车可以再买,改装的心血可换不回来。怎么?开个价,把车再买回去?”
  小太子眼睛真的一亮,“成啊!”
  蒋泊舟痞笑一声,从梁月手里拿过她的手包打开,将钥匙放进去,扣上手包再交回梁月的手中,指甲盖将包扣一弹,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行啊,看我们阿月要卖多少钱了。”
  围观的姑娘纷纷倒吸一口凉气,真踏马性感勾人。
  汪释目瞪口呆,“艹,你!”
  梁月心头一颤,瞬间只觉得恍惚。
  曾经他爱也这样,把赢来的车钥匙丢进她的小书包。还说:我们阿月看着卖,攒点钱多买两本五三做做。
  曾经的梁月脸红得像个桃子,此刻的梁月不过一愣,那双鹿眼只霎那便浮上诱人的笑。一唱一和,梁月对着汪释摇摇自己的手包,“那我可得好好估估价。”
  汪释,“……”
  狼狈为奸。
  蒋泊舟的手垂下,自然而然地握住梁月的。梁月的牙根都轻轻咬住,笑容只凝着不敢散去。
  他捏着她的手指,只觉那指尖冰凉,低头在她耳边说:“走吧,去塔里躲躲风。”
  汪释那帮人还有得玩,开场是演完了,可今夜还长,没人会这么早下山。汪释已经被摆平,蒋泊舟和梁月都没兴趣,也没必要陪着他们玩下去。
  梁月点点头,跟着蒋泊舟往那九层塔里走去。
  塔下广场如同荒原,冷风肆虐,毫无阻拦。走进塔内,登时好了许多。
  梁月穿得单薄,即便披着蒋泊舟的外套,也觉得手脚冰凉,走到室内,连脸颊都有些发红发痒。
  塔的第一层最为宽阔,最中央放着一个上了锁的玻璃柜子,里头放满了红绸带和桃木牌。若是白天来,会有工作人员卖这些东西,让游客可以用来登高祈福。游人最爱这些,不留个“到此一游”不肯罢休。
  左侧,一道宽阔的木质楼梯贴着塔身蜿蜒而上。梁月要往那边走,却被蒋泊舟拉住了手腕。
  “躲风就好了,你穿着高跟鞋,还要爬上去玩吗?夜里凉,上头更冷。”
  梁月翻了个白眼,歪着脑袋朝他笑,“‘来都来了’嘛!鞋有什么要紧的?”说着就伸手脱了脚下的三寸恨天高,闲闲拎在手里,朝蒋泊舟耸了耸肩。
  蒋泊舟看见梁月赤脚踩在地上,眉毛一横,“我背你上去。”
  “背着我爬上去?蒋少爷,你想摔死我就直说。”梁月笑得不行,正说着,看见蒋泊舟也弯腰下去,看样子是要脱掉鞋子给她穿。她哪里肯,转身就往楼梯上跑。
  “你!”蒋泊舟咬牙切齿,却眼看着她已经快到二楼。
  梁月停下脚步,手扶着楼梯的木制扶手,微微弯下腰去看蒋泊舟,“我三十七码的脚,穿你四十二码的鞋,还不如让我去划船呢。别磨蹭了,上来吧!哪里有这么娇气!”
  说话时,梁月手还勾着那细细的高跟鞋带子,摇摇晃晃地惹人心神。说完,她拢了拢身上的外套,蹭蹭地往楼上跑,一下子不见了人影。
  蒋泊舟双手叉腰,舌头轻轻顶了一下上颚,是真的拿梁月没有办法,只能摇摇头认命,跟着她往上爬去。
  越往上,塔面越小,楼梯的台阶却越来越高。梁月的体力倒底不如蒋泊舟,不过两三层便被他追上。蒋泊舟没说什么,将她手里的鞋与手包拿过来拎着,跟在她身后走。
  一个走在前头慢慢往上头挪动,一个跟在后头,散步一般走着。
  她没穿鞋,红色的连体裤裤边飘逸,随着她的步子在那脚面处晃着,一步与一步之间,裤边上浮,露出一段脚踝,转瞬又消逝。
  红的衣料,火一样。
  白的脚踝,血管透蓝绿色,玉石一样。
  一步一步踩在深褐发红色的楼梯上。
  脚趾因冷蜷缩起来,圆而小巧,缀着红色的指甲油,跟那衣服一样。
  蒋泊舟别过脸去,明明是初冬深夜,却有些热得快要额头冒汗,他只将双臂的袖子往上挽了挽固定住。
  蒋泊舟问:“这是你第一次爬这塔吧。”
  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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