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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限将至-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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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琴师这才特意选了这么一个对方会显得体面些的日子登门。
  有琴师也是有意和朋友商量一下,现在一朝天子一朝臣,是不是可以借着马上就要来到的天下大赦,进行一波操作,设法把对方救出来。至少是不要再进行那些他朋友并不想进行的事了。
  结果,就在两人说话之际,隔壁突然传来了吵闹之声,他们闻讯前去八卦,却发现是锦衣卫在拿人办事。
  问及缘由,才知道,是国丧期间,有道士游行,被举报了。
  教坊司附近就是一些青楼楚馆扎堆,在这样的日子里,明面上每家都安安静静的闭门停业,但私下里会不会做些什么就不太好说了,毕竟它们就是这么一门营生,停业就得所有人一起饿着。夜里总能看到有些不守规矩的,后院亮着明灯。
  教坊司这边对此,基本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他们并没有那个闲心管别人要不要躺下挣钱。
  不被发现,万事大吉,但若被点草到了锦衣卫,那就只剩下了等死。
  锦衣卫带队来的人,正巧有琴师是认识的,就是那日他被闻罪整了,重新整理过去已经整理过一遍的资料时,站在门外陪了他一夜的“战友”。
  有琴师这个人,为人处世的原则就是,广交朋友,很少得罪。
  只那么一夜的感情,有琴师就在锦衣卫里也有了朋友,他的好朋友姓刘,和诏狱的刘大人有那么点亲戚关系。
  于是,有琴师就不只八卦,还上前去围观了。
  围观着,围观着,就围观出问题了。有琴师看着被锦衣卫从账面柜台上,搜出来的嫖资银两。“咦”了好大一声。
  “你猜怎么着?”有琴师对戚一斐道,“需要我提醒你,你是来汇报的,不是来说书的吗?”闻罪阴阳怪气的道了一句。
  “臣惶恐。”有琴师嘴上这么说着,面上却一点怕的表情都没有,只是转而意简言赅道,“臣发现那道士用的银两,并不是官银,并且有很多奇异的花纹。”
  被锦衣卫带回去一顿严刑拷打后,小道士终于受不住,说出了实情。这银子是他师兄给的,而他师兄则是从另外一个道士那里低价换来的。据说这道士神通广大,用戏法哄骗了徽王世子,得到了大量的金银。但这些金银都有特殊的花纹,与官银有异,那道士怕东窗事发,就决定折价兑换。
  有人贪钱,就拿去换了,大多也用在了青楼赌坊这样的地方,这里可不会管你的银子是不是官银。
  “我就奇怪了,为什么那骗了恶人道士非要官银呢?他大可以直接用骗来的银子,像其他道士这样花嘛。于是乎……”
  有琴师有了个大胆的想法,追查下去,结果喜人。
  “那些被兑换来的金银,分两批,一批被运到了外省,一批又流回了京城。”兵家讲究,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需要一下子用到这样大量金银又掩人耳目的,那就很可能是被用于一件它们之前就已经关注到的事。
  “有人要造反。”闻罪冷笑,摔了手里的茶杯。
  至于到底是谁,有琴师还是没查到,但至少他已经抓到了那个骗徽王世子的道士骗子,距离对方招供,不过是早晚的事。有琴师特意先来给闻罪提个醒,最近要注意安全了,希望闻罪能保护好自己和重要的东西。
  天和帝没死,对方还可以“广积粮、缓称王”,现在天和帝突兀的死了,就是在逼着对方狗急跳墙。
  “朕知道了。”闻罪说完,就打发走了有琴师,但却并没有让有琴师来把戚一斐也带走。戚一斐也准备好回家了,结果却被拦了下来。
  “没听到千五说吗?最近外面很危险,要保护好重要的东西。”
  戚一斐:“???”是你比较危险吧?
  “他们一定会拿你来威胁我。”闻罪看着戚一斐,笃定道,“因为你对我来说,就是最重要的。”
  龙有逆鳞,一触,则天下灾。


第35章 放弃努力的三十五天:
  说完戚一斐对自己最重要后, 闻罪就彻底不要脸了,也不遮掩自己的那点小心思了,走哪儿都要把戚一斐捎上, 好像戚一斐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特别显眼,还不打算遮掩, 哪怕是在大臣来觐见的时候。
  戚老爷子正在一点点的回归权力中心,开小会的次数明显增多, 每每和戚一斐相见于御书房,都会特别的一言难尽。
  没几次, 戚老爷子就学会了晚点走,趁着其他大人都告退了, 他好和许久不见的孙子唠点家常, 顺便给戚一斐投喂自家厨子做的小零食。
  “你奶公因为你不在,都饿瘦了。”戚老爷子道。
  十个厨子就个胖,还有一个特别胖。戚老爷子是不知道别的大厨为什么胖, 但他可以肯定, 他们家的掌厨不是一个好吃嘴,至少不是因为一刻不停的吃而胖的。
  戚一斐的奶公,只是习惯了,在给戚一斐做好菜、送过去之前,把每一道分出一小份, 自己先尝尝好不好吃, 有没有毒。
  胖奶公可以挺着胸脯, 负责任的说, 任何一道送到戚一斐嘴里的菜,出现差错,只可能是在运送的途中,或者是餐桌之上,反正不可能是出在离开他眼睛之前。这能帮戚一斐缩小很大的怀疑范围。
  当然啦,这么多年过去了,戚一斐也并没有被谁毒杀过。
  戚家被戚老爷子整治的犹如铁桶一块,并不需要担心会进入什么心怀叵测的人。
  但戚一斐的奶公还在坚持试毒,生生把自己吃成了一个出小门都得横着身子过的大胖子。而只要戚一斐不在家,他就没那么大的饭量。因为他只负责给戚一斐一人做饭,戚一依口味清淡,戚老爷子年纪大了,已经吃不了太刺激肠胃的食物。
  就戚一斐之前去西北那两年,奶公瘦了快一半,如今又有胖回来的预兆了,结果临时刹住了车。
  “我也想奶公……做的饭了。”戚一斐总觉得他祖父来看他,就像是探监似的。
  “咳。”闻罪就是那个尽职尽责的牢头,坐在一旁,每当爷孙俩想要传递什么“不良”信息时,他总会用咳嗽声来提醒他们注意分寸;而一旦超过了“探视”时间,闻罪也会提醒他们,“今天先到这儿吧,朕该喝药了。”
  丁公公早之前几分钟,就已经麻溜的去端药了,他估摸着陛下也该不耐烦了。
  嗯,哪怕是亲祖父,醋精该吃的醋还是会吃的。
  戚家的爷孙俩,只能执手相看泪眼,依依不舍的道了别。戚老爷子转头去了文渊阁,开始了在皇城之内的一天工作,戚一斐则负责监督陛下喝药。
  喝药,总是会莫名衍生成一场考验体力与耐心的拉锯战。
  闻罪这个人,特别会耍赖,还心眼多的像是蜂窝煤。戚一斐和他斗智斗勇了一段时间,明显感觉自己的智商有所增加。
  好不容易喝完药,闻罪又冷不丁的问了一句:“你想回家吗?”
  戚一斐先是一愣,然后才恍然,笑骂道:“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啊。”
  闻罪没回答,只是双眼直直的看着戚一斐,等他给个准话。
  “想回,”戚一斐也实话实说,皇宫再好,也不会有他的家好,“但也得等事情结束了,我不会拖累你们的。”
  如今京中的局势不稳,皇宫确实是最安全的地方。戚一斐很清楚,闻罪不是要软禁他,是真的担心他的安危。虽然戚一斐也曾短暂的疑惑过,为什么外人会知道他是闻罪最重要的人。以及,他怎么就成为闻罪最重要的人了。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闻罪早就准备好了一套说辞:“你在宫里都住了这么长时间了,那幕后之人又不是傻子。”
  戚一斐想了想,就被说服了。
  “在你病好之前,我也不会走。”戚一斐又补充了一句。闻罪就是个吃药困难户,真的很成问题。而戚一斐对闻罪,就像是对待一株自己精心照顾了许久的花,早就有感情了,不看着闻罪彻底好了,戚一斐根本不会放心,也不甘心。
  闻罪很幼稚的在心里想,这病打死不会好了!
  但戚一斐还是觉得他得和闻罪谈谈:“我也不能总是一直跟着你,我在宫里小住是一回事,出现在政事上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现在是因为大行皇帝,而罢了朝,后面……”
  “你也跟着我去上朝。”闻罪已经想好了。
  “……我起不来。”戚一斐一脸的欲哭无泪,晚上让他多晚睡都行,但他早上让他早起,就真的是在要他的命了。
  “你可以睡在屏风后面的榻上。”闻罪积极出主意。
  “!!!”哪怕胆大如戚一斐,也觉得这是个骚主意,简直是在瞎胡闹,视朝政如玩物了,“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你若是担心朝臣,他们不会有意见。”闻罪作为一个人人惧怕的神经病,坏处不少,好处也多。一如他在国丧期间也坚持用朱笔批改奏折一样,根本没人敢反对闻罪的任何一个决定。
  “这和朝臣没关系。”戚一斐都快给闻罪跪下了,“算了,我还是起吧。”
  为了不让闻罪好好一个明君,莫名因为他变成昏君,戚一斐也是操碎了心。
  “那这样,我们各退一步——推迟上朝的时间。”闻罪一拍手就决定了,反正工作时长是一样的。
  “我总觉得,我在带着你不学好。”戚小郡王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忧国忧民的,脑洞大开对闻罪道,“我以后会不会成为历史上的佞幸?”
  “我不介意陪着你一起当昏君。”
  “我介意!”
  闻罪微微向前,几乎要凑到戚一斐的唇边,勾引一般,却不再向前,只是一上一下的诱着戚一斐,丹凤眼里写满了数不尽的风流。
  “你为什么,介意啊?”
  戚一斐这种时候,那必须,脸红啊。
  就是这么没出息!
  等欣赏够了戚一斐脸上,因为自己而被晕染开来的绯红后,闻罪才心满意足,重新退回了身子,端的再正人君子不过:“那你就来当我一个人的监察御史吧,他们监察百官,你监察我。我有哪里做的不对,你可以直接告诉我。”
  戚一斐略显诧异。
  “御史不以言获罪,”闻罪郑重其事的对戚一斐保证,他其实早就想和戚一斐说了,“我永远不会因为你对我说了什么,而治你的罪。”
  “为什么不是不生我的气?”戚一斐顺嘴说惯了。
  “因为不可能一直不生气,”闻罪这个人还是很现实的,事实上,他会生戚一斐的地方多了去,好比看见戚一斐哪怕多和他阿爷说一句话,他都要嫉妒,“我不会对你承诺,我做不到的事。不过我们可以约定,哪怕生气了,最多也不可以超过半天,或者不理对方。”
  戚一斐赶在一口答应前,意识到了自己好像被套路了:“我生气了也不能不理你?”
  “当然,这是双向的。”闻罪没诓成,索性就大方承认了,仿佛他本来就没打算套路戚一斐,就是这么正大光明,“你可以对我说任何话,我也可以对你说任何话。我们也可以保留不想说的权利,直接告诉对方自己不想说就好。”
  这听起来确实挺公平的。
  “我们可以先玩个游戏,试一下。”闻罪的狐狸尾巴,一点点的冒了出来。
  “怎么玩?”戚小白兔这回并没能穿过迷障,看破真相。
  “就你以前发起的那个,我看你和二皇子他们经常一起玩。”闻罪当年只曾看过,却从来没有参与权,“吾心,吾言,吾行。”
  戚一斐幼时读书的记忆,随之复苏了起来,真是倍感羞耻。
  这个三吾的游戏,是戚一斐还没有现代记忆时,根据自己脑子里模糊的印象,套用出来的。说白了就是……真心话大冒险。和一票古人玩这个,与当着古人面唱“我们一起学猫叫”,又有什么区别呢?他小时候怎么会这么尬!
  戚一斐捂脸,拒绝面对现实,小声道:“那不是我发明的。”
  “无所谓。”闻罪觉得戚一斐的关注点真的很奇怪,“我的重点是,我们可以先试着,用游戏来看看我们对彼此的接受程度。”
  戚一斐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行吧。”
  丁公公取来了三个木杯,每个里面都放着一个刻字的小球,一看就是有备而来。戚一斐和二皇子他们,玩的真心话大冒险其实也是改良版,并不是完全的那么现代,毕竟戚一斐当时没有记忆,只是稀里糊涂的胡乱拼凑了一下。
  他们这个游戏,不喝酒,而是抽到哪个就必须做哪个,做不到就要无条件的为对方就一件事。这就是个游戏,谁也不许当真或者生气。
  “来挑一个吧。”闻罪一手挽袖,一手对戚一斐伸开,请他先来。
  戚一斐抬手一指,就抽到了个简单的:“吾言。你想知道什么?”
  “你是断袖吗?”
  戚一斐本来还特别悠闲,劳神在在的坐到一边,喝了口茶,差点一口都喷到地上。好一会儿之后,戚一斐才从呛水里缓过来,一边被闻罪拍背,一边断断续续道:“我其实,也不知道。”
  戚一斐两辈子都没有来得及和谁谈恋爱,但他模糊的感觉,他至少不觉得搞基有什么错。
  “那会觉得断袖恶心吗?”闻罪趁机又问。
  闻罪的手,轻柔的抚过戚一斐的单薄脊背,就像是在戚一斐的肌肤上点火,带来了异样的放纵与暧昧。
  戚一斐不适应的扭了扭,始终摆脱不了,只能老实道:“不恶心啊。”
  闻罪满意的勾起了唇:“真乖。”
  闻罪回忆起了,那一日有琴师入宫,在暗中交给他的一封信。
  信来自西北,出自司徒少将军之手,八百里加急,日夜兼程的送入了雍畿。只为一句:【我是不知道阿斐最近在搞什么,但我可以肯定,你绝对误会他了。】这话说的没头没尾,不清不楚。
  但作为明白人,闻罪和司徒戟都知道他们彼此在打什么哑谜。闻罪比司徒戟还要干脆,只回了三个字:【我知道。】纵然一开始误会了,后面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下来,也不可能一直瞎想。
  但是那又怎么样?
  是戚一斐先给他希望的,他本来根本没敢想的。但既然这个头已经开了,就谁也别想让他再倒回去!不是真的,也要成为真的!
  他知道他这样挺卑鄙的,但那人是戚一斐啊,全世界只有一个的戚一斐。
  不过,闻罪还是决定,给戚一斐一个选择。当然不是直接问,那样只会把戚一斐吓跑,他决定先试探一下,看看戚一斐对于断袖到底怎么看。如果戚一斐真的一点都没有办法接受,那他愿意为了戚一斐,再一次缩回去,只和戚一斐当一对挚友。他甚至愿意亲自下旨,给戚一斐赐一门全大启最好的亲事。
  但只要戚一斐有哪怕一点的,不是那么反感,他都不会放手!
  想及此,闻罪笑的更灿烂了,在丁公公重新端上来三个木杯后,他随意一指,拿出了木球:“吾心。嗯,你想对我说什么?我保证不生气,不急眼。”
  吾言是问题,吾行是冒险,吾心就是可以对对方说一句真心话。
  戚一斐深吸一口气,他还真有句深藏许久的话,想对闻罪说:“你这样把国家变成自己的一言堂,不好。”说完,戚一斐自己都心有余悸,觉得他胆子真大,连这种话都敢说。
  闻罪却笑出了声:“这就是你觉得我会生气的话?”
  戚一斐:“???”
  亲自在短时间内,把戚一斐宠成这个样子的闻罪,只会深感荣幸与骄傲。
  “你说的有道理。”闻罪不仅没生气,还很认真的考虑了一下戚一斐的话,一人计短,多人计长,哪怕是闻罪,也不能自信的说他一辈子不会出错,不会有考虑不周的地方。他确实需要人来辅佐他。
  但闻罪的问题是,他没有办法信任任何人。
  不,准确的说,是他没有办法像信任戚一斐那样,去信任任何人。
  这种多疑与圈地盘一样的占有欲,很显然是不正常的,闻罪自己也知道,不仅如此,他还知道是什么造就了如今的他。
  天和帝对此必须负全责。
  “不妨一步一步的来。”戚一斐积极出谋划策,还豁出去给闻罪举了个自己小时候的例子,“你知道我小时候其实很害怕马吗?”
  别看戚一斐如今骑马骑的很溜,但他小时候真的莫名看见马就害怕,能直接吓哭的那种。
  戚一斐本以为这是个至少闻罪不知道的童年黑历史,不想闻罪却道:“我知道啊。”
  “嗯?”戚一斐一怔,“你知道?”
  “我第一次见你,就是你被小母马吓了个倒仰。”闻罪说着说着就笑了,那个时候的戚小斐是真的很可爱。
  戚一斐:“……”
  闻罪知道戚一斐这个吉星的大名,是在戚一斐一出生没多久,但他真正见到戚一斐本人,却是在好几年以后。当闻罪意识到,天和帝并没有明确下旨,把他困在他母后的旧宫,只是身边的宫人受种种暗示影响,生怕闻罪太有存在感引起天和帝震怒,而一直强行把闻罪困在四角的宫墙之内。
  在这个故事里,最神奇的还是,当天和帝知道这事后,也并没有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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