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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是不是论文资料查得不顺利？”穆哲又问，“还在图书馆吗？我过来接你吧。”
　　“不用了，我马上就回宿舍了。”林轩道，“明天中午见。”
　　——如果明天还能见到的话。
　　穆哲家最近在学校所在的d市给他买了房子，他妈妈刚好来了，他要住在家里。
　　而林轩因为对父亲出柜被赶出家门，一直住在宿舍。
　　“好。”穆哲顿了顿，“阿轩，你相信我，我今晚就会对我妈说。”
　　“嗯。”林轩笑了笑道：“我信你。”
　　挂掉电话，回忆如同潮水涌出。
　　他记得上辈子，第二天穆哲并没有出现在他们约好的咖啡厅，继而他的电话也打不通了，所有社交软件都联络不上，没过几天，林轩就收到分手的短信。
　　林轩疯了一般给他打电话，去他家找他，甚至还去他老家的海滨城市，全都找不到，穆哲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在了他的生命中。
　　毕业聚餐那天，林轩才从辅导员口中得穆哲已经提前毕业，据说出国继续读研去了。
　　林轩在出租屋里醉了三天三夜，清醒之后扔掉了所有与穆哲相关的东西，开始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工作，谈恋爱。
　　但他从此也有了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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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风微凉，吹得林轩有些头疼。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林轩突然想到是不是这次起码可以问问原因，就算是要分手。
　　想到此，他拿出手机，给穆哲回拨了过去。
　　“阿轩，怎么了？”穆哲的口气充满关心，“从刚才开始你就不大对劲，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有什么事我们一起解决，你不要憋在心里。”
　　林轩轻轻嗯了一声。
　　这样体贴温柔的人居然会一声不吭从他的世界消失，怎么想都不对，说不定是出了什么事。
　　但他当时只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完全没有考虑到这方面的情况，现在越想越不对劲。
　　如果在这个世界改变一下，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
　　“阿哲，如果你今天对阿姨出柜她反应很大的话，你不要跟她硬来，我们慢慢来。”林轩深吸一口气，“我不怕跟你偷偷摸摸谈恋爱，我只怕再也见不到你。”
　　“傻瓜，明天我们就能见面了。”穆哲的声音里带着宠溺的笑意，“不要胡思乱想。”
　　林轩很坚持：“你答应我。”
　　“好，我答应你。”穆哲温柔道，“我总是拿你没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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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轩回到宿舍，脑子里想了许多，渡过了辗转难眠的一晚。
　　没想到第二天早上刚八点半，刚刚睡着的林轩就收到了穆哲发来的消息。
　　“宝贝，我上午要陪我妈出去一躺办点事，中午见。”
　　林轩看着手机屏幕，半天才回过神。
　　穆哲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难道……轨迹真的改变了？
　　中午的时候，林轩赶到了那家他们经常去的小咖啡馆。
　　还坐下没几分钟，就见穆哲远远走来。
　　和他回忆中一模一样，帅气而沉稳。
　　清爽的衬衫西裤，衬得他越发玉树临风起来。
　　“等久了吧？”穆哲坐到林轩的旁边，无比自然地给林轩倒茶拿菜单。
　　“我也刚到。”林轩笑道，“事情办得顺利吗？”
　　“我妈刚在这里开了个分公司，这次是过来视察的。”穆哲摸了摸林轩的头，“想吃啥？”
　　林轩有点愣，“分公司？你家不是做生意的吗？”
　　“是啊。”穆哲有些不好意思，“最近两年生意做大了。”
　　林轩：……
　　他一直以为穆哲家是做小生意的，结果人家分公司都开了？
　　“对了，阿轩，我昨晚给我妈说了咱俩的事情了。”穆哲笑得一脸灿烂，“我妈她说尊重我的选择，还说想找个时间见见你。”
　　林轩惊讶：“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穆哲捏了捏林轩的鼻子，“怎么，不敢相信啊？”
　　“我爸差点打死我……”林轩盯着他，“阿姨就这样接受了？”
　　他记得穆哲的父亲早逝，是他妈含辛茹苦把他带大的。
　　“喜欢男孩子，又不是杀人放火，为什么不能接受？我妈说只要我幸福，她就开心。”
　　“真好。”林轩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还有两个月就毕业了。”穆哲握住林轩的手，“毕业以后我们就住在一起，永远不分开，好吗？”
　　他清澈明亮的眼睛在午后的阳光下散发着迷人的光辉，温柔的嗓音带着令人无法拒绝的暖意。
　　林轩明知道这一切都很奇怪，却依然忍不住想答应他。
　　这是他早就盼望着的，对于初恋最美好的结局。
　　“阿轩，答应我好吗？”穆哲再次温柔道。
　　“我……”林轩闭上双眼，艰难道，“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
　　穆哲眼中满是受伤，他震惊道：“为什么？”
　　“因为这一切都是假的，包括你。”林轩苦笑，“尽管一切都很圆满，可假的永远是假的。”
　　“留在这里不好吗？”“穆哲”露出诡笑，“没有伤疼，没有失望，一生一世一双人。”
　　“不好。”林轩起身，“你根本不是穆哲，我要找的也不是你。”
　　师叔还在等着他，他不能被心魔迷惑住。
　　这句话一说完，身边的“穆哲”突然扭曲起来，连同着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扭曲破碎，就好像塌方一样。
　　林轩一阵目眩，捂住头，不去看眼前的场景。
　　不知过了多久，手腕的灼热让他清醒过来。
　　手上白线散发着莹润的白光，他现在正坐在一间超级大的屋子里。浓雾彻底散去，这间屋子有点像迷宫，弯弯绕绕。
　　“阿轩，我在这里。”
　　冷静却柔和的声音传进了林轩的耳中。
　　是师叔！他与师叔都突破了自己的心魔，走了出来！
　　“师叔，你在哪？”
　　“你朝着白绳的方向过来就能看见我了。”
　　林轩连忙起身，朝着白绳的方向而去。


第62章　传说师叔他貌美如花。
　　浓雾散去；　四周由青石砌成的迷宫便显得无比清晰。
　　这些通道分布好像是八卦的图案，又好像比八卦更复杂，若不是手腕上的白线引路，林轩指不定又要耗上多少时间。
　　弯弯绕绕，走了很长一段时间；　林轩终于在这间屋子的正中看见了师叔。
　　再次见到他；　林轩心中百味杂陈，各种复杂的情绪如同洪水向他袭来；　眼泪禁不住掉了下来。
　　他正盘腿鼻炎打坐；　脸色苍白；　嘴角还有血迹；　白色的道袍也染上了点点猩红；　看得林轩一阵心疼；　不知道刚才师叔在幻境中经历了什么。
　　是不是又经历了一次心魔？会不会很痛苦？
　　“师叔……”林轩颤声呼唤他，生怕声音大了会让他难受。
　　凤绍钧眼睛慢慢睁开，对林轩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我终于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
　　“我也知道了，我都看见了……”
　　林轩走过去，抱住了师叔；　将头埋在他的脖颈，喃喃道：“对不起；　师叔，是我害得你生了心魔，对不起。”
　　“傻瓜；　这怎么能怪你呢。”师叔轻抚着林轩的后背，像在安慰一个难过的孩子，动作是那么温柔，那么包容。
　　林轩哭得更厉害了，都有点上气不接下气起来。
　　他恨这样娘炮兮兮的自己，更恨这操蛋的心魔。
　　去他吗的男人不能流泪，去他吗的形象，他都不要了。
　　凤绍钧没有让林轩别哭，而是把他抱在怀中，静静地陪着他。
　　林轩闻着师叔身上混合了一丝血腥味的淡香，奇迹般地慢慢平静下来。
　　“你哭得那么伤心。”凤绍钧用袖袍给林轩擦拭满脸的泪痕，“看得我都难过了。”
　　“师叔……”
　　凤绍钧用嘴唇堵住了林轩接下来的话，他温柔地亲吻林轩，那么认真，那么虔诚，就像重拾了一件丢失已久的珍宝。
　　林轩忍不住勾住他的脖子，主动与他唇舌交缠。
　　可还没得瑟几下，就被师叔反客为主，他一改之前矜持的态度，攻城略地，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
　　一阵天旋地转的热吻之后，两人都有些微微气喘。
　　“现在冷静了么？”凤绍钧笑道。
　　林轩：……
　　这样使人冷静的方式，真是极好，再来两次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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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无心之语，没想到都是真的。”凤绍钧靠在墙上，把林轩揽在怀中，“我们不但上辈子认识，上上辈子，上上上辈子都认得，每一辈子我们都会认识，然后相爱。几百年前因为看见了我的前几世，竟然产生了伤心和心疼的感觉，这令我很困惑，困惑对修道之人是大忌，因此有了心魔，渡劫失败。”
　　“师叔……”林轩小心翼翼道，“对不起……”
　　“怎么又道歉呢？”凤绍钧弹了一下林轩的脑门，“你明明什么也没做错。”
　　“你辛苦修行几百年，却功亏一篑，这对你太残忍了。”林轩道，“我也是修士，我明白这样的心情。”
　　“有了回忆之后我才明白，有些事比得道成仙更美好。”凤绍钧看着林轩道，“比如遇见你。”
　　“我也是，最开心的就是这辈子遇见你。”
　　林轩心中充盈着沉甸甸的幸福感，这种幸福感哪怕是在一个虚幻的游戏中，也足以让人感谢上苍。
　　他现在一点也不恨系统把他带进这个快穿世界里来，如果不是这样，他又怎能遇见他们？
　　他以前总是觉得爱情如同镜花水月，转瞬即逝，总是陷入自己的情感困局中无法自拔，以此惩罚自己祸害别人。
　　这样实在是太偏激了。
　　经过了幻境中的过往，林轩现在算是彻底想通了，如果有机会离开这个快穿世界回到现实，他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得过且过，对待爱情也不会那般轻率。
　　努力活，认真爱，这样对自己和别人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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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叔，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平静了一阵子，林轩现在才敢问起此事。
　　凤绍钧平静道：“方才我进入了一个幻境，在幻境里一切都非常美好，你说你永远不会离开我，让我与你一起呆在那里修炼成仙，一辈子不要分开。”
　　林轩的心不禁一紧。
　　“起先我被迷惑住，因为我想与你一起登上大道。”凤绍钧脸上泛起淡淡的笑容，“可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假的总归是假的，永远真不了。”
　　“是不是假的那个我打伤了你？”林轩摩挲着师叔的脸，心疼道。
　　凤绍钧点头，“我拒绝了他，他很生气，说我是骗子，居然要离开他。还刺了我一剑，最后我狠下心打了他一掌，他最终消失了，我就到了这个地方。”
　　“度过了心魔，师叔你以后再无畏惧，渡劫也不是问题了。”林轩强打笑容，鼓励着他。
　　他不能说这个世界只是一串数据，他无法登上大道。
　　凤绍钧没有说话，沉默了很大一阵。
　　他长时间的沉默让林轩有点心慌，有一种所有的事情都瞒不住师叔的心虚感。
　　修道之人通透如冰雪，尤其他的师叔更是绝顶之人，经过了真假难辨的幻境，他能悟出些什么，林轩一点也不会奇怪。
　　林轩的指甲掐进了自己的掌心，疼痛感让他清醒了一下，也让他下定了决心，要是等会师叔问他，他便诚实作答。
　　哪怕他骂他怪他打他，他都不能骗他。
　　半晌后，凤绍钧悠悠开口，“阿轩，你不属于这里。”
　　林轩脸色一变。
　　“而我，其实也不属于这里。”凤绍钧眼神清澈见底，笑容泛起涟漪，他看着林轩，“对吗？”
　　林轩彻底懵了，他完全没想到师叔竟然能悟到这个地步！
　　他经历了三个世界，才在脑子里大概勾画出了一个可能性，没想到师叔这样一个“身在此山中”的局内人，居然能在这么快的时间内做出如此大胆的猜测。
　　“师叔，你是怎么……？”
　　凤绍钧道：“上辈子那个害羞寡言的侍卫，上上辈子那个木讷的司机，都是我。但是我隐隐感觉我们三个都属于另一个人，我们都是他的分shen。”
　　林轩颤抖着问：“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在幻境中那个假阿轩说了，如果我不留下来，将会永远失去他。”凤绍钧回忆道，“他还说我也会被吞没，自此我便不再是我。”
　　“幻境中亦真亦假，可他为了蒙蔽我，总会在假话中参杂一些真的，这样才能博得别人的信任，我仔细思考了一下，再结合我此前见到的那些画面，做出了这样一个猜测。”
　　林轩：……
　　他再次被师叔敏锐的感觉与慎密的推理能力给惊吓到。
　　“我……我……”林轩变得结巴起来，虽说这并不是他的错，他其实也是系统的受害者，并且他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可他总是会感到心虚，每一个世界的人都那么好，可与他们都只能匆匆而过。
　　他真的十分抱歉。
　　“对不起，对不起……”语无伦次的他，只能一直说对不起。
　　“为什么要抱歉呢？”凤绍钧摸着林轩的脸，“你一点错也没有，你来到这里，我漫长的岁月第一次有了色彩，变得生动起来。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人生在世除了得道成仙，还有如此让人牵肠挂肚的事情。”
　　“更何况我并不会消失，我只会与上辈子，上上辈子的我一起，融为一体，变成一个完整的人。”凤绍钧温柔道，“我们每一个灵魂，都爱着你。”
　　林轩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掉落下来。
　　“滴！尊敬的玩家，恭喜您，您的攻略对象凤绍钧对您的好感度数值已经达到一百分，您不但成功完成了这个世界的攻略，并且连续三个世界都表现良好，改造度已经达标，您将于十分钟之后回归现实世界！撒花撒花撒花花～～！！！”
　　那道消失已久的机械女声冷不丁又出现在林轩的脑中，带来了一个既意外又在意料之中的结果。
　　“笨蛋，还哭什么，快去跟师叔好好告别一下。”装死许久的系统也上线了。
　　林轩生气：“你还敢出来？”
　　“之前我因为违规剧透，被管理中心彻底禁言了。”系统道，“现在你完成了最终任务，我才被放出小黑屋。不要废话了，快去跟师叔道别吧。”
　　“嗯。”
　　林轩擦掉眼泪，努力把混乱的心情理顺，“师叔，还有一会儿，我就要离开了。”
　　凤绍钧笑道：“我早就有这个预感了，虚幻谷是一切的终结。”
　　林轩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流了出来，都说眼泪不值钱，他现在算是明白了。
　　“傻瓜，别哭。”凤绍钧紧紧抱着林轩，“我一点也不难过，因为我相信用不了多久，我们又会见面的。到时候，我们不会再分开，我保证。”
　　林轩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两人就这样静静拥抱在一起，胜过千言万语。
　　因为他也相信，有缘的人终会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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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计时结束之后，林轩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乏，从身到心都像被碾压了千百遍。
　　好困，好想睡。
　　迷迷糊糊中，他听见系统说：“笨蛋，我也要离开了，把你弄进这个游戏，也不是我的本意，希望你以后一切都好，远离伤痛与意外，与心爱的人厮守一生。”
　　“再见了，系统君。”林轩听见自己含含糊糊与它道别。
　　系统：“还是别再见了，再见我没啥好事，我走啦，史上最难缠的宿主。”
　　林轩嗯了一声，彻底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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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轩沉浸在黑暗中，好像睡了很久很久。
　　那里无比安静，没有烦恼与苦痛，他睡得很满足很香甜。
　　“阿轩，阿轩……”
　　好像有人在叫他，温柔又熟悉的声音就近在耳边。
　　林轩睁开眼睛，出现在眼前的是一间陌生的屋子，这里有许多仪器，充满了未来的金属感。
　　而他竟然睡在一个营养舱里，浑身上下插满了管子。
　　这是什么情况？！
　　他记得自己是走在路上掉进了坑里嗝屁的，就算复活也应该是当初那条街上吧？现在他这样全身赤果果地泡在营养舱里哪几个意思，他总不会是刚从游戏世界回来又穿越去了未来科技社会吧？！
　　这样的话，他真的想骂人了！
　　林轩怒从心头起，舞动手臂，想要拍开舱门。
　　“阿轩，先别激动……看右边……”
　　熟悉的声音又猛不丁传入到他的耳中。
　　……！！！
　　是他，果然是他！
　　这个混蛋搞这么多分shen，终于舍得出来见他了么？！不扒了丫的皮他就不姓林……
　　林轩气愤地转过头，却震惊得什么也说不出了。
　　——在他的右边，还有一个营养舱。
　　穆哲那个混蛋，竟然也□□地躺在里面，浑身插满了管子。
　　丫还是那副沉稳又帅气的模样，就连看向他的目光都跟以前一样温柔。
　　只是太久没见到他没穿衣服的样子，林轩的脑子竟然有点当机。
　　他就是做梦也没想到，再一次见面居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林轩满腔的复杂情绪就好像在出口被一个塞子堵住，只剩满脸的黑人问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