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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片极度茂密的树林，树木的枝叶纠结交错在一起，遮天蔽日，遮盖了外界的一切讯息。
　　暗夜一路带着黑发少年走进了精灵之森的深处，站在了恢弘的精灵塔前。
　　精灵塔堪称魔法大陆最值得一观的建筑物之一。
　　塔尖高耸入云，塔身每一层都镶嵌着精灵一族特有的珍宝，雕刻着细腻传神的历史，堪比龙族的藏宝库。精灵塔旁边的树木缠绕在一起，犹如一座淡绿色的莲花台，供奉着精灵塔。
　　暗夜相当熟稔地走进了精灵塔的底层，站在大厅中的展台前停了下来。
　　展台上放着一本树叶状的册子，脉络样样清晰，暗精灵将它翻开到倒数第二页，将手掌映在了其上。
　　空中立刻显现出了那件拍卖品的模样，是一盏被雕成深渊之花模样的紫玉灯。
　　深渊之花生长在深渊的断崖上，模样说不上多漂亮，但那是深渊的黑暗中唯一的色彩。
　　一朵攀在断崖上的白骨花。
　　当它盛开之日，犹如无数白骨跪倒在地上。
　　深渊之花无法被摘下，在它离开断崖的一瞬间，便会化为一节真正的白骨——因此很少有人知道深渊之花的模样，更别说将宝物雕刻成它了。
　　因着某些特别的经历，林凌对深渊之花有着特殊的感情，所以他抬头对着那展品过来多看了几眼。
　　俊美的暗精灵唇边漾起了转瞬即逝的笑意，他放开手，空中的展品也随之消失不见，他离开了展台，走向精灵塔的第二层。


第四十九章　
　　这场针对少数精灵族贵客的拍卖会就在精灵塔的第二层；　从这个地点便可以看出来精灵族对此次拍卖会的重视。
　　在第二层的入口，有两名穿着清凉的精灵族少女负责迎接客人。
　　暗夜普一上前，便有其中的一名少女巧笑嫣然地走上前——在看到暗夜颈边象征着暗精灵身份的树叶时，脸色变了一变；　但还是维持着笑容道：“贵客，这边请。”
　　她将林凌等人带上了拍卖会的贵宾室中；　将一份拍卖册放在暗夜面前；　离开了贵宾室。
　　精灵塔的贵宾室很奇特，悬浮在大厅的上方，从外观看是一朵巨型莲花；　遮盖了里面人的脸；　以及改变了声音。
　　至于坐在大厅的人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只能以真面目示人。
　　林凌坐在贵宾室里柔软的花瓣上——是的，也不知道精灵们是如何办到的；　这里面的椅子全都是被催生过后的花瓣；　不但舒适；　闻上去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在等待拍卖会开始的空当里，黑发少年随手翻了翻那拍卖册——非酋林凌随手翻的那一页；　拍卖品是一颗被精灵族大师雕刻成精灵塔状的高阶魔兽内核；　起拍价：五十万紫晶币。
　　不那么高雅的林凌：？？？？
　　——在魔兽内核上雕刻精灵塔，有什么意义吗？这是能吃还是咋滴？还卖这么贵？
　　五十万紫晶币，什么概念？一千晶币就够一个小国家的国王生存一年的费用，更别提紫晶币的价值是晶币的一千倍。
　　这种价格的拍卖品尚且在中间几页，那最后几页的紫玉灯岂不是——想到这里；　林凌赶紧翻到了倒数第二页紫玉灯的界面。
　　起拍价：两百万紫晶币。
　　林穷穷觉得眼前一黑，他赶紧计算了一下偷藏在某只小龙肚子底下的宝藏到底值不值这么多钱——答案是危险。
　　林凌佯装无事发生，合上了拍卖册，看着底下已经开始的拍卖会展台，在心中留下了穷逼的泪水。
　　台下展台上精灵一族的拍卖师已经站在第一件拍卖品的旁边，用精灵一族特有的矜持语气说：“第一件拍卖品，由亚龙族龙皮制成的盔甲，防御极佳，起拍价五万紫晶币。”
　　他这语气，不夸张地说，就跟机器人念稿子一样的，半点抑扬顿挫都没有，更别提同寻常人类拍卖会上那激情四射的呐喊相比了。
　　但是这丝毫没有影响这拍卖会中人们竞拍的热情，很快便有人抬价道：“六万！”
　　有人开了头，那接下来的是就好办了，角落里的另一人立刻继续加价：“十万！”
　　从头到尾，那名精灵族拍卖师都在一旁冷眼旁观，直到无人再出价。
　　最终由一名男性矮人以二十万紫晶币的价格拍得这件亚龙盔甲。
　　这厢拍卖会搞得热火朝天，林凌托着腮看着，恨不得一下就跳到拍卖会末尾。
　　黑发少年在看底下的拍卖会，暗精灵在看他。
　　林凌穿着黑色斗篷，哪怕在室内也没有脱下。他有着一头柔软的黑色短发，脸上的肌肤白的近乎发光，黑与白的反差将他衬的更加动人，哪怕与以美丽著称的精灵族相比也不妨多让。只是他似乎总在记挂着什么，眉心微微隆起，杏仁似的眼睛里偶尔会闪烁着一点从内心透出来的焦急。
　　那个能令他这般着急的人，会是谁呢？与他之间又有什么关系？
　　暗夜不清楚，但他知道，那个人对林凌来说，一定很重要——也许“祁南”这个名字，也与那人有关。
　　俊美的暗精灵在黑发少年发现之前便挪开了视线，也跟着他看起了拍卖会，在其中一件拍卖品出现的时候，漫不经心的报了一个吓人的数字：“五十万紫晶币。”
　　林凌被身边人的阔绰吓了一跳，那展品是一颗龙鳞草，与龙族伴生，有着很好的药用价值，但起拍价也就十五万紫晶币。
　　暗夜一开口就加了三十五万，可真是不差钱。
　　五十万的高价一出，便再无人同暗夜竞争，那颗龙鳞草顺利被他收入囊中。
　　林凌看着他收起龙鳞草，什么也没问，专心等着紫玉灯的出现。
　　在他度秒如年的等待下，那盏紫玉灯终于出现在了展台上，从实物来看，深渊之花的绽放比拍卖册上的图像更加骇人听闻，犹如白骨重现。
　　拍卖师很有节操，不为压轴品破戒，一板一眼地介绍：“紫玉灯，雕刻者无名，深渊之物，可测真心。”
　　无需任何前缀，“深渊之物”这四个字便是最佳的广告。
　　还未等拍卖师说完底价，隔壁贵宾室的人已经亮出招牌来：“两百五十万！”
　　另一人冷笑一声：“三百万！”
　　最先出价的那人沉声道：“本人神圣法庭骑士长，奉命搜集一切深渊之物，不知阁下可否割爱让与我？”
　　“四百万！”
　　那人充耳不闻，其他人也并不买账，眼瞅着价格又嗖嗖嗖地往上涨，直到暗夜再度开口：“一千万。”
　　三个字，威慑全场。
　　在那一瞬间，林凌觉得自己也许要卖身救夫了……
　　系统鼓励他：“别怕，稳住，我们能赚到的！”
　　这是一个无人能企及的高价，有着精灵族的保障，也无人能够知晓暗夜的身份。在五分钟后，暗夜已经成功拿到了紫玉灯，与林凌一同前往南杰大祭司所在之地。
　　他们脱离了步行，在经过几大传送阵后，乘坐上了几头飞行系亚龙的背部，逐渐接近了目的地。在肉眼可见那一片雪山顶部的时候，林凌坐在龙背部，看着前方那在阳光的照射下美丽到晶莹剔透的雪山山峰，挑起了话头，他问暗夜：“暗夜，你怎么知道南杰需要这盏灯的？”
　　所谓的“众神陨落之地”就在这片雪山上——而这也正是林凌记忆中的主宰居住之地，此刻看来荒芜一人，整座山都被冰雪覆盖，反射着七彩的光线，洗涤人的心灵。
　　暗精灵摸了摸身下那头亚龙的鳞片，亚龙也温顺地凑过头来方便他动作，闻言想了一会后说道：“南杰在等人。”
　　林凌对这位传说中的大祭司还是很好奇的，他顺着话题问了下去：“什么人？”
　　暗夜的眸子在雪山的倒影下褪去了翠绿，反而更接近于银色，他微微一笑，语气淡的犹如漫山的冰雪：“一个永远不会回来的人。”
　　林凌顿时脑补了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他惋惜地说：“但是这跟紫玉灯有什么关系？”
　　暗夜款款道来：“紫玉灯是深渊之物，可测真心。南杰想要这盏灯，是心里抱着等那人回来，便让他点燃的期待。”
　　——若是紫玉灯在那人身边长明，那南杰便等的值得；若是灯芯就此灰暗下去，那他也可死了心。
　　暗精灵说着便取出那盏通身泛着紫光的玉灯，林凌伸出手指抚着深渊之花形状的外盏，眸带怀念地称赞：“这花很美。”
　　暗夜盯着他白玉般的手指看了几秒，却有一句话想说——你比它更美。


第五十章　
　　在亚龙飞行到雪山附近后；　出于礼节，两人在山腰处便从亚龙身上跳下，徒步行走到山巅。
　　黑发少年的身上被施加了风系魔法，因此爬山爬的毫不费力。他越往上走；　越觉得自己身体中的魔力越来越多，或者说；　自从他进入了魔法世界以来；　他的实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飞速恢复——
　　刚刚在外界的神庙发现幻界的时候，林凌最多只能放一个召唤法阵。而现在，突然之间；　他却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　稍稍感应了一下身体内正涌动着的魔法元素力；　他甚至可以确信自己能够立即毫不费力地施展一个大范围的攻击魔法。
　　林凌的眸色略有些复杂：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呢？如果他在游轮时期也能拥有这样汹涌的魔力——不，哪怕只有十分之一也行；　那么所有的事情也不会变得这么糟糕。
　　林凌想到这里；　突然又像是联想到了另外的什么。他微微垂下眼；　暗自尝试了一下能不能调动修真世界的灵力——果然不行。
　　他的经脉里一点灵力的存在都感觉不到，连最基本的灵根似乎也未存在；　宛如一个废人。
　　林凌把手微微握住；　若有所思。
　　对于几个世界的能力封印这点，系统也一知半解，最后两人——一人一统都将这点归结于这是接近了这个世界的缘故。当林凌接近或者进入了某个世界，便会重新获得那个世界的能力。
　　在山巅，最靠近太阳的地方；　伫立着一座冰雪宫殿。各色冰雕守卫分开两侧在宫殿门口，被施了魔法的喷泉未能结冰，顺着池子一路蔓延到宫殿后围，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的沉稳静谧。南杰大祭司就住在这座宫殿里，俯瞰着绵延不断的山脉。
　　暗夜一路走到宫殿门口，驻足等着林凌靠近，而后与他并肩上了宫殿的台阶，暗精灵对门口一动不动的冰雕道：“南杰在吗？”
　　宫殿大门左侧的人型冰雕咔擦咔擦地转过头，机械般地说：“已经告知主人。”
　　在大约一分钟的等待后，宫殿的大门缓缓开启，南杰就站在门口。
　　男人很高，他站在宫殿门前，几乎都快要触到顶上的门框。漆黑的头发散乱地垂下来，衬得他本就毫无血色的脸越发显出一丝病态的苍白。
　　他有一双墨绿色的眸子，只是那绿色太过于深沉，乍一眼瞧过去反而近乎于黑色，林凌和他对视着，莫名就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压迫力，仿佛自己这会儿在想什么都能被他看穿一般。
　　林凌一开始还以为这位是南杰大祭司的儿子，或者徒弟什么的，直到那名男人靠在门口，不耐地问暗夜：“有事？”
　　他才惊觉，眼前这位美男子就是传说中的光明教大祭司本司。
　　林凌满头黑人问号：？？？
　　——这就是那个传说中“慈祥可亲”、“乐于助人”、“和蔼可亲”的南杰大祭司？从名字到形容，那不该是一个满脸皱纹、笑容灿烂，笑起来跟一朵向日葵似的老头吗？嗯？？现在这个大帅哥是谁？
　　林凌这边陷入了对大祭司形象反差的震惊中，那边暗夜显然早就知道南杰的真面目。
　　暗精灵没有寒暄没有多余的话，想来也是知道南杰的性情，干脆地拿出紫玉灯：“想请祭司大人出手相救一人。”
　　那盏灯普一被拿出，四周的阳光都好似被吸入了灯芯中，光线黯淡了些许。
　　南杰看了那紫玉灯两秒，像是有伸手去拿的冲动，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道：“我已经不需要它了。”
　　在林凌露出失望的眼神并打算再说服一下南杰的时候，那人话锋一转：“但是还是可以谈谈的，不如进来详说。”
　　男人说着让开了门，径直走入了宫殿深处。
　　林凌与暗夜相觑一眼，跟随他进去。
　　宫殿内部很大，由数根高大石柱在四个角上支撑，走廊的顶部镶嵌着无数颗夜明珠用来照明，轻纱被绑在石柱间婆娑飞扬。
　　在路上，暗精灵单手把玩着那盏价值千金的紫玉灯，在一个拐角处趁黑发少年不注意扔到了他的怀中。
　　林凌猝不及防地接触紫玉灯，疑惑地凑近暗精灵耳边问：“你这是干什么？”
　　暗夜看上去一点也不心疼钱，一脸理所当然地说：“留着也没用，送你了。”
　　林凌：“……”
　　——噫，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路边随手买的一瓶饮料呢，有钱，真好。
　　但是林凌还是不能收！无功不受禄！他跟暗精灵不熟！
　　黑发少年很是坚定地把紫玉灯塞回了暗夜手中：“不用，这太贵重了，你还是自己留着比较好。”
　　暗精灵看着手中的紫玉灯，末了不做声地收了回去，再也没提这茬。
　　南杰最后停下的地方是在宫殿的王座之前，一枚盾牌与利刃交叉的金色图腾铭刻在墙壁上。
　　男人抬眸正对着那枚图腾，背对着林凌二人问道：“你们要救谁？”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宫殿中回荡着。
　　林凌上前一步道：“一个人类。”
　　男人没有回头：“受了伤？”
　　黑发少年咬着嘴唇道，语气地落了下来：“不，他……他的伤的太重，已经……”
　　南杰像是轻笑了一下：“起死回生的办法我有，但是代价很高。”
　　林凌语气坚定地说：“你要什么？”
　　男人没有立刻回答，他伸手对着墙壁上的图腾一抓，一道灰色影子由小而大从图腾中飞出，落到地上打了个滚儿，狼狈地站了起来。
　　那是一只受伤的中阶魔兽，后腿狼狈的耷拉在地上，鲜血淋漓的伤口上有着高级法则交织，阻碍伤口复原。受伤的魔兽警惕地看着面前的男子，想向后退去又碰到了伤口，痛苦地叫了一声。
　　光明大祭司蹲下身，掌心发出一道白光，覆盖在了魔兽受伤的腿部。在短暂的治疗以后，白光渐渐散去，那魔兽的后腿已经恢复如初。
　　魔兽的眼神清明起来，像是知道面前的男子救了他似的，拱了拱他。
　　南杰伸手摸了摸魔兽硕大的头颅，挥手一按，将魔兽传送了出去。
　　这是一个中等的光明治疗魔法，以大祭司的水平简简单单便可以做到——林凌一开始还不懂为何南杰要特意在他们面前治疗这只魔兽，可当男人转过身来时，黑发少年的眉头蹙了起来。
　　大祭司接触到魔兽的那只手上，从指尖起到整个手掌，都有着起起伏伏的黑色阴影。那些墨色纹路犹如一只只活着的蝌蚪一般，在男人的皮肤上来回钻洞。
　　这是非常反常的现象——南杰身为光明大祭司，堪称当今最接近光明主宰的男人，按道理来说应当与黑暗魔法绝缘。方才那只魔兽身上的伤，也并非是什么顶级的黑暗魔法，只是普通黑暗生物的抓伤，断不可能给南杰留下如此严重的后果。
　　那么这显然就是大祭司本人的问题。
　　南杰将那只手伸出，平摊在林凌与暗夜的面前，声音被灌进大厅里的风吹散了去：“半年前开始，只要我开始使用治愈魔法，便会得到相应程度的法术反噬。所以我搬来了这里，拒绝再去帮助任何人。你们也看到了，仅仅是一道中阶伤口，便反噬了我整只手掌——如果是要救活已死之人，我怕是半只脚都会踏入地狱，有这么严重的后果，我若是拒绝你们，也情有可原。”
　　林凌听到这里，已经大致猜到了这位大祭司接下来要说的话。
　　南杰把他们叫进来，绝不仅仅是想要用治疗的后果吓退他们，定然是先抑后扬，让他们帮忙解决这反噬——南杰目前的困境无非就是他的实力距离主宰已经太近太近了，近到已经踏入了“半主宰境”。在“半主宰境”中，光明魔法师会遭受来自黑暗一方的无限骚扰。
　　而这种情况，根据林凌的知识库，只有一种解决办法。
　　果不其然，南杰接着道：“但我近日来已经找到了解决的办法，只要你们给我带回深渊结晶，我便能以此吸收任何反噬我的黑暗元素，你的朋友自然也就有救了。”
　　——果然。
　　林凌想，解铃还须系铃人，要想解决黑暗元素的侵袭，最有用的不是寻求光明主宰的庇护，而是在黑暗元素最浓郁的深渊中——比如若是深渊主宰一声令下，黑暗元素怕是会争先恐后地回到深渊。
　　深渊结晶生长在断崖底部，是无数年来黑暗元素过于浓郁凝结成的结晶，无比珍贵，用它吸收反噬，的确可行。
　　但要想获得结晶，必须得进入深渊，有八成的机会会见到深渊主宰。
　　——哦，也就是林凌想回避的那个人。
　　黑发少年还在犹豫，光明大祭司又给他下了一剂猛料：“去或者不去，你们可以慢慢想。但你们需要知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