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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记处的人看了季霜羽一眼，没有开口询问。
季霜羽舔了一下嘴唇，沉声道：“我是，我是严柏派来的，要见周林林。”
那人也一个字不答，虽然不像尼三那样说了确切的区号，但也输入了名字调取资料。
季霜羽正要松口气，那人抬眼看了她一眼，说道：“没有这个人。”
季霜羽心头一紧，脑子蓦地就嗡了一下。
没有周林林？
可是录音里里面明明说了她会被送到这里来！
如果说，她提严柏的名字不对，那么还有一个可能……
季霜羽吞了吞口水，缓缓开启双唇：“我刚才说错了，我是，顾传圣派来的，要见周林林。”
对方还是没说话，又一次查找资料。
季霜羽忐忑不安，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不止。
如果还是没有……
“可以通行。”登记处的人冷淡地用对讲机说话，却也打消了季霜羽最后一点期望。

正文　197。第197章　再见周林林

季霜羽入坠冰窖，浑浑噩噩地走到大铁门处，学着尼三的样子，抬着茫然地看了监控器一眼，大门打开，季霜羽走进去。
“我就知道你能进来。”尼三走过来，拍了一下季霜羽的肩膀。
季霜羽身体一抖，像是受了很大的刺激，直到看清拍自己肩膀的是少年尼三，她才缓缓回过神。
“怎么了双姐，跟看见那东西一样。”尼三缩了缩肩膀，环顾四周，小声道，“你不会有阴阳眼吧？”
季霜羽摇摇头，脸色依旧不太好看，淡然道：“你想太多了。”
尼三一颔首：“也是，我来这儿几次也没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季霜羽不敢再想其他的，就算在外面已经得知无法改变的事实，但她也想问清楚。
一艘气垫船开了过来，一个穿着制服的男人拿着一个平板划拉着，看看他们四个人，开口道：“上船。”
直到这时，季霜羽才有心思将目光放在远处。
他们所站的地方是一个台阶，从里面看很容易发现这是一个大半圆，从两米宽的平台下去，便是一条大约五十来米的河道。
季霜羽上船时注意看了一下，河水很深，至少也有七八米。
河岸那头便是平安疗养院的中心。
季霜羽抬眼望去，发现与自己想象中的那种医院完全不同，它更像是一栋栋小洋房。
尼三在她身边说道：“还觉得是监狱吗？”
季霜羽瞥了他一眼：“现在还不好评断。”
外面如何的粉饰太平，也无法掩盖里面的人是被束缚住的事实。
尼三也没有再说什么，工作人员将另外两个人放在了别的地方，再次开船后不久，说道：“c区到了。”
季霜羽顿了顿，问道：“周林林也是在c区么？”
工作人员没回答，只是用眼睛看着她，示意她可以下船了。
季霜羽发现，这里的工作员都不太爱说话。
尼三也下了船，为季霜羽继续解惑：“他们有规定，不能与探望者交流，要不然很容易丢饭碗。喏，你能看见的不能看见的地方全都是摄像头。”
“你果然知道的太多了。”季霜羽侧头看他。
尼三笑嘻嘻地自我满足道：“你现在相信我是侦探了吧，全都是我调查出来的。”
季霜羽打量他两眼，回道：“还是小偷的身份更像。”
“……”
刚才在河道上还不觉得，等下了船，季霜羽才闻到了一阵花香，放眼看去，竟然在河岸上种植了很多的花草。
参天大树上更有鸟鸣。
走上台阶，两名穿着护士服的女性走了过来，躬身跟他们行礼。
季霜羽一愣。
“二位请随我们来，尼小强和周林林分别在不同的住处。”一人说道。
季霜羽下意识地看了尼三一眼，对方一笑：“双姐你别担心，他们是带你去见人的，我去见我家老头子，回见。”
见尼三这么自然，季霜羽也说了声谢谢，跟另一个朝别的方向走去。
路上，季霜羽看到好几个穿着休闲服的人在穿制服的人的陪同下有说有笑地走着。
“他们……也是探病的么？”季霜羽好奇地询问。
护士微笑着回答道：“不是，他们就是住在这里的客人。”
护士的用词让季霜羽呆了一下：“客人？”
护士解释：“没人愿意提及自己的病，所以我们以客人来称呼，除了a区的客人，其他几个区的客人只要是不会有暴力倾向，我们都会一一陪同他们四处走走，也不会限制他们的人生自由。”
季霜羽嘲讽地笑道：“不限制人生自由？身处在这个地方就已经是没有了自由可言。”
护士倒也不怒，轻言细语道：“您说的不错，他们的确不能离开中心，但是人这一辈子，又有多少人离开过自己生活的中心，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罢了。”
季霜羽愣怔半晌，没料到对方会有这样的说法。
“周林林的住处已经到了，请跟我来。”护士打开一道小院子的房门。
里面有些像四合院，但建筑风格明显偏欧式，中央还有一个小花园，长凳，鲜花，小亭，让人意识不到这是病房。
有六个女在小亭子附近，三个穿便服的坐着，三个穿制服的站着。
季霜羽仔细看了看，发现坐着的三个好像手里拿着扑克牌。
见有人进来，对方还跟她们招招手。
护士也挥挥手示意，跟季霜羽说道：“这边请，周林林在这间房。”
季霜羽嗯了一声，跟着护士走进右边的一间房，房门轻轻一扭就开了，并不像她想象中的可能会上锁。
房间里也比季霜羽想的大许多，虽然跟世面上那种单身公寓差不多，只有带着客厅的卧室和一间卫生间，少了一间厨房，但光线很明亮。
一进屋，季霜羽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周林林。
“周林林，有人来看你了。”护士笑着走过去，摸摸周林林的头。
周林林整个心思都在电视上，直到护士跟她说话，她才缓缓转头看了看护士，又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向门口。
季霜羽没来由地生出一点紧张。
周林林目光有些涣散，看了季霜羽好一会儿才站起身，慢悠悠地开口：“我好像，认识你。”
季霜羽愣怔，视线落在护士身上，有些求助地问道：“她怎么了？”
护士解释道：“她的情况比其他客人严重，曾经出现过几次暴力行为，所以医生给她开了一些安定神经的药，现在药效还没有过。你可以放心，我们都是严格控制药物药量，不会造成副作用。”
季霜羽看向周林林，发现这个女生和自己印象中的一点都不一样了。
她慢慢走过去，打量着周林林，说道：“我记得你以前是长头发的，周林林，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季霜羽。”
周林林缓缓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地重复道：“季霜羽？”
“对，季霜羽。”她看着周林林，轻声问道，“还记得么？”
周林林顿了片刻，纯真地笑起来：“我记得，季霜羽，顾传圣，还有……严柏哥。”
季霜羽呼吸一窒，目光闪烁：“你都记得？”
周林林茫然的眼睛里有了点神采，她娇羞地问道：“严柏哥呢，他为什么都不来看我？”

正文　198。第198章　究竟哪个是真相

“你们坐下聊，我去给你们准备点水果。”护士扶着周林林坐回沙发上，温和地跟季霜羽说了一声，转身又出了房间。
周林林似乎因为有人来看自己，精神好了一点，目光一直追随着季霜羽。
季霜羽走到她对面，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周林林。
周林林眨眨眼睛，忽而笑眯了眼睛，确认般地说道：“你是季霜羽。”
季霜羽嗯了一声，却没答话，还是看着她。
刚才，周林林问的问题让季霜羽觉得很奇怪，对方记得他们三个人的名字，最后问的却是严柏哥为什么不来看她。
为什么，是严柏哥来看她？
“周林林？”季霜羽沉默片刻，轻声喊她的名字。
周林林抿着唇，歪着头看季霜羽，看着看着，她渐渐皱起了眉头。
“你，你是，你是季霜羽！”周林林又一次确认着姓名。
对话不断重复，季霜羽却从中听出了味道，周林林的语气渐渐有了肯定，就像是从梦境中的呼唤到确认，到最后的肯定。
季霜羽有些紧张，她不想单独和对方呆的太久，又怕她药效过了清醒过来会像护士说的那样有暴力倾向。
她沉住气，开口问道：“周林林，你和顾传圣什么关系？”
周林林呼吸一顿，身体不由颤抖，她佝偻着肩膀，蜷缩着身体在沙发上，喃喃道：“顾传圣，顾传圣，顾传圣……”
季霜羽蹙眉，一咬牙，又问道：“严柏哥，他……”
“严柏哥！”周林林倏地抬起头看着季霜羽，打断了季霜羽的询问，眼睛闪亮，“你把我严柏哥怎么样了！”
“你认识严柏？”季霜羽直呼姓名。
周林林骄傲道：“我当然认识，他是我男朋友！严柏哥，对我最好了！”
季霜羽记得严柏哥跟她说过，周林林曾经和他交往过，那顾传圣呢。
“你只记得严柏，那顾传圣呢？”季霜羽将疑问问出口。
周林林蓦然瞪大了双眼，双手食指竖在唇上，惊惧地说道：“嘘——别这么大声，别这么大声！顾传圣会听见的，他会抓我走的，他不会让我和严柏哥在一起！”
季霜羽顿时变了脸色，如果说在门口登记时对方听见顾传圣的名字才放她进来是有人故意为之，那周林林呢，被人送进来，不可能认错人！
顾传圣真的把人关进了这种地方。
护士推门进来，端着一些已经削好的水果放在她们面前。
周林林抓了一块苹果塞进嘴巴，然后看着护士，指着对面的季霜羽，说道：“我认识她，我真的认识她！她叫季霜羽！”
护士微笑道：“是的，她是来看望你的。”
周林林却连连摇头：“不是，她不是来看望我的，她是，她是，她是……”她皱起了眉头，她想不起来季霜羽应该是来做什么的。
季霜羽看向护士，问道：“她这样子，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
护士没有直面回答，只说道：“只要配合医生的治疗，会好起来的。”
季霜羽目光落在周林林身上，心绪不宁。
她原以为就算顾传圣欺骗她的事情是真的，在周林林的事情上应该是严柏哥故意设计的，她想给顾传圣一个完全开脱的机会，她也想给自己一个机会。
可如今，展现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冷酷无情又心机深重的顾传圣，那当初让自己动心，甚至爱上的顾传圣在哪里。
难道，真的只是一个骗局里存在的虚构人物吗？
她凄惨地笑了起来，自嘲道：“好起来以后还会记得那些不开心的事情，还会记得有个把自己强行送进来的男人，爱上这样的男人，如果是我，恐怕宁愿自己好不了。”
护士没有答话，反倒是周林林渐渐静了下来。
季霜羽沉浸在自己的悲哀中，没有留意到周林林的改变。
她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不好意思，我想离开了。”
护士起身：“好的，请随我来。”
“季霜羽？”周林林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点冷漠。
这是进门后，季霜羽第五次听见周林林叫自己的名字，但这一次比之前都不一样，就连护士都不由侧头看她。
周林林按着额头，冷冷瞥了一眼季霜羽，笑了一下：“季霜羽，你果然还是来了。”
护士不动声色地按动了手腕上的手表，并不说话。
季霜羽一怔，意识到周林林这会儿是清醒的，她惊讶道：“你……”
“是谁告诉你我在这里的？顾传圣？还是严柏？”周林林质问。
不再是严柏哥，而是严柏。
季霜羽沉默片刻，回答道：“是严柏。”
周林林哼地冷笑道：“严柏，原来真的是他，他让你过来是想确认一下我的惨状吗？”
此话一出，季霜羽就有点纳闷：“不是，顾传圣送你进来的吗？为什么，你的口气听上去反而像是更恨严柏？”
周林林大笑道：“我恨严柏？我那么爱他，我为什么要恨他！”
季霜羽惊诧：“你爱严柏？那顾传圣……”她没再说下去，她发现她从一开始就先入为主，顾传圣也许真的是送周林林进疗养院的人，但和周林林交往的人却不一定是顾传圣。
最有可能的是，严柏哥！
周林林仿佛看穿了季霜羽在惊讶什么，她揉着太阳穴，冷笑道：“顾传圣？是啊，顾传圣把我关进了这里，你说，他是为了谁？我有今天全是拜你所赐！季霜羽！我这辈子最恨的，不是别人，是你！”
季霜羽此时只想得到更多的真相，对对方的憎恨并不在意，她问道：“你和严柏哥交往过，我知道，可我和你不过上学的时候认识，我不明白，我有什么地方让你这么恨。”
周林林眼中疯狂乍现：“为什么？因为严柏他爱你啊，就算和我交往，和我上床，他叫的都是你的名字！若不是因为你，他为什么要和我分手？若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连他的孩子都保不住！”
季霜羽震得后退了一步：“你，说，你怀过，严柏哥的，孩子？！”

正文　199。第199章　困锁在自己的心结里

周林林张狂大笑：“哈哈哈……怎么这么惊讶，严柏没有告诉你么？是啊，在严柏的心里，你就和纯良的小白兔似的，他所有的不堪都不会让你知道，更不会让你看见。我真的很好奇，他为什么会把我的事情告诉你！”
季霜羽想到了当初那只死去的小白兔，后背一阵发麻，脸色变得苍白。
严柏哥为什么会把周林林的事情告诉她，不就是想让她知道送周林林进来的不是他而是顾传圣么。
他想让他们分开，他也确实做到了。
季霜羽已经不知道围绕在她身边的两个男人究竟还有哪一个是真实的，她还能信任谁。
“你并不是顾传圣的女朋友，对吗？”季霜羽求证。
周林林刚要否认，却改了口吻，笑了起来：“我是不是顾传圣的女朋友？呵，你不如猜猜看啊，两个都爱你的男人，会不会也曾经因为我和你那么相像而和我在一起过呢？”
季霜羽满目困惑，原以为可以确定的事情又被周林林的一番话给搅成一团浆糊。
周林林蛊惑道：“怎么了季霜羽，你爱上顾传圣了对不对？所以你很在意我和他有没有交往过是不是？我可以告诉你，严柏当年选择和我在一起就是因为我和你很像。你觉得，顾传圣会不会也和严柏有同样的选择？”
“你住口！”季霜羽捂着耳朵厉声阻止。
周林林冷笑地看着她：“你能捂住耳朵，你能捂住自己的心吗？能捂住眼睛吗！我告诉你季霜羽，我就算被关在这里一辈子，我也会诅咒你，诅咒你永远得不到自己最爱的人！”
房门砰地被人推开，尼三眨着眼睛看着季霜羽，嘿嘿笑道：“双姐你真在这儿啊，我还以为我第六感出错了呢。”
周林林看清门口的尼三，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倒抽了一口气。
“啊——”她尖叫起来，几步跑上了床上，裹进了被子里，不住颤抖，更抑制不住地尖叫，刺耳的声音几乎能从被子里穿透出来。
尼三吓了一跳，往门外一躲，嘴里说道：“我擦，这海豚音太可怕了，还是男宿那边安静啊。”
门外又进来两个穿护士服的一男一女，手上还推着一个推车。
“对不起，请你出去。”进来的护士提着针管，朝床边走去，路过季霜羽时冷冷说道。
之前带路的护士走到季霜羽身边，轻声道：“对不起，客人要进行治疗了，接待到此结束，欢迎下次再来，我送您出去。”
季霜羽神经也绷得很紧，也不敢再呆在这里，她怕自己再待下去，也许连她也出不去了。
一直出了小院，季霜羽耳朵里仿佛都还听得见周林林那突如其来的尖叫声，她伸手一把拽住了身边的尼三，手上有些发抖。
尼三见状，没有躲开，反而闲聊地跟护士问道：“我说美女姐姐，那个客人怎么了？这也太不稳定了，我来平安好多次了，还没见过情绪波动这么大的。”
护士见怪不怪地说道：“她是新来的，对平安还有一定的抵触，而且，她的心结很重，如果不能自己开解，仅仅依靠心理疏导，效果是非常缓慢的。”
尼三哦了一声，问道：“为了什么成这样的？为情？”
护士笑笑，说道：“这个问题恕我不能回答。”
“你不说我也猜得出来，一看就是为情所困，说不定就是她爱的那个不爱她，结果……”尼三一副神算的模样，一撇嘴，总结，“疯了。”
季霜羽听得手上抽动了一下，脸上渐渐回暖了一点血色。
船缓缓开了过来，护士将他们送上船后，转身离开。
尼三侧头看着还死死扣着自己手腕的季霜羽，假装无知地问道：“我说双姐，那女的，是你朋友？是不是，你男朋友原来的女朋友之类的？要不然我怎么觉得她那眼神跟要吃了你似的。”
“她不是他女朋友！”季霜羽立即反驳道。
尼三愣了下，嘀咕道：“不是就不是么，你那么激动做什么。”
季霜羽怔了怔，缓缓松开了手。
正如尼三所说，她那么激动做什么，周林林是谁的女朋友，有这么重要么？
就算周林林真的和严柏哥有过那么一段感情，就算当年还怀过他的孩子，这跟她也没关系，她不会为了这件事动怒。
季霜羽摸摸心口，可为什么只要一想到周林林和顾传圣也许交往过她这里就疼，她不是已经不爱顾传圣了么。
“双姐，你在想谁呢？”尼三小声地在季霜羽耳边问。
“顾传圣。”季霜羽无意识地回答。
尼三哇地一声：“双姐，你真的认识顾传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