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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七很有警觉性地直接将车开到地下停车场，让德音从停车场直接搭乘电梯，到唐敬所在的办公室。

　　唐敬让德音先坐着看看桌上的报纸和杂志，德音大致浏览了一下，基本上娱乐版头条和娱乐周刊封面都是关于德音出任MM乐队的消息，配有不少图片，德音都不知道自己是何时被拍的。CBS的新闻公关做的不错，绝大多数媒体都对德音任主唱的MM乐队表示了极大的期待，当然也有媒体和被采访的歌迷表示了怀疑。

　　“给你看这些，是想告诉你，德音，你已经是一名公众人物了。”唐敬停顿一下，接着说：“必然也要承受其中的代价。”

　　“我有心理准备的。”

　　“公司给你安排了具体的工作表，这两个月，你就什么也不要管，也不要多说，好好把歌练一练。另外就是公司给你安排了助理，是叫小薇的，不算新手了，有什么生活琐事，你可以直接找她，一会你们两个见个面。”

　　“嗯。”

　　很快，德音见到了叫小薇的女助理，短发利落的娇俏女子，眼睛不大却很有神，比德音要大上几岁，是那种一看就很精干的女人，德音不禁钦佩起CBS来，连助理都这么出色的样子。

　　德音应小薇的要求，带她会自己的新公寓转了一圈，之后小薇在本子上飞快地记下了需要采买的东西，并表示：“根据时间表，明天六点半我来接你，会顺道把东西送过来。”

　　德音很吃惊，这是怎么回事？

　　“放心吧，公司报账，只是一些生活用品，以后德音小姐的生活起居就交给我好了。”

　　“还包括叫起和接送？”

　　“除了暖床外的所有事。”

　　“……”

　　德音虽然在高中的时候和韩章一起接触过乐队，但毕竟不是专业选手，所以乐理与视唱、体能舞蹈等方面都需要加强训练，现在的德音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课程和行程排得满满当当。德音在大学期间也算是很努力的学生了，但是C国的大学还是安逸的，突然转向这种魔鬼训练似的生活，也只能咬牙硬撑。

　　每天叫醒自己的不是小薇的电话，而是韩章的梦想。

　　“还有二十分钟的路程，你可以补睡一会儿。”小薇递给德音一个靠枕。

　　“不用了，虽然最近睡得很少，但是睡得很沉，一夜无梦，并不辛苦。”比起韩章刚刚去世的时候整夜整夜睡不着，已经好了太多。

　　虽然韩章出道只一年多，MM乐队也才发行了两张专辑，但是韩章留下了大量的未公开作品，其中就包括德音手中的TO　MY　GIRL系列，所以出一张精选集并不存在内容上的困难，倒是要为选择歌曲仔细地纠结一番。

　　精选集的名字已经定了下来——《为你唱完这些歌》，在曲目上选择了《那些未唱完的歌》《为爱而声》等四首经典歌曲，然后还有四首韩章的遗作，另外两首是留给德音自己来决定的。

　　今天要和乐队正式录制精选集的第一首歌《那些未唱完的歌》，这是MM乐队的成名曲，也是韩章的代表作，被乐评家们很推崇的一首，被认为是男孩走向男人之时回望过去的一首歌曲，友情、爱情都笼罩在氤氲的怅惘之中，很能引发共鸣。

　　德音在这样一个关口重新演绎，更加突出地是一种绝望感，毕竟韩章唱的时候“只是那些陪我唱歌的人啊/不知在何方”，而现在德音却是永远失去了韩章。

　　德音站在麦克风前，乐队其他成员也都纷纷就位，调试好乐器，经过几句试音后，正式开始。

　　现在很多歌手录制歌曲的时候，都是一句一句地录，也有唱功更差劲的，被制作人恨不能一个字一个字地录。

　　德音状态找的很快，一开嗓就shock到了制作人晓白，使得这个苛刻的制作人终于相信CBS签约Mavis作为新主唱原来真的不是为了噱头。

　　德音的演唱十分流畅，感情也很到位，仿若盘亘在胸中很久的感情终于找到了宣泄口，一下子释放出来，以至于晓白根本不舍得打断德音的演唱。而在德音的带动下，乐队其他成员的配合也是十分到位。

　　MM乐队本来的金属摇滚的硬度与光泽之中，融入了德音略沙哑的嗓音，竟也是这般契合和完美，仿若本该就是这样，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有几句贝斯和吉他的声音过大。”晓白内心惊撼，但是面上丝毫不显，一副精益求精的架势。但是他很快发现，Mavis比他还要细心严格的多，有着天然的音乐直觉，能够像雷达一样找到不足的地方，带着微微不好意思的表情愧疚的说：“这一句我们再来一遍吧。”

　　录制完《为你唱完这些歌》，已经天黑，但是进程已经比晓白原先预想的要快了很多。德音没有和队友们一起去喝酒，自己坐在录音棚门外的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晓白后期简单处理了一下，出门的时候看到德音安静的背影，和刚刚激情宣泄的形象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反差，以至于晓白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

　　“怎么还不回去？”

　　“啊，晓白老师，您也还没走，今天真是辛苦您了！”德音从自己的思绪当中回过神来。

　　“你唱得很棒！”晓白夸赞。

　　“谢谢，我会继续努力的。”

　　“韩章的的事大家都很难过，你不要背负太大压力而丧失自我。”晓白并不是个好脾气的、平易近人的前辈，很少搭理那些各种套近乎的年轻歌手，但是对于韩章，对于眼前的德音，印象却是极好的。但是正是这种有着独到眼光的资深制作人往往会看到问题的关键，事情的隐患所在，一语成谶。

　　“嗯。”


　　第七章　派对


　　在小薇强大的包办能力下，德音的生活简单而顺利。要不是突然接到闻颜的电话，德音都意识不到生活中原来除了唱歌吃饭睡觉还有别的事情，“德音姐姐，你好久都不联系我？是不是把我忘了啊？”闻颜假装质问的口气。

　　“啊，不是，只是最近实在太忙了。”

　　“我知道德音姐姐现在成为MM乐队的主唱很辛苦，但也要适度休息啊，这周六是我的生日哎，德音会过来的吧？”

　　“哇，那我肯定去的，寿星最大嘛。”德音看向小薇，示意周六晚上需要空出来，后者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德音又和闻颜聊了一下别的生活学习琐事直到被对方嫌弃啰嗦外加小薇提醒该去录制MV的时候才停了下来。

　　对于闻涛的这个妹妹，德音是很喜欢的，不光是自己辅导过功课的原因，初见时冷淡礼貌的富家小姐，熟悉起来之后一样爱撒娇爱八卦，加上同样很欣赏韩章的音乐才华，以至于闻颜对德音的好感也变得不一样起来。

　　“现在的高中女生都喜欢什么啊？”德音自言自语，开始为礼物苦恼起来。

　　小薇刷地递上IPAD，是家著名梳子品牌的官方网站，界面停留在一排的款式材质各异的精致梳子上，“随便挑一个，然后我去买。”

　　德音想起闻颜那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这个礼物倒也恰当，就仔细地挑选起来。

　　今天和德音一起出演MV的是影视歌三栖巨星雷耀，雷耀虽然和韩章人士不久，但都是彼此相见恨晚，所以才有了这次友情出演MV。

　　在这支MV当中雷耀和德音是一对恋人，曾经欢爱嬉戏，浓情蜜意，然后因为误会而分开，再相遇的时候彼此都有了新的生活，但是一首音像店里的旧日歌曲又把两人牵在了一起，但是男主在出去买CD的时候遭遇车祸，天人永隔。故事简单而俗套，去因为有了雷耀的加盟而显得不一样起来。

　　这是德音第一次参加表演，比之唱歌，德音进入状态的速度慢了太多，导演屡屡喊“卡”。

　　“第一次拍摄都这样，我当年第一次拍戏的时候被导演骂得抬不起头来，别紧张，放轻松，可以把我想象成你熟悉的人嘛。”休息时间，雷耀主动过来宽慰德音，并且耐心地给德音理顺了一下比较纠结的剧情该怎样表现。

　　再开拍的时候果然顺利了很多，有雷耀这个影帝级人物带着，加上德音将男主带入为韩章，拍的倒是有模有样，甜蜜时的笑，悲痛时的泪，因为真实而分外感人。

　　拍摄结束的时候，公司组织大家一起吃饭。席间，雷耀对德音说：“我听了你的歌曲小样，很震撼，不是对你的鼓励，是作为一个同样热爱音乐的人的欣赏，Mavis，你可以的。”

　　这些天听了不少赞赏的话，德音忐忑的心稍稍安定，但是有时候半夜醒来又会担心大家是不是只是在安慰自己。

　　周六晚上，很快到来，小薇开车送德音去闻涛在西郊的别墅，参加闻颜的生日派对。考虑到可能场合会比较隆重，德音还是稍微修饰了一下，橙红色的小洋装搭配同色系的唇彩，气色好看了很多。

　　院子里停了不少的名车，但是比想象的要少很多，看来闻涛秉持一贯的低调，并没有大肆操办。刚进大厅，闻颜就迎了过来，亲热地拦过德音的手臂，撒娇地埋怨德音来得太晚。

　　德音对这种没有杀伤力的抱怨并不放在心上，递上自己的礼物。从小在A国长大的闻颜自然是开心地当场拆开，看到是一把精巧的牛角梳子，兴奋地叫道：“德音姐姐怎么知道我最喜欢收集梳子呢？这个品牌的我最喜欢了！”

　　“你喜欢不就好了。”

　　“嘿嘿。”

　　【闻家书房内。

　　“最近怎么样？助理当得还习惯吗？”

　　“比在闻氏国际干活轻松太多了，只是CBS开出的月薪不及原先的十分之一，怎么办？”

　　“闻氏的工资会照常打进你的卡里。”

　　“那我就放心了。老板也请放心，我一定把德音小姐照看好。”

　　“嗯，随时报告。我也该下去了。”】闻涛从楼上书房走下来，大厅里的气氛更加热烈起来，不少人上前攀谈。闻涛敲敲酒杯，示意大家安静。“很感谢各位拨冗前来，为舍妹庆生，让我们举杯共饮。”

　　之后是舞会时间，作为寿星的闻颜当仁不让地跳了开场舞，身姿曼妙，舞姿轻盈，德音看得目不转睛。

　　“闻先生怎么不和闻颜跳开场呢？”德音发现Boss不知何时站到了自己的身边。

　　“小丫头素来不喜欢和我跳舞。”

　　德音不禁心有戚戚焉，面对闻涛的强大压迫力，即使是亲妹妹也会觉得能躲就躲吧。一舞过后响起了热烈的掌声，然后是一曲更为舒缓的华尔兹舞曲。

　　闻涛放下酒杯，做了一个标准的骑士邀舞的动作，德音只好把手轻轻放入boss手中，内心慨叹果然不能随便腹诽别人。

　　“成为歌手还习惯吗？”闻涛揽过德音的腰，随音乐起舞。

　　“在三个月前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如今做来也不觉得别扭，看来人生真的没有什么不可能。”德音慨叹，又不知怎么想起自己站在韩章脚上跳舞的情景，怔怔失神。

　　闻涛加重手上的力道，德音回过神来，有些赧然，闻涛一个原地左转的舞步，德音感觉自己差点要飞出去，这是报复自己的不专心吗？

　　“新专辑什么时候推出？”

　　“按现在的进度，应该五个周可以录完，大概会抢在暑期档推出。”德音一时之间有种汇报工作的错觉，仿若回到了自己在闻氏实习的时候。但是双目相对的时候，好像又不太一样。

　　闻涛没有做任何评价，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派对结束的时候，闻颜本想留宿德音，但是德音考虑到明天去录歌还是自己的公寓更方便一些就拒绝了，闻颜这才得知精选辑已经进行到这个阶段了，在预约到新MM乐队的签名专辑之后，满足地目送德音离开。

　　“哥哥，我今天很开心，德音送了我很漂亮的牛角梳子哦。明年成人礼生日派对我还要邀请她！”外人面前冷淡有礼的闻家大小姐总是会在亲近的人面前撒娇。

　　“你请得到就行。”

　　闻颜的十八岁生日肯定是要会A国本家去操办的，今年没有回去庆生，闻家夫人林澜还好一顿不开心。

　　媒体和歌迷对于MM乐队，对于新主唱Mavis的热情与日俱增，德音被偷拍了不少照片，尽管这一段时间德音有限的被暴露在公共场合的时间就是从录音棚来回的路上。这也恰巧被拍到了不少没睡醒的或是被工作蹂躏了一天的凄惨模样。

　　对于德音唱功的争论尚需时间和事实来印证，但是一部分狂热的“章鱼烧”已经开始认为德音的外貌也不足以堪当主唱！其实这真是无妄之灾，纵观整个华语乐坛，德音的外形也算得上上游水准，更不用说在摇滚圈这个奇形怪状纵横的地方了。

　　德音本身倒不太在乎这些的，甚至还有些理解，本来就有很大一部分是热爱摇滚王子的初高中女生，痛失偶像不说，突然冒出一个偶像女友来代替，不爽是必然的吧。

　　但是唐敬觉得这个风向很不好，就技巧性的流传出去几张德音唱歌或是拍MV时的照片，角度和灯光选的很刁，是个人就能拍得很漂亮，顺便算是为新专辑热身了。

　　《为爱而声》的重新演绎，遇到了一些困难。这是一首励志歌曲，这里的爱不局限于爱情友情亲情，还有对理想执着，对音乐的热爱。德音的演唱外行听来可能没有什么，但是内行会觉得感情没有到位，不能准确传达出这首歌的主题。

　　“德音，你应该更加释放或者说是解放你自己。”小楠停下手中的贝斯，歪头看向德音。

　　“我再试一遍。”

　　“还是不对。”Nick也出声，总感觉德音的情绪是被压抑过的，差那么一点点。

　　怎么唱也是不对，最后大家都开始暴躁起来，只好先停工。

　　上车的时候德音不可避免地有些沮丧，擅长察颜观色的助理小薇自然是看出了德音的不开心，并且几句话就问出了其中的缘由。

　　“德音会开车吗？”

　　“会，但是拿到驾照后就没怎么摸过车。”

　　“那你飚过车吗？”

　　咦？

　　小薇没有驶向平时习惯的道路，反而一个掉头，往城外高速路驶去。车速越来越快，打开天窗，有初夏傍晚的风猛然吹了进来，速度很快超过了限速标准，德音吓得紧紧抓住扶手，但随着适应，胸腔内鼓动起一阵奇异的激越，像是有什么要破土而出，德音不由得大声尖叫起来。

　　最后车速渐渐满了下来，最后停在一条偏僻的辅路上。

　　“就是这种感觉，德音！你应该从来没有这样放肆地尖叫过吧？”

　　德音素来是冷静理智，像今天这样大声尖叫真是新鲜的体验，不过这方法也太惊悚了一些。

　　“小薇姐开车好厉害！我都不知道自己每天是被一潜在马路杀手接送。”

　　“放心吧，我平时很规矩的。”


　　第八章　专辑


　　第二天的录制果然耳目一新，德音的演唱满含激情，像是在千万人面前大声唱出自己的爱，完美地演绎了什么是“为爱而声”。同时德音版本的《为爱而声》还在努力营造一种现场感，通过物理学添加了澎湃的掌声和跺脚声，让人如临其境，忍不住要和着节拍唱起来。

　　新专辑的同名主打歌曲《为你唱完这些歌》是从韩章的遗作当中甄选出来的曲目，德音自己配的歌词，悲伤绝望当中孕育着希望。

　　……

　　有些歌曲/飘荡在耳边/回旋在脑海/我怎能不把它们唱出来/有些人啊/活在回忆里/盘亘在心里/我要怎样抓住你那些未唱完的歌/被你留在吉他的琴弦里而我/要为你唱完这些歌

　　纵然我的声音嘶哑/

　　歌喉破碎。

　　……

　　先是德音的solo，配以吉他的简单而富有力度的和旋，之后重复的第二段整个乐队加进来，营造出一种更为激动人心的效果。

　　经过两个月的录制工作，《为你唱完这些歌》基本完成，只待择日发行。

　　夏天悄悄来临，毕业季也这样开始，德音接到沐沐的电话，打算会学校陪她拍照。睽违多日，重返M大校园，已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景象。草地上、绿树荫下，标志性建筑前，随处可见身穿学位服的毕业生在拍照留念。德音本该是其中一员的饿，此时却只能被沐沐拉着四处拍照，心中有一种奇怪的怅惘。

　　毕业典礼是没有办法走上台，从老校长手中接过学位证，也不知何日才有机会被扶正学士帽上的流苏，德音坐在最后一排，静静观礼，听着校长的临别赠言，看着昔日同学依次走上台去，露出或志得意满或踌躇满志的笑容。

　　“德音德音，你毕业的时候我要和你拍照？这其实也算制服那啥吧？”耳边仿若响起韩章的调笑声，猛然转头，却只是虚空。

　　“德音德音”，再也不会有人这样一叠声喊自己的名字，尾音稍稍波浪，带着亲昵和撒娇的口气。

　　德音给沐沐发了个短信，就先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