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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手上的力道却逐渐加重，似乎得不到白旭的答复就会把他活活掐死在怀里一般。
　　“疼……放手！”白旭终于忍不住开口，再怎么可怕，这也是他养大的孩子，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才会让他对自己产生那样错误的感情，但有一点他是无比确信的，那就是夜无殇永远不会害他。
　　其实，知道这点就够了，不是吗？
　　白旭有些艰难地抬起几乎快要没直觉的手，摸了摸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我知道了，你再不放开我，我就要死了……”
　　夜无殇这才反应过来，就像被烫到一样松开手，掏出一颗不知道是什么品级的丹药给他喂了进去，正准备给他输送灵力，却猛然一僵，刚刚激发血脉切换种族，现在，暂时，没法变过来！
　　然而白旭就像是知道他的难处一般，没有一丝异色地推开他的怀抱径自打坐，仿佛之前的恐惧都只是一场错觉。
　　夜无殇就像只快要被抛弃的小狼狗一般可怜巴巴地在他身边缩着，却又不敢离得太近，生怕自己身上的魔气会影响到他的灵力。
　　自己果然是个怪物吧？一个混血的杂种，呵，已经连人的形态都快没办法维持了……
　　白旭感觉自己稍微好一些了，抬头就看到那只笼罩在巨大阴影中的大型犬，有些好笑地推了他一把，将之前那些不愉快瞬间抛之脑后，“做什么这幅样子，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不就是魔族吗？我一早便知道了，若是嫌弃你，早就嫌弃了，不必等到现在。”
　　夜无殇猛地抬头，双眼的热度几乎能把他燃烧殆尽，“师兄说真的？你当真一点都不在意？哪怕我是这样肮脏低贱的存在？”
　　白旭皱了皱眉，不喜欢他这样的说法，强调道，“哪有什么肮脏与高贵的分别，不过是魔族嗜杀嗜血，更可怖些，不过你的性子，我还不了解吗？你既能控制住自己，我又为何要害怕？”
　　“师兄……”夜无殇的双眼有些湿润，磨磨蹭蹭地又想黏过去，却瞬间变了脸色，唤出堕天横剑挡在白旭面前，肃颜道，“来了！”
　　“什么？”白旭有一瞬间的愣神，谁来了？却被突然而至的威压猛地压趴下，几乎要跪在地上！
　　这股威压太过骇人，几乎立时就击碎了他所有的求生欲和自信心，生不起一点点反抗的情绪，连动一动手指头都是奢望。
　　太强了，合体期？甚至大乘期？
　　本来只是被夜无殇轰开一个缺口的山洞整个开始摇晃，就像是风雨中的一叶扁舟，坚固无比的石壁就像豆腐渣一样碎成一块一块往下砸落，白旭却连躲避都做不到，若不是夜无殇帮他张开一个结界，说不定他会被石头砸死。
　　等颤动停止，整个山洞已经变成了一片洼地，一个身着黑衣的男人虚立在空中，看着下面几人，紫黑色的眸子满是对生命的漠然，那是一种全然不放在眼中的狂傲。
　　冥越的狂傲是一种自大，而这个跟夜无殇有七分相似的男子，眼中却是全然的空洞，就像一潭死水，平静地不起一丝涟漪，单纯地不将一切放在眼中。也是因为他的实力，足以傲视整个天地，其他人在他看来，都不过是蝼蚁，恐怕连被他看在眼中的资格都没有。
　　一张俊美得过分的脸，全然的陌生却又无比熟悉，白旭只在菩提镜中见过，上届魔尊，冥寒。
　　“他是何人所杀？”那人淡淡启唇，伸手指了一下冥越的尸体，只是语气是无比的冷淡，似乎对他的死毫不在意，指着他的样子就跟指着一块石头，一片树叶没有两样。这态度完全不像是对待一个亲生儿子，倒像是对一个陌生人。
　　夜无殇抿了抿唇，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和诡谲，他们之间差距太大了，可是他绝对不能也不会退缩。
　　他将堕天倒转过来，剑尖对准自己的心脏捅了进去，控制着它想将最后一部分他束手无策的人族血脉彻底分离出去，彻底觉醒。由于太过急躁，身上的气势吞吞吐吐，居然隐隐有走火入魔的征兆，若是在此时被反噬，怕是登时就会爆体而亡！
　　冥寒感受到那股熟悉的血脉之力，空洞的眸子终于映入一人的身影，然而当他看清他的长相时，眼中却悄然划过一丝亮光，“清澜……”
　　但是当他感受到夜无殇不要命的动作时，语气却罕见地带上了一丝严厉，“你不要命了吗？”说着就想伸手强行打断他的晋级。
　　夜无殇轻轻一闪挣脱他的控制，眼中是全然的嘲讽和不屑，嘴角渐渐逸出血渍，却仍旧命不该色，“呵，不用你管！”
　　冥寒抿了抿唇，本就强大的气势瞬间暴躁起来，在山洞里肆虐开来，将白旭抽飞之后从后面袭向夜无殇，夜无殇转身想躲，却被他伸手抓个正着，然而冥寒却什么都没做，只是将人打晕了抱在怀中。
　　他随手一挥，将冥越的尸体收了，转身就想走，却被白旭的轻呼微微绊住了脚步，“咳……你……你不能伤他，他是你的……”
　　话还没说完，白旭就感觉一阵剧烈的掌风袭来，匆忙掏出金铭鼎将自己罩住，金铭鼎却在骇人的威压下瞬间破裂，正当他闭上眼有些绝望地等死时，却发现又没了动静。
　　他微睁开眼，冥寒正站在他面前，皱着眉用一种古怪到极点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他，最终轻嗤一声，“血契……不过蝼蚁……”话音未落，便消失在原地。
　　白旭看着瞬间变得空荡的山洞，有一瞬间的愣神，反派大人被捉走了？可是那人算是他的亲人，他该怎么办？

　　☆、消魂蚀骨钉

　　可是冥寒怎么会出现？或者说他怎么还活着？这个男人在原著里从始至终没有出现过，魔族尊主一直都是冥越，他到底……
　　突然，白旭想起一个细节，原著里冥越出现的时候已经是四十年后，那个时候，恐怕冥寒早已陨落或着飞升了吧？可是现在他还在，并且抓走了反派大人，他会怎么对待他？
　　白旭觉得自己的头涨得厉害，无数影影绰绰的影像从他脑海中飘过，但是却看不真切，只是觉得似乎有人在叫他，脑中就像是住了另一个人一般，从未有过的体验让他痛苦不堪，只能死死抱着头发出野兽般的低鸣。
　　可偏在这时，一直沉寂的传讯石突然响了起来，掌门慈祥的脸出现在空中，“白旭，宗门有令，速归！”说完就消失了。
　　白旭颤颤巍巍起身，又膝盖一软直直跪了下去，剧烈地喘息着，他这样不行啊，若是这样回宗门，师尊看到了少不得又要担心了。
　　只能召出映雪剑，任由它带着自己换了个地方，可是飞到一半，就一头栽了下去，不省人事。
　　等他再度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星子满天了，身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看来夜无殇给他的用的是极品丹药。
　　白旭收拾了一下自己之后就启程回了宗门，走之前跟白渊发了个讯息表明自己的去向，否则两个人都不告而别，白龙府少不得要乱上一阵。
　　然而当他回到宗门的时候，却敏锐地察觉到宗门内的气氛不对，所有看见他的弟子莫不对他退避三舍，他看了看自己身上，似乎也没什么不对。更加奇怪的是，掌门一早就派人候在门口，一见到他就要将他带去大厅，连一丝喘息的时间都不给。
　　经过押送一般的行程，白旭进到了那个宗门大厅，除了上座的掌门，居然连几位平常不曾露面的太上长老都在座，让他隐隐感到不安，而这种不安当他看到墨孤城的时候，瞬间爆发了出来。
　　金鼎峰坐在首位上，语气还是那般淡淡的，“白旭，你可知罪？”脸上的表情甚至堪称慈祥。
　　“弟子不知。”白旭咬牙，看着这三堂会审的情形，不得已只能跪了下来，好在现在只是墨孤城的一面之词，事情还不至于太糟糕，他只要咬死不认就是了。
　　“不知？”金鼎峰眯了眯眼，“你的师弟夜无殇，是你亲自教导的吧？当年也是你主动要求他加入你们尚水峰，可他，却是魔族的细作探子，这点你当真不知？”
　　白旭低下头，不让掌门看到他的眼睛，语气尽量平稳道，“回禀掌门，师弟只是性子孤僻了些，如何就成为了魔族细作，还望掌门不要偏听偏信。”
　　话音未落，他就感觉一股巨大的威压朝他压了下来，不得不佝偻下腰用双手撑着地，才不至于狼狈到被压趴下。
　　“好一张颠倒是非，巧舌如簧的利嘴。”金鼎峰没有丝毫被顶撞的不悦，拿出了一张留影符，瞬间显示出夜无殇出现的全过程，尤其是他那双深紫色的魔瞳最为吸引眼球，影像一直记录到被抽飞，看来是墨孤城偷偷录制的。
　　该死，当时忘记还有这么个人的存在了！
　　“现在还有什么好说呢？我念在你从来无错事，对宗门也有不小贡献，姑且相信你是不知情的，只要你说出那孽畜的所在，本宗主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也不会牵连到你师傅。”金鼎峰收了留影符，看着地上那个人影，眼中闪过狠绝的光。
　　“弟子……不知！”白旭咬咬牙，四面八方的威压逐渐加大，几乎都要把他脊椎压断了！
　　“嘴硬没有什么用，只会加重对你的惩罚！”金鼎峰像模像样的劝慰几句，看白旭还是一副死不悔改的样子，状似无奈地说道，“有魔族混入我天华宗，说出去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且不说他有何目的，这样的存在势必会对宗门造成极为不利的影响，我贵为一宗之主，纵使不忍，也不能再容忍于你，虽然搜魂已经被视为禁术，但是为了宗门的安宁，本宗主少不得要破例了……”
　　他嘴里说着假仁假义的话，脸上满是悲悯，实则眼中的杀意都快喷涌而出了。谁人不知道，搜魂术被列为禁术是因为一旦对活人使用，稍有不慎就会破坏乃至碾碎他的识海，所有修为毁于一旦不说，也许还会变成傻子。
　　他的这一番用意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
　　奈何旁边的长老还连声附和，“掌门不必过于忧心，对付这种宗门败类，不必手软！”
　　“是啊，掌门师兄，这魔族探子都放进我们宗门了，若是不探查清楚，怕是会给宗门造成更大的损失。”
　　“掌门动手吧，还是要尽早铲除祸患！”
　　“……”
　　白旭看着这些往日里无时无刻不将仁爱挂在嘴边的仙门修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天下第一宗，也不过如此！
　　“系统！”他必须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他脑子里的那些东西，若是被搜出来，怕是整个三千界立时就要联合起来去攻打魔界了！
　　“你有没有办法不让他搜我的魂？”他看着眼前这个不过巴掌大的小人，明明是那般弱小不起眼的存在，现在居然是他唯一的依仗。
　　【安啦，辣鸡宿主，有本系统在，你的识海不会被任何人侵入的！】
　　“那就好……”白旭抬起头，看着金鼎峰伸过来的手和他略显狰狞的表情，不屑地嗤笑一声。他就说以这人的胸襟，没那么容易对他女儿的死释怀，原来不过是缺个由头，想必现在恨不得一掌拍死他吧？
　　金鼎峰将自己的神识探入进去，看似中规中矩，实则暗暗输了一道灵力，势必要直接搅碎他的识海，让他当场疯魔，到时便可将他毙于掌下。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脸上的神情却愈发严肃，无论他怎么探查，都像是被一层雾气所笼罩，根本看不清楚，更别提获得什么有用的信息。
　　“呵，想不到你也已经堕落了，居然用这种魔族的诡谲手段来蒙骗宗门，真真是一丘之貉！看来宗门是留不得你了！”
　　金鼎峰松开手，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不过那又怎样，只要他还是宗门弟子，想要搓圆捏扁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核心弟子白旭，勾结魔族，知情不报甚至帮忙遮掩，视为背叛宗门，着费去修为，囚于地牢，待刑法堂商定以后再行处置！”金鼎峰冷冷开口，“你之所用所习得功法均来自宗门，可你非但不思回报反倒忘恩负义，现在赐你消魂蚀骨钉，必要你知道，宗门的威严的是不能冒犯的！”
　　其余的长老听到“消魂蚀骨钉”，哗然了一瞬，但是看到金鼎峰阴冷的脸，都也没有说什么，默默地看着执法堂的人拿出一个盒子。
　　白旭听到这个名字，就下意识地觉得不舒服，当那个盒子打开的时候，他的警戒心顿时飙升，甚至难以抑制地颤抖起来。只见里面是整齐排列的十八根钉子，每根都有将近三寸长，森白的颜色，隐隐透着寒气，即使是他，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可是这种阴寒的感觉却很奇怪，就像是直接透过皮肤作用于灵魂一般，即使他运转全身的灵力来抵抗，也毫无用处。
　　金鼎峰手一挥，这些钉子就漂浮在空中，白旭被两名长老架起来，制止住他的动作并且防止他逃跑。当第一根钉子扎进他手臂时，他就感觉到撕心裂肺的痛。
　　“唔……”白旭忍不住痛呼出声，发出近乎濒死的悲鸣，即使是当年被冥越活活捏碎金丹也没有这么痛过，阴寒霸道的气息冲进他的身体里，大肆毁坏他的经脉，手臂上的肌肤登时就鼓了起来，变得红肿不堪，仿佛下一刻就会爆裂开来一样。
　　而且那种连灵魂都被撕扯的感觉让他的感官变得迟钝，却只能承受着更加慢速的折磨。
　　【叮——宿主生命体征过低，开启痛觉屏蔽，屏蔽度50％】系统尖锐的声音在他脑中炸响，但是他却一个字都没听清，他只觉得自己此刻处在一种极其玄妙的状态下，就像漂浮在一片寒潭之中，阴森的冷气从四面八方向他涌来，胸腔内的空气越来越少，几乎就要溺毙。
　　【叮——宿主生命体征过低，系统开始修复……】
　　【叮——创伤太大，积分不足，系统无法修复……】
　　【叮——系统能量耗尽，陷入强制休眠……】
　　白旭浑浑噩噩地听着一声比一声更尖锐的警报声，终于熬不住，生生痛晕了过去。
　　在魔族的魔殿中，一处暗室里，夜无殇猛地吐出一口鲜血，他摸了摸自己也变得无比阴寒的身体，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却被冥寒拦住。
　　“你上次强行晋级的伤还没好，现在又想去哪里？”冥寒冷冷地看着他，这个孩子，真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偏生也将一颗真心丢在那些道貌岸然的仙修身上。
　　“滚开！”夜无殇毫不犹豫地劈掌向他袭去，却轻易被化解了攻击，冥寒一边躲一边讽刺道，“你太弱了，就算去了又能怎样？天华宗有几个老家伙可是合体期乃至大乘期的，你是要去送死吗？”
　　夜无殇处处受制，眼神愈发疯狂，毫不犹豫地咬破自己的舌尖，想要将上次没完成的事做完，强行激发最后一重血脉。
　　冥寒皱了皱眉，猛地蹂身上前再度将人打晕，看着那张跟那人无比相似的脸，有些无奈又愤恨地摇了摇头，“不光长得像，连性子都跟她一模一样，只能说真不愧是她的后代么？”
　　说着，伸手按在夜无殇的头上，将他所有相关白旭的记忆全部封印，叹道，“痴情有什么用，根本守不住……”

　　☆、世界的真相

　　白旭浑浑噩噩了很长一段时间，身体完全没知觉，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就像是一团意识体一样，飘荡在一片纯白的空中。
　　他记得自己是受了重伤的，可是现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像是被困在了这里一般，没有一丝人烟，也看不到尽头，整个天地里，只有他一人，仿佛会一直这样孤寂到死。
　　几番呼唤系统无果之后，白旭放弃了挣扎，任由自己这样静静地飘着，就像是回归本源一样，他不知道这样持续了多久，直到模模糊糊听到了有人呼唤他，“。。。。。。你，找到。。。。。。不一样。。。。。。”
　　白旭努力支起耳朵去听，却还是一片迷茫，分不清是从哪里发出来的。突然，他面前的白雾开始散去，逐渐凝成一个白色的人状物体，飘飘然的就像鬼故事里的幽灵一般，没有五官，只是一个轮廓罢了。
　　“。。。。。。啊，终于见到你了。”那个东西突然发出了声音，但是那是一种很奇怪的声音，分不清男女，完全模糊了性别，可是跟冰冷无机制的系统音又有所不同，似乎更活泼些。
　　白旭看着那个东西，有些无语，甚至不知道该看向它的哪个部位，所以只是木着一张脸，“你是谁”
　　“啊，瞧我！”那东西晃了晃，自言自语道，“你可能不习惯我这个样子吧，那我换一下。”说着，它慢慢地凝实，露出了清晰的五官，最终变成了白旭的样子。
　　“这样是不是就好多了？”那个东西眯着眼，笑得一脸和善，白旭只是冷眼看着它自己作妖。
　　它似乎是被白旭的态度打击到了，有些蔫了，弯下腰行了一个不伦不类的贵族礼，“忘了自我介绍，我是。。。。。。嗯，按照你们的说法，应该是这个世界的创世神。”
　　“创世神”白旭嗤笑了一声，“流氓兔吗？”
　　“唔，也可以这么说，”结果那东西无比自然地接过话茬，“你既然知道这个世界的本质，那应该很容易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