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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妙一时间，不知道该和妈妈说什么。
　　她其实比谁都清楚：妈妈不爱那个男人，当初在一起，完全是为了给她一个家。
　　但这么多年，那个男人对妈妈却是已经动了心。
　　他百般讨好，而妈妈，终究还是不爱吧！
　　既是这样的话：“留在南市也挺好的。妈，只要你高兴，在哪儿都好。”
　　留在南市这个决定好下，但如何在南市生存，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南市是在全国乃至全球都排得上名号的一流城市。在这样的地方，人才济济。妈妈一个从三流小县城里出来的医生，想这里重操旧业，实在是太难了。
　　可要是做别的……李妙却是怎么也不忍心。
　　她也想过，自己也找份工作，好歹缓解一下妈妈的经济压力。可整个学校的人都知道她身体不好的事了，这消息后来还传到了附近的中介公司，就连附近小巷子里的餐馆都没有一家敢用她。
　　对此，她实在是很内疚！
　　古代的男人，十四五岁就当家立业，挑起一家子的生活重担了。可她作为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现代女性，却是十八岁了都没办法养活自己的亲娘。
　　独自一人的时候，李妙总是忧心忡忡。
　　可只要妈妈一出现，第一时间看到的却是女儿的满脸笑容。
　　虽然这丫头大概觉得她已经装得很好了，可当妈的怎么会不清楚自己女儿在想什么？所以李桦只好把自己的家底亮给这丫头：“你别替妈担心，妈怎么也是一个当了十几年的医生，在哪儿找不上份工作？好医院找不上，差一些的还不行？更何况这些年，娘也不是一点钱没攒上。虽然不多，一两万还是有的。足能在南市支撑些日子的。”
　　妈妈在安慰她！
　　李桦知道。可就是因为知道，李妙却更想苦笑。
　　一两万在林县来说或许已经算是个不太小的数目了，足能支撑个一两年的时间。可在南市……半年就算是到顶了吧？
　　但她并不能和妈直接说这些，只能一脸笑意地趁着周末和妈去学校附近找房子。
　　周末的上午，李妙陪妈妈转了两个小时后，终于是找到了一家房租还算合理的地方。
　　一月五百，一间十平方大的小单间。没有卫浴，厕所是公共的，楼道里倒是能做饭。勉强算是能生活了。可李妙这心里却是怎么想也不是个滋味。
　　她已经在想：是不是可以和学校提一下退宿舍的事了。
　　她这次上学时，妈妈一次性把四年的学费杂费和住宿费全交了。要是退的话，也能退不少的。
　　有了那些钱，虽顶不上什么大用，但至少能让妈妈住得稍好些。
　　而要办成这一点，李妙就不能先把这房子订下来。所以她和妈妈说了：“我饿了，咱们先吃饭再说好不好？”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李桦怕女儿饿出个好歹来，而李妙则是打算趁午饭的时候，把退宿舍的事和妈讲了。
　　因这附近便有不少的小饭馆，所以李桦带着女儿告别房东从楼上下来后，就开始四下找妙妙喜欢吃的口味了。
　　虽说她的妙妙是个好孩子，从小就不挑食。可偏好总还是有的。
　　李桦寻得认真，李妙却是心头一股郁火越来越燥。她知道妈妈的性子，大概是绝不肯让她退宿舍的。一会儿要如何才能让她答应？李妙心里实在是没底。
　　她心里乱糟糟的，所以哪怕如今都是近十一月的天气了，这身上心里都还燥得厉害。
　　可是，就在她们一步步地在街上闲走的时候，李妙却突然感觉到从左手边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清凉的气息。
　　那感觉就像是酷暑夏日的时候，你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片大海。
　　可这种清凉舒爽的感觉却不是迎面扑来的，也不是顺风刮来的。而是，顺着她的左手，一点一点的在往她的身体里钻？
　　突然间，李妙想起来了之前她‘中邪’的事！
　　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好久没出事，李妙还以为那事了了呢。
　　难不成，又来了？
　　可不对啊！现在是大中午的，哪有正午时分闹鬼的？
　　可若不是灵异，那会是什么？
　　李妙忍不住便顺着那感觉扭头看去。结果，就看到不远处的地摊上，一个五六十位的大妈，正拉着一只水车，在卖蚌？


第十章　、美乐珠（一）
　　林县是个北地内陆的小县城。整个县城连说是河了，连个湖都没有。
　　所以李妙实在是不理解，这拉着水车卖蚌是几个意思？
　　忍不住走了过去。
　　离得远的时候，不觉得什么。走近了后终于闻到，这水车里的水竟然散发着一种发腥的味道？
　　这是几个意思？
　　“妙妙，你在看什么？”
　　李桦跟着女儿也过来了，她其实也没见过这样的水车，这样的卖法。
　　可是，仔细想想，再看了一眼旁边的牌子后，李桦却是笑了：“这有什么好稀罕的？这是海边的种植户，拿了自家的蚌过来卖的。以前在林县的时候，你好像也见过啊。街上摆的小摊子，现场杀蚌，现场取珠，卖珍珠的那个？”
　　一提这事，李妙就想起来了。
　　在林县的时候，她是见过那样的事。不过那时的蚌，都是死的。
　　可这位大娘拉的却好像是活的？
　　这就让李妙想不通了，便指着那足有两米长宽的大水箱问道：“大娘，为什么你要这么卖？这水多重啦，你直接拉了蚌来卖不就行了？”
　　这话却是逗得那大娘乐了：“小姑娘，你说的那法子是前些年的事了。大娘也不怕告诉你，那死蚌里挖珠的事，多半都是假的，用的也根本不是珍珠蚌。不过是有些人买了普通的死蚌，再把些人工合成的珠子赛进去，骗你们说是真珠罢了。”
　　“可这骗人的事，怎么能长久？后来我们这些养殖户卖不出去，就只好连海水事蚌的一起拉了过来。这珍珠蚌最娇气了，你伤了它一点，半天不到它就能死。这会子你看着它是活的，然后你自己再亲手挖出来，这中间可就不会有假了，对吧？”
　　这大娘也是刚刚拉着车到了这里，站了十来分钟了，却连一个过来看的人都没有，更不要说买了。所以这会子见了李妙过来，那是热情得赶紧招呼解释，态度好得都能进中南海。
　　李妙倒是也听懂这大娘话里的意思了。仔细想想，倒也是这个道理。
　　其实李妙对珍珠这种东西其实是不大上心的，倒不是说她不喜欢，这世上就没有女人会不喜欢珠宝。但问题是她手上没钱，所以也就不会往这边想罢了。
　　这样的事要是放在以前，李妙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可今天，她却凑了过来。原因也无它，就是因为刚才突然钻进她身体里的那股凉意。
　　先前，其实李妙也不能确定这股凉意是不是就是从这水车里钻过来的。可是当她走过来，离得着这水车越来越近的时候，那种感觉却好像越来越明显的。
　　十一月的南市，虽说早晚已经有了凉意，但正中午的时候还是颇为温暖的。尤其走了这一路，李妙的身上都已经冒汗。可自打到了这水车旁边后，李妙却觉得她像是走进了一个开着大功率的空调间，浑身清凉舒爽。
　　这份感觉实在奇妙！
　　在发现自己身上出了异状，到如今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了。李妙没有找到一丝脉络。今天好不容易有了线索，她当然不会放弃。
　　所以，她想了想后就问那大娘：“大娘，你这东西怎么卖？”
　　那个大娘看这小姑娘的神情就知道她动心了，当下便道：“今天我也刚来，姑娘你就当给我开个张，这水箱里的蚌随便你挑，一个五十块。”
　　“五十？”
　　说实话，李妙觉得这价钱有点贵了。
　　她兜里的钱本便不多，没找到工作前，任何一分钱都要仔细打算的。尤其现在妈妈还和她一起来了南市，如今连住的地方都没有。花五十块钱买个不知道什么来历的蚌，李妙有点退缩了。
　　见她脸上有了退缩的意思，那大娘赶紧往回找补：“算你三十一个。小姑娘，如今这三十块钱顶什么用啊？也就是一碗面的钱。可你要是从这里面解出一颗珍珠来，那可就赚大发了。更何况我家这蚌，可不是那些养了一两年就拉出来卖的新蚌，我家这蚌最少的也在海池子里养了三年，老王我自己开过无数，这里面就没有产过少于两颗的蚌。”
　　说完，见这小姑娘脸上还是犹犹豫豫的，大娘赶紧又加上一句：“我话放在这儿，要是姑娘你一会儿出的蚌，里面出的珠子少于两颗，这蚌和里面的珠子，老王我就算白给你了，如何？”
　　这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李妙要是再不应好像就有点那个了。
　　可三十块钱啊！够她在学校里吃两天了。
　　李妙还是有点犹豫的时候，却听得旁边妈妈说话了：“玩吧，不就是三十块钱嘛，咱试试。我家妙儿一定能有个好手气的，妈妈相信你。”
　　李桦自从在医院里再次见到女儿后，便见这孩子脸上总是挂着一副愁容。虽然妙妙总是努力笑给她看，可她从小就是个不会说谎的孩子。怎么瞒得了她？
　　今天见妙妙好不容易起了童心，亮晶晶地眼睛看着那些水蚌，李桦也突然觉得心里发软。
　　她的妙妙总是太过听话，很小很小的时候就乖得像个小大人一样，吃饭了乖乖地搬个小板凳过来，坐在桌子边上等着她喂。稍大一点，就自己拿个小勺子，坐在那里一点一点的吃。再大一点……唔，大概不到五岁的时候，就要学着自己洗碗了。
　　别人家的孩子七岁八岁，家里的狗都嫌气。可她的妙妙七八岁却已经在她做饭的时候，给她打下手了。择菜，洗米，挑豆子，什么活也干。
　　她这辈子，或许伤心的事情已经太多。但要是说这会子让李桦重活一回的话，便为了再得到妙妙这样一个女儿，她也能再走那么一回的。
　　而李妙在得到了妈妈的允许后，更是没了顾忌。
　　她今年才十八，本就是还很年青的时候，对于许多事物都充满了好奇。掏了三十块钱交给那个大娘后，那大娘就从车子那边拿出了个大网兜。
　　一网兜下去就捞起来了二三十个大小不等的珍珠蚌。
　　“姑娘，来吧，你看中哪个，哪个就是你的了。”


第十一章　、美乐珠（二）
　　李妙以前虽在林县的时候见过几次那些所谓的珍珠蚌，但当时她年纪还小，心也不在那上面。只是路过的时候看到街面上许多操着外地口音的南方人，在那里摆着许多个头足在两个成人手掌大小的海蚌在那里叫卖。
　　那样的海蚌到底是不是真的珍珠蚌？李妙到现在也没个定论。
　　而眼前这些，到底是不是，李妙也没有相应的知识库为她解惑。只是看到眼前这些蚌，似乎比小时候看过的那些要小一些。
　　每个蚌的大小都和成人男子的手掌差不多。有的稍大一些，有的稍小一些。外皮呈黑色或棕褐色，看上去有些脏脏的，但很厚实的样子。形状却不是以前见过的椭圆，是差不多三角形的。
　　不知是不是受了惊吓的缘故，这些蚌的蚌口都闭得死死的。
　　这从外面看上去的话，根本看不到里面的珍珠，这要怎么挑啊？
　　李妙在困惑，而就在她凑在这摊边不久后，本来街上走过路过的闲人，也有好些看热闹似的凑了过来。
　　其中有不少人都听到了那个老板娘刚才说的话，三十块一个，是不贵啦。玩一回也不算什么。可这人都是贪财的，谁也想挑个里面能产大珍珠的。而且这老板娘话说得漂亮，可一会儿认不认账还是两回事，所以大家一时都只看不动。
　　其中几个性急的还在那边催李妙：“甭管那些了，从外面哪能看出什么来，随便挑一个吧？”
　　“这哪儿能随便挑？姑娘，听我的，选那个最大的。壳子里，里面的珍珠才会大啊。要不然长都没地方长去。”
　　说这话的是个中年汉子，身量高体形大。
　　李妙回头看了他一眼，心想：这位大叔，我这是挑珍珠，不是挑猪，体形大管什么用啊？
　　更何况，别人不晓得，李妙却是明白：她玩这个的原因，根本不是因为珍珠，而是因为这股莫名其妙的凉意。
　　只是，这凉意似乎并不是从这位大娘这回捞上来的这些海蚌里发出来的。
　　这种感觉让李妙感觉奇怪，难道这些蚌里没有珍珠？还是说这那种凉意根本和这些蚌无关？
　　想到这里，李妙便抬头问那老板娘讲：“老板，我给自己捞吗？”
　　老板娘楞了一下，遂即却又笑了，把手上的网兜往她面前一塞：“行，随你捞。小心点，别碰坏了就行，这些家伙可不是那些死物，很娇气的。”
　　这话说出来的时候，李桦抬眼看了一下那个老板娘。不过她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继续看着妙妙玩，难得她喜欢。
　　李妙在道了一声谢后，接过网兜，便开始在水里捞。
　　这水缸里的水颜色有点深，但总还算透澈。从上面看进去，里面半缸子里的蚌密密麻麻的，都挤在一块儿。要是单从外皮看的话，根本分不清哪个特别。所以李妙才要自己捞。
　　她握着网兜的手柄，让网纱轻轻地在那些蚌壳上滑过。
　　为了能更全面的感应到这水缸里的海蚌，李妙走的是平形S路线。从下右开始，一层一层地向上推进。可惜，一层过去没有感觉，第二行转过去也没有特殊的情况出现，第三行，第四行，直到网兜挤在几乎要挨到水缸最左上角的时候，李妙却是突然间感觉到了一股极强的冷意。
　　找到了！
　　就在这儿。
　　她网兜往下一翻的同时，就感觉两三个东西掉进了兜里。
　　而其中似乎就有一个散发着幽幽冷意的家伙。
　　李妙激动得小心肝噗噗乱跳，却又得不得不告诉自己，镇静镇静，千万不能让别人发现不对。她必须用最少的代价把这个东西弄到手才行。反正她钱已经交了，这蚌就算是长得再不一样，也只能是她的。
　　随着哗啦的一声水响，李妙的网兜终于浮出了水面。
　　只是，等网兜从水里出来的时候，李妙也好，围在这摊子上看热闹的人也好，甚至于是老板娘自己都楞住了。
　　因为：呃……在这刚刚捞起来的网兜里，竟然除了两个不怎么起眼的珍珠蚌外，还掺了一个黄不黄，黑不黑的海螺？
　　刚才那个高大的汉子一看就乐了，指着那海螺笑道：“这也是你家的珍珠蚌吗？”
　　这话不说还好，周围的人只是让这突来的海螺弄得一时有些懵。可这话一出，围观的人群里却是立时传来了一阵哄堂大笑。
　　连那老板娘都窘了：“笑什么？笑什么？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家珍珠都是在海池子里养着的，一网子下去，保不齐掏上些什么？下次，老娘给你们捎点小乌贼过来看，那玩意儿才稀罕呢。”
　　人群里立马便有人起哄：“老板娘，小乌贼不要，有小章鱼没有，给来二斤。”
　　“对啊对啊，你与其养这些没人要的珍珠蚌，还不如养小章鱼呢，那东西又好吃又好卖。拉上一车去夜夜，保证半个小时就给你全吃光了。”
　　明明是个卖珍珠蚌的，可叫唤了半天却不知道怎么跑到歪到夜市去了。
　　那些人在旁边怎么叫唤，李妙不管。
　　在李妙看来，这些人越不注意她越好呢。她越趁有机会把那只海螺给抓到了手里。
　　她倒要看看，这海螺到底有什么古怪？
　　为什么能给她带来这种特别的感觉？
　　可让李妙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是：她这边才把这海螺抓在了左手里，那股凉意却是嗖的一下……不见了！
　　周遭的冷意在瞬间化成了虚无。
　　气温快速回升，李妙很快就感觉到了太阳的温度。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妙妙，你怎么了？”
　　李桦看见女儿脸色不对，赶紧上来拍了她一下。
　　李妙赶紧回神：“妈，我没事。就是……这东西，好像不是活的。”
　　李桦妈妈不大懂这个，那老板娘听了倒是过来瞅了一眼：“没事，就是个没用的海螺。不值什么钱的，小姑娘你要是喜欢，就拿回去玩吧。来来，赶紧挑一个。你这手气太好了，我这缸里这么多东西，连我都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么个玩意儿，你这一网子下去就兜起来了。就你这手气，今天一定能解个大珠子出来。小姑娘，你快挑吧。”
　　老板娘吆喝得比刚才还有趣，可李妙却是已经没了兴趣。
　　瞅了瞅网子里的这两个珍珠蚌，随便指了一个：“就它了。老板娘，您给我打开吧。”


第十二章　、美乐珠（三）
　　开珍珠蚌其实是个不需要什么技巧的活，一根横杄子插进去，用力往开一别，蚌嘴就开了。然后那老板娘用左右两只手各抓住两个蚌片，用力往下一压便将蚌体彻底地压成了平的。
　　这老板娘动作熟练，几秒就将整个珍珠蚌的蚌肉便红果果地展现在了众人面前，一览无疑。
　　但相对的，这时候的珍珠蚌也就已经死了。
　　不过这个时候，也没人想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