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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嘉在现代长大，还从来没见过老实成这样的人，不禁有些心软了。他想了想，很快有了主意：“这样吧，我刚来，都没住的地方，能住在你家里吗？你也不用再额外给我食物了。”
　　　　不是古嘉看不起阿秋，就阿秋这个小身板儿，要是再出去捕猎，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问题！古嘉虽然不是圣父，却也做不到为了点儿食物就让一个少年去拼命。
　　　　再说了，从刺毛猪嘴下救了阿秋的是小肥龙，他给阿秋处理伤口用的草药还是路边随便摘的，哪可能心安理得地让阿秋去拼命？
　　　　然而古嘉觉得没什么，阿秋却猛地抬起头，感激涕零地看着古嘉：“真……真的吗？可是……可是……”
　　　　他话还没说完，白原就在他肩上拍了一把，同时说道：“行了，阿秋你家反正挺大的，就让古嘉住下吧。”
　　　　白原也是同情阿秋才这么说，阿秋现在一个人，捕猎都是问题，偏偏他还不肯接受其他兽人，再这样下去，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季都是问题。
　　　　可古嘉是巫士学徒，要是肯住在阿秋家里，随便送点儿吃的，都够阿秋养活自己了。要不是实在同情阿秋，不想他白白送了命，白原可不会把这么好的机会让给他。
　　　　好在阿秋不傻，他也知道白原是为他好，所以虽然心虚极了，却还是点头说道：“那……那就住我家吧。”
　　　　他想了想，自己家的确够大，再住一个人进去完全没问题。实在不行，他就把大的屋子让给古嘉，自己去住小的。
　　　　即便是这样，他也觉得自己实在是占了大便宜了。毕竟，古嘉可是巫士学徒呢！想住哪里不行？
　　　　其他人羡慕地看了阿秋一眼，都觉得阿秋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有跟非兽人阿阳相熟的，则是忍不住戳了戳阿阳的手臂，低声说道：“阿阳，阿原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那么帮着那阿秋？该不会是被那阿秋给迷住了吧？你可得小心点儿！”
　　　　“你别胡说！”阿阳不悦地对那人说道，脸色却不大好看，目光也狐疑地在阿秋和白原之间转来转去，就跟怀疑丈夫找了小三的正室似的。
　　　　二人的声音虽然不大，却也不算小，古嘉听得一清二楚，忍不住再次抽了抽嘴角，心中暗道——这里的人还真是够八卦的！
　　　　这时，白原身边的中年男人突然说道：“快下雨了，还是先把这头刺毛猪给处理了吧。”他说着，小心翼翼地看了古嘉一眼，生怕古嘉反悔，不肯分他们猪肉了。
　　　　古嘉察觉到他那眼神，突然觉得自己看懂了他的意思，顿时一阵无语。不过是一头野猪而已，有必要那么防着他吗？难道说他看起来就那么小气？
　　　　他不知道，山猫部落并不算是强大的部落，因为猫族兽人灵巧有余，力气却有不足，平时出去捕猎都得小心翼翼，一不小心说不定就得重伤。
　　　　即便是兽人，也不是出去就一定能抓到猎物的，即便是抓到了，也未必够全家人吃。所以食物对于整个山猫部落的人而言，是非常珍贵的东西，轻易绝不会拿来送人。
　　　　所以尽管阿秋一个人生存艰难，部落里也有不少人同情他，但是他依然要冒险到部落外捕猎，而不是依赖其他人的施舍——没人会随便施舍食物。
　　　　古嘉开口就送了半头刺毛猪，在其他人看来，已经是“人傻肉多”了。东西没到手，对方当然会不放心——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反悔？
　　　　不过古嘉只是无语了一阵，便直接说道：“那就现在处理了吧。”反正他看着这天色的确是不大好，像是要有一场大雨，还是早些处理完，住进房子里才放心。
　　　　他这话一出，那中年非兽人就松了口气，然后他就对白原说道：“阿原，这头刺毛猪太大了，还是你来吧。”
　　　　白原点了点头，又歉意地朝古嘉笑了笑，这才说道：“得换个地方处理这头刺毛猪，古嘉，你也一起来吧。”
　　　　古嘉当然没意见，龙霆则从刺毛猪身上跳了下去，走到古嘉身边，警惕地看着白原，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要是敢私吞我的肉你就死定了！
　　　　白原看懂他的眼神，无语地在心底翻了个白眼，随即亲手将刺毛猪扛了起来，朝一个方向走去。古嘉和龙霆跟在他后面，少年阿秋则亦步亦趋地跟在古嘉身边，时不时偷偷看古嘉一眼，生怕被古嘉给发现了。
　　　　古嘉察觉到他的眼神，忍不住问道：“你在怕我？”他有些不解，他长得有那么可怕吗？
　　　　阿秋的声音都在发抖：“我……我不……不怕……”
　　　　走在古嘉身边的龙霆掀起眼皮，不屑地看他一眼，心里突然就有点儿庆幸了——幸亏跟他绑定的是古嘉，要是换成这个胆小的阿秋，他肯定得郁闷死！
　　　　只是一想到古嘉的恶劣暴行，龙霆又不满了，他冰蓝色的眼珠子转了转，又开始琢磨——古嘉跟阿秋住久了会不会也变得跟阿秋一样胆小，要是那样的话，嘿嘿嘿……
　　　　想象着古嘉像是阿秋一样可怜巴巴地伺候他，任劳任怨，龙霆的心情就莫名好了起来，舒服得浑身的毛都舒展开了，就连尾巴都好心情地一甩一甩的。
　　　　古嘉诧异地看着突然甩起尾巴来的龙霆，心里就开始担心了——小肥龙该不是出毛病了吧？
　　　　就在这时，古嘉突然听见了水流声。他诧异地抬眼一看，就发现前方不远处竟然是一条宽阔的河流。他仔细看了看，河对岸是一片密林，看不清楚里面究竟有什么。
　　　　可是看着那片密林，古嘉却始终有些不安，总觉得里面有什么东西正贪婪地打量着这边。
　　　　好在河面大概有十来米宽，上面连个桥也没有，河水似乎还不浅。可以说，这地方几乎是一道天然的防御，不管对面有什么，都不必担心对方会过来。
　　　　不过，要是有小船，甚至是木筏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古嘉看了河边忙碌的其他人一眼，发现他们都对河对岸没什么兴趣，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对面的东西会过来，便忍不住问白原：“河对岸是什么？”
　　　　谁知道他这一问，白原的脸色突然就变得十分难看。
　　
　　　　第13章　分割
　　　　
　　　　古嘉一看见白原变了脸色，心里就“咯噔”了一声，暗道不妙——他该不会是不小心问到了什么禁忌话题吧？
　　　　他想了想，正打算说点儿话补救，就听见白原咬牙切齿地说道：“不过是一群见不得光的恶心老鼠罢了，不用理会，他们过不来的。”
　　　　古嘉听闻这话，不禁挑了挑眉，诧异地朝河对岸看去。如果真的是一群老鼠的话，倒的确是挺恶心的。不过，它们真的过不来吗？据他所知，老鼠似乎是会游泳的。
　　　　古嘉想到这里，又朝河对岸的密林看去。因为距离远，再加上树林太密，他依旧什么也看不到。可那种被什么东西盯上的毛骨悚然感，不仅没消失，反而越发强烈起来。
　　　　古嘉不禁皱紧了眉头，暗暗想着日后得多防备些。他现在对这片荒莽大陆的了解还不够，离开之前，估计得在这个山猫部落住一段日子，可得小心些才行。
　　　　有了决定，他就懒得再去关注那些恶心的老鼠了，反而把注意力放在了那头刺毛猪上。他倒要看看，白原打算如何处理。
　　　　河边放了好些平整的巨大石板，就像是案台似的。古嘉看见，不少男人站在案台边，正在费力地处理案台上的猎物。
　　　　那些猎物有的长得像牛，有的长得像羊，还有长得像兔子的，总之各种各样。此时，白原已经将刺毛猪放在了案台上，然后拿出一把圆刀，利落地从肚子中间划开一条线，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刺毛猪身上的皮剥了下来。
　　　　阿秋一直小心翼翼地看着古嘉，见他一直盯着白原处理刺毛猪，便小声解释道：“刺毛猪的猪皮虽然保暖性一般，但是它身上的那些毛刺却非常有用，可以收集起来做成针拿出去卖。”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警惕地左右看了看，然后压低声音，更加小心翼翼地说道：“你待会儿可得把皮子留着，不然就亏大了，上面那么多毛刺，要是全都做成针，放到交易会上，说不定可以换到不少盐！”
　　　　古嘉听着，突然觉得阿秋看着胆小，心眼儿却不少，而且挺会精打细算。于是他想了想说道：“那就留下好了，不过我不会做针。”
　　　　“没关系，我会，我……我可以帮你！”只要你给我一些食物就好了。最后这句话阿秋没敢说出来，只是那殷切的眼神，却让古嘉看懂了他的意思。
　　　　古嘉笑了笑，没觉得阿秋这想法有什么不对。他要是真让阿秋帮忙，肯定是要给他一些食物当报酬的。
　　　　不过他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毛刺，就觉得一阵眼晕。他虽然的确是不会做针，但是他向来聪明，动手能力又强，这种事情只要看一眼就能学会。只是他实在嫌麻烦，那么多毛刺，要全部做成针得花多少工夫？
　　　　只是看着阿秋跃跃欲试的火热眼神，他到底还是没有拒绝。这阿秋估计日子的确过得很不好，所以现在眼看着有了一条赚“肉”的路子，便不想放弃。
　　　　白原很快剥好了皮，然后他就将那张完整剥下来的皮叠好放在一边，转头问古嘉：“你想怎么分？”
　　　　猎物毕竟是古嘉的，即便古嘉愿意分他们一半，按照惯例，古嘉也有权利先挑最好的部分。
　　　　古嘉没急着回答，而是走过去查看起来。让他诧异的是，刺毛猪竟然有两层皮，白原剥了一层后，现在竟然还有一层皮。不过这一层皮比起第一层显然要柔软得多。
　　　　他看了一眼刺毛猪的头，剥过皮后，原本狰狞的猪头就变得顺眼了很多，不管是两只大大的耳朵，还是那长长的鼻子，看起来都格外诱人。
　　　　于是他说道：“猪头和四条腿我要了，剩下的先剖开肚子再说吧。”
　　　　刺毛猪不比喂养的家猪，四条腿粗壮有力，古嘉琢磨着，啃起来肯定特别有嚼劲。既然白原让他选，他自然把好东西给自己留下了。
　　　　然而他的话一出口，其他人的脸色却再次变了，看向古嘉的眼神颇有一种“这人是不是傻”的味道。
　　　　就连阿秋都紧张地拽了拽古嘉的袖子，低声劝阻道：“你别这样，脑袋和腿又没多少肉，根本就没人会要的！”
　　　　白原也说道：“不错，脑袋和腿基本上没人会要，你想要的话可以自行留着，但是这些不能算在那一半里。”
　　　　他这话一出，根本没人反对。他们虽然的确是帮了忙，但是分一半已经够占古嘉便宜了，哪能再欺负他？
　　　　不过他们还是忍不住深深地看了古嘉一眼，心里头开始猜测起来，觉得古嘉说不定是从大部落来的，平日里过的说不定是那种衣来张口肉来伸手的日子，根本不懂食物分配。
　　　　古嘉一点儿也没觉得自己吃了亏，但是见其他人都赞成白原的话，他也就懒得争辩了。
　　　　这时，白原切下刺毛猪的脑袋和四肢后，就将它开膛破肚，把内脏取了出来，分开放在一边。像是心、肝、肺、肾这类，就小心翼翼地放在案台一角，像是胃和肠子这种腥臭难闻的，就嫌弃地扔在一边。
　　　　随后，他将附着在肚子上的大块板油取下放在一边，这才对古嘉比划着说道：“刺毛猪身上，这里、这里还有这里的肉味道最好，不如都分给你，剩下的这些我们可以自己分。”
　　　　想到古嘉巫士学徒的身份，白原非常给他面子，直接坦白交代了，一点儿没藏私。古嘉看在眼里，见他身边的中年男人听完后就不满地将眉头皱在一起，便猜到白原应该是没说谎，甚至可以说是坦诚得有些过分了。
　　　　于是他干脆指了指放在一旁的肝和那堆板油，又指了指剖开的猪肉，说道：“我要肝和油，猪肉直接对半分吧，剩下的都给你们。”
　　　　这样的分法，可就比白原说的要让其他人接受。白原还想再说点儿，看了身边的中年男人一眼后，只得将嘴边的话重新咽了回去，按照古嘉的提议开始分割。
　　　　这一次他拿了一把石斧，很快就将猪肉连皮带骨分成了两半。分完后他还问古嘉：“你这一半需要切开吗？”
　　　　他愿意帮忙，古嘉自然求之不得，直接给白原说了怎么分，让白原将半山猪肉分成了一条条连皮带骨的肉块——就跟市场上挂着卖的差不多。
　　　　白原分好之后，怕古嘉和阿秋不好拿回去，还特意叫了两个兽人帮他们的忙。根本不需要古嘉和阿秋动手，那两个兽人就帮他们把猪肉全给拿上了。
　　　　离开的时候，古嘉突然看见不远处有一些人正在观望。那些人要么残疾，要么年纪大些，要么就是一些瘦弱的少年或是小孩儿，总结起来的话，就是一群老弱病残。
　　　　而这些老弱病残此时全都眼热地看着案台的方向，眼神中透着某种渴望，以及惶惶不安。
　　　　古嘉忍不住问道：“那些人是怎么回事？”
　　　　阿秋飞快地看了一眼，低声解释道：“他们都是部落里的老弱病残，自己没办法狩猎，只能守在这里，捡别人不要的。”
　　　　他没说的是，他以前其实也是其中的一员，今天赌气才跑出去狩猎，结果差点儿连命都没了。想到这里，他就飞快地看了古嘉和龙霆一眼，要不是他们，他现在估计已经死了。
　　　　而现在，他不仅没死，反而转了运，不用再像那些人一样去捡别人不要的腿或是肠子了。胃和肠子腥臭难闻，腿上则没什么肉，除非是缺少食物的冬季，否则那些兽人是不会要的，这就便宜了部落里的那些老弱病残。
　　　　只是一旦到了冬季，因为缺少食物，兽人们就会变得格外吝啬，别说是腥臭难闻的肠子，就算是河里的那些鱼，兽人也照吃不误。
　　　　那个时候，部落里那些没有兽人照顾的老弱病残，能抓到鱼的话还好，不然就只能活活饿死了。
　　　　阿秋想到这事就有些绝望，更让他绝望的是，他的双亲在去年就死了，而当时帮助他度过可怕冬季的那个兽人，如今已经离开部落前往巫殿，这辈子都可能不会回来了。
　　　　他忍不住又看了古嘉和龙霆一眼，心里开始沉甸甸的——古嘉虽然是巫士学徒，可是他还有幼崽要照顾，到了冬季怕是没有多的食物再分给他了。
　　　　他想着想着，脑袋就渐渐垂了下去，心中一阵绝望——他怕是活不过这个冬季了。
　　　　等古嘉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阿秋已经远远地掉在了后面，低垂着脑袋浑身都散发出一股绝望的气息。
　　　　古嘉不禁诧异起来——这人又怎么了？
　　　　他突然发现，这地方的人似乎动不动就要伤心，也太敏感了些，简直都不像男人了！
　　　　就在这时，阿秋的家到了。古嘉抬眼一看这所谓的“大房子”，整个人都傻了。
　
　　　　第14章　被人盯上
　　　　
　　　　所谓的大房子，是一个简易搭起来的棚屋，那种用手臂粗的树干搭起架子后，再用拉开的皮子做成屋顶和四面墙的简陋屋子。
　　　　因为做得粗糙，树干上的树皮都没处理过，只简单砍去了多余的树枝，树皮在雨水的侵蚀下已经变成了暗沉的黑，不少地方还长了青苔，完全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不仅如此，树干和树干之间明显只是用皮绳捆了一下，整个架子还搭得特别简单，再加上那些拼接起来的皮子，与其说是屋子，倒不如说是帐篷更加合适。
　　　　恰好就在这时，天上的乌云堆积得越来越多，天色突然间就暗沉下来，还刮起了风。雨还没下，风却越刮越大，吹在皮子上，很轻松地便将皮子做成的墙吹出了一个巨大的凹陷。
　　　　整个屋子，也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木头摩擦声。
　　　　“吱呀……吱呀……”
　　　　古嘉看着微微晃动的屋子，突然不想进去了。这玩意儿比豆腐渣还豆腐渣，真能住人？
　　　　阿秋却不知古嘉的顾虑，见他站在门口不进去，便焦急地说道：“你快进来啊，马上就要下雨了，站在外面会被淋湿的！”
　　　　说到“淋湿”二字，阿秋就本能地打了个哆嗦。他们部落里虽然有大巫，有巫士学徒，甚至还有新来的巫士，可巫虽然懂得治病，却不是什么病都能治的。
　　　　更何况，请巫治病，花费也不是小数目。
　　　　阿秋至今记得，他小时候不懂事，在外面淋了雨后就病倒了，那一次病得特别厉害，阿父为了请巫给他看病，冒险狩猎大的猎物，结果最后猎物虽然抓回来了，他却伤得不轻，后来即便治好了，身子却大不如前了。
　　　　阿秋一直觉得，如果不是那一次的重伤，他的阿父和阿爹肯定不会早早地死去，所以对于淋雨有着本能的恐惧。
　　　　古嘉倒是不怕淋雨，他刚刚穿越过来，还没体会过那种淋了雨生了病只能生生熬过去的绝望。只是阿秋话音刚落，天上就落下大滴的雨点来，在地上砸出碗大的水花。
　　　　这样的雨，落在人身上可不好受。古嘉没办法，只能强忍着心惊肉跳，进了阿秋的屋子。
　　　　负责送肉的两个兽人早就放下东西离开了，屋子里就只剩下阿秋、古嘉和守着肉的龙霆——自从分了肉，他那双冰蓝色的眼珠子就一直紧盯着属于自己的肉不放，生怕被别人偷偷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