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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他，周茅，得到蒋海的暗号后，一时被冲昏了头脑，什么都没考虑，就着急地四处找方法去破解。现在那个控制自己交流的人，很有可能已经从他身上知道了蒋海也即将进入这个世界的消息。
　　若这个人对蒋海怀有恶意的话，周茅这么做，无疑是害了蒋海。
　　周茅将头埋在臂弯里，再次在脑海中重复870503这组数字。然而这次，他的脑中寂静无声，连噪音都不存在了。
　　口令已失去了效用，周茅徒劳地在脑海中念了几遍“不要进来”之后，缓缓地抬起了头。
　　他必须要尝试自己出去。在蒋海进入这个世界之前。
　　周茉的世界曾一直联系着蒋海哥哥的世界。如果蒋海在周茉醒来之后仍能进入这个世界，那就表示这段联系还在。
　　而蒋海哥哥的世界的规则，是只要死亡就可以登出。
　　所以，我要自｜杀，周茅想，我要试试在自杀后能不能回到现实世界。
　　他从驾驶舱中打开舱门，站了起来。驾驶舱离地面大概两层楼高。周茅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在这里跳下。这点高度，即使头着地，他也不一定死得了。如果摔成个脑震荡植物人，到时候不仅出不去，蒋海进来了，估计都不知道要怎么带自己走。
　　周茅沿着软梯从赛洛号上下来。他抬头望了望高大的固定架，然后又看了看连接着器材和电子设备的电缆。脑中一时有了主意。
　　上｜吊吧。周茅想。
　　他在机械间四处寻找，翻到一个工作人员遗留下来的工具箱，从里面拿出一把钳子，找出看上去不太重要的一条电线，剪下足够长的一段。然后爬上机甲的固定架，将电线绑成一个圈，挂在架子的横梁上。
　　正当周茅正想伸脖子往圈里钻时，突然间刺耳的警铃大作，惊得周茅抖了一下。顷刻间，他脚下不知道从哪里变戏法般的钻出了十几个人。这些人身着白服，神情紧张，朝着固定架方向包围过来。
　　“赛洛！你在做什么？！不要干傻事！”人群中有声音大喊道。
　　周茅看着固定架下的人，有些心慌。他不知道这些人爬上来的时间够不够自己在这电线圈中窒息死亡，也只能试试了。当他迅速将头伸进电线中时，却没有发觉早有人偷偷趁他不注意从背后爬上了固定架，在他双脚悬空之前一下子抱住了他。
　　“赛洛，不要做傻事。”他听见乌诺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随后一股电流从手臂迅速传到全身。周茅颤抖了一下，便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周茅逐渐恢复了意识。他平躺在一张有些硬的床上，背部肩胛骨处被硌得略微发疼。在缓缓睁开眼睛时，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身影映入了他的眼中。
　　“嗯……怎么回事呢？”他听到研究员在自言自语。“身体器官没出现任何病变和异常，激素正常，精神状态也很稳定。金属信息检查过了，也没有任何不良信息输入。”
　　研究员一脸不解，拿着笔敲了敲自己的额头：“他到底怎么了。”
　　周茅看着研究员，坚硬的床板弄得他的尾椎骨也开始疼了起来。他想坐起，却发现手脚和腰部都被皮带紧紧束在床上，动弹不得丝毫。他只得抬起眼皮，从喉咙里发出清嗓子的声音，吸引研究员注意。
　　研究员听到动静，发现周茅已经醒来，立刻弯下腰看他。
　　“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神情严肃地问着周茅。
　　周茅摇头，心中暗暗叫苦。他忘记了在这个世界里，自己是十分重要的改造人，同样也是几代研究院辛苦劳作的脑力结晶。他既是强大的战斗力，也是天空派科技成果的代表。这些人必然会时刻监视他，防止他因意外死去。要在这座飞船的人的眼皮下自｜杀，想必也是非常困难的。
　　研究院见周茅神色神情都正常，但似乎还不太放心。他用手翻开周茅的眼睑，掏出一只小小的手电，照了照周茅的瞳孔后，点了点头。
　　“没什么问题。”他对周茅说，“你现在这里等一会。5分钟后，心理医生会过来与你谈一谈。”说罢，便拿起文件夹，转身离开了。
　　周茅看着研究员的背影，心里涌起了强烈的喊他回来给他松绑的欲望。随着意识渐渐恢复，不只是肩胛骨和尾椎骨，周茅感到自己浑身都开始酸痛起来。不知道这群研究员在他昏迷时对他的身体做了什么，反正不是什么好事就是了。
　　过了一会，另一位白大褂走了进来，估计就是刚才那位研究员所说的心理医生了。周茅满怀期待地看着他，希望他能解开皮带，让自己自由地坐一会，毕竟这样躺着和医生谈话未免有些太奇怪了。
　　然而事实总不能如周茅所愿。心理医生坐在了他旁边，按下了床边的一个按钮，周茅的床的上半部分便自动向上弯折，他也在床的作用下被带得坐了起来，只不过全身仍被紧紧绑在床上。
　　周茅心中涌起一阵无力感。他无奈地看着心理医生，心理医生也看着他，眼神还带着些怜悯与探究，看得周茅心中发毛。
　　随着一声轻咳，医生理了理手中的纸张。“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他柔声问。
　　“可以。”周茅点点头。他知道既然自己做出了自｜杀行为，那心理咨询必然是免不了的了。然而他没料到这“几个”这两字范围竟如此之大。周茅感到医生已经问了他上百个问题，他不得不在手脚被困住的情况下尽量不出纰漏地回答这些问题，到最后，周茅不仅感到身体僵得不行，脑子也已经快化了。当他觉得实在坚持不住时，医生终于收起了面前的一沓纸。
　　“好了。应该没什么问题。”医生说。“我还需要分析一下你的答案，以便更确定你的心理状况。你先回房间休息吧。”
　　医生按了一下按钮，所有困住周茅的皮带瞬间被松开了。两个强壮的士兵走进门，将周茅搀扶起来，将他护送回自己的房间。
　　待士兵离开后，周茅一下子瘫倒在床上。身体检查加心理诊断，周茅已经被那些研究院折腾了一天。在这个世界里，距周茅接收到蒋海的信息已经过去了整整12个小时，不知道蒋海是否已经穿越过来，是否受到任何阻碍。
　　周茅的身体非常疲惫，只想好好休息一下，然而一想起蒋海，担忧的情绪立刻挤满心房，让他辗转反侧。
　　“赛洛，我能不能进来？”门外，传来简短的叩门声和乌诺的声音。
　　周茅叹了一口气，勉强从床上爬了起来，打开门，将乌诺引到床边坐下。
　　乌诺看着周茅，眼神中满是担忧。
　　“你怎么了？”他问，“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没什么。”周茅躲着乌诺的目光，开始胡诌起来。“我早上没睡醒，看着固定架挺结实，就想上去打个秋千……”
　　乌诺抿了抿嘴，似乎有点想笑。“这也太不像你了。”他说，顺势摸了摸周茅的头发。“你可以和我说，让我帮你做啊。”
　　“不……不用了，”周茅摆摆手，道：“我就是临时起意，现在已经不想荡秋千了。”
　　乌诺垂下眼，温柔地看着周茅，随即手指攀上他的手臂，将周茅揽在自己怀里。
　　“你要是心里有事，一定要和我讲。”他在周茅耳边低声说，湿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耳廓上，“我真的很担心。”
　　周茅在乌诺怀里，身体僵硬，手不知往哪放才好。他想挣开，却隐约觉得现在这么做不太好。
　　乌诺见周茅没反应，似乎认为这是个不错的时机，便用一只手轻轻扶着他的腰，另一只手伸进周茅宽松的衬衣内，用指尖沿着脊柱缓缓下滑，直至触到他的股缝。
　　周茅像触电一样浑身一激灵，立刻跳起来将乌诺推开。乌诺没有防备，被推得半倒在床上，手肘支着床垫，一脸疑惑和受伤的神情，看着站在床边紧张地喘气的周茅。
　　“你最近太奇怪了。”乌诺低声说。
　　“我……没有……不是……”周茅深知自己对恋人的态度十分过分，却不知如何化解这尴尬的场面，只得再次信口胡说道：“我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
　　乌诺的眉毛一挑，周茅急忙改口：“……会深刻思索一些问题。”他吞了吞口水：“比如我们是谁，从哪来，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我最近总思考这些事，就有些恍惚。”
　　乌诺坐直了身体，摇了摇头：“这不是我们该想的东西。”
　　“我知道。”周茅说，做出一副疲惫的样子捏了捏鼻梁，“但我总是忍不住想。我也很累。”
　　乌诺看着周茅，试探般地轻轻拉着他的手，将他拽到自己身旁。
　　“今天真的不行吗？”他柔声问。
　　周茅手足无措地看着乌诺。突然间，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从书桌上拿起一张纸和笔，递给了乌诺。
　　“给我写一些字吧。”周茅说。
　　乌诺拿着纸笔，有些好奇。“写字干什么？”他问。
　　“我想看你的字了。”周茅说。
　　乌诺笑着摇了摇头，他仍不知道自己的恋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既然他想看，又是这么简单的要求，他自然可以实现。
　　“写什么？”他问。
　　“写什么都可以。”周茅答，想了想，说：“就写‘送回家’这三个字吧。”
　　乌诺应声站了起来，将纸铺在桌上，认真写下了这三个字。周茅看到漂亮而整齐的隶书汉字出现在纸上时，心中涌起了莫名的失望。
　　乌诺写完，将纸递给周茅。周茅接过，轻轻地将它折了起来。
　　“谢谢你。”周茅说，“但我今天很累了。”
　　他打开自己房间的门，“你我都早点休息吧。”
　　作者有话要说：
　　才得知快穿一个世界的最合理章节数是15章，我………………
　　我希望这个世界能在15章之内结束（做梦呢？）


第93章　二进制的我和你（6）
　　周茅一晚都没睡好。他不断地被可怕的梦境侵扰，梦里，他看见蒋海坐在乌诺机甲的驾驶舱中，头发被鲜血染成红色。他抬起眼睛，直直地瞪着周茅，嘴唇蠕动，不断重复着“出不去了”。他伸手想将蒋海从驾驶舱中拉出来，却怎么也摸不到他。
　　周茅醒来时，身上的汗水已经将被褥打湿。屋内的灯光随着他坐起身自动变亮。周茅按了按太阳穴，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投影。
　　7点整，正好是起床的时间。
　　周茅简单洗漱完毕后，便听到了滴滴的响声。他走到投影面前，看到上面滚动着一条消息，让驾驶员在机棚集合，准备作战。
　　由于警报没有响起，周茅感觉这次集合并不是非常紧急。但他还是立刻离开了房间，来到了机棚。
　　乌诺在机棚的大门处等着他，看周茅来了，便递给他一个纸袋。周茅打开纸袋一看，是仍是一块面包，但比昨天好一点，面包中间夹了点像果酱的东西。
　　一想起昨晚对乌诺的态度，周茅心中不由得产生了愧疚之情。他抬起眼，想对乌诺说话时，却听到一声短促的哨响。
　　周茅朝发出声音的方位望去，看到一位身着背心，留着平头的壮汉，嘴咬着哨子，正挥手招呼他们过来。
　　周茅和乌诺走了到了壮汉身边。“索伊队长，”乌诺环视了一下空旷的机棚，对壮汉说，“这次作战就我们两个人吗？”
　　“确切来说，只有你一个人。”索伊说，“主舰检测到了攻击，但没有发现攻击物体，我们需要派驾驶员查看。”
　　他看了周茅一眼：“本来这种情况下应当派赛洛去的，他更适合这种任务。但赛洛昨天引起比较大的风波，医生建议先观察一段时间。所以只能先派乌诺你去了。”
　　“不过。”他转头看着周茅，“赛洛你也不能放松。你留在机棚作为乌诺的候补。如果他遇上异常情况，我会迅速将你派出去的。”
　　周茅点点头。乌诺轻松地笑了笑。
　　“这种任务我也是经常做的，不会出什么问题。”他说。
　　“我知道。”索伊信任地拍了拍乌诺的肩膀，“但还是要小心。”
　　乌诺应了一声后，便走向了自己的机体，进入驾驶舱。他按了一个按钮后，乌诺号机体的涂装便由鲜红变为不那么显眼的暗红色。乌诺将手掌朝外置于太阳穴处摆了一下，朝索伊和周茅做了一个告别的手势，便合上舱门，迅速出发了。
　　随着乌诺的离开，机棚的空中立即出现了两个巨大的投影。一个显示的是乌诺驾驶的机甲中显示屏的画面，另一个则是追踪乌诺的飞行摄像机的画面。
　　周茅盯着投影看了一会。“我要不要去赛洛号里待命？”他问索伊。
　　“不用。一台机体应该没问题”索伊摆了摆手。他打量了一下周茅，目光在他手中的纸袋上停留了几秒，随即咧开了嘴，笑了笑。
　　“你是不是还没吃早饭？”他说，“先把饭吃了吧。”
　　周茅坐在机棚的长凳上，眼睛看着投影，拿出纸袋里的面包啃了起来。面包依然很难吃，中间夹的果酱一股糖精与香精的味道，并没有比昨天要好多少。他没滋没味地嚼着，一旁，索伊带上了通讯设备。
　　“乌诺，情况怎样？”他听见索伊问道。
　　“一切正常。”乌诺的声音充满整个机棚。“没有发现攻击体，这里云层太厚，视野不好。我飞到云下看看。”
　　“注意安全。”索伊到。
　　“了解。”乌诺说完。周茅便看到投影中他的机体背影俯身朝下层飞去。不一会，云层便散开，周茅又看到了那完全覆盖着混凝土防御工事的大地。
　　“视野检测没有异常。”乌诺的声音响起，“我再进行一下雷达检……”
　　他话音未落。两个投影屏上的画面便同时出现了巨大的晃动，然后屏幕瞬间变成黑色。从两个角度来看，并没有任何攻击接近。
　　周茅紧张地站了起来，他下意识地想起周茉小说中的剧情。乌诺会在战斗中死亡，接着被人工智能替代了意识。
　　不会这么早吧，周茅忐忑地想，心提到了嗓子眼，丝毫没有意识到面包已经从他手中滑落，掉到了地上。
　　“乌诺，乌诺！”索伊几乎将小话筒拉近嘴里，不停地呼唤着：“快回答！”
　　机棚中寂静无声。没有任何回应。
　　周茅迅速朝赛洛号奔去，准备就位。然而索伊却一把将他拦住了。
　　“再等等。”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神色和声音都非常镇定。“15分钟后，若乌诺仍没有任何回应，再去救他。”
　　周茅虽内心怀疑15分钟后还是否来得及，但索伊看起来十分可靠，他还是选择听从命令，重新坐回到投影前。然而他的心里仍紧张万分，双手开始不由自主地绞起了曾经放着早餐的纸袋。
　　索伊果然是久战沙场的老兵，他估计得没错。5分钟后，乌诺的声音在机棚响起。
　　“我的坐标是（56。0098N，34。8832S）。请派人救援。地面上的人似乎使用了新型武器，能够切断机甲的所有能源。现在乌诺号已紧急迫降，不能启动。我是靠手摇式发电机带动通讯设备进行通讯。目前电量剩余……”
　　乌诺话还没说完，通讯便中断了。周茅看着索伊。
　　“快去吧。”索伊说。“小心别中了相同的攻击。”
　　周茅点点头，他迅速进入驾驶舱，合上了舱门。仪表盘逐渐变亮，随着8010的指令，周茅立即从主舰飞了出去。
　　他调出地图，标记出乌诺提供的地点。那是一片非常陡峭的山崖。虽然地面上的人类将地表几乎所有的地方都用混凝土覆盖了，但对于地势奇险的高山，他们考虑到成本和作用，放弃了这类区域。乌诺为了不进入地面的攻击范围，减少被俘虏的危险，迫降的话，必然首先选择这些地方。
　　周茅在云层中高速飞行，他打开雷达，警惕地检测着周围是否有能量源靠近，直到在一片气雾中看到几座高耸的峭壁。
　　周茅确定乌诺的坐标，沿着悬崖的边缘垂直下落。云雾越来越薄，周茅可以看清身边和脚下青色的岩石及黄色的泥土。他盯着坐标指出的位置，试图找到那一抹红色，却徒劳无功。
　　赛洛号依然逐渐向下，离乌诺提供的位置越来越近。周茅终于在下方不远处发现形似机甲的物体。乌诺号似乎被盖上了黄土。它以一种跪坐的姿势落在峭壁之间，头部微抬，似乎在等待周茅的降临。
　　周茅看了一眼表。他的速度很快，据乌诺发出求救信号只过了3分钟。
　　周茅将赛洛号停在乌诺号的附近，打开舱门，跳到了旁边的岩石上。刚一出来，他便意识到为什么乌诺号身上会被盖上一层土了。由于地面的植物非常稀少，空气中到处悬浮着细小的尘土。周茅只出来站了一小会，就感到自己变得灰头土脸的。
　　他三步并作两步跳到乌诺号上，爬倒舱门附近。这台机甲虽然浑身是土，但只有舱门是干净的。估计乌诺自己曾打开舱门，到舱外看过。
　　周茅看了看自己的战斗服，又再次瞅了瞅乌诺的机体。由于他刚才手脚并用爬上来，沾了不少土在身上，乌诺号上也留下了一溜擦过的痕迹。周茅瘪了瘪嘴，拍了拍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