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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0章　藩篱

　　可是厚颜无耻的赫亦铭，竟然抓住我的手腕，怎么都不肯放我走，“老婆，不要走嘛，明明很喜欢，干嘛老是要拒绝？”
　　我真是受不了这个臭不要脸了，我赶紧朝客厅里走，“你这个不害臊的东西，宝儿都是被你带坏了，你要是再教坏了我肚子里的两个小东西，我跟你没完。”
　　我说着，脚步却是很快，几下就走到了客厅里。餐桌上，宝儿和露露围着赫炳宸笑个不停，不知道是刚才说起了什么，只是错过了这么精彩的一幕，对于我来说，未免有些遗憾。
　　我走过去，在椅子上坐下来，宝儿虽然还回避着我的眼睛，但是脾气已经比刚才好多了。露露小心翼翼的走到我的身边，她趴在我的耳边笑声说道，“阿姨，我今天可不可以去看妈妈啊？”
　　这个懂事的小姑娘，开始有了自己的小心思，但是她却一直都藏在心里。我知道她很想念孟姐，可是孟姐那边……
　　她明天就要去上班了，这几天肯定也忙碌着。露露眼巴巴的看着我，我当时真的是心软了，我说，“嗯，好，你先吃饭，吃完了饭阿姨带你去。”
　　露露的小脸立刻笑成了一朵花，她开心不已，吃饭的节奏也加快了几分，赫亦铭走过来，诧异的看向了我，我只是抿嘴笑了笑。
　　吃罢饭，我让司机开车，带露露去孟姐那里，赫亦铭提议也要一起过去，宝儿却一点兴趣都没有。
　　我们三个人一同出发，但是到了楼下，我嘱咐赫亦铭不要上去，自己牵着露露的手就上了楼。
　　我敲了敲门，孟姐似乎没有听到，我便掏出钥匙打开房门，客厅里没有人，露露进了屋就开始大叫，“妈妈，我回来啦。”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露露的叫唤，孟姐从卧室里走了出来，那时候的她，让我眼前一亮。她正一个人在屋子里试衣服。
　　那身古色古香的旗袍穿在她的身上，让她浑身像是多了一道光彩一般，她对着镜子化了淡淡的妆容，整个人不再是之前那般的没有生气。
　　我看着她，眼里满满都是激动，我说，“孟姐，你真的是太美了。”我是发自内心的赞美，我的话还没有说完，露露就扑了过去。
　　露露是小孩子，自然不会关注到孟姐那身旗袍开叉到臀部的口子，她笑得甜甜的，“妈妈，你这个样子好美啊，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美的样子。”
　　露露的夸赞，让孟姐心里也舒服了几分，我想，面对这样一身美妙的旗袍，她心底多少是自卑的，但是女儿的称赞，又让她找回了一些自信。
　　“这衣服，是徐梅送来的。”
　　孟姐迟疑了片刻说道，眼角经历了岁月的磨砺，到底是升起了细细密密的纹路。那双眼眸，也不再是曾经那般明艳，仿佛有一扇通往心底的门，已经被她彻底的关闭了。
　　露露从孟姐怀里出来，但一直依恋着她，孟姐示意露露一个人去玩，她有话要跟我说，露露很乖，拿了玩具就一个人去了一边。
　　“恋恋，你觉得我这样可以吗？”孟姐又回到了卧室，她对着镜子反反复复的看着自己。那身旗袍很美，穿在她的身上也很美，只是，她还没有找到释放自己的那个点。
　　我点了点头，“很美，孟姐，这样真的是太美了。”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每份工作都能够当做是一份职业的话，那么小姐可不可以也是一份职业呢？
　　孟姐，徐梅，她们原本是不喜欢这个职业，但是却在这个行业里打拼了多年，身上沾染了那种气质，便融入了骨髓里。
　　这股长期养成的气质，原本句不该被人鄙夷，因为，她们没有伤害过任何人。更不能变成一把利刃，成为伤害自己的利器。
　　孟姐沉默了许久，“带露露回去吧。”
　　她很冷淡的说了一句，目光却是透过门扉朝外看了一眼，露露正一个人无忧无虑的在外面玩耍着。
　　我抓住了孟姐的手，“孟姐，你别这样，露露还是个孩子，你也看出来了，她只有跟你在一起才这么快乐。”
　　我其实想要说的很多，但在那一刻，我发现我自己辞藻穷尽，表达不出我想要说的那番话。
　　孟姐摇了摇头，她伸手搭在我的手背上，“我已经害了你，绝对不能害了她。”
　　“孟姐——”
　　她的话让我心酸，“你别这么说，你对我真的很好，你给了我家的温暖，要是没有你，就不会有我的现在。孟姐，你不要这样自责，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我靠在孟姐的肩头，仿佛时光穿梭了一般，恍然间就回到了一闪而过的从前。
　　泪水顺着脸颊就流淌了下来，那些伤害，仿佛都过去了，可是却又那么清晰的在脑海中浮现，我不知道，孟姐这么多年，是否遗忘过一点一滴？
　　她轻笑了一声，“这是你命里注定的事情，恋恋，大洋我，带露露走，我不希望她知道我的职业。”
　　她终究还是介意。
　　而我，竟然也不能抚了她的意思，我只能点了点头。
　　孟姐再慢慢的卸妆，对着镜子，将自己最美的容颜一点点擦拭，然后又脱下那身衣服，换上了平日的妆容。
　　重新看到的她，还是那般的没有生气，像是将所有的个xing都沉凝在了骨子里。那么骄傲，那么放纵的一个人，竟然活生生的被憋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我带着露露离开，露露一直很小心的哭，“妈，我不想走，我想要跟你呆在一起。”但是孟姐却是狠心的转身进了卧室，她关上了房门，没有去打理露露。
　　只是露露还不知道，第二天，孟姐将要以另外一种身份，出现在的场所里。她不再是此时暗沉无光的那个妇女，在那个灯红酒绿的世界里，她将挖掘人xing中最光彩夺目的一面，呈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而我，只能静静的期待，期待着孟姐获得新生，也期待她能够走出自己种下的藩篱。


第911章　你和我妈到底什么关系

　　晚上，我原本想要陪着孟姐，却被她差遣走了。
　　赫亦铭临时有事，便提前离开了，他让司机留下来送我回去。
　　回去的车上，很意外，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那一刻，我是狐疑的，因为，遇到了那么多事情之后，我学会了小心翼翼。手指滑过屏幕，电话那头就传来一个哭声。
　　“大嫂……”
　　听到那一声哭泣，我只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揪住了。我不知道赫亦轩遭遇到了什么，他在电话那头只是不住的哭，却是一句话都不肯说。
　　我不停的安慰着他，我说，“亦轩，发生什么事呢？你跟大嫂说说，你是男子汉了，遇到事儿了不能哭。”
　　其实，那时候我已经猜到了，他哭肯定跟白芮有关。可是白芮的事情，我真心不知道如何插手。
　　在这个社会上，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身份，譬如赫亦轩，即便他在赫家生活了十几年，但因为他身体里没有赫家的血脉，他便与赫家再无关联。
　　而他的母亲白芮，又让他不得不与旁人隔离开来。我忍不住叹了口气，露露那时候就在我的怀里，听着我打电话，只是眨巴着眼睛一直看着我。
　　我那时候特别纠结，我想，他之所以给我打来了求救的电话，一定是希望我能够帮帮他，可……我不知道该如何帮他？
　　那些无关痛痒的安慰，明知道不起作用，但我还是一直在说。赫亦轩慢慢的止住了哭声，“大嫂，我能请你帮个忙吗？你不要告诉我大哥还有爸爸好吗？”
　　我是个心软的人，所以在赫亦轩提出帮助他的时候，我心底的防线就突破了。我冷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我说，“亦轩，你说，大嫂能帮你的尽量帮你。”
　　他便开了口，“大嫂，我妈不在家，我已经逃出来了，你能不能带我去见齐先生？我想要见他一面。”
　　赫亦轩说完，我就愣住了，我不知道一个小孩子为什么突然要见齐学东，我甚至不知道，这是不是白芮的诡计。
　　“大嫂，你就带我去吧，我保证不给你添乱，我不会让我妈知道的。”赫亦轩不住的求我，我终于妥协了。
　　我说，“亦轩，你告诉我你在那里，我待会儿过来找你。”
　　他告诉我，他在便利店门口等着我，我示意司机停车，让司机送露露回去，露露便乖乖的跟着司机走了，我再路边又招了的士过去找赫亦轩。
　　瘦高的人儿，就那么站在便利店的门口，之前，他是所有人羡慕的赫家小少爷，但是现在，他却变得落魄了几分。
　　我朝赫亦轩走过去，他脸上立刻就有了笑容，“大嫂。”他亲切的叫了我一声，而后脚步就朝我走来，露出羞涩的笑，却遮掩不住他脸上哭过的泪痕。
　　他的个头已经高过我了，我摸不到他的脑袋，却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说，“亦轩，没事的，大嫂和大哥都会帮你的。”
　　他点了点头，两只手插在棒球服的口袋里，只是低垂着脑袋，然后“嗯”了一声，随着我的脚步一直往路边走。
　　我又多嘴问了一句，我说，“亦轩，你为什么突然要找齐先生啊？”我是真心好奇，当时也没有多想。
　　赫亦轩的目光躲闪了一下，“我……我想要跟他聊聊。”他分明是在掩饰着什么东西，上了车之后，一直靠在那里不愿意跟我多说一句话。
　　我便猜到了，他找齐学东一定有别的事情，只是他不肯说出来而已。我给齐学东打了电话，他告诉我他就在咖啡馆，我们便赶了过去。
　　拉开咖啡馆的那扇门，不见了张海，突然觉得这个地方冷清了许多，我想起之前的每一次，我只要出现在这里，就能够听到张海热情的笑声。
　　但这些，都成了过去。
　　“邱小姐，齐先生在里面等你们。”
　　前厅的服务员告诉我，我便领着赫亦轩朝里走，他还是不说话，但是整个人都有几分拘谨了，我拍了拍他的后背，冲他笑了笑，“不用怕，齐先生人非常好，你一定会喜欢他的。”
　　他只是茫然的看了我一眼没有表露出任何的情绪，我们走进去的时候，齐学东正在煮茶，见到我和赫亦轩，他脸上也露出了惊讶。
　　他当然认识赫亦轩，只是，这是第一次两个人单独相见罢了。他诧异的看向我，我微微的耸了耸肩膀，示意我也不知情。
　　我们坐下，赫亦轩将自己塞在椅子里，两只手攥在一起，只敢偷偷的用眼睛打量着齐学东，两个人视线触碰的时候，齐学东便微微的笑了笑。
　　“亦轩，你好。”
　　他伸手，像和大人一样问好，跟赫亦轩握手表示关心，赫亦轩就那么看着他，而后低垂下眼睑，却并没有伸出自己的手。
　　“亦轩，你不是找齐学东有事吗？他人很和善的，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跟他说的。”他鼓励着他开口，但是赫亦轩依旧没有。
　　齐学东看出来了，他不愿意开口，是因为我在场，他起身朝外走去，然后示意我也出来。“恋恋，要不……你先在外面呆一会儿吧，看样子，他找我是有事，但又不愿让你知道。”
　　齐学东直接说了，我点了点头，便去了隔壁的房间。但两个房间有一扇共通的窗户，我在那头，其实可以看到这边房间里的一切。
　　“好了，我让你大嫂离开了，亦轩，现在屋子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了，你有什么话，可以放心说了。”
　　齐学东很认真的说道，这一次，赫亦轩抬起了眼睑，但是他的眼睛里却包含着泪水。他就那么定定的看着齐学东，“齐先生，你跟我妈妈到底什么关系？我就想要知道，你和我妈妈之前都发生过什么？”
　　我心底一下子全部被诧异拥堵，眼神呆呆的看着齐学东，我很想知道，他面对赫亦轩的问话，到底会怎样的回答。
　　齐学东却只是舒了一口气，而后在椅子上坐下。但是他的脸上，却有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东西。


第912章　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就看着屋子里的这两个人，赫亦轩的眼眸里含着泪水，但是却一直定定的看着不远处那个成熟的男人。他不做声，等着齐学东回答他想要的答案。
　　齐学东却是端着茶杯喝了一口水，然后，慢慢的放下茶杯，“我跟你妈妈只是认识而已，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现在，应该是同事关系吧。”
　　他耸了耸肩膀，很客观的形容了他和白芮的关系，赫亦轩眼眸中的亮光忽的就暗了下来，他靠在椅子里，似乎很是失望。
　　“除了同事，就没有别的关系了吗？我是指，你和我妈之前是不是就认识？我说的不是你们现在。”
　　赫亦轩再次强调，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他不再是一个孩子，而是具备了初步判断能力的小大人。
　　他追问着齐学东，等待着他的回答，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够彻底说服他自己一样。齐学东的眸色便收敛了几分。
　　其实那会儿我也挺期待的，我想知道在齐学东的口中，他怎样来形容自己的和白芮之间的关系。
　　毕竟，我明明可以猜到，他们曾经是对相爱的恋人，但因为什么事儿分开了，所以导致成了现在的局面。
　　但赫亦轩为什么要问这些？
　　“不认识。”
　　齐学东很肯定的答道，只是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说完，他端起茶杯，再次喝了一口水。
　　赫亦轩巴巴的眼神就落在了地上，他从椅子上起来，然后冷冷的看着齐学东，“齐先生，真没想到您是这种人，您太让我失望了。”
　　我想，那或许是齐学东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对他失望，而说这句话的人，竟然还是个孩子。他诧异的看向赫亦轩，但赫亦轩却懒得搭理他，转身就朝门口走去。
　　“我和你妈妈之前是认识。”
　　在赫亦轩快要从房间离开的时候，齐学东娓娓道来，那一刻，我觉得时间都安静了下来。
　　我特别想要知道这一段信息，我很想听到齐学东亲口说出他和白芮的过往。赫亦轩安静的转身，而后看着齐学东。但他的表情有几分痛苦。
　　“那你为什么要骗我？”他竟然哭了，这么大的人，竟然像个孩子一样哭了。泪水大滴大滴的从他的眼眶里流出来，他看上去特别无助的样子。
　　齐学东起身，抽出旁边的纸巾递给他，然后叹了口气，“我和你妈妈认识，但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那时候我和你妈妈都很小。”
　　齐学东解释了一句，可是，他这样的解释，对于赫亦轩来说，根本就没有意义，他只是想要知道，这个男人和自己的母亲到底是什么关系。
　　得知齐学东和白芮认识，赫亦轩似乎很满意，他追着又问了一句，“那么，你是不是也认识我爸爸？”
　　爸爸？
　　我只觉得脑袋里一激灵，说实话，我也怀疑过赫亦轩是否是齐学东的儿子，但时间上好像对不上。
　　我能够想到的事情，齐学东应该也想到了，他看着赫亦轩，一直那么看着，“我去国外的时候，你妈妈还是一个人，所以你父亲到底是谁，我并不清楚。”
　　他是实话实说，但却又是给别人留下了想象的空间，赫亦轩的情绪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肯定是这样，肯定是这样，当初你抛弃了我妈妈，我妈妈怀着我没办法才嫁到赫家的。”
　　他说着，又大哭了起来。
　　那一瞬间，房间里是乱的，气氛也变得异常了起来。
　　赫亦轩就那么笃定，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自己的父亲。
　　齐学东的眉头就蹙了起来，他走过去，伸手在赫亦轩的肩膀上拍了拍，但赫亦轩很快就躲闪过去了。
　　“这么多年，你跑哪儿去了？你知不知道我妈妈很想你？她现在每天晚上都要喝酒，喝完酒了就开始哭，然后不停的叫你的名字。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你要是我爸爸，你为什么要抛弃妈妈和我？”
　　赫亦轩哭诉着，而我，却愣在那里。
　　齐学东的脸色很是难看，尤其是听闻到白芮现在近乎自残的方式，他长长的叹了口气，“亦轩，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我不是你的爸爸。”
　　他说完，赫亦轩伸手抹掉了脸上的泪水，他的脾气一下子暴怒了起来，刚才的柔弱瞬间就不见了，“你肯定不是我爸爸，我怎么可能会有你这么不负责任的爸爸？你把我妈妈害得那么苦，还要让我一个人承受这一切，我恨你。”
　　赫亦轩说完，就从房间里冲了出去。
　　我赶紧跟出去的时候，他已经推开咖啡馆的门跑走了，我捂着肚子追不上他的脚步，我叫了他好几声，但是他就是不回头。
　　齐学东也跟了出来，他拽住我的胳膊，“恋恋，别追了，他并不是小孩子了，这些事情，他应该学着去承受。”
　　可是，他在我们的眼里，毕竟还是个孩子，他不该承受这一切伤害。我忍不住哭了，我说，“齐先生，亦轩是个好孩子，他刚才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他点了点头，“没事，他也是个受害者，如果当初……”
　　他没有说下去，只是叹了口气，仿佛这句话就过去了。我不知道他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是想要说他当初没有出国的话，还是当初他和白芮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