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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头抬眼看看她，没吭声。沙茉把包子放下，“您慢慢吃，我有事忙去了。”
　　　　沙茉回到柜台叮嘱憨妹子，“包子不用收钱，我出去一趟，一会儿回来。”
　　　　沙茉换下罩衣，摘下帽子，梳了两把头发，拎着餐盒出门，越过停车位上一辆车窗全黑的面包车，往浮城走去。
　　　　沙茉直接上电梯到顶楼，低头瞧着手里的食物，唇边泛起笑容。
　　　　蒋晟刚在泳池里发泄一圈，赤着脚板往卧室走去，头发、脸颊都是水，大大咧咧的，也不擦一下。
　　　　沙茉出电梯，没走几步，看到他高大的身影，心思一动，喊了声：“蒋晟！”
　　　　蒋晟止步，垂下眼帘，想了想，慢慢转身，瞧着几米之外，拎着食物的小女人……

☆、第37章　Part37

part37
　　　　肉的香味空气中弥漫，蒋晟闻了闻味道，才发觉自己已经几顿饭没吃了。沙茉走过来，大眼睛盯着他晦暗不明的眼，说：“我给你做了牛肉盖浇饭。”
　　　　蒋晟伸手一把将她扣到自己胸前。突来的一下，沙茉吓得睁大眼睛，没反抗，由他抱着。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手机没电了。”沙茉不想跟他坦白自己生气的原因，显得她无中生有，乱吃飞醋，很小气。
　　　　蒋晟根本不信她的话，却也没拆穿，抓住她的马尾辫，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小矮子，这次我原谅你，下次不许欺骗我，心里觉得委屈，不舒服，直接来找我，不许躲起来瞎想，自己委屈自己。”
　　　　听他这样说，沙茉越发觉得自己是个小心眼的女人。语气软绵讨好地说：“知道了，晟哥！”
　　　　“乖！”他在她细皮嫩肉的脸蛋上狠狠掐了一把。看她疼的皱眉，瞪着眼睛瞧他，又恢复活力的娇俏小模样。
　　　　蒋晟脸上的阴云终于散去，却而代之的是一抹笑容，“我肚子饿了，走吃饭去。”
　　　　他拉着她的手，带她到自己的房间，拐到跟样板间似的餐厅里，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下。沙茉从方便袋里取出盖浇饭，鲜蔬汤。盒子打开，诱人口水的香味更浓。蒋晟食欲大增，拿起筷子大口吃起来，当真几顿没吃饭了，腮帮子塞的鼓鼓的，比吃包子还吓人。
　　　　沙茉把汤推到他面前，“慢点吃，当心噎到。”
　　　　蒋晟拿勺子搅拌两下，舀了一勺喝了口，然后又继续大口吃饭。沙茉托着下巴看着他，嘴角边挂噙着微笑。
　　　　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脑后，较好的脸型轮廓显现出来，他其实长得挺好的，要是梳短头发的话会显得更精神，更英气些。不过长头发，有个性。
　　　　一盒米饭一碗汤，蒋晟风卷残云般全部消灭。沙茉给他倒了杯水，蒋晟漱了漱口，从椅子上站起来拉着她起来。
　　　　沙茉说：“干嘛？”
　　　　“睡觉。”
　　　　“哦！”
　　　　睡觉？
　　　　沙茉反应过来，挣脱他的手，说：“那你休息吧，我回去了。”
　　　　小白兔掉进狼窝哪能轻易逃脱，沙茉刚转身就被蒋晟揪住头发，弯腰将她抱起来。
　　　　“蒋晟！”沙茉勾住他的肩膀说：“快放我下来！”
　　　　“要回去？”
　　　　“嗯。”
　　　　“想都别想。”
　　　　蒋晟把她放在大床上，沙茉要起身，马上被他长而有力的手臂扣住。他两指掐着她的小下巴警告：“别试图逃跑，就算成功了，我也会让人带着麻袋绳子把你捆回来。”
　　　　他的威胁绝对不是随便说说就算了，沙茉老实了，侧身，面对他躺着。蒋晟趴在床上，整个脊背暴露在空气中，他的眼睛红红的，一看就知道昨晚没睡好。沙茉说：“头发湿着睡觉会头疼的，起来吹干再睡。”
　　　　蒋晟一向不拘小节，躺地上都能睡的人，谁会在乎头发是干是湿。他怕她趁机逃跑，手臂紧紧扣住不放。“哥现在困了，要睡觉！”
　　　　“会头疼的。”
　　　　“别咒我。”
　　　　“让我起来，我去取电吹风，帮你吹干。”
　　　　“你会逃跑的。”
　　　　“我不会。”沙茉补充：“我保证。”
　　　　蒋晟松开胳膊，沙茉翻身下床，去浴室找电吹风回来通上电，热风“嗡嗡”作响，吹着蒋晟的中长发。她动作轻柔拨弄着他的头发，蒋晟享受着特殊服务，困意连连，又舍不得闭上眼睛，强睁着。
　　　　没一会儿，他的头发就干了，沙茉关掉电吹风，小心理顺他的黑发，拔下电源插头。蒋晟伸手抓了抓后背上的伤疤。沙茉在床边坐了下来，小手轻轻放在他的脊背上。蒋晟抬眼看她，沙茉轻轻挠了起来。她对这道丑陋疤痕一直很好奇，没忍住问：“怎么弄的？”
　　　　蒋晟说：“替人挡刀。”
　　　　“替人挡刀，你是傻子吗？”沙茉想想都觉得痛。
　　　　“小矮子，你不知道，就是从替我当时跟的老板挡了这一刀后哥才发达起来了。”蒋晟说：“我没文化，只能靠着好身板给夜店老板当保镖，那时候混的不差，大钱没有，小钱不缺，也有几个小弟管我叫哥来着。后来有一天，老板仇家上门寻仇，我替他挡了这一刀，可以这么说，要没我，那次他可能就被仇家弄死了。他挺感激我的，给了我一笔钱，那是我人生中捞到的第一桶金，我带着这笔钱去做原煤生意，正赶上好煤炭紧俏的好时候，我挣了几年好钱，有了自己的煤炭公司，再后来，行业形势不好，打算转行，刚巧麦都的前老板用自己在麦都的投资充当原煤款抵给我，我才从“倒煤的”变成酒店老板。所以说，我现在拥有的一切，全部都是拿命拼回来的。”
　　　　叛逆不羁，沧桑历练，有安全感的男人，才值得托付终身。沙茉的手来回轻轻挠着，许是不痒了，蒋晟眉头舒张开来。
　　　　室外小雨淅沥沥下着，沙茉坐在床边望着昏暗的天空，一下一下抓着蒋晟宽厚的脊背，直到他睡深了，她才帮他盖上被子，轻手轻脚离开。
　　　　蒋晟固然霸道，可她也有自己的底线，关系没有明确之前，不能跟男人同睡一张床。
　　　　沙茉回到面馆，憨妹子说：“老板，那个大爷把包子钱也给了，我都跟说不要了，他也不吭声把钱放桌上人就走了。”
　　　　“给了就收着吧！”沙茉想真是个倔老头。
　　　　憨妹子又说：“我追出去的时候，看到有辆黑色面包车跟着他偷偷拍照。”
　　　　“是吗？”沙茉觉得不可思议，一个捡废品的老人有什么好偷拍的，又不是大明星。
　　　　傍晚十分，持续两天的小雨终于有收敛的趋势，西边露出半个太阳。蒋晟一觉醒来，抓了抓凌乱的中长发，心情就跟外面的天空一样，豁然晴朗。小矮子不在身边，他揉揉鼻子，拿过手机打出去。想她再不接他电话，他会把她扛回来按在腿上打她的屁股。
　　　　这个时候，沙茉正跟姐姐在一起，说好了，今晚见付津泽的父母，沙茉本来选了条款式简单大方的黑裙子，谁知姐姐看了觉得不上档次，非要带她出来买件新的。
　　　　付家人身份特殊，沙茉同意姐姐的话。姐妹俩正在商场里挑选衣服，沙茉手机响了，看是蒋晟，接起来，“喂。”
　　　　商场里的音乐~透过听筒传出来，蒋晟站在衣帽间里，选了件t恤衫说：“小矮子你又跑到哪儿去了？”
　　　　“在商场，晚上要见我姐的未来公婆，来买点东西。”
　　　　蒋晟想起来了，今天是付津泽的父母与他们姐妹第一次正式见面，昨晚付津泽提过一句。他把选好的t恤衫扔进衣柜里，说：“在哪个饭店？”
　　　　“国际会所。”
　　　　“行了，我知道。”蒋晟切断电话，从衣柜里选了件衬衫出来。
　　　　商场里，沙茉瞅着手机努努嘴吧。沙雪选了件周身大花朵图案的花包裙，在她身上比划着，“你看看这件，怎么样？”
　　　　“好看是好看，就是太扎眼了。”沙茉说：“见长辈，还是穿的素雅低调点好。”
　　　　“说的也是。”
　　　　沙茉自己选了条白色削肩雪纺长裙，素净有女神范儿。姐妹俩提前赶到国际会所。沙雪一直嚷着心里紧张，沙茉比她还要紧张，她要扮演的角色不仅是沙雪的妹妹，还代表着已故的父母。
　　　　付家人准时到场，姐妹俩起身迎接，长得一模一样又漂亮的姐妹实在太少，付津泽的父母眼神不住地打量着她们。
　　　　付津泽为双方介绍，他的母亲是名门望族出身，端庄大方，有大家族主母的风范，父亲是位优秀的企业家，不像他儿子爱说，看面相是个严肃的人。双方入座后，付津泽的母亲问沙茉：“听我们阿泽说你在经营一家面馆。”
　　　　“是的，阿姨。”
　　　　“一个女孩子做生意够辛苦的。”
　　　　沙茉笑笑：“还好。”
　　　　“家里还有什么人？”
　　　　“还有个舅舅。”按理说两家第一次见面，该把舅舅请来，可是沙雪对上次李琴来店里闹的事情耿耿于怀，就作罢了。
　　　　“哦！”付津泽母亲点点头说：“你们也够可怜的。”
　　　　沙茉不说话。
　　　　付津泽母亲又说：“我们家的情况想必你们姐妹俩已经了解了，我也就不多说了。你们姐妹模样漂亮，别说阿泽，我看了也喜欢。就是有一点不好，家世。我说这样的话，你们也别不愿意听，我们这样的家庭选儿媳不同于小户人家，还是讲究门当户对的。”
　　　　沙茉心里很不舒服，她能支撑起一家面馆，供养姐姐上学读书，可家世，是她怎么努力也改变不了的。
　　　　“妈！”付津泽制止母亲。
　　　　付女士睨了眼不争气的儿子，说：“我又没说不同意你跟雪儿，你急什么！”
　　　　沙茉说：“我知道，是我们高攀了。”
　　　　“谁高攀了？”
　　　　黑衣黑裤黑皮鞋的蒋晟突然插话，这身衣服对向来不修边幅的他来说无疑是最正式的打扮。
　　　　沙茉微愣，而后笑了，想想蒋晟的行事作风向来如此，目光再次打量了他一身行头。别说，还挺帅的。
　　　　“蒋晟，你怎么来了。”付女士惊讶道。
　　　　“这么重要的事情，我能不来吗？”蒋晟走过来，一屁股坐在沙茉身边，手臂揽着她的肩膀不管她愿不愿意，搂向自己，“啪叽”在她脸上亲了口，说：“媳妇儿，对不起，我来晚了。”

☆、第38章　Part38

part38
　　　　这人连占便宜都这么理直气壮会找机会，碍于付家长辈在场，沙茉反抗不得，只能乖乖顺从。
　　　　付女士更吃惊，就连久未开口的付先生意味深长地看着蒋晟，说：“蒋晟，你结婚了？”
　　　　蒋晟松开沙茉说：“证早领了，非说等姐姐先办婚礼，当妹妹的再办。”
　　　　沙茉看着他，心里竖起大拇指，说谎不打草稿，真行。
　　　　服务员拿上一套餐具，付津泽站起来给蒋晟倒酒，使了个眼神。蒋晟说：“伯父伯母，你们就当做好事，让阿泽跟沙雪早点结婚，就当成全我了。”
　　　　付女士笑了，“我们今天就是为这事儿才约在一起吃饭的，我们尊重阿泽跟雪儿的想法，他们想什么时候结婚就什么时候结。”
　　　　“那就好。”蒋晟说：“刚才我进来时，听沙茉说什么高攀的？”
　　　　付女士婉转解释：“哦，我们在说这对小姐妹儿身世可怜。”
　　　　“是挺可怜的。”蒋晟偏头瞧着沙茉，食指关节怜惜地抚着她的脸蛋，说：“之前没少吃苦，放心，以后日子都是甜的。”
　　　　沙茉对他笑，目光柔柔的，满是感激。
　　　　蒋晟坐正身体，对付津泽父母说：“伯父伯母，我这么说吧，我媳妇儿的姐姐，就是我蒋晟的亲姐姐，煤老板们嫁女儿啥标准，我蒋晟嫁姐姐就啥标准。”
　　　　与酒店土皇帝结亲不算高攀。付女士笑笑，说：“她们姐妹俩一看就知道是有福之人，好啊！”
　　　　蒋晟对兄弟说：“付津泽，你以后要是对沙雪不好，给她气受，我蒋晟第一个找你算账。”
　　　　“那怎么可能。”付女士说：“阿泽宠雪儿都来不及呢！雪儿，他要是对你不好，你就告诉我，我帮你出气。”
　　　　沙雪笑得羞涩，“谢谢阿姨。”
　　　　付津泽也表态：“放心，我肯定一百二十个对沙雪好。”
　　　　该说的话说了，蒋晟提杯，“伯父，咱爷俩儿喝一杯。”
　　　　“好。”付先生举起酒杯。付女士招呼姐妹俩，“咱们也喝一杯吧！”
　　　　大家一起碰杯，女士们喝果汁，男士们饮酒，蒋晟在外人面前吃东西不仅斯文又挑嘴，吃得很少，跟狼吞虎咽吃包子的他完全是两个人。不过没变的依旧是他会照顾她，为她夹菜，倒果汁，递纸巾。
　　　　蒋晟让姐妹俩在付家人面前特别有面子，两家第一次会面算是全满结束，用不了多久，沙雪就会风风光光嫁入付家，一辈子衣食无忧，不用为生计奔波操劳。到这里，不得不说她是个命好的人。
　　　　从酒店出来，与付家长辈告别，付津泽一拳打在蒋晟肩膀：“谢了，哥们儿！”
　　　　沙雪也说：“晟哥，谢谢你，你说的那番话，我很感动。”
　　　　“又不是说给你听的。”蒋晟说话就这样直，完全不给沙雪面子。换做以前，沙雪肯定会不高兴，知道他什么性格后，就没再当回事儿。”
　　　　月色这么好，正该跟媳妇儿独处，跟他俩磨叨什么劲儿。蒋晟撵人，“行了，赶紧走吧！”
　　　　“那我们走了。”付津泽牵着沙雪取车，沙雪跟妹妹挥手拜拜。
　　　　蒋晟说：“咱们也走吧。”
　　　　“好啊！”
　　　　蒋晟上车第一件事便是脱掉板脚的皮鞋，连袜子也一并脱了，活动挤在一起的脚趾，说：“皮鞋板脚，难受死了。”
　　　　认识这么久，沙茉第一次看他穿皮鞋，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心里很感动。对他说：“蒋晟，你又帮了我一把，谢谢！”
　　　　蒋晟把脱下的袜子塞进皮鞋里，大脚丫踩上人字拖说：“诚心谢我，就亲我一口。”
　　　　“除了这个，其他的都行。”
　　　　“睡觉也行。”
　　　　说说话又不着调了，沙茉不吭声。
　　　　“办不到就别说大话。”蒋晟随手把两只皮鞋丢在后座，沙茉回头看看，“你怎么爱乱扔东西。还有，穿拖鞋不能开车，违反交通法。”
　　　　蒋晟把鞋脱了，光着大脚丫子。
　　　　“光脚也不行，不安全。”
　　　　“小矮子，还没嫁给我，就开始管我了。”蒋晟转身，伸长手臂勾两只皮鞋回来，用力蹬上，启动车子，一脚油门，悍马以嚣张的姿态窜出去。
　　　　“谁管你了！”瞧着挡风玻璃外的夜景，沙茉说：“蒋晟，我打心眼里感谢你，真的，谢谢你在付家人面前说的那些给我跟姐姐长脸的话，虽然只是应付付家人，给我们撑场面，但真的让我觉得自己跟他们家地位同等。当有钱人的感觉，挺牛气的。”
　　　　“我可不是随便说说，我是认真的。”
　　　　沙茉偏头看他，眼神再认真不过。
　　　　“我这辈子，穷过，也富过，所以后半辈子，我想开心过。”蒋晟偏头瞧她，“你开心，我就开心！”
　　　　这是认识她以后，蒋晟总结出的经验，实实在在的心里话。
　　　　沙茉不语，凝神望着他。眼前的蒋晟不是满口粗话，经常用错成语的蒋晟，他说起情话来特别打动人心。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有质朴简单的语言，实实在在，情深意重。
　　　　这一刻，她心思沸腾，不想再对他说谢谢，就想干干脆脆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用力亲一口，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可她还不能那样做，沙茉攥紧拳头，从他脸上移开视线，盯着漆黑的夜幕。
　　　　到了面馆，蒋晟下车，看着沙茉进入面馆，叮嘱她锁好门，看着她上楼。
　　　　沙茉今晚心情激动，坐在单人床上脑子里回想蒋晟那句话：“我这辈子，穷过，也富过，所以后半辈子，我想开心过，你开心，我就开心！”
　　　　她从床底下拿出铁皮盒子，钥匙开锁，取出父母的相片，手指触摸妈妈慈爱温柔的脸庞说：“爸，妈，今天我做了一件大事，去见了付津泽的家长，他们同意付津泽跟姐姐的婚事，你们最放心不下的宝贝女儿以后专心做她的少奶奶，不用吃苦挨累，这下你们可以放心了吧！付家能同意，蒋晟功劳很大，蒋晟你们记得吗？就是我以前跟你们提过的那个，傻大个，没文化的土豪，特能吃包子的那个。他啊，又霸道又嚣张，当着付津泽父母的面说，我姐姐就是他姐姐，煤老板们嫁女儿什么标准，他嫁姐姐就什么标准。还说以后谁要是欺负姐姐，他会为姐姐做主。姐姐她啊，在婆家保证没人敢给她委屈受。”
　　　　照片中的人不说话，只会笑着看她，沙茉就当他们满意高兴，讲到自己的事情，唇边带着害羞的笑意，“其实蒋晟这人挺好的，不拘小节，大大咧咧的，可有些事情上也足够细心，主要是他对我好，我呢，也被他感动了，也喜欢上他了。你们要是不反对的话，就是他了。”
　　　　沙茉微笑着把照片装进箱子里，锁好放在床底下，拿着睡衣去浴室。
　　　　对面街道灯火辉煌，对喜欢夜生活的人们来说，这才是全新的一天。见不到人的背街，乌漆麻黑，正适合干鸡鸣狗盗的不法之事。心怀鬼胎的李大鹏带着黑色口罩，全身武装，偷偷趁着夜色摸到沙家面馆后院，小眼睛四处看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