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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妈妈回过身，脸上有些无奈，“我哪儿懂这些啊，这旅游区有好有坏，咱们经济是发达了，可那些树啊田的可不就遭殃了么。”
　　沐爸爸没有再言语，从怀里掏出一包烟，拿出一根就抽了起来，一圈一圈的白烟腾向天花板，后消失殆尽。
　　“别抽了，对肺不好，再说小苓还在家呢，你也不怕呛着她。”沐妈妈理了理裙子，回卧室看电视去了。
　　而客厅里，沐爸爸一个人坐着，烟灰缸里的烟头忽明忽灭。

　　☆、第38章　采访

　　日子有条不紊地迈着小碎步，在时间的耳侧一晃而过。
　　沐苓已经成功地向老校长请了假，准备在十一长假就出发北上，会一会那个传说中的董玉石，为时半月左右。
　　而今距十一还有十天，经过几次思想工作，陆永元成功劝服沐爸爸让出一块田地，来建一幢五层高的小楼。
　　卖田的结算方式采用了入股的手段，沐爸爸占有百分之五的股份，若是前景好，倒也是个来钱的渠道。
　　而建房的监工则由陆永元负责。
　　一切安排妥帖后，沐爸爸也随之离开。
　　沐妈妈因此显得有些失落，眼神中也时不时会露出抑郁与忧伤。
　　捕捉到这一点，沐苓暗道不好，看来不能生育这坎已然成为了沐妈妈最大的心病。
　　如此，自己要加大输出了，得争取早日调理好沐妈妈的身体，嗯！想了想，沐苓断然地点了点头。
　　“嘟——、嘟——”一阵电话铃响起，沐妈妈甩开忧郁的神情，跑到卧室，只听到几声嗯、嗯的回答声，沐苓就被沐妈妈喊了进去。
　　“妈，什么事啊？来找我的？”沐苓不禁好奇，自己没有把号码告诉任何同学，怎么会有找她的电话？
　　“是墨水城电视台的，听说你被画协会长看中，就想让你参加一期采访节目。”沐妈妈从话机旁坐起，拍了拍床褥。
　　“电视台？老妈你答应了？”沐苓一脸大写的震惊。
　　“为什么不答应，咱们家小苓那是脱颖而出，全国就两个，不宣传宣传怎么行？”沐妈妈直起背来，将沐苓拉倒面前，带着幸福的笑容喜滋滋地捏了捏沐苓的脸。
　　看着沐妈妈愉悦的神情，沐苓收住口中想要拒绝的话语，微微点了点头。
　　作为子女，最好的报恩不就是让父母高兴么？好不容易沐妈妈才能不在意那些阴影，自己又何必泼一盆冷水。
　　“他们有说什么时候吗？”沐苓从沐妈妈的手中挣脱，毫不犹豫地就抱了上去，头埋在沐妈妈的肩头，耳语般的轻声问道。
　　沐妈妈抚了抚沐苓柔顺的发丝，“就后天下午，晚点我去学校帮你请个假。”
　　“嗯。”没有松开臂膀，沐苓想留住这一刻的温馨。
　　晚上，沐苓拿了电脑就开始码字，现在必须加大力度存稿，十月份出去半个月的话，可没免费的通道给自己写小说，临走前估摸着还要给小五郎看一下，时间紧迫。
　　翌日放学，学校操场。
　　“今天我们进行篮球的配合训练，各位的基本功已经十分扎实，再过几天就要二次考核，还不熟练的同学回家后请勤加练习。”王杰依旧是那么威严，身材挺拔，有些胡渣，大叔范十足。
　　“接下来我们先练习传球，第一个动作是胸前传球。”说着，王杰就拿起一个篮球。
　　“面向队友，抬头、屈膝，手指张开，接着将球持在胸前，两肘微向外，伸臂向外推球时，向前跨出一步。”同步于他的语言，王杰干净利落地推出篮球，作为示范。
　　“两人一组，相互练习，队友记住要及时捡球！”王杰吹了声口哨，面前的男女生就相继活动开。
　　无意外的，沐苓和霍燕组成一队。
　　霍燕率先拿球，从外表上看，高挑健硕的身材加上较为中性的面貌，从骨子里透着干净利落。
　　可惜，在见识到她如此单纯直白的内心后，沐苓已经完全把她定位成矛盾体。
　　霍燕第一次尝试就接近于完美，动作虽然没有完全标准，但它的精髓却已经掌握了。
　　无奈，和霍燕一组既幸也不幸，人家脾气好，易相处，是难得的好伙伴。
　　但过高的技术和学习能力却让人望尘莫及，往往和她对比后，沐苓表示自己的动作手法简直就是不堪入目。
　　如此，后面几乎是沐苓一个人在练习，而霍燕则充当了指导的角色。
　　“球出手时手指向上、向前推，手腕发力，不是整个手臂！”霍燕拎起沐苓的胳膊就甩了起来，一点都没有怜香惜玉的情怀。
　　沐苓也只能在心底默默地流泪了，妹的，连性格都这么像男生。
　　通过两天的练习，沐苓也渐进佳境，随之而来的就是那场电视采访了。
　　那日下午，沐苓和沐妈妈怀着激动的心情来到了墨水城的录像演播楼。
　　在门口的一位穿职业装的女性看见沐苓她们后，就直接迎了上来。
　　“是得奖的孩子吧，真漂亮。”女子弯腰想摸一摸沐苓的脸蛋，却被沐苓躲闪过去了。
　　“啊，这是我们家沐苓，前两天有人打电话过来说要采访，小苓，快叫阿姨好。”说着，沐妈妈拉了拉沐苓的手臂。
　　沐苓却没做声，这女的上来就要捏自己的脸，并且对自己妈妈却不闻不问，一定不是什么好鸟，所以也别想自己客客气气地对她。
　　没得逞的女子这才抬头，看向了沐妈妈，“快点吧，里面坐，采访马上就要开始了。”说完直接转身离开，话语中似乎透着不屑与埋怨。
　　沐妈妈拉着沐苓进了录像时，入眼的是许多年龄偏大的青少年，毫无疑问，沐苓是里面的最小只。
　　不一会儿，那个职业装女子又走了过来，“沐苓是吧，我给你讲一下流程。”
　　沐苓没有说话，只抬着头看着她，灵动的眼睛在此时却有些像漩涡，能轻易把人卷入。
　　女子怔楞了一下，继续说道，“待会儿主持人会问你一些问题，回答声音响点，不要吱吱呜呜的，要是有沟通障碍，现在就跟我说。”
　　你才有沟通障碍，你全家都有沟通障碍！沐苓也是被气到了，内心不停地嘀咕。
　　“没障碍，声音响，不怯场。”沐苓怂了下眼皮，用冰冷的声音回答，沐妈妈听了，也只能在旁边笑笑。
　　忽的，前台的灯一下子就亮了起来，舞台上摆着一个单人沙发和一个长排沙发，估计是分别给主持人和嘉宾坐的。
　　“时间不早了，记住，活泼点可以，但不能乱讲话！”拍了拍沐苓的背，女子把沐苓带到了入场口，沐苓微微探头，就看到黑压压一片观众。
　　纳尼？这种节目还有人看？应该是家长捧场吧。
　　吐槽了一下，就听到主持人的介绍词，排在前面的青少年们也都一个一个地上前，在一阵阵掌声中落座沙发。
　　“下面，我们欢迎墨水城唯一一个被中央画家协会会长收做入室弟子的小朋友——沐苓！”

　　☆、第39章　质疑

　　迎着家长们热情的掌声，沐苓挥着右手，噙着笑容，端庄地落座于沙发最边上的位置，和她萌哒哒的外表有些格格不入。
　　目测，沐苓是所有参加采访的孩子中年龄最小的。
　　没有什么废话，主持人直接坐在了单人沙发上，拿着话筒，面带微笑地招呼着各位神情严肃的少年。
　　“今年我们墨水城可是出了不少杰作，特别是我们的小飞同学，更是荣获了全国二等奖，来，小飞，说说你的感想和心情。”
　　主持人拿起沙发旁的一个话筒，递给了一个微胖，长着雀斑的十四岁男生。
　　“我，我先谢谢大家的支持，拿到，拿到这个奖我很开心。”然后，卡壳了。
　　不知所措的小飞童鞋用余光偷瞄着后台的父母，后面一个中年妇女似乎在比划着什么图案，沐苓思索着大概是获奖感言云云。
　　果不其然，小飞童鞋成功地落入了套路之中。
　　“首先，我要感谢我的父母。。。，还要感谢我的老师。。。，最后感谢省城给了我一次参与的机会。。。”看得出来，小飞童鞋很紧张，手中的话筒抖啊抖，另一只手则死死拽着裤袋，似乎想要在上面戳出一个洞来。
　　额，沐苓头顶已经排了三条黑色的竖线。哥哥，你现在就把这说完，那之后想怎么着？
　　然，主持人毕竟是有水平的，三下两下就接过了话茬，开始请下一位获奖者聊聊感想，当然，无一例外，都是些一成不变的度娘答案。
　　先从父母开始感谢，毕竟是生我养我之人，首当其冲得排第一；接着便是自己的恩师，若是没有老师，哪来如今得奖的自己；最后还要来些马屁，让举办方也高兴高兴，顺带拉拉赞助。
　　真是完美的逻辑！
　　只是，在电视机前，十来个小朋友都是这些词真的好么？说好的人小鬼大呢？说好的天真烂漫呢？
　　沐苓已经处于深度无语中，而那可怜的主持人则只能僵着脸颊，一个一个往下问，毕竟流程还是要走完的。
　　好不容易，轮到了我们的沐苓。
　　主持人发问，“最后一位就是我们的小美女沐苓了，她可是全国唯二的、被收入画协会长董先生门下的弟子。来，沐苓小朋友，对于这一荣誉，你有什么感想？”
　　小朋友？你才是小朋友，偶成年了！沐苓在心中打着小九九。
　　旁边的孩子磨磨叽叽地把话筒递给了沐苓，而主持人眼中则报以期待，这么美腻腻的女孩性格也一定是萌萌的，最好能惹起一些笑点，活跃活跃气氛。
　　而反观沐苓这边，为了凸显自己的与众不同，深度表现出自己这个年龄应有的天真无邪，她眨了眨眼睛，尽量用糯糯的语气回答：“阿姨，董先生是谁啊？他是唐僧吗？”
　　主持人似乎一下子就被这个问题难住了，董先生就是董先生啊，我又不是搞美术的，怎么会知道？但话是不能这么说滴，关键时刻太极兄弟出场了。
　　“董先生就是以后沐苓的老师啊，相信沐同学以后再绘画界一定会发光发彩！”
　　呵呵，承您吉言了。
　　第一个环节结束，主持人松了一口气，进入到下一个章程。
　　“经过我们电台和中央的交涉，各位获奖者的画作已经公开，现在让我们来欣赏一下。”
　　说完，主持人将头转向了后方的大屏幕上，此时正在用幻灯片的方式播放着作品。
　　几位获得二三等奖的画都是些仿古上水，风格迥异，在这个年龄段，质量确实不错。
　　而沐苓的画是最后一张，但是在等待的几分钟内，她的内心还是有些忐忑的。
　　自己是偷巧画了董玉石在意的那幅山水，但就其质量水平而言，能混个三等奖就不错了，更何况在上面还有一大滩墨迹。
　　如此堂而皇之地展出，遭到质疑几乎是不用怀疑的。
　　但是沐苓是那么在意他人看法的人吗？显然不是。
　　管他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自己一没偷二没抢，问心无愧！暗自给自己打了打气，沐苓回头盯着大屏幕。
　　随着画作一张一张地放着，底下观众的掌声也没有断过，甚至有些家属直接扯开嗓子大喊好样的！
　　然而，轮到沐苓，原本热烈的掌声瞬时变得零零碎碎，大多数观众也都愣在那。
　　第一次见到画作的沐妈妈也回不过神来，她一直不知道沐苓为了她放弃了比赛，只是单纯地认为女儿是靠真本事获得董玉石的青睐。
　　毕竟母子连心，她的眼中溢出泪水，自己的女儿她懂，若不是自己出了车祸，她如今也不会处在如此尴尬的境地。
　　都怪自己，要是没有急着去比赛场地为她加油，要是听了女儿临走给自己的嘱咐，不要轻易出门，但凡自己多在意些女儿那些天的念叨，结局也不会是如此。
　　作为外行，任谁看到一张黑漆漆的画都不会觉得好看，更何况沐苓这张也确实不算漂亮。
　　虽然结果在意料之中，但沐苓还是有些伤心，自己的作品不受待见，怎么也不会高兴得起来。
　　观众席上唏唏嘘嘘响起了议论声，沐苓不用听就知道无非就是猜疑质问之类的。
　　“这种画也能得到董大师的赏识，开玩笑吧。。。。。。”
　　“我看我们家小孩画得都比她好，是不是有什么内幕啊？”
　　“真是丢人现眼，要是我，早就跑下台了，还厚着脸皮站那，以为长副好皮囊就行，下去！”
　　“。。。。。。”
　　议论之声不绝于耳，主持人也没想到会出现这个场景，今天由于比较赶，所以临上场也没有看一遍备案，自然不知道这一张画的存在。
　　也不知道主办方怎么搞的，这不是刻意挑事么！
　　拿起话筒，主持人打着圆场，“相信这幅画能入董先生的眼一定有他的道理，各位观众请不要大声议论了，让我们听一听沐苓小朋友的讲法吧。”
　　将烫手山芋甩给沐苓后，主持人顿时后悔，那么小的孩子懂什么，万一说错话就不容易收场了。
　　然而，看着沐苓淡定的神情，和氤氲的情感，刚想制止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第40章　应答

　　“各位，请让我说两句。”沐苓将话筒放在唇边，平静的眸子波澜不惊地看着观众台，一点都没有主持人想象中的局促不安。
　　注意到那双仿佛有魔力的眼眸，大声抱怨质疑的观众也放轻了语调，议论声渐渐平息。
　　“我知道，我的画水平不高，还有一大块墨迹，但我清楚，董先生一定读懂了这张画。”哽咽了一声，沐苓松了松话筒，眼神向旁边撇了撇，似乎在酝酿情感。
　　“我想请一个人上台，主持人，可以吗？”没有用话筒，沐苓轻声问道。坐在后面沙发上的小朋友们不明所以，干巴巴地想自己的心思。
　　主持人看了一眼前排的导演，微微点了点头。
　　得到允许，沐苓看向后台，微笑，“妈妈，出来吧。”
　　而此时后台的沐妈妈早已泣不成声，眼眶红乎乎的。
　　“各位，我想讲一个故事，一个关于我和我妈妈的故事。”沐苓回过身，面向观众，语气真挚而诚恳。
　　“我从小就不爱说话，没有朋友，而且还长得很胖。但是，在我心中，一直有两个默默支持我的人，就是我的父母。”
　　“每当我伤心时，他们安慰；我生气时，他们包容；我获奖时，他们喜悦，他们的情感完完全全和我拴在一起。”
　　“对于这次比赛，我做了很多功课，花了很多心思，我想拿个奖，想让他们高兴高兴。”泪水情不自禁地溢满了眼眶，虽然在不停哽咽，但沐苓依旧不肯放下话筒。
　　“比赛时，一个交警找到我，他告诉我，我妈妈出车祸了。”仰着头恢复一下情绪，沐苓接着道，“你们知道那时候我是什么心情吗？”
　　“我觉得这个世界灰暗了，我恐惧不安，我怕我妈妈就此永远的离开我。”沐苓惨笑了一声，“结果呢，虽然现在妈妈差不多已经痊愈，但那个尚在腹中的小生命却就此离开了。”
　　沐妈妈似乎承受不住，直接抱住了沐苓，泪水浸润了脸颊。
　　良久，两个相拥的人渐渐松开。
　　观众席上鸦雀无声。
　　“各位，那一滩墨水是我在无意识的时候毛笔坠落导致的，而我觉得董先生之所以看上我，就是因为他看懂了这幅画的情感——绝望与幸福交织。”
　　“各位，假如你们处在我当时的位置，难道还有心思把这幅画画完？难道还有精力专注着比赛？”沐苓反问，没有人回答。
　　“好了，我的讲话完了，主持人，虽然很抱歉，但我想和妈妈先离开。”没有等主持人回答，沐苓直接拉着沐妈妈的手，走出了录播室。
　　这次回答，七分真情，三分套路，从后几年的梦想秀之类的节目来看，这种煽情的故事总能引起人们的共鸣，博取同情。
　　倒不是说沐苓是为了博同情心而发言，她所说的也都是她内心的真实情感，只是关乎于所处的地点场合，获得的效果自然就不相同。
　　匆匆地走到大楼门口，却被最开始遇见的女子拦住了。
　　她似乎跑得很急，有些气喘吁吁。
　　“沐苓妈妈，我们导演想问问您，能不能让沐苓参加一期专访？”女子直接朝着沐妈妈问道。
　　还沉浸在悲伤和感动中的沐妈妈自然没了主意，既希望沐苓能获得公众的认可，却又不想再次触碰那道心底的伤疤。
　　“不用了，我不会再参加采访的。”一旁的沐苓直接插了嘴，毫不留情。
　　“再考虑考虑吧，这对你好处很大。”也不知道为什么，女子觉得和沐苓相处完全不能把她当做小孩看待，她的思维，有的时候连她这个大人也捉摸不透。
　　“真的不用了，对了，你知道这次采访的赞助商是哪位吗？”沐苓心中揣测，若这是有人刻意针对自己，那他的目的就有待深思了。
　　“好像是家佑房产的人，你问这个做什么？”女子一脸问号。
　　“没什么。”敷衍地回答了一声，沐苓拉着沐妈妈就离开了，留女子一人在风中凌乱。
　　现在的孩子都这么狂炫酷霸拽么？
　　而此时的沐苓则沉浸在自我的世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