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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看上去乖巧贤惠的梁然，无疑得到了吕莘和陆镰承的极大满意。

　　　　……

　　　　冬日的天黑得早，吕莘在病床边坐了一会儿，天就要擦黑的样子。

　　　　陆镰承与梁氏夫妇坐在一旁低声商量着梁然与陆修衍的事情。

　　　　陆修衍去找过梁然的主治医生后刚进病房，便上前去轻轻摇了摇吕莘的手臂，用嘴型告诉她“我来“。

　　　　吕莘了然，便将护理椅让给了陆修衍，自己则加入了丈夫与梁氏夫妇的谈论。

　　　　陆修衍坐下后，一会儿替梁然掖被子，一会儿替她调整输液的流速。其余时间，他都只是坐在一旁痴痴地望着睡着后的她，看到动情处，下意识地就勾起唇角笑了笑。

　　　　他这只是自然而然的反应，但在沈文桦眼里却成了另一番光景。

　　　　陆氏夫妇事业做得大，日理万机，沈文桦和梁纪凯是知道的。方才还在跟沈江桥埋怨男方父母到现在也没出现，只来了个不看好的爷爷说一些不讨喜的话。却没想到，男方那远在德国的父母，一早得到消息后，立刻就放下生意，双双启程回国。一下飞机，家没回、饭没吃，倒是先来医院探望自己的女儿。

　　　　这种心情大概就是赛前迟迟未得到教练的点名，以为就要坐冷板凳的球员，在上场前突然被告知，“这场比赛，你是前锋位置。”

2　155　再过俩月，这肚子可就要出来了。

　　　　陆氏夫妇诚意十足，陆镰承直接就说：“从今天开始，然然就是我们陆家的准儿媳了！元旦那日将订婚礼办下来，就让两个年轻人住在一起。农历新年一过，二月十四日就为他们举行大婚。这婚后呀，然然要继续上班、或者在家里好好养胎都可以，不必担心阿衍在医院那点工资不够用，这小子在05年到15年这十年里的三个大小牛市，赚得盆满钵满，口袋指不定比我老陆都硬气！亲家也无需担心然然嫁过来会过得不好，今天我老陆就把话搁这儿了，谁敢对我大儿媳不好，我老陆第一个不答应！”

　　　　虽然陆氏夫妇是这样说，但想起白天梁然那坚决不嫁的样子，沈文桦心里还是没底，此时不仅不敢答应陆氏夫妇的订婚提议，更连表面上的笑意也难以维持。

　　　　吕莘看得出她的为难，眼神瞥了一眼病床旁的陆修衍，笑道：“文桦，咱们是一家人了，有话直说，不好放心里。然然和阿衍的孩子已经7周多了，再过个俩月，这肚子可就要出来了。目前最要紧的是，抓紧时间为他们办好婚礼，让一切回到正轨。如果不是阿衍执意要选在2月14日那日大婚，我和镰承是更希望提前在一月底就将婚礼办上，这样便能赶在新年前将然然介绍给所有亲朋好友。”

　　　　她说得十分诚恳，陆镰承也在一旁频频点头表示赞同。

　　　　然沈文桦却面无表情地说：“然然最近情绪不太好，也不清楚两个年轻人闹了什么别扭，她一直坚持不要孩子，也一再表明不会嫁给阿衍。做父母的，虽然更希望女儿能够顺利出嫁，但这也要嫁对人，如果人不对，嫁到再富有的家庭也没什么用。”

　　　　闻言，陆氏夫妇脸上皆闪过明显的讶异，而一直坐在一旁的梁纪凯始终不言语。

　　　　座谈会一直持续到晚上，天一黑透，沈文桦就以要为梁然擦洗身体为由、委婉表示陆氏夫妇可以先离开了。

　　　　陆氏夫妇也明白她的意思，只是这婚事还未谈成，就这么走了实在不恰当。但沈文桦态度坚决，万般无奈下，陆氏夫妇只得先带着陆修衍离开。

　　　　他们一离开医院，直接就去了陆家老宅。

　　　　陆镰承与吕莘因为不想大儿子跟陆景年硬碰硬，于是将行李拿下车后，便吩咐他赶紧再回头上医院照顾梁然。

　　　　陆景年见到原本应该坐镇德国的儿子儿媳出现在面前，当即也猜到了是因为什么。

　　　　似乎是不满意这样的操作，他拄着的拐杖重重往地上一敲，冷哼一声，问：“你们俩不在德国，回来做什么？”

　　　　“回来准备给阿衍娶媳妇。”回话的是陆镰承。

　　　　陆景年一听这话头，脸色变得更差，直接就说：“我早上在那丫头的病房里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梁董事业做得那么大的人，不可能听不懂我的意思吧？”

　　　　吕莘听陆景年这么说，也是有些诧异。这件事情陆修衍没提起过，她真想不到陆景年动作那么快。

2　156　怕是要上赶着吧

　　　　一想到陆景年执意要陆修衍娶龚家那个不讨喜的丫头，吕莘就气不打一处来，也顾不上长幼尊卑，当即回道：“呦！原来爸您已经去过医院了呀？我就说下午镰承和我口水都说干了，梁董夫妇都不愿意同意这俩孩子的婚事呢！表面上是说女儿没答应，实际上人家根本不想把千金嫁给我们。”

　　　　“哼！那丫头肚子里都有阿衍的骨肉了，能不嫁？怕是要上赶着吧？”自觉失言，陆景年顿了顿语气，又说：“算他们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那个绣花枕头女儿配不上咱们阿衍。不嫁倒也好了，省得我还要继续出面跟他们扯这件事情。”

　　　　“据我所知，梁然是星移那一届高考的市文科状元，首都大学毕业后，隔年又赴美国的芝加哥艺术学院进行深造，我不懂爸爸您所谓的绣花枕头是如何定位的？”

　　　　吕莘向来就不畏惧陆景年，反而是陆镰承因为从小被陆景年灌输了不少弟子规经文，因而对陆景年十分孝顺，极少当面顶撞他。

　　　　但此时见陆景年一心要干涉陆修衍的婚事，陆镰承也顾不上那一套老观念，直接就接着吕莘的话尾讲起了起来——

　　　　“梁然跟阿衍很配，都是学习刻苦、成绩优异的孩子。倒是听说龚万军的独生女，当年高考的成绩相对一般，虽然最后也去了美国留学，却是足足考了三年才考上的。依我看，这俩姑娘要论才气，定是梁然拔得头筹。”

　　　　夫妻俩极有默契地提醒着陆景年，梁然亦是优秀的女孩子。

　　　　但陆景年却不这么认为，受早年某个特殊时代大环境影响，他向来觉得搞艺术的多虚荣、不切实际，一心认为从小学画画，且现在从事媒体行业的梁然，将来必会拖累了仁心集团的继承人。

　　　　因而陆景年将梁然定位为绣花枕头，倒也有他的理由。

　　　　陆镰承与吕莘说干了嘴巴，皆劝动不了陆景年半分。

　　　　无奈，陆镰承只得问陆景年：“爸，您可知道，梁然的母亲是沈厅长的亲姑母。”

　　　　“哪个沈厅长？”

　　　　“国资厅的沈江桥厅长。”

　　　　陆景年神色一顿，片刻后才说：“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几年前因为绿城那个项目，我亲自去找过他。你说梁董的太太是沈厅长的亲姑母？”

　　　　“正是。”

　　　　提到这点，陆景年也坐不住了，起身在书房内来回踱步。

　　　　气氛陷入静默，谁都没有说话。

　　　　陆景年活了一辈子的人，见证过中国从旧社会改朝换代到今时今日的新中国，国内未来的政治局面他比谁都看得清楚。

　　　　“可我怎么听说，沈厅长的父亲沈上将与那位的关系不太融洽啊？”

　　　　沈文桦娘家太过低调，且从不在北城活跃，以至于沈家与政界的紧密关系，鲜有人参透其中的情况。

　　　　陆景年一向避讳政界人士，与沈家素来没什么往来，因此并不清楚沈文桦与那位的关系，反倒是年龄与沈文桦兄长相近的独子陆镰乘更清楚其中的关系。

2　157　非要在老虎背上拔毛

　　　　“关系再不融洽，关起门来都是一家人，关键时刻还是一致对外的。况且‘那位’已经慢慢将手中的权力交给沈厅长，梁家在政治上的关系，更多是倚靠沈厅长。听说沈厅长年幼时，是由这位亲姑母帮着带大的，这关系与感情自然不必说。”

　　　　陆镰承的一席话，说得陆景年更沉默了，半晌后才自言自语道：“那现在是什么情况？阿衍把背景很硬的梁家女儿肚子搞大了？”

　　　　“而您，今早还去说了一通不恰当的话。下午我和莘莘在医院坐了两个多小时才回来，梁家态度很坚决，并不答应婚事。如果这门亲事谈不下来，不需要到‘那位’那边，沈厅长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动作，仁心医院在国内再无开设其他分院的可能。”

　　　　“……”

　　　　生意人大多忌惮政界人士，毕竟随时一条政策下来，都足以令一个豪门一夜之间变成草根。

　　　　陆景年此时的脸色很难看，都怪他先前没查清楚，竟然忽视了梁家与沈家的那一层关系。

　　　　若要早知道，早上去医院，便不是婉转传达自己的大孙子做了糊涂事，而是该积极替大孙子道歉，并争取早点让梁家答应婚事。

　　　　看来糊涂的不是大孙子，而是他啊！

　　　　意识到这一点，陆景年忽觉整个人无力透顶，颓然地坐回椅上，摆了摆手，无奈道：“阿衍的婚事我不插手了，你们俩去处理吧，如果需要我出面，再跟我说。”

　　　　陆氏夫妇虽然点头，脸上的表情却没有松动半分。

　　　　这婚事到底不是陆景年同意便能达成的。

　　　　见儿子儿媳无言，陆景年又感叹道：“梁家那丫头在我看来还是绣花枕头，以后定会拖了阿衍的后腿！这能怪谁？怪只怪他不懂什么姑娘能碰，什么姑娘不能碰！非要在老虎背上拔毛，以后他就知道吃亏了！”

　　　　话落，他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单手气闷地捂上了胸口。

　　　　。

　　　　陆镰承和吕莘回去后不久，陆景年的助理就过来了。

　　　　他带来了一份胎儿性别鉴定书，以及一份基因检测报告。

　　　　“梁小姐怀的是男孩子。”助理说。

　　　　“总算那绣花枕头还有点用。”

　　　　知道梁然怀的是儿子后，陆景年拧了一晚上的眉毛，终于有了一些松动。

　　　　片刻后，他又说：“绣花枕头的基因报告说了些什么？”

　　　　“梁小姐的基因测序，并未显示有肿瘤方面的先天遗传疾病，也未有显示严重的慢性疾病基因。智商与天赋测序方面，梁小姐的智商分级属于英国帝国理工智商库中的优级智商，而她相对应的天赋分类属于颜色感知力突出。”

　　　　助理后面又念了一堆报告的内容，陆景年没耐心听完，便打断他问：“天赋分析有没有提到半分她可以在医药或者机械方面有所长？”

　　　　助理又细细地翻了后面几页报告，片刻后，回道：“没有的，董事长。”

　　　　陆景年刚松开的眉毛又拧上了，重重地叹了口气，自语道：“除了生儿子，她到底还能帮得上阿衍什么？”

2　158　你是不是疯了？

　　　　陆修衍回医院后，先去自己的办公室调取了梁然的医嘱查看，确定没问题后，才又回了病房。

　　　　梁纪凯和沈文桦见陆修衍来了，知道他有话同梁然谈，便一起离开了病房，将空间和时间留给他们。

　　　　梁然似乎刚吃过饭，正靠在床边打电话，陆修衍进去后，她白了他一眼，将身子挪了个角度，才又继续聊起电话。

　　　　“我也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回去上班，在医院呢。”

　　　　“身体没什么毛病，就是不小心怀孕了。”

　　　　梁然说这句话的时候，正在一旁削萍果的陆修衍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梁然似乎也感觉到他的目光，又将身子挪得离他更远。

　　　　“你之前猜对了，就是那个人没错。”

　　　　“不结婚！我又不喜欢他，怎么可能嫁给他？”

　　　　“有什么打算？我已经决定生下来了，暂时先带着孩子和我爸妈一起生活。”

　　　　“如果对方不接受我的孩子，那我也不会接受那种婚姻。没事的，找到最后自然会找到那个愿意接受我和孩子的人……”

　　　　梁然话还没说完，手机就被抽走了。她扭头狠狠瞪了陆修衍一眼，大声问：“你干嘛？把手机还给我！”

　　　　陆修衍的脸色很难看，疲惫之中透着一丝沮丧。

　　　　他方才听到梁然说“我已经决定生下来”，心中刚涌起一阵狂喜，然而下一刻就听她说要带着他的孩子找别的男人，顿时就气得整个心脏都要炸开了。

　　　　顾不上她还在与友人讲电话，陆修衍强行将她的手机收起来后，单手捏上她的下巴，逼她看着自己。

　　　　“你刚才说要生下孩子，然后带着我的孩子找其他男人结婚？”

　　　　“关你什么事？”梁然双眼恨恨地看着他，声调拔高，尽管他此时是咬牙切齿地质问着她，但她仍是一脸无畏地扬着下巴看他。

　　　　“你是不是疯了？”

　　　　“你才疯了！放开我！”梁然听陆修衍问自己是不是疯了，立刻就情绪很激动地拽掉他捏着自己下巴的手，“我让你知道什么叫真疯！”

　　　　下一刻，她开始丢桌上的东西，将陆修衍放在一旁的水果和刀子一下就扫到了地上。

　　　　手在拨打水果刀的时候，被锋利的刀锋割破了一道口子，她却还不自知地继续狂扫着她视线以内所有能打到的物品。

　　　　陆修衍就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她，直到看到她手背上的血顺着纤细的手指流下，染红了绿色的被单。

　　　　看到她受伤，再大的气，陆修衍也瞬间就平下了。拿上一旁的消毒纱布，迅速在她的创口上进行加压止血后，陆修衍按下了床后的呼叫铃。

　　　　护士进来，看到一片狼藉的病房也是一懵。而那位穿着病号服、需要急救的病人却是神情淡定地坐在床上，手任由冷着一张脸的陆修衍抓着。

　　　　“陆主任，病人这是？”护士小心翼翼地看向陆修衍。

　　　　“她的手被水果刀割伤了，帮她消毒一下创口和止血包扎。”

　　　　丢下这句话，将梁然的手交给护士，陆修衍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病房。

2　159　不生气就是不爱你

　　　　梁然看着陆修衍似乎还气得有些微颤的肩膀消失在病房里，忽然发觉闹了这么一场，自己心里并没有觉得解气。

　　　　陆修衍走了之后就再没过来。

　　　　半夜，梁然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起床给杨蕾打电话。

　　　　杨蕾正睡得迷糊，接到梁然的电话，睡意瞬间醒了大半：“什么？你说我们晚上讲电话的时候，陆修衍在旁边？他在旁边你还敢说要带着他的孩子去嫁别人？”

　　　　“你也觉得我这么说有问题？”梁然看着窗外的星光点点，又想起了陆修衍那双黑入墨空亮如星的眼睛。

　　　　“唉，我的梁大小姐，要我说你什么好呢？你公然在孩子爸面前说你要带着他的孩子去找别的男人，他不生气他不发疯，那他就不爱你！”

　　　　“那如果他生气了，又走了呢？”

　　　　“哦，那大概是绝望了，回去吞安眠药自尽了。反正老婆也没了，孩子也没了，活着还有什么盼头……”

　　　　“……”

　　　　梁然直到天快擦亮才睡着，她想了一整晚，陆修衍为什么要喜欢她？想到最后，她只得出陆修衍大概是被她的美色所吸引，所以才千方百计要拐她进礼堂这个结论。

　　　　男人真的都太肤浅了！

　　　　。

　　　　由于天亮才昏昏沉沉睡去，梁然第二日起得格外晚。

　　　　她醒来的时候，床边坐着一位打扮考究的中年美妇人。

　　　　梁然以为是自己母亲的朋友来探病，于是便撑起半个身子，柔柔地喊了一声：“阿姨好。”

　　　　吕莘正在削苹果，听梁然这么一叫，立刻就放下手中的事情，起身帮她将床铺升高了一些。

　　　　待帮梁然调整好位置，吕莘才又坐回床边的护理椅上。她一双美丽的凤眼，直勾勾地盯着梁然看。梁然被她看得浑身难受，看了眼四周，见病房里只有她们二人，便问：“阿姨，我妈妈呢？”

　　　　“你妈妈去主任那边商量事情了。”

　　　　“那阿姨您是我妈妈的朋友？”

　　　　听梁然这么问，吕莘笑了笑，说：“我是陆修衍的妈妈。”

　　　　闻言，梁然脸色一滞。

　　　　对方皮肤紧致饱满，眼周更是一点细纹都没有，看上去至多40岁左右。如果不是对方自我介绍，梁然完全无法将她和陆修衍联系在一起。

　　　　见梁然怔楞，吕莘直接覆上她包着纱布的手掌，轻抚着说道：“然然啊，事情我都知道了，我替阿衍向你道歉，是他没照顾好你，所以才会闹到医院来。也替阿衍的爷爷向你道歉，爷爷年事高，一根筋，说了不中听的话，你千万不要介意啊！阿衍很爱你，我和他爸爸刚下飞机，什么都还不知道呢，他在路上就跟我们说，二月十四号情人节想跟你举行大婚。当时可真吓我一跳，要知道阿衍这么多年，从没在我们面前提过任何姑娘，更没介绍过姑娘给我们知道。所以我一看他这样，就知道他对你是百分百的重视。”

　　　　吕莘说得有情真意切，梁然闷闷地“哦”了一声，兀自腹诽：他没在你们面前提过任何姑娘，但自己倒是天天拿着手机看姑娘的照片。

　　　　真是假正经！

2　160　订婚的事情先别准备吧

　　　　吕莘同天下所有父母一样，一早上都在聊陆修衍的事情。将他从出生那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