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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大年初一
　　程楚潇愣住了，　过了一会儿才说：“我家？”
　　“对喽！”顾允那边传来了孺子可教般的语气，　甭提多自豪了。
　　“可是……”她有些疑惑了，“可是我当众打了他啊，那么响的一巴掌呢。”
　　顾允那边啧了声，颇有些指点江山的意味，“要不怎么说人家是大将之风呢，　你当众打人耳光人家还主动给你送生意。那话怎么说来的，　世界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
　　“顾允！不会说话就别乱用词。”她觉得自己恶心的要吐了。
　　“嘿嘿，那不是一时间情不自已，情之所至，　情感充沛，情——”
　　他傻嘿嘿的声音被程楚潇主动打断，“给你点颜料就想开染缸了是吧，　我求求你了，你可好好说好吧。咬文嚼字，　装作有文采这事真不适合你。”
　　“行吧。”顾允有点勉强的说道，“其实也不是易臣北的作用，他家最有话语权的还是他老子。他老子选中了你家，　你打他的那一巴掌他就得认着。”
　　“……”她一时间不知道说点什么，　心里怪复杂的。不过最后和她家签，　江琎琛应该心情挺好的吧。过不得这几天他……还算是对她好声好气。
　　就在程楚潇愣神的功夫，电话那边又传来了顾允烦躁的又绝望的咒骂声，“卧槽卧槽，　这还能不能通路了，前面的傻逼小车挤什么呢挤。”
　　“顾少爷，你冷静点吧，抱怨容易让人变丑陋。”程楚潇“好心”劝道。
　　“啊——”顾允绝望的长出了一口气，突然猛地转神过来，问，“你现在在哪呢？”
　　“在华岩路的世纪广场啊，怎么了？”她下的回答。
　　紧接着传来了哈哈哈大笑声，“你顺着窗往下看，看到那条堵的长长的队了吗？”
　　程楚潇当然安稳的坐着没动，“才懒得去看，怎么，你在这条队伍里？”
　　“你说我们是不是太有缘了？”顾允那声音愉悦的，简直是让他遇到了柳暗花明又一村。
　　“你真在这啊？”其实她就是随口那么一问。
　　接着她听到了车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她心里有个不确定的想法，紧接着那边的人就帮她确认了，“你在哪层呢？等等我啊，马上过去。”
　　“喂？你不去拜年了？”程楚潇对于这个说风就是雨的少爷表示无语。
　　紧接着商场外的广播声好顾允的声音一起传来，广播声太大了，顾允只能扯着嗓子的喊：“我倒是想去，可是我也是能过的去啊！”
　　堵成这样了？那……江琎琛是不是也堵在了路上？
　　“你吃饭了没啊？”顾允这下的声音小了点，估计是已经进了商场没那么吵了。
　　“还没——！”程楚潇眼睛亮了亮，估计两人是想一块去了。
　　“诶，我到七楼了，你哪儿呢？”
　　程楚潇顺着电梯的方向看，很快的就看到穿着一件亮皮银色羽绒服，头发被吹得乱七八糟，看上去要多骚包就多骚包的一个男人。
　　她瞬时间有点不想和他吃饭了，她无奈的翻了个白眼，然后冲着那头说：“行了，我看见你了，待着别动。”
　　说完便直接挂了电话，顾允还是东看看西望望的，倒是傻乎乎的戳在了原地没动地。
　　要说顾允这个人吧，说精明的时候做生意时也会把钱卡在分角上一点都差不了。可是你说他傻吧，可能是真的傻。
　　人都站在他背后了，他也一点都没感觉。还傻乎乎的仰着头，往前探着。
　　程楚潇冲着他的背猛的一拍，吓的他“嗷”的一嗓子喊了出来。
　　“嘛呢？干嘛呢？”他边扭头边怒气冲冲的问着，当看到身后是程楚潇时，立刻怒气全消。
　　甚至还咧嘴傻笑着，“怎么着啊，大年初一的一个人逛街呐？”
　　“那也好比堵在半路没人管饭的好。”她嘴上不饶人，反击道。
　　“合着您不是没人管饭一样！”顾允说着，那声音要有多贱有多贱。
　　“你——”
　　见程楚潇要发火，他赶紧叫停，“先吃饭先吃饭，我都快饿死了。吃完再贫啊。”
　　“吃什么？”程楚潇也不跟他一般见识。
　　“想吃什么口味，西餐？日料还是韩式？或者吃中餐，粤菜湘菜？”
　　“日料吧。”她突然想吃了，没事宰宰大少爷也好啊。
　　顾允随手打了个响指，“跟我走。”
　　对于吃喝玩乐这方面，顾大少爷可是专业的。
　　顾允带着她就在这层商场里七扭八拐的，竟然在一个偏僻的小角落里找到了一家日料馆，门店很小要是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
　　接待员把他们两人引了进去，将菜单递给他们。程楚潇也不客气，把喜欢的统统点了一遍，也不管吃不吃的完。
　　等她点完了以后顾允又随便给自己点了几样东西，“就先这么着，不够了再要。”
　　接待员保持礼貌的微笑，心想着，这东西够四五个人吃了，不够？不存在的。到时候你们还得叫我打包。
　　等吃的期间，顾允给自己家老头子打了个电话，说着什么“车堵死了过不去了，你们先吃着。”、“等没那么堵了我再过去，给姥爷拜年肯定的啊……”、“啊——没事没事，我在便利店随便买个面包啃就行。你们吃好喝好不用管我。”……
　　生鱼片，红酒牛舌……一些东西慢慢的被端上来，说着在车里可怜巴巴啃面包的顾大少转手就夹了个刺身扔进嘴里。
　　边嚼边对电话那头说：“我先吃面包啊，你们聊着吧，新年快乐哈——”
　　挂电话时，嘴里的刺身也被嚼完咽进了肚子里。
　　“这个面包挺好吃哈？”程楚潇问。
　　顾允点点头，“不错不错，新鲜肉还有较劲。怎么样，我挑的地方不错吧？”
　　“我说顾允呐，你这么一天天的欺骗你爸妈，良心不会痛嘛。”程楚潇对他的做法嗤之以鼻。
　　“不痛不痛，我只是在婉转且有修饰性的说明真实情况。”他好不为耻，甚至还狡辩着，“你看哦，我堵在路上了没错吧，赶不上过去吃饭没错吧。”
　　“没错！可是你是在车上可怜巴巴的吃面包吗？！”
　　“我这不是表述了一下我的艰难，好让他们更爱我一点，到时候给我包个更大的红包。”他调皮的眨了下眼，又将天罗妇扔到进了嘴里。
　　“顾叔叔养了你这么个儿子真的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喽。”程楚潇诚恳且恶毒的说道。
　　顾允一下子委屈了，“你够了啊程楚潇，要不是有我这么死皮赖脸的，咱们这顿饭钱可没着落了。”
　　“感谢顾大少爷撒娇打滚的给我求来了一顿饭哈，下次请你吃牛肉面。”
　　顾允一下子震惊了，面上带着绝对的哀痛，“楚潇你跟我说实话，你们家是不是要破产了？请我只能请吃牛肉面了？”
　　“……”她突然间想，其实破不破产的对她都没什么区别，只要阿琎还在就行。可是要是公司破产了，妹妹的医护费用就成了大的问题了，那可不行啊。
　　想到这她一下怒了，“你才破产了，你全家都破产了。”
　　“没事啊，有困难了和你小弟我说，保证拿出我全部的私房钱救济你。”顾允仗义的说道。
　　“我谢谢您啊。”程楚潇上下看了他几眼，看的顾允怪不好意思的。
　　他挠挠头，有些害羞的说道：“是不是觉得我长的帅气还够意思，在你心中的形象一下子高大了。”
　　程楚潇一下子笑的特慈祥，“用您撒泼卖萌的私房钱救济我啊？还是别了吧，这钱啊用的我心里怪难过的。”
　　“你——”顾允脆弱的小心灵受到了打击，怒吼道：“我要和你绝交！”
　　“行啊。牛肉面钱也省下了。咱们吃完这顿饭就绝交吧。”她吃的有点撑了，喝了两口梅子酒说道。
　　“卧槽！人间真实，你真的是告我了我什么叫做人间真实啊。”顾允震惊了。
　　程楚潇慈祥的和看自家傻孩子似的看着他，“可惜我不能再多给你上课了，你以后一定要多长点心啊。”
　　“啪”的一声，顾允突然间拍了下桌子，“我决定了！”
　　“喂，不带急眼的啊，不然我就翻脸哦。”程楚潇想着，别是这傻孩子真生气了。
　　“我得吃完你的牛肉面，让你多交给我点人间是多么真实以后再和你绝交！”他说的大义凛然，颇有些壮士断腕的悲壮。
　　“行吧，你说了算。”就算嘛，傻孩子怎么会真生气。
　　饭吃完都两点多了，街上的主干路也终于不再堵了。顾允还要去姥爷家报道，程楚潇在考虑是回家还是再逛逛。
　　临走的时候顾允才想起来又问了一遍，“大初一的怎么一个人逛商城来了，你家心肝呢？”
　　“他啊……”程楚潇笑的异常甜美灿烂，让人感觉像是连提起江琎琛她都会沉浸在幸福里一样，“有个应酬要忙，做女人嘛在男人忙事业的时候要懂事，不能总是缠着他。”
　　顾允点点头，给她竖起个大拇指来，心悦诚服的说：“潇姐真是这个！从小我就仰视你，这没想到长大了越来越让人钦佩了。要是姑娘都能像你这样想，简直给我们男性造福了。”
　　


第30章　回家吃饭
　　程楚潇笑笑，　“那是，　我就是女性典范。”
　　可别了，可别像她学习了，惨兮兮不说脑子里除了江琎琛就再也容不下任何人或事。
　　没了自我，最后也没得到爱。其实她很羡慕那些独立又自信的姑娘，活的多自在啊，　她以前也是那样的。
　　“那可不，　我可是你从小的迷弟。”顾允并没有看出她情绪的低落，摆摆手说道：“走了啊，记得下次请我吃牛肉面。”
　　这次程楚潇笑的发自心底，他们什么没吃过又什么没见过，　好的坏的都可以坦然的接受。有的时候高级的西餐还不如一碗牛肉面让人吃的自在舒心。
　　商场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好不容易放假大家应该是睡醒了一觉醒来，成群结队的出来逛街。
　　而她逆着人群往外走，　她已经不习惯这种人多又热闹的场景了。
　　初一下午两点多的商圈热闹异常，每个人脸上也都带上了难得放松的笑容，　这个普天同庆的日子里她却觉得无处是从。
　　阿琎的生日礼物还没有买到，他们的关系依旧紧张……原来本命年过了也依旧很丧。
　　她忽然抬起头，今日难得的好天气，　连雾霾都散去看来禁烟限号还是有用。
　　火红的太阳金光闪闪的，　像是佛光一样普照着人间。她抬起手，　慢慢的向着上空尽全力的伸展，
　　好像这样就能抓住光和热，就能拥有希望。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伸在空中的手不觉得冷，竟然还有点点的热。
　　她的嘴角慢慢的勾起了个好看的弧度，也许今年真的能驱走所有的阴霾，阳光能照进她和阿琎之间。
　　她漫无目的的沿着街道，向着太阳所在的方向慢慢的走着，看着各个橱窗展台里的东西，希望能找出一件新奇的送给阿琎。
　　虽然她知道，只要是她送的，无论什么阿琎都不会喜欢的。
　　她家在市区偏东面，可是现在却跟着太阳完全向反方向走着。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无论她走多远走的多精疲力尽，到最后一辆车就会把她轻而易举的带回家。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觉得有点累。随意的在商场前的一个花坛上坐了下来，坐那之前还从包里拿出张纸来平铺着垫上。
　　她还没有坐稳，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她没在意，等坐稳了休息够了才慢悠悠的拿起手机。
　　只看了一眼，她就呆愣住了，像是被人点了穴道。脸上的表情似是震惊，似是不敢置信，又似是狂喜。一时间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她足足错愕在原地半分钟，才认真看清上面的话——晚上在家吃，随便做点什么。
　　这就是她晒了好久的信息！
　　她刚刚还慢慢悠悠的，不紧不慢的，休息够了才打开的信息？！
　　江琎琛给她发短息？
　　他不是一直都是打电话的吗？
　　一些列的问题接踵而来，在她脑子里爆炸。她颤颤巍巍的，才打下字来——【糖醋排骨，麻婆豆腐，干锅虾，素炒西蓝花，杂菌汤可以吗，还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她等了一会儿，莫名的有些紧张。他会回复吗？通常他们的交流只是打电话，并且是以他单方面的通知为主的。
　　果然短信发出去两分钟，没有任何的动静。虽然知道他不会做回她信息这么无聊且浪费时间的事，可是心里还是有一点点失落。
　　真的只是一点点而已，并且很快的她就笑了起来，阿琎竟然要答应和她一起吃饭呢。
　　到现在都觉得有些不真实，她赶紧起来抬手打了辆车去家附近的超市。
　　就在她坐进车里的那一瞬间，手机突然又震了一下。
　　之后的她就在司机诧异的目光中傻笑了十好几分钟，一直到下车结账脸上都带着笑。
　　是的，就在十几分钟之前，阿琎回复她了——【太多了，不用那么麻烦。】
　　【不麻烦的，量少怕不够吃。】
　　之后阿琎就没在回她，可是她现在简直开心的要飞起。能给他做顿饭吃，她恨不得把自己会的全　　部做出来端到桌子上。
　　……
　　江琎琛车停靠在路边，路旁是种的整齐且笔直的柏树。只不过此时全是残败的枯枝，树体泛着死　　气沉沉的灰败和冷青，本就寒冷的天气更让人觉得凉气刺骨。
　　中午他回到家的时候都已经二十点多，难得的没有什么应酬他更是不爱吃外面的东西，走进厨房看了一圈难得有包没拆封的面条，又找到了个西红柿和一袋子鸡蛋。
　　他随便给自己下了碗面，决绝了大年初一的午饭。
　　坦白讲，吃着没滋啦味的面条的时候，他有一瞬间是在好奇程楚潇干什么去了的。
　　当然他只是单纯的好奇，不会去真的问她在哪在干什么。他们的关系……单是想想都觉得违和。
　　吃完午饭后一个人在家无聊，他又不禁想，程楚潇自己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也像他一样觉得这么无聊吗？
　　最终他没有深究这个问题，换了件衣服便开车去了墓园。
　　在墓园陪了妈妈一会儿，也不知道是那顿面条吃的不对还是怎么着，他的胃有点不舒服。
　　脑子里无意间想起了程楚潇下车时问她的话，便鬼使神差的发了那么条短信。
　　为什么不打电话？这张口要饭的事他倒是好意思打电话，打电话有什么语气？什么语气都不合适。
　　他和程楚潇现在的相处模式，虽然病态但却维持着一种病态的平衡，如果有任何一点改变，这种平衡便会轰然崩塌。
　　会出现什么结果，他也不知道，也未曾去设想过。
　　手机的屏幕还亮着，程楚潇最后那条信息就大喇喇的摆在页面上，“量少不够吃”他看着这个没有水平的话，嘴角忍不住勾起个笑。
　　是一个菜量多一点容易，还是好几个菜量少却种类多省事？
　　这个想都不用想啊，程楚潇这个……一直只会说假话的小骗子。
　　当他进家的时候，已经闻到了菜的香味。那种感觉很特别，和中午冷静的空气中充满外面凉气的味道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轻轻的关上门，厨房那边有锅铲碰撞的声音，她没听到他回来的声音。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换上拖鞋特意的放轻了步子，慢慢的向厨房走去。
　　越临近厨房那炒勺和锅乒砰碰撞的声音听得越清晰，菜的香味和油烟味一齐挤进鼻腔里，莫名的有些烟火气。
　　他轻轻的抬手，一只手撑在门框上静静的看着。她还是没有发现他，一头精致的卷发被头绳随意的扎了起来，低低的垂在背上。浅色的纯棉睡衣前戴着小碎花样式的围裙，绳子绕道后面打了个结。
　　勒的她腰细细软软的，好像用力一握就会断掉。
　　她就站在那烟火气中，脸上带着莫名的柔和的笑，整个人看上去都很温柔。和记忆里她调皮打架撒娇无赖的样子一点也不一样，好像就是两个人。
　　或者说，是一个完全不一样的灵魂注入进了相同的面孔里。
　　他突然想起一句话来，是谁来自山川湖海，最后却囿于厨房和爱。
　　程楚潇爱他，这点毫无质疑，并且一直知道着。
　　可是要是让他选，他情愿程楚潇还是那个任性妄为的大小姐。因为这样……他就不会生出类似于心疼和愧疚的感觉。
　　他猛地转身，不想再看下去。
　　这时候锅里的菜已经炒好，程楚潇关火装盘的时候余光突然看到了男人的背影，有些紧张但更多的却是愉悦，“你回来啦，还差两个菜，马上就好了。”
　　“嗯。”他轻声的应了下，几乎是落荒而逃。
　　程楚潇往外端菜的时候，他难得的出去主动盛了两碗饭。把一碗放到了程楚潇面前，然后就见她眼神很奇怪的看着自己。
　　眼中竟然真的可以有光闪过，他以前一直以为那都是笔者的夸张描写，可是刚刚他在程楚潇的眼中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