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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文轻轻叹了口气：“这是沈先生的要求，恕我不能擅自更改。老先生生前满是爱子之心，哪里想到……”
　　　　话未尽，沈雅兰又红了眼圈。
　　　　莫长天思索片刻：“既然如此，大舅子固然千错万错，还是遵照爸的意愿才好。”
　　　　“目前沈志新还在审查期间，若非委托的律师，其余亲属都不能见面。”吕律师看出了莫长天的想法，解释道。“除非提出取保候审的申请。”
　　　　莫长天和沈雅兰互相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柳情一夜未眠，心中不知为何，总有些恍惚不安，派去的人很快告知了她沈家的动向，沈志新失手将自己亲爹推下楼，沈老爷子不幸咽气，如今正准备公布遗嘱。
　　　　柳情很快就明白了未婚夫的算盘，沈志文一死，沈志新判刑，沈雅兰痴心不改，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正是莫长天大展拳脚的时候。想到这，她面色惨白，千算万算，万万没想到会有这一变故。与从老婆那边得到的利益相比，和她这个豪门私生女结婚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何况就算莫长天抛弃了她，父亲会生气，却不能在明面上处置莫长天，毕竟自己的身份是见不得光的，嚷嚷出去，父亲经营多年的严谨深沉、正人君子的企业家形象定会荡然无存，公司也会受到影响。
　　　　看来她得找沈雅兰好好谈谈了，毕竟她还有最后一样法宝，那就是——莫长天的孩子。

　　☆、第24章　人活一张皮

柳情没想到，沈雅兰很痛快的就答应了和自己会面。
　　　　两人在一家私密性极佳的会所初次相见，互相打量，沈雅兰心中苦笑，自己老公喜欢的人果然是艳极的。柳情长发披肩，化了淡妆，身着浅粉色外套，脚蹬五英寸高跟鞋，珍珠在耳际闪闪发光，她微微低下头，从上往下打量着沈雅兰平淡无奇的面容和毫不出众的身材，却并未因此看轻对方。
　　　　“我只能说，我很抱歉，是我破坏了你们的婚姻，可是……”柳情没有说下去，只是满含深情的抚了抚自己的肚子，用意不言而喻。
　　　　沈雅兰知道，今天这个女人就是想软硬兼施，来恶心自己的，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没有她的美貌和手段，却有压箱底的名正言顺。
　　　　“放心吧，柳小姐，我和莫长天是夫妻，男人嘛，都是一个样，偶尔偷个腥，也习惯了。这孩子是长天的亲骨肉，你可以放心的将孩子交给我们，我会和长天一起好好把他抚养大，否则就这么不明不白下去，我想，这其中的苦楚，柳小姐一定比我更明白不是吗？”
　　　　一席话让柳情的脸色僵硬，只是见过风浪的她绝不会自乱阵脚，反讽道：“我听闻最近沈家最近很忙，沈志新先生把自己的父亲害死了，如今却无暇他顾，在忙着分遗产。不过就算如此，沈志新先生也是沈老生生前最看重的长子，财产分割上你未必能讨什么好。”
　　　　“这是我们沈家的家事，不劳柳小姐费心了。”沈雅兰面不改色的淡淡回击，继而浅浅一笑，“其实，我们夫妻之间本就和你对待长天的想法不同，我想你一定不知道我老公有真正——深爱的人吧。”
　　　　此言一出，柳情心中大惊，她不是没暗中调查过莫长天。莫长天原本也是个富二代，他父亲开了好几个厂子，谁知因为扩张太快，周转不灵，厂子效益又走了下坡路，一夜之间全部倒闭，还欠一屁股的债。等到莫长天上大学三年级时，莫家一家四口都挤在一间破旧不堪的租屋里。
　　　　莫长天的父亲因为急于翻盘，又迷上了赌博，和地下钱庄借了钱，家中情况从此更加雪上加霜。这时母亲偏偏生了癌症，无钱医治，只能躺在冰冷的屋子里，在痛苦中撒手人寰。因为巨额的高利贷和妻子的去世，莫父倍受打击，走投无路，上吊自杀。
　　　　转眼间，莫家家破人亡，只剩下莫长天和莫长华两兄弟相依为命……
　　　　或许是因为莫长天惨烈的过往，或许是想到自己母亲因为做小三，至死都不能见光的悲戚，产生了同病相怜的错觉，对于莫长天的功利、冷漠和一门心思向上爬的做派，柳情格外的理解和宽容。只是没想到这故事里还有隐情……
　　　　“我知道，你爱我老公，也希望他有一天会爱你吧，可我从不奢求这样的结果。“话虽如此，沈雅兰心中还是抑制不住一阵酸涩。“我老公一直忘不掉他的初恋，直到现在还是无法放手。”
　　　　“那个女人是谁？”
　　　　“她叫尹岚。在莫家出事后不久，就抛弃了长天，做了一个富二代的情妇。”
　　　　柳情听罢，心中既气愤又鄙夷：她拼了命，竟不如那种女人，能得到莫长天的心！
　　　　“男人嘛，得不到的总是好的，何况还是初恋。”沈雅兰啜了口茶，“我早就明白，可还是愿意和他在一起，过一辈子，哪怕同床异梦，不知——柳小姐是否能忍受？”
　　　　沈雅兰轻飘飘的一句话却直戳柳情的心坎，她可以忍受莫长天出轨，忍受他为了利益抛弃她，却无法介怀这个男人不是没心没肺，而是心有所属，不过不是她罢了，这岂不是说明自己究竟有多失败，多可悲！
　　　　柳情不是坐以待毙之人，她决定会会这个姓尹的女人。
　　　　尹岚刚从绿园出来，就听见背后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回头一看，只见对方风姿绰约，气势万千，暗道不知又从哪里冒出的赵衍的情人来找自己晦气。
　　　　“尹小姐，你好，我是莫长天的未婚妻，柳情，能否占用你的一点时间谈一谈？”
　　　　听到对方的身份，尹岚双眸暗了暗：“我不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
　　　　“尹小姐，大家都是女人，希望你能理解我对长天的心。谁都不希望自己的老公人在曹营心在汉，何况我还有了他的孩子……”
　　　　“我和莫长天之间早就过去了，不会再有交集，柳小姐过虑了。”
　　　　柳小姐亲挑了挑眉，没有接话。老实说，从沈雅兰口里勾勒的嫌贫爱富的浅薄女人明显和现在这个气质清冷，眉目若画的尹岚相差甚远。可见人活一张皮，端着是高贵冷艳，实际上不过是为了抬高自己的身价，可又有几个男人看得清？
　　　　别怪柳情单凭沈雅兰的只言片语和一面之缘就这么诋毁尹岚，实在是她自知长得不如尹岚，只好将自己置于道德制高点，却忘了自己也不过是破坏他人家庭的小三罢了。
　　　　这时一阵铃铛声打断柳情的腹诽，原来是自顾自在草丛里撒泼打滚的毛毛终于想起了女主人，不紧不慢溜达到她的脚边，狐假虎威的冲柳情龇了龇牙。
　　　　这点小威胁，柳情视而不见，继续四平八稳道：“希望如此。”
　　　　“希望不要再见。”尹岚淡淡道，俯身拍了拍狗崽子，径直离去。
　　　　柳情目视着尹岚的远去，忽然体会到沈雅兰的心情。男人嘛，得不到的总比得到的好，何况还长得这么漂亮，难怪要成为心头的一根刺了……
　　　　想到这，柳情的心狠狠一痛，忽地清醒过来：莫长天的旧情固然重要，可眼下沈雅兰的事才是刻不容缓，这个女人可真会转移目标，差点着了她的道儿，哼！
　　　　沈志新很快被保释出来，他一听吕律师要公布遗嘱，就死活不肯听，嚷嚷着要回看守所。莫长天深知大舅子的那点心思，不就生怕自己有钱拿，没命享，又没孩子继承，最后全都落到自己妹妹口袋里，只好耍无赖，借此威逼他们免除自己的牢狱之灾。
　　　　“我的条件很简单，就一条，你们给我上庭作证：老爷子骂我，我顶了几句嘴，他一气之下，自己失足掉下去的。”沈志新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得意洋洋的嚷嚷。
　　　　莫长天神色暗沉，却没有发作，冷静的陈述：“报警的不是我们，你把爸推下去的场面有好几个外人都看到了，还能抵赖得掉吗？”
　　　　“我不管！你们一天不让我恢复自由，我就一天不听遗嘱！”
　　　　“既然如此，就这样吧。”沈雅兰刚想劝说几句，莫长天截住了她的话，波澜不惊道，“吕律师，很抱歉，既然志新拒听遗嘱，我们也不能强人所难。反正等保释期一过，他就会被判刑，在监狱里会有很多时间慢慢思考做决定。这期间，雅兰和我会好好的管理凯文集团的，绝不辜负爸的在天之灵……”
　　　　“莫长天，放你娘的屁！这是我们沈家的遗产，我们沈家的事，管你丫鸟事！”沈志新一听，就破口大骂起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噶的姘头，都有了你的种了，你前几天还嚷嚷着要和我妹离婚呢！妹妹，你别不吭声，我知道你心肠好人老实。你好好想想，这家交给我，就算败好歹败在我们沈家人手里，要是交给这个王八羔子，改朝换代是迟早的事！”
　　　　莫长天始终沉着脸，心里却有点想笑，这纨绔子弟的草包脑袋里竟然还有根真丝，难得难得。
　　　　“改朝换代总比破产倒闭好。”沈雅兰红肿着眼睛，涩涩的开了口。
　　　　“妹妹，你疯了吗？”沈志新难以置信，“我们是亲兄妹啊，你把我送进牢里，有什么好？姓莫的狼子野心你还看不出来吗？我一进去，你连最后一点靠山都没了！”
　　　　这话说得沈雅兰心里一恸，可心意已决：“你哪一点能做我的靠山？做沈家的靠山？爸活着的时候，你吃喝玩乐，闯祸连连，爸气不过，说了你几句，你就把他推下楼，害死了他！人在做，天在看，你这禽兽不如的不孝子，我没你这个哥哥，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不想再看见你！”
　　　　沈志新见妹妹语气决绝，歇斯底里，毫无缓和之意，一想到今后不知要关在牢里多少年，没了锦衣玉食，没了女人，心里慌了，苦苦哀求：
　　　　“妹妹，算我求你了，我知道你恨我，可我真不是故意的，爸去世了，就剩下我们两个亲人相依为命，看在兄妹一场的份上，你救救我吧！”
　　　　沈雅兰到底心软，一席话说得她柔肠寸断，泪如雨下。

　　☆、第25章　不厌其烦

莫长天并不想明面上得得罪沈志新，惹得老婆心里不快，安抚道：“志新，上诉对凯文负面影响太大，有几个股东已经暗中勾结在一起，蠢蠢欲动了。我保证，只要你答应你妹妹乖乖去坐牢，等吕律师遗嘱公布后，不论雅兰得到多少股份，都会将其中的百分之五转让给你，让你稳稳当当坐上凯文的第一把交椅。你不放心的话，我们可以拟一份协议，吕律师作为公证人……”
　　　　沈志新哼地一声，冷冷打断：“你当我傻啊，干这与虎谋皮的蠢事。等我十年八年的从牢里出来，凯文的资产只怕都被你转移了，只剩下空壳而已，到时候那百分之五的股份有个屁用！”
　　　　莫长天对大舅子的辱骂面不改色，沉着应对：“所以这个时候我们更应该听听爸的遗嘱啊。”
　　　　言下之意，如果沈雅兰占大多数股份，他才懒得和沈志新说这么多废话咧。
　　　　虽然有暗讽沈家长子的意思，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恰好切中了沈志新的隐忧。沈老爹生前可没给儿子好脸色看过，何况沈志新也清楚自己是荒唐了些，一时间从百般耍无赖抵制遗嘱瞬间转换成心跳如鼓忐忑不安，既好奇又不敢看。退一万步讲，万一自己真的关上十年，回来后才发现遗嘱里自己没啥好处或者被自己的妹妹妹夫篡改了，岂不是亏大发了！
　　　　莫长天勾起嘴角，温和的笑道：“志新，出来吧，吕律师为了我们家的事奔波多次，很辛苦了。”
　　　　吕文连忙摆手道：“哪里。”
　　　　比起沈志新这中二病无时无刻不发作的少爷，吕律师对莫长天面上的温文有礼还是有些好感的，但他明白这样的人城府更深，难以对付……
　　　　沈志新矜持了半天，终于慢吞吞的从自己屋子里走出来，一抬头就看见两男一女用大人好不容易安抚好闹脾气小孩的无奈眼神瞅着他，赶忙正色道：“吕律师，现在可以阅读遗嘱了。”
　　　　吕文点了点头，望向莫长天：“不好意思，莫先生，麻烦你回避一下，沈老先生的遗嘱仅对沈雅兰小姐和沈志新公布。”
　　　　这狡猾的老狐狸！莫长天暗暗骂着，之前不提，等到他摆平沈志新后再说出来，转眼触及沈志新幸灾乐祸的目光，心里冷笑：先让这大舅子得意一会儿吧，等进了监狱，哭的日子就长了。
　　　　这一厢莫长天出了房门，在走廊里来回踱步，那一厢柳情寝食难安，双手合十，企盼莫长天从沈家空手而归。如若事与愿违，她只能求父亲从中斡旋了。
　　　　与此同时，赵家也不安稳，唐乐乐多日找不到赵衍，就自己找上门来，与花园里在仿藤沙发上大腹便便、懒懒品茶的冯小曼冤家路窄，不期而遇。熬过了十月依旧酷热的天气，十一月终于走了下坡路，一眨眼满大街已经从短裙凉鞋秀长腿转换成风衣围巾迎风飘了。
　　　　午后阳光正浓，冯小曼眯缝着眼，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惬意，之前她和尹岚的联手终于让她过了几天消停日子。然而一见唐乐乐的到来，冯小曼就知道麻烦又找上门了，真TM……
　　　　唐乐乐对孕妇视而不见，目无下尘的从她身边走过，冯小曼结婚多年，如今又怀了宝宝，越发放得开脸面：“这位小姐，请问你找谁？”
　　　　唐乐乐停顿了一下，燕眉一挑，白眼一翻：“我找谁关你什么事？”
　　　　哈，这年头小三都这么嚣张嘛，也就尹岚是小三中的奇葩了。
　　　　冯小曼非但不气恼，反而微微一笑：“如果你找我老公的话，这个时间他应该在公司里。”
　　　　“我去过了，秘书说他不在。”到底是姜老得辣，冯小曼一句交代就让唐乐乐交了底。
　　　　唐乐乐知道自己失言，转而又想到反正他老婆知道他们俩的关系，顿时又理直气壮起来。
　　　　“是不是那个青葱水嫩，眼睛又黑又大，长腿波浪卷的小秘书？”
　　　　“恩。”老实说唐乐乐一看见那个秘书巧笑倩兮的望着自己，心里就不畅快。女人总是对美女敏感，而美女总是对更美的美女敏锐。
　　　　“哦，她叫许珊珊，是我老公的新女友。”冯小曼慢慢悠悠的讲道，“你可以回公司附近等一等，应该能等到他下班，然后去她家过夜。”
　　　　唐乐乐气得头发都快竖起来，然而看着赵太太一副完全超然世外的样子，不由得由衷佩服起这女人竟能修炼到如此境界。
　　　　“你怎么一点都不生气？”唐乐乐问。
　　　　冯小曼觉得好笑：“我见着你都不生气，还有啥可气的？”
　　　　或许是赵太太满不在乎的笑容太刺眼，唐乐乐气冲冲的回公司堵人去了。
　　　　冯小曼没想到，赵衍下班后，并未和自己的小秘书勾肩搭背，共赴爱巢，反而开车去了绿园。
　　　　唐乐乐也不是二百五，顺藤摸瓜，悄无声息的跟在赵衍的车后，一探究竟。
　　　　赵衍顺利进了绿园，可唐乐乐被保安阻挡在门口。
　　　　尽管她开着豪车，一身的珠光宝气，可绿园这种高档小区，保安每天看的白富美多了去了，并不稀罕。何况这里金窝藏娇的不少，业主特别看重这里极佳的私密性，如果天天上演正牌太太大闹天宫或小三小四打群架，估计就没人要这里的房子了。
　　　　唐乐乐恶狠狠瞪了一眼毕恭毕敬，却死活不肯松口的保安，悻悻离去。
　　　　什么东西，还敢拦老娘，让我爸明天就把它买下来！
　　　　发狠归发狠，唐子浚可没这么惯这个女儿，尤其是和自己的私生女柳情比较之后，柳情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为人处世，精明能干，懂得眉眼高低，哪里像唐乐乐被她妈娇生惯养，整日里无所事事，吃喝玩乐，挥金如土！要不是他老婆娘家势力太大，不然他早就将柳情接回家，认主归宗了。
　　　　恍惚半个世纪都过去了，沈家兄妹一前一后从屋里走出来，最后出来的吕律师，沈雅兰和吕文都是面无表情，唯独沈志新嘴里骂骂咧咧，嘟囔个不停。
　　　　莫长天按捺住心中不安，和妻子一齐送走了吕文，才回到两人的卧房，关起门来问道：“爸说什么了？”
　　　　沈雅兰轻声一叹：“说是说了，却等于没说，一切都没有定数。”
　　　　“什么意思？”莫长天顿感莫明。
　　　　“吕律师说了，我爸立了两份遗嘱。沈志言18岁之前，我和我哥各持一半的股份，共同掌管集团。沈志言成人后，如果凯文的盈利连续两年不能维持在25亿以上，到时吕律师就会读第二份遗嘱，我们兄妹的股份很有可能重新分配。”
　　　　“就是说，弄得不好，我们就要给那个私生子做义工！”莫长天的脸骤然笼罩上冰寒的面具一般。
　　　　“老公，你不要怪爸，他只是怕我哥……”
　　　　和我。莫长天在心里补上一句，随即掩住自己的愤懑情绪，安慰着面色憔悴的妻子，“幸亏爸防备着那个女人，半点不透露遗嘱内容，要不然今后的十八年她不知还要怎么兴风作浪！”
　　　　沈雅兰双手如菟丝花一般紧紧攀住自己的丈夫：“长天，我只能靠你了。”
　　　　唐乐乐很快就调查清楚绿园里住的是谁，那个女人非但是赵衍的情人，而是他的大学同学，如果只是短暂的包养就罢了，偏偏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