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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洲与冰川-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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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第一天起，所有高三生就过上了紧张的倒计时日子。
说是紧张，全部都是心理因素造成的，外加无形之中学校带来的压力。
开学当周相当忙碌，由于新学期仅剩三月余，又是开学考又是百日动员大会，日日与题作对的感觉片刻之间就回来了。
随着春暖花开的时节到来，所有同学终于熬到了一模成绩的放榜。校方很重视这次考试，因为是全省市高校联考，学校给所有班级发成绩单的时候，甚至在全校排名后面多加了一项区内排名。
一模考过后，所有同学心中也有了底，每个班各自开了班会，并发了一些重点大学的宣传手册，以提前让学生对那些象牙塔产生美好的寄托与冲劲。
夏川的一模成绩说不上糟糕也说不上完美，总归来说还算理想的，她自认为稳定才是最好的基础。
现在的她相比以前更有自信，最有把握的来源还是因为前段时间的英语听力考，这回她完全发挥出了自己的水平，拿到了只错两题的分数。
由此，她终于可以摆脱掉去年九月份失意带来的那份恐慌，信心满满地应付接下去的大考。
苏越洲的听力倒也是进步了，但那分数仍旧在全校的平均分之下，拉了不小的差距。
不过对他来说，这点分数丝毫不放在眼中。
因为他的一模成绩出来后，认识的同学连说逆天了。
何止逆天，头一回拿到了全校第一，全区第三。
后来有一回夏川偶遇朱甜，聊起这件稀奇事，被她开玩笑说：“干脆你别好好学习了，专门衬托菜花他爹，来个萌萌的成绩差，上演一部现实版的恶作剧之吻。”
夏川瞥她一眼：“你偶像剧看多了吧。”
朱甜仍沉浸其中：“我最近不看偶像剧，但我有在看小说，也挺适合你看，要不要我下回借给你？”
夏川摆手：“我没时间看小说。”
“你怎么不问我那本小说叫什么名字。”
夏川配合道：“什么名字？”
“好像叫做《恶魔少爷的贴身女仆》。”
“……”
光是听书名，夏川就体会到了浓浓的恶趣感，而她当然也不会对此产生兴趣，连将朱甜赶开，心说这些人都是一伙的吧，专门不让她好过。
不过对于那个恶作剧之吻，夏川倒是感同身受，他虽然没再敢像以前那么放肆，却总是趁时间宽裕时，戏弄她说去天台看看风景。
夏川每每听着心中都有股悸动，一阵面红耳赤之后还是他停歇下来，安慰她是开玩笑的。
由于苏越洲在一模考中出彩的成绩，甚至有重点项目大学提前来接洽通信，令不少同学感到艳羡。
而他在私底下却早就与夏川说清了，高考是必须要亲身参与的。
夏川后来找机会问他：“即使有很好的前景你也不考虑？万一以后你想考还考不上呢？”
“我没考虑这方面的。”他瞧周边没人悄悄拉住她手说，“都互相陪着一起进步了，怎么能不陪着一起高考？”
这番话听着是挺令人感动，夏川便也趁此机会探他口风，“大学志愿想好了没？”
他摆出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最后摇头笑着：“没想好，你去哪我就去哪。”
她甩开他的手，“这怎么凑一起，我跟你还有点差距。”
他拨弄她额前的发，“那你就在这段时间好好想想怎么追上我。我呢，再到时候看情况去选择。”
他这样说出，语气听上去很轻松，表情瞧上去却很慎重。
夏川也不探究他究竟怎么想，只觉高考是关乎个人的事情，不管以后能不能考到相近的大学，全力以赴才是最重要的。
*
五月底，气温渐升，初夏已来。
二模三模也依次尝试过，所有人应对高考的心态渐渐成熟平稳，盛着满满的期待中却又揣着微微不安的焦躁之心。
日子所剩无几。
学校也不再安排各种考试。
苏越洲前些天去外面专门整了一次头，由原本两边削平额前留丝的发型直接剃成了板寸，瞧上去干净利落，五官也醒目了许多。
不知道是不是跟人约好的，当时一回校，身边的男生也有不少同款的，相遇后的对话大致就是这样。
“你出来了？”
“呦，你也出来了？”
“什么时候出来的？”
“昨天，你呢？”
“巧了，我也昨天，进去多久了？”
“……”
夏川再次听到类似的对话在耳边上演的时候，自己正好在午睡的末尾时刻醒来，教室内很安静，周围全是一群睡意朦胧的人，有两三个人出门去上厕所。
她的位置重回到了第一组的窗边，这里对她来说就像是一个魔咒，从魔咒的开始直到魔咒的结束，她压根就甩不脱某个人的身影。
夏川闷在课桌上伸腰打呵欠，外面的人见她有睡醒的迹象，及时递了一瓶水进来放桌上。
夏川的水杯已经见底，班内的桶装水又总是遭受轮番抢空，供不应求，在燥热干渴的午后，对水就渴求就如久旱逢甘霖。
“谢谢！”她毫不客气地开瓶大口喝起来。
苏越洲趁着走廊外面人少，暗中朝她勾勾手指，示意她出去。
夏川想着反正要去上厕所，便跟着他一道去沿廊那边吹风聊天。
前方是篮球场上的风景，有一些低年级学生在抽空打篮球，安静的场地上发出咚咚的撞地声，边上从厕所里出来的人便顺便趴在上面观看消遣，因此但凡有老师从远处望来也不会觉得怀疑。
苏越洲壮着胆子搭上夏川的肩膀，向她转述一件事：“到时候四号放假，我们不回家，我妈说在附近酒店订了套房，我们就在那里复习两天。”
“酒店里复习？”夏川想了想自己所听到的，“我们班长说，也可以申请在校学习。”
“那都是想临时抱佛脚的人，只会增加考试压力。”他俯低头看着她，振振有词地给她讲道理，“学校为什么给我们放假，就是让我们好好休息的，都看了一年的书了，就这两天能看出花来？都住了一年的宿舍了，你没住烦腻？难道你不想跟高考预备状元相处两天，多汲取相关考前经验，顺便求个考神庇体，总比你在心底求的不知道哪门子的佛靠谱得多。”
夏川瘪嘴，心说不就是一模成绩让你嘚瑟嘛，之后的二模三模成绩不还是让别人赶上去了，虽说他的排名还是很靠前，但越是这样，她愈加觉得两人之间的差距难以拉近。
夏川听他一席话，最终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再说吧，如果到时候班上的人都申请留校，我也想申请留校。”
也就最后几天，她可不想出什么岔子。
“不行，必须给我出来。”他收起先前的耐心命令道。
夏川皱起眉：“你有什么熬不住的？”
“是你没信用。”他数落起她来，声音也可听出一丝委屈，“你这没良心的人，我好心留下来陪你考试了，到了最后关头，你却抛下我，说好的一起参加高考，你的信用呢？”
作者有话要说： 苏越洲：陪我高考。
夏川：你考你的状元，我不是你的陪考书童。
苏越洲：你当然不是书童，你是丫鬟。
夏川：……
苏越洲：听话，我的小女仆。
夏川：……
苏越洲：恶魔少爷要喝水，赶紧将水端过来。
夏川：……滚你开水！
☆、第四十五章
夏川自认为； 从第二学期开始，跟苏越洲的感情相处模式上看； 她一直是半推半就的态度，只要他的要求不是无理的； 她大致也给予适当的迁就与忍让。
但如今听到自己成为他口中没良心的人，她觉得实在太冤枉。
思前想后，她还是保留自己的意见。
为此； 他面上很不高兴，她看得出来，甚至到当天晚自修下课； 她都没有碰到以往那随处可见的身影。
夏川不想让这件事情令自己烦心； 想着还有段时日看着再说，不过宿舍夜谈的时候； 她还是趁此打听舍友的意见。
结果，三个人里面就有两个人说要回家休息。
夏川当时听了不禁暗暗松了口气，有种心安理得的成就，或许她心中也早就有了答案； 不过是想找到更完美的借口来掩饰。
她心里宽慰，想立即与某人说； 却又苦于在宿舍没有沟通工具； 她也没有脸面朝阳台上面吼一嗓子，只能在心中暗暗兴奋，打算到第二天再告知某人。
结果第二天清晨，她才跟着舍友一块走出宿舍楼下； 却见他早已站在对面的一棵大树下不知等了多久。
估计从她出来之前，他就已经盯上了门内的人流，所以在她望过去的时候，他脸上才有了终于盼到舒了一口气的表情。
夏川告别舍友朝他缓步走近，还没说话就听他先抢白：“别怄气了，跟我吃饭去。”
夏川心说这到底是谁在怄气呢，她平白无故还没发话却最先落了个罪名。
既然如此，那就顺势将这个罪名坐实。
“我不吃。”她看着别处嘴硬道。
苏越洲见此，表情连带语气瞬间软下来：“算我错了，姑奶奶，我陪你住校。这样好不？”
夏川斜睨他一眼，脸色仍是冷冷的，但也才装了一会儿，便说：“我说我不吃饭，我想吃面。”
边上苦着一脸的人听了，立即表情一亮，以往倨傲的笑容渐渐回来，往她肩膀上亲密的一掐，狠道：“跟我装！”
夏川轻呼一声喊痛，将他的手拽下来，嘴角也不禁勾起一丝笑，说道：“在外面住的话，不应该是两天，得住五个晚上吧。”
说完她抬头瞧他脸色，果真见人愣住，随后意外的惊喜浮上来，猛地搂住她肩问：“同意出去了？”
“你别……热死了。”夏川慌慌张张推开他，知道自己若不给个答案他必定死不罢休，口中直说是是是。
这下他脸上傲气更盛，手臂虽已放下，但身子却离她很近，半侧着身同她继续讲话，胸膛有意无意地摩擦着她的臂膀。
夏川感受到周身一片火热，仿佛酷热的夏天提前来临。
临近高考的最后一周，所有课程基本上都改为自习，任课老师在上面坐班，偶尔有同学上去求解一些小题大做的疑惑。
而老师们对于学生们的提醒也不在各种掌握抓分点上，而是让他们带齐准考证等工具看准开考时间并仔细阅卷等等最基础的小事。
由此，学校又专门请来上届校内文理科第一的毕业校友回来代表讲话，聊起一年前那光辉的高考以及从容的心态应对，并怀念曾经的校园生活聊着目前坦然的大学日子。
四号当天下午，高一高二开始放小长假，高三生也有大半准备回家养精蓄锐的。下课铃声一响，基本上三栋教学楼同时发出拖拉挪桌的尖锐声，响彻整个校园。
由于考场的场地安排到每一个教室，班长命令所有人必须清桌，这就需要考虑到要将整一学期的课本全部搬至宿舍或者借用老师的办公室，于是全校生的搬书仪式浩浩荡荡地展开了。
搬空基本上要走两个来回，夏川早前已经搬了一些，剩下的塞满整一个书包，再是手上抱着一堆高高的书，吃力地出发前往宿舍。
刚到楼梯口要走下去，瞥见方城疾跑上来，看见她的时候打招呼提醒：“兄弟叫你在楼下等着，他去拿大家伙了，别搬书去宿舍，多远的路多累啊。”
夏川没听懂大家伙是什么，但她还是在楼底歇了下来，等候了一会儿，才总算见到人影，身前拉着一装矿泉水用的推车，看样子是从门卫那边借来的，也不知道是多大的面子才能借到。
苏越洲将这大家伙往教学楼底一放，认识的人一进一出，纷纷找他寻求帮忙，于是到最后成了五六个人推着十个人的书往宿舍门口前进着，活像是一群拉猪的纤夫。
那速度自不用说，四个轮子的已经赶不上人为的两条腿了。
苏越洲在艰难的半路上突然撒了手，连声骂咧：“他妈的我这靠脸借来的车是给你们当嫁妆的吧。”
有人戏谑：“苏少，以后你结婚，我们齐力给你老婆抬花轿。”
“人家已经有老婆了，你可以直接喊名字了。”
“呦……是不是后面这个小妹？”
“……”
夏川涨红着脸，听着他们一人一声口哨吹起来，回头看西洋镜似的瞅着她。
前头的方城还添油加醋地开玩笑：“苏少这车本来就是来充当南瓜车接小妹的，被你们这么一放只能算长了老鼠屎的南瓜车。”
旁人起哄：“那你不也是……”
夏川听着他们一路调侃到宿舍，即使全校的同学来来往往，她也已经做到了厚着脸皮不吭声，兴许这种脸皮还是被身边的人养成的。
学校正门与西门大开，西门又靠近男生宿舍门口，于是人流渐渐在通往那边的路上造成了堵塞。
拉着一群书的车最终先在女生宿舍门口停留，夏川将自个的书籍清理出来，准备往里面走的时候，突然瞄见台阶上方站着一人，看见他们后笑眯眯地挥了挥手中的车钥匙走下来。
来人是陈佩宁。
夏川抖了下手，弯腰重新捧了捧书，脚步也迎了上去，率先喊出一声。
苏越洲自然也是看到了，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终只是闭上嘴巴想暂时远离身边那群人。
谁知，他人还没走到自家老妈面前，身后却突然有人紧跟着冒出一句：“苏少，今晚是不是准备出门去跟嫂子度蜜月啊？”
这话若是没喊称呼，听上去还不惹人注意，但陈佩宁是绝对听清楚这声苏少究竟是在喊谁，她知道自己儿子平时如何被他朋友戏称，曾经还专门以此训过他高调张扬。
既然这前面的称呼先听清了，后半句不可能没听到。
这话一出，哄笑的人依旧笑，不知道哪里出问题，但当事人却听得心惊胆战。
夏川连头也不敢回，面色上强装镇定，苏越洲则淡淡地回头冷眼瞪向出话的人，方城最先领悟到这个眼神，赶紧低头小声对身边人道出：“别喊了，人家母后驾到了。”
这群人顿时哑口纷纷静默。
陈佩宁面上没有什么惊色，他看了看刚才出话的男同学，再看了看自家儿子，神色间看出些猫腻，却也暂时没说什么，催着夏川与苏越洲赶紧整理好，说她车子就停在外面哪个位置，让他们待会儿出门找她去。
夏川听完，挺直背部直接上楼，心跳得仍是快。
回头想起来，除了那声嫂子，好像自己也没有任何被暴露的地方，全都是心虚在作祟。
拿好了接下去几天复习需要用到的书，夏川背着书包一路走出西门，连经过男生宿舍时都没有侧目抬头。
上了陈佩宁等候在外的车子，夏川发现苏越洲还没有出来，这个速度竟然会比她还慢，再仔细想想，估计是在还推车吧。
等待的过程中，外面突然刮起了风，顷刻之间下了一场及时雨。
夏川坐在后座，跟陈佩宁聊着接下去的考试安排。
陈佩宁耐心听完之后，突然话锋一转，问道：“苏越洲最近是不是还跟那个女孩子走得很近？”
夏川啊了一声，眨了几下眼，两只手抓紧了大腿边的布料，稀里糊涂地道：“不知道啊，我不太清楚。”
“刚才听有个男孩子说什么嫂子，我听着怎么像是他们要出去待一块的样子。”陈佩宁突然转过头来，郑重地叮嘱夏川，“这些天你们在一起复习，他要是偷偷摸摸溜出去玩了，你打电话通知我。”
“……”夏川懵了一会，迟钝地点了点头，“哦，好的。”
夏川心底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仿佛五味陈杂，她心底一直有个问题，趁着现在时候刚好，便顺当问了出来，“阿姨，那他要是高考之后再谈恋爱，您也会有意见吗？”
陈佩宁倒是认真想了想后说：“苏越洲在他现在这个年纪太容易花心，跟谁在一起我没意见，就是他高考完了以后肯定又是以游戏为主，整天不着调，连谈恋爱都没工夫，到时候再去上大学，肯定跟那女孩子分开了。”
这话听完，夏川心里的滋味更加难以言喻了。
几乎等了将近五分钟，苏越洲才在西门口处现身。
在这个过程中，夏川主动请缨说去送伞接他，陈佩宁摇头说不用，这么大个男生不怕淋雨，于是便作罢。
而苏越洲其实自有带伞，他整理速度很快，还推车的任务也交由给刚才那个多嘴的男同学，作为惩罚的代价。
他特意挨了些时候，在人来人往的宿舍楼附近站了会，瞥见一个面生的女生没有带伞，手遮在头顶冒失慌张地往门外跑，一个不慎脚下鞋带散了，于是弯下腰蹲在路边淋雨。
苏越洲抬脚上前，将手中的雨伞撑过她头顶，女生发觉异样，抬头羞涩地看了他一眼，接着木讷地站起身对他不明所以。
“同学没带伞？”苏越洲问她。
女生手指了指校门外：“嗯，有人来接我。”
“不远，我送送你吧。”
女生一瞬间眨了眨眼，接着脆生生说了句：“哦，谢谢！”
他笑笑：“不用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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