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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撒倩儿忽然便这般赶了，恨不得马上送她走，马上让她离开。
　　是撒倩儿的私心。
　　撒倩儿承认，她听到楚玲金说会‘动摇’，这两个字，让撒倩儿觉得心慌。
　　撒倩儿承认自己一点也不大度。
　　她大度了太久，太奢想楚汉阳。
　　她承认，有这样一个机会放在自己眼前，她眼红到变形，很想利用。
　　她的心很慌…
　　她想让楚玲金走，她还希望楚玲金可以更加绝情的走。
　　她更希望楚玲金可以留下一堆绝情的话，甚至是绝情的信，让她带回去给楚汉阳。
　　她心底深处，造反因子在蠢蠢欲动。
　　她怕是违背良心，都很想做一次坏人，想把楚玲金送走。
　　所以这刻，她的眼神狠了，她的态度，坚定果决。
　　“你会犹豫吗？我说现在就送你走？”
　　撒倩儿问，问完，又道，“其实，如果你要走。现在走，趁着他们都不知道的时候走，最合适。否则，不管是叶远坤，还是楚汉阳……尤其楚汉阳，他可能会追着你走。”
　　“所以，如果你想撇开楚汉阳，我送你走，我给你订票。趁着他现在，还在养伤，追不说你。趁他现在，没法追你……你，应该要早点走。”
　　说到后面，撒倩儿坚定的语气忽而越磨越软，声音也越来越低。
　　就如同一个膨胀的气球，忽而瘪气，像是要动摇一般。
　　“楚玲金，我再问你一句。”
　　撒倩儿带着一颗犹犹豫豫的心，问，“你确定，就这样跟楚汉阳一刀两断？确定，不是因为脾气，是想清楚了？”
　　“恩。”
　　楚玲金轻应。
　　但应下的那刻，她身侧的手掌敲敲捏紧成拳，像是将一股情绪紧紧攥在手心。
　　那刻，毫无疑问，心脏又痛了一瞬。
　　“好。我马上订票，我给你打钱。你走以后，我帮你打掩护，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你在哪。”
　　是楚玲金答应的果断，再次坚定了撒倩儿做坏人的心。
　　撒倩儿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拿出手机，动作迅速点进买票的APP。
　　“要去哪？”撒倩儿问。
　　“边境M区。”楚玲金答。
　　不料想，楚玲金竟然会想回那里。
　　三年前，为躲避警察缉捕，撒倩儿跟楚汉阳从那里离开以后，就一直没回过那里。
　　那里的一切，仿佛都已成了一场梦，被撒倩儿葬送在回忆里。
　　然而，楚玲金却想回那个地方。
　　出于好奇，撒倩儿问她，“家都没了，去那里做什么？”
　　“看我妈。找我爸。”楚玲金回。
　　“爸爸？”撒倩儿听之眉头一皱。
　　之后，撒倩儿想了好一会儿才想明白，楚玲金可能还不知道撒贝尔还活着。
　　撒贝尔当年被判了死刑缓期，后来在监狱中表现良好，又缓了一些时日。
　　至今，都还活着。
　　不过也至今，撒倩儿没去看过撒贝尔。
　　因为撒倩儿身份特殊，去探监，只会为自己惹来麻烦。
　　“撒家那么多人，跟我最亲的还是爸爸妈妈。爸爸虽然对我不是很好，可也养了我这么多年。还有我妈妈……”
　　楚玲金回想起以前，对于M区，还是有诸多留恋。
　　她想，回去给她妈妈扫扫墓，跟她妈妈说说话。
　　当初的少女心事，她只告诉她妈妈。
　　现在的一心狼疮，想想，竟也只有她妈妈可以说。
　　“你，竟还想家里人。家没了以后，我这些年，还真没怎么想家。”
　　撒倩儿的眸光放空了一阵，说着这句话时，她嘴角扬起一道苦笑。
　　可能是笑自己无情，也可能是笑自己也成了个被感情迷糊眼睛的傻子。
　　是啊…
　　家都被端了。
　　她的反应，本来应该跟楚玲金一样。
　　恨楚汉阳，或者是跟楚汉阳一刀两断。
　　可是，她却无可救药的爱着楚汉阳，还跟着楚汉阳，一心一意为他、爱他。
　　或许，这也是楚汉阳所痛苦的吧。
　　本来应该爱他的人恨他，本来应该恨他的人却爱他。
　　所以，到现在，谁都痛苦，谁也难过。
　　“我订票了。希望你回去以后，可以当消失了一样，再也不要出现在他面前。”撒倩儿道。
　　“恩……”
　　楚玲金哼声回应，固然应的小声，却也还是没反抗。
　　要不了一会儿，撒倩儿就帮她订好了票，还给了她一张卡。
　　卡里，大概有几万块钱。
　　票的时间是最近的一个时间。
　　撒倩儿提供的这些便利，楚玲金全收了。
　　就当做是情敌帮的忙吧。
　　反正她迟早要走，撒倩儿也巴不得她走。
　　……
　　凌晨时分，撒倩儿开车送她离开。
　　一路送到机场……


第14、暴风雨，怕是要来

　　飞机起飞的时间是凌晨两点。
　　楚玲金什么行李都没带，拿着一只新买的手机，撒倩儿的卡，清清爽爽的等飞机。
　　当然，从这里到边境M区没有直达的飞机。
　　为了未来，不让楚汉阳，或是叶远坤找到，所以，撒倩儿给她订了一个中转的飞机站。
　　楚玲金只需要在那里下飞机，转买汽车票，奔波十几个小时，才能到边境地区。
　　之后，去M区的路也就不远了。
　　这一趟，楚玲金的离开，只有撒倩儿知道。
　　只要撒倩儿不说，不会有人知道，楚玲金回M区了。
　　他们都只知道，楚玲金要离开这里，至于楚玲金未来会去哪里，他们猜不到。
　　M区…大概是他们永远不会想重新踏足的土地。
　　也可能，是他们永远都不会想到的，楚玲金会去的地方。
　　临走前，撒倩儿的心都还带着犹豫。
　　是她给楚玲金买的票，是她带楚玲金来的机场，是她给了楚玲金钱。
　　就在昨天晚上，楚汉阳还拖着病怏怏的身体，把饭店买了，跟饭店负责人交代了很多很多。
　　他还抱着期待。
　　他不知道，撒倩儿已经在昨天晚上，背叛了他。
　　撒倩儿都不敢想象，楚汉阳知道实情以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她害怕让楚汉阳知道，也害怕看到楚汉阳伤心难过的脸色。
　　可是，她的私心还是很重。
　　她还是，很想把楚玲金送走，送的远远的。
　　楚玲金要过安检了。
　　撒倩儿站在她身后，陪她排队。
　　看着楚玲金即将排到安检口，撒倩儿忽然叫住了她。
　　“玲儿。”
　　“恩？”
　　楚玲金闻声转头。
　　“玲儿，去了，就一辈子别回来。”
　　因为害怕，所以到这最后一刻，撒倩儿都还在如此交代。
　　“恩。”
　　楚玲金轻应，不多说。
　　“如果他去找你，你会躲他吗？”
　　出于不安，撒倩儿又多问一声。
　　“别让他找我。”
　　哪知道，楚玲金心中的犹豫并不比她少。
　　临了的这刻，眼看着要永远离开，眼看着‘楚汉阳’这个人会在她的人生里永远消失。
　　楚玲金回头看着这座城市，眼眶都带着红润。
　　“拜托你，别让他找我。”
　　楚玲金倒吸了一口气，让自己震惊下来，“我不知道，在时间的消磨下，我会继续爱他，还是恨他。我不知道…”
　　“玲儿…”
　　撒倩儿也从她的眼神里看到犹豫。
　　单是这一分犹豫，都能够让撒倩儿联想到，倘若未来，楚汉阳真找出去了，她不一定会恨他。
　　只要楚汉阳还傻，只要她的恨意消了。
　　他们和好，不是迟早的事吗？
　　所以，撒倩儿想到，这可能是最后的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
　　所以，今天，楚玲金必须得走。
　　她也，必须得让楚玲金走的其所，走的干脆。
　　“放心，我不会让他去找你。”
　　撒倩儿道，“我一定保密，一定。”
　　“谢谢。我走了。”
　　楚玲金道了声谢，带着一双微红的眸子，她转过身，进入安检台。
　　就这样，楚玲金离开了这座城市。
　　除了撒倩儿以外，没有人知道。
　　而今晚的楚汉阳，因为看到负责人说楚玲金已经收工的消息，心头安爽，睡的安宁。
　　……
　　送走楚玲金以后，撒倩儿回去的路上，心跳猛烈如雷。
　　漆黑一片的夜空，突然响起闷雷…
　　这一阵雷声，‘轰’地一下，敲进了她心里。
　　撒倩儿如同做了坏事一样，回去的一路，她开车都把不紧方向。
　　她非常不安，不安到这双手都在颤抖。
　　她看了一眼自己微微颤抖的手指，抿起嘴唇，深呼出一口气。
　　“别后悔…自己做的事要自己负责。”
　　她这样告诫自己，试图让自己安心。
　　“不能后悔。别后悔…你也要为自己考虑…这是你唯一的机会，最后的机会。呼…”
　　说着，她深呼出一口气。
　　“你守了这么多年，你连仇恨都不在意。你不就是为他吗…”
　　“况且，他根本不幸福。玲儿又不在乎他…对，你这样做是为了他。是为他…”
　　撒倩儿这刻的心理负担很重，但是，事情她已经做了。
　　就算负担再重，也必须得承担这件事…
　　她不能后悔。
　　做了这件事的她，不可以后悔。
　　就算，回去以后，会看到楚汉阳崩溃的脸。
　　就算，回去以后，会可能被楚汉阳记恨。
　　就算，回去以后，会跟楚汉阳……闹掰。
　　她对不起楚汉阳。
　　但是，对不起也没办法了。
　　只能，对不起…
　　……
　　翌日，清晨七点，撒倩儿的车到达楚汉阳所住的酒店停车场。
　　她没下车，只坐在车里，闭眼休憩，静静等待暴风雨来临。
　　停车场外，天空阴沉沉一片。
　　撒倩儿看了一眼那片天…
　　她知道，仿佛连老天都预算到了，今天会有一场暴风雨来临。
　　酒店房间里，一早，楚汉阳跟凌天生就醒了。
　　一大早起来，楚汉阳就拿出手机，给饭店负责人发信息，想问楚玲金的消息。
　　凌天生一大早起来，倒是很快就在他身边忙活起来，给他送水送药，查看伤口，操心的很。
　　“我可只请你三天假期。最多只能在这里待三天，你也稍微照顾照顾自己啊，别只顾着别人。”
　　凌天生见楚汉阳对自己一点也不上心，实在忍不住想说他。
　　要知道，出于兄弟情，凌天生这次可是为楚汉阳直接请了个四天假。
　　凌天生的假期本来就不比楚汉阳多，这四天下来，凌天生觉得自己已经很够意思了。
　　“喂，我在跟你说话呢？你有没有听我说啊？”
　　凌天生跟楚汉阳唠叨两句，楚汉阳还装作没一点动静的样子。
　　手里拿着个手机，跟宝一样。
　　又不是给心上人打电话，不知道有什么好开心的…
　　楚汉阳终于稍微放了放手机，腾出一点点时间，多看了凌天生一眼，还道，“玲金的事，暂时先别上报部队。”
　　难得，换他开口一次，说的还尽是楚玲金的话题。
　　昨天一天，凌天生听楚玲金的事，听的都快腻了。
　　虽然昨天，一开始是凌天生好奇问的，但是后来，楚汉阳像个小老婆子一样，一直叨叨着楚玲金在饭店里工作的各种小细节，什么接待了哪些客人，敬语用的如何，上班表现怎么样……
　　真的是…
　　凌天生本来想知道的是，未来的日子里，他们俩准备怎么做？
　　结果楚汉阳根本不考虑未来，疯魔一样的执着于现在。
　　现在，他看起来根本很凄惨好吗？
　　“我就不懂了。干嘛别上报部队？”
　　凌天生在他床边坐下，倒了杯水，拆出药丸，送上给他，边道，“如果上报部队，还可以派几个人出来，名正言顺的召她回部队。部队也不会允许士兵沦落在外当逃兵来着，肯定会想办法弄她回去啊…”
　　“不会，她不会回去。”楚汉阳摇头，说道。
　　“怎么不会？她这个性格，不会当逃兵的吧！”
　　凌天生反驳，“本来嘛，上次任务回去，她们组长上报她殉职，我就觉得奇怪。司令好像也没给她奖什么功勋。大家都觉得她只是失踪，还能回来。现在确定她活着，部队肯定会派人劝她回来啊。”
　　“不会。”
　　楚汉阳还是摇头，神色淡漠道，“她不可能回去。她恨我…”
　　“啧…你就一直这么觉得，真胆小！”
　　凌天生都看不下去了，忍不住给了楚汉阳一个鄙视性的眼神。
　　楚汉阳没说话，只静静接过凌天生递来的药丸，配着温水一把吞下。
　　“你说你，再这样耗下去。你自己也没几天假可以休了。你这次一口气休多久了？你有那么多补休卡吗？”
　　凌天生抬了抬下巴，不服气的提醒道。
　　“我有一百多张补休卡。你这次回去，帮我请病假，就不用补休卡了。先请两周，之后再说。”楚汉阳面不改色的说道。
　　“……”
　　好吧…
　　凌天生服气。


第15、她不见了，没人告诉他

　　“我还是觉得，楚玲金活着的事，你应该上报部队。”
　　凌天生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衷心提议，“你就不该那么确定她不回去。说不准，她想回去呢？”
　　“别再说这了。”
　　楚汉阳跟凌天生没什么好讨论的，这件事上，楚汉阳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打算。
　　他不会拿这唯一的机会去冒险。
　　因为他知道，一旦她拒绝回去，成了逃兵。部队这辈子不会再收她，她也永远不可能再回部队。
　　楚汉阳心中还是希望，未来等她消气过后，还能继续跟他回去。
　　可能她消气很难…
　　可能让她继续跟他也很难。
　　可是，现在为止，他都还抱着这个想法，还可以好好陪她，等她，守她。
　　在他的补休卡用尽为止，他都会一直跟在她身边。除非必要情况，除非部队召唤。
　　郑司令懂他，会允许他这样做。
　　因为，三年前，卧底任务结束，她失踪时，郑司令就给了他三个月假期，允许他延迟报道，天南地北的找她。
　　这次也是。
　　上次的任务里，她被上报失踪殉职，郑司令就默默不语的给楚汉阳又多放了一周假。
　　所以现在，只要情况还允许，只要没什么意外。
　　楚汉阳就会在外头陪她，慢慢来…
　　慢慢的，等她消气。
　　他会一点点开始，一点点来。
　　像以前一样，给她一个过度的过程。不逼她，不让她难做，只默默守着。
　　她气多久，他就守多久。她气一辈子，他也守一辈子…
　　反正，一辈子，不算长。
　　楚汉阳又拿起手机，看看手机屏幕上有没有消息。
　　他一醒来，就给饭店负责人发了短信，问她的情况。
　　可能现在还太早，饭店负责人没回他。
　　所以，楚汉阳这会儿拿着手机，也只能看看昨天，他跟那饭店负责人一来一往发的短信。
　　纵然只是翻看昨天的记录，却也依旧能给他一种心情微亮的感觉。
　　昨天的记录里，还有楚玲金的照片，他又点开那张照片，细细的看，用他的手指在照片上轻轻触摸，划弄。
　　凌天生就在他身边斜眼看着他，眼神中透着鄙视。
　　“你就守着你的手机过吧，我去找吃的了。”
　　凌天生对他无语，摇着头起身，边道。
　　“天生。”
　　眼见着他要走，楚汉阳赶忙叫住他，就在凌天生以为楚汉阳转念了什么的……
　　结果，却只听楚汉阳道，“经过饭店的时候，你帮我看看她起来了没。如果能看到她的话，最好偷偷拍个照给我。不过，别让她发现。”
　　搞半天，楚汉阳想的还是楚玲金。
　　凌天生真就是无语了。
　　“好好好…帮你帮你。胆小鬼。”
　　凌天生叹出一口气，继续摇头，转身离开。
　　凌天生离开房间之后，这房内便只剩楚汉阳一人。
　　还是与之前一样，他拿着手机，翻着上面，跟楚玲金有关的短信，一条条重新看，重新品味。
　　其实，就那么几条短信，他早就自己熟记于心。
　　可这刻，还是不停看，不停看…
　　总觉得多看几眼，就能够融入她的生活一般。
　　所以，就那么几条信息，楚汉阳也总是能看着看着就笑了。
　　……
　　凌天生一早就出去觅食了。
　　他早上经过饭店时，那家饭店还没开门，凌天生就随便在附近找了一家早餐店解决早餐。
　　之后，凌天生回来的时候，那家饭店已经开门了，不过里头还没正式开张，只有一些员工在做开张前的准备工作。
　　凌天生站在门口，往里头看了看，盯了好半天，没发现楚玲金的身影。
　　他一边怕自己找的太明目张胆会被楚玲金发现，一边又想着，还是得拍个照给楚汉阳一个交待。
　　楚汉阳也就这么点要求了，凌天生要是还不能帮他完成，回去以后，还不得看他的白眼。
　　这样想着，凌天生又耐着性子，在饭店再朝里头看，再打探了一圈。
　　一样，没看到楚玲金。
　　凌天生后来又找了好一圈，实在找不到，他也没什么管顾，直接走进饭店，抓来一个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