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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姐接话道：“陈辉，不管真么说，大家都是熟人了，有什么话不能心情气和好好商量呢？你说是不是？”

　　　　“怎么着？尤悠你跟这小子是一块儿的？不会吧？你在我们这茶园唱大鼓？”陈辉一脸难以置信地问。

　　　　“是呀，承蒙陈老爷照顾，我都在这唱了快两年了。”师姐说这话的时候，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丢人的。

　　　　倒是陈辉满脸都是惋惜，就好像眼看着一颗明珠被埋没了似的。

　　　　“不是我说你，尤悠，你这么漂亮，唱歌那么棒。你去参加那个电视里的歌唱选秀，肯定一炮而红。干嘛非得玩这种老玩意呀？干这个你能吃饱饭么？”他说着还一脸不忍地看着尤悠身上的工作服。

　　　　“表演鼓书就是我的职业。怎么着，陈辉，能不能看在老同学的份上，给我们一个机会？”

　　　　尤师姐是个骄傲的人，她什么时候这样向人示弱过？可惜，刚刚还表现得很欣赏她的陈辉，此刻却一点面子都没给她。

　　　　“这个还真不行，尤悠，我也不满你，我也是搞艺术的，加了一个团。今天已经跟哥几个说好了，让我们先锋艺术团过来茶园演出。我们团现在也是刚开始，我总不能不让自己兄弟吃饭，把饭让给你吃吧？更何况，尤悠你只是我老同学，又不是我女朋友？！”他这话里带着明显的暗示。

　　　　尤悠也不过二十岁，她直接就被陈辉这不要脸的话给噎住了，半响都接不上话。此时，她头上那顶快餐店的帽子，和身上的快餐店工作服显得格外好笑。她看起来其实一点都不像个演员。

　　　　常欢欢突然觉得特别生气，前后两辈子，她从来都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这个陈辉根本就是个小流氓吧？

　　　　却见尤师姐白着脸又恳求道。“那我们如果换个场次呢？不是周末，改到周中也行。”

　　　　“尤悠，你可别跟我开玩笑了。周中来茶园的人本来就少，下午都没设场子，你们要是晚上唱会影响茶楼的生意的。除非你愿意穿超短的旗袍来演，不然现在哪儿有年轻人愿意看你们这种过时的玩意呀？还不如相声呢，起码还能逗人一乐呢，你们这些唱大鼓的又能干什么？”

　　　　说到这里，陈辉不怀好意地打量了尤师姐和常欢欢两眼，似乎在想像他们穿超短旗袍的样子。

　　　　就没有这么欺负人的，大梁子气得都像过去揍他了。没办法，尤师姐只能死死地拉住了大梁子，不让他闹起来。

　　　　可是，谁都没想到，看起来最弱，最不顶用的常欢欢突然就爆了。

　　　　“那如果我们也能逗观众笑呢？如果我上台去讲个笑话，比你高薪聘请来的春晚演员还搞笑，还能让观众买账。你又准备怎么地？你能把你刚才说得话吞回去么？”

　　　　“呵，这小丫头人不大口气不小，我还真不知道唱大鼓还能把人唱笑的。”陈辉挑着眉上下打量她，陈辉对漂亮姑娘其实还是相对比较宽容的。

　　　　常欢欢长了一张挺漂亮的脸，特别是她生气的时候，那双眼睛就跟着了火似的，使她的整张脸都变得很生动。只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陈辉刚才居然没有注意到她。

　　　　常欢欢可不管他怎么想，继续开口说道：

　　　　“我们都尊重陈老爷子，是因为老爷子在京城曲艺圈里一言九鼎。现在，我才知道他老人家的孙子居然是你这样的。”

　　　　说着，常欢欢就学着陈辉刚才的样子反过来上下打量他，她的眼神里甚至带着几分露骨地不屑。就好像在说，陈老爷子那样的人物，怎么会有你这种混蛋孙子。

　　　　“这小丫头你看不起谁呢？”陈辉当场就被激怒了。也不顾得她是个小姑娘了。

　　　　可常欢欢根本就不怕他生气。“我就问你一句话，这园子你到底能不能做主？你敢不敢打这个赌？”

　　　　“这园子当然是我陈辉做主，我还就看准了，你们这些人逗不乐观众。我还把话给你撂着，我们今天先锋艺术团来得就是台柱子，是著名相声大师的高徒。你们那些老掉牙的艺术根本就比不了。你这小丫头跟我着吹什么牛？简直就是自不量力。”说罢，陈辉面露冷笑。

　　　　“那等会开场，给我们和你们先锋艺术团每组二十分钟的时间上台说段子。我们组我来说，你们组随便谁上都好。由台下观众的笑声来定胜负。如果我们赢了，以后周六下午场就是我们的，我们愿意演什么就演什么，你不能无缘无故赶我们走，而且还要跟我师姐道歉。”

　　　　“赌就赌，你要是输了，就穿着超短旗袍来我这儿唱小曲吧，要唱满3小时。”陈辉说这话完全就是威胁。

　　　　可常欢欢却直接就把他的话当放屁了。她刚要应下来，尤师姐却突然挡在常欢欢的前面了。

　　　　“师妹要是输了，我们不但老老实实地滚蛋，我来穿短裙来给你唱小曲。”

　　　　说完，她就挑起两条英气的眉毛，两眼炯炯有神地看向陈辉。尤悠从来不是怕事的人，相反她这人其实性子很烈。要是在别的场合，陈辉敢这么放肆，早就被尤悠打了。

　　　　“好，那咱们就这么说定。”陈辉答应了。比起常欢欢这个小毛丫头，他还是更喜欢看尤悠。

　　　　常欢欢看着师姐那挺直的背影，眼圈有点发红。师姐连她要表演什么都不知道，居然就冲过来护着她。

　第12章　以弱制强

　　　　第012章以弱制强

　　　　化妆室里，尤师姐拿出自己的旗袍，轻轻地放到了常欢欢的手里。

　　　　“没办法，等一下登台，你就先穿我的演出服吧？你有没带着演出服过来。”

　　　　“师姐，我用不着穿这个。”常欢欢说。

　　　　“不穿演出服的话，上台表演像话么？”尤师姐一脸担心地看着她。

　　　　她们从小一起长大，十多年的师门情谊。小时候总是吵吵闹闹，互相竞争，互相看不顺眼，谁都不服谁；长到后，特别是常欢欢家里出事后，她们反倒能够好好相处了。尤悠觉得常欢欢是长大了，懂事了。常欢欢是学会欣赏师姐的坚韧和温柔了。

　　　　只是在此之前，尤悠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会把自己的命运放在常欢欢手上。她不知道常欢欢要表演什么样的段子，也不知道观众会不会被逗笑。

　　　　可是这种时候，她却只能选择相信眼前这个一向都很孩子气的师妹了。好在常欢欢虽然一直小祸不断，却从没在大事上失手过。师傅也曾说过，常欢欢是个天生的演员。人越多，场面越大，她在舞台上就越兴奋，发挥得也就越好。尤悠只希望，这次常师妹也能顺利过关。

　　　　“师姐，其实，我就打算给观众讲笑话。我讲笑话还挺在行的，我10岁那年，还在区里文艺汇演上讲过笑话呢，当时好多人都笑了呢。”常欢欢一点都不担心。

　　　　听她一说，尤悠好像也想起有这么一档子事。她好像也参加了那次文艺汇演。她跟常欢欢不同学校，却参加了同一次演出。只不过，那时候她是在唱歌，常欢欢在讲笑话。两人都是学鼓书的，却没有一人在台上表演鼓书。

　　　　尤悠看见常欢欢的时候，还觉得挺愧疚的；常欢欢却没什么感觉，一上台就胡说八道，把观众逗得哈哈大笑。

　　　　“对了，我想起来了，那时候你学的是刘大师。当时说得还挺棒的，最后还获奖了呢？”尤悠回忆着说道。

　　　　“对呀，我就是很擅长说笑话，也特别喜欢刘大师。师姐，这次你就放心吧！”常欢欢挺严肃地看着她。

　　　　尤悠看着常欢欢这样子忍不住有点想笑了。刚刚那种沮丧又窘迫的心情这一刻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得是另一种怅然涌上心头。

　　　　这两年，尤悠一直过得很辛苦，她却从没想过放弃。只是偶尔独自一人的时候，尤悠总是会想，她们这些艺人实在太渺小了。就好像再怎么努力，也没办法阻止这些传统曲艺渐渐地远离人们的视线。

　　　　不知什么时候，这些曾经辉煌一时的艺术就成了不为时代接受的老玩意。好像只要她一不小心，他们随时都会消失掉。自从高中毕业，正式登台表演之后，尤悠就就像是带上了一把锁。

　　　　可是，现在看着笑眯眯，一脸孩子气的常欢欢，尤悠突然犹豫了，她真的应该给常欢欢带上这把锁么？还是应该像师傅说得那样，让她离开也好？

　　　　“师姐，你在想什么呢？我要上台了你紧张什么。”常欢欢用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

　　　　尤师姐却突然抓住了她的手。“欢欢，你就什么都别管了，你不要太有压力。上了台尽力而为就行了。今天这事是师姐没处理好，才累得你勉强出这个头的。你放心，实在不行，我会去找师傅想办法的。”

　　　　常欢欢反过来拍了拍她的手：“我不紧张，也没有压力。我一定会成功的，师姐你不要这样子。”

　　　　看着她这副样子，尤悠又叹了口气。“你了不起，行了吧！不过，就算上台讲笑话，你也穿得正式点。”

　　　　说着，她就亲自动手帮着常欢欢换了衣服。

　　　　深蓝色的旗袍穿在常欢欢身上，显得有些松松垮垮的，根本显示不出线条美，反而像是相声演员的大褂子。

　　　　“这才多久，你就把自己弄成这样了，我可真服了你了。你以前可比我还显胖呢！哎，算了，先用夹子夹夹吧。改天把你以前的旗袍拿给我，我给你改改吧？”尤悠一边说着，一边给她夹夹子。

　　　　“好，不过，师姐你居然还会改旗袍？”

　　　　“废话，我当然会了，我妈就是一个裁缝，我从小就帮她干活呢。”

　　　　“师姐，我都不知道，你居然有这么多才艺。”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两人要聊了一会儿，就准备找先锋艺术团的人商量出场顺序。

　　　　*

　　　　陈辉所说的先锋艺术团，其实是他大学校友秦书鹤建立的一个民间艺术团队。

　　　　但说这个团只能算是末流。可秦书鹤却是艺术世家出身的童星，他外公就是华国老一辈曲艺大师，他舅舅也是华国著名喜剧演员。在舅舅的提携下，秦书鹤很小就拍过情景喜剧，也上过很多电视综艺节目，甚至还上过春晚。

　　　　虽然不能比枫逸辰当年那种地位，可秦书鹤已经算是长大后发展得比较不错的童星了。他现在已经是国内年轻一代最有潜力的曲艺演员了。

　　　　大学毕业后，秦书鹤没有遵从家里的安排，而是和志同道合的朋友建立了先锋艺术团。他和搭档王书平就成了这个台柱。

　　　　光靠他俩人的名气，是没办法带起整个团队的。为了发展下去，他们就吸收了陈辉这个茶园三代，准备把茶园发展成先锋艺术团的小剧场。于是，就有了这次他们和常欢欢师姐妹这次冲突。

　　　　秦书鹤的搭档，也是他舅舅的徒弟王书平是个很厚道的胖汉子，他一听说陈辉拿他们打赌的事，心里就不愿意。进了休息室，就开始发牢骚。

　　　　“咱们这不是明着抢人家的饭碗么？唱鼓书的现在有多难呀？咱们用得着这样么？”

　　　　旁边的黑脸青年马上接口道：“哎呦，我的师兄呀，您能别这么同情别人么？咱们自己都吃不上饭，您还有心情想别人怎么样？陈辉不是说了么，咱们这是凭真本事比，谁有本事谁来吃这碗饭，没本事就瞪眼饿着呗。”他跟王书平是同校同系学弟，可从入团开始，他就一口一个师兄的叫着。实际上，跟秦家没关系。

　　　　王书平不理他，继续劝秦书鹤。“可是，人家那俩丫头是唱鼓书的，咱们说相声的跟她们比讲笑话逗乐观众，这不是欺负人么？师傅要是知道了，能骂死咱们。书鹤呀，要不咱们在好好考虑考虑。”

　　　　“师兄，你这么个老好人，我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黑脸干脆也不理王书平了，转头看向秦书鹤了。“团长你倒是说句话呀？这可是人家唱鼓书的跟您挑战来了，你要是不接，他们肯定说你是怕了。你秦书鹤这么大的腕，不敢接受两个小丫头的挑战。这话传出去能听。”

　　　　“还是接吧，等比完了，咱们跟陈辉商量一下，帮她们也安排表演的时间，咱们还能带带她们呢。”秦书鹤觉得这样不算亏心，还能顺便带带两个姑娘呢。

　　　　自从出来单干之后，秦书鹤发现自己还像越活越俗气了，果然一文钱能难死英雄汉。

　　　　“可是，书鹤呀，咱们这样还是说不过去呀！”胖子王书平忍不住还想继续劝。

　　　　黑脸却直接就打断了他的话。

　　　　“没什么说不过去的，师兄你没听过适者生存么？不适应社会，没本事的人就活该饿着！不想饿死就转行呗！”

　　　　刚好这时候，常欢欢和尤悠过来商量出场顺序的事。一下就把他们说的话听了个正着。

　　　　陈辉也走过来了，就对尤悠说道。“你们直接进去就行了。”说着就推开了门。

　　　　尤悠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整个人僵住了。此时，那件快餐店工作服穿在她身上有些刺得慌。偏偏，那黑脸的青年还挺没礼貌地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

　　　　站在后面的常欢欢，三步两步走到师姐前面，直接就挡下了黑脸的注视。看都没看他一眼，抬眼就对秦书鹤说：

　　　　“秦先生，既然咱们双方都决定接受这次赌局了，那就先决定出场的顺序吧。”

　　　　常欢欢其实也没比师姐好到哪儿去，她这些日子瘦得厉害，脸色也是惨白惨白的，她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病气。

　　　　可是她的态度却很从容，就算面对秦书鹤这样的名演员也没有半点畏惧。她的眼神里甚至还带着几分锐气。

　　　　这在王书平这个心软的胖子看来，就像是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小兽，半露出自己弱小的尖牙利爪，准备跟强大的敌人一决生死。胖子看到这对师姐妹混得这样惨，反而更加不忍了。只是，他的搭档秦书鹤却已经下定决心来。

　　　　“就由这位师妹定下出场顺序吧，我们随你们。比赛完了，我还有话想跟师妹们说。”

　　　　“那就我们先登场表演吧！”常欢欢说着一拱手，就带着师姐出去了。

　　　　走得时候，她后背还带着几个夹子。她显然太瘦了，这衣服不合身，只能把旗袍这么夹着。黑脸看着她这副囧样，差点笑喷出来。“她们这样倒是真够搞笑的。”

　　　　胖子王书平狠狠地打了他后背一下。“你还笑，有什么可笑的？那俩丫头可不容易。书鹤，你看这要怎么办呀？”

　　　　“等今天这场完了，我去问问她们要不要加入咱们团队。”

　　　　“那就只能这样了。”

　第13章　惊艳登场

　　　　第013章惊艳登场

　　　　再回到休息室里，常欢欢直接就把旗袍后面的夹子都拿下来了。她甚至还找出一副黑框老花镜架在鼻子上了。不止如此，原本梳理得很利落的头发，也被她抓得蓬松松的。

　　　　自从进屋后一直没说话的尤悠，看着她这样子终于忍不住问她：“你这是在折腾什么？”

　　　　常欢欢转头看她，一脸痛苦地说道。“为了这次表演，我忍痛牺牲自己的形象了。”

　　　　“你还有形象？我怎么都不知道呀？”尤师姐吐槽道。

　　　　“喂，师姐，说这种话可就太过分了。怎么说我也是花样年华的美少女好吧？”常欢欢嘟着嘴不地抗议。

　　　　“好吧，你常欢欢就是个美少女。”尤悠还做了个粉丝打气的姿势。

　　　　姐妹俩看着彼此，突然就忍不住笑了。与此同时，刚刚先锋艺术团给尤悠带来的难堪和压力一下就没有了。常欢欢这都打算自毁美少女形象了，她穿着快餐店工作服又怎么了？她们并没有做什么丢脸的事，有什么可自卑的。倒是秦书鹤他们那边做事比较不厚道吧？

　　　　刚好这时候，陈辉敲门通知她们要准备上台了。

　　　　“来了。”常欢欢一边说着，一边抓紧时间确认使用“搞笑光环”。有这个道具在手，常欢欢觉得这次她赢定了。

　　　　“喂，赶紧跟我走，别玩手机了。”师姐在门口催促着她。

　　　　“来啦来啦，我在关机呢。”常欢欢连忙说道。

　　　　说完，她就跟在师姐身后，离开休息室向着舞台走去。

　　　　大概是周六的关系，茶馆里坐得满满当当的。很多观众都是熟人，演员上场之前他们就在聊天打招呼，这使得整个茶馆都显得有些乱呼呼的。

　　　　“呦，枫老，今天带着您孙子来了？”

　　　　“恩，他现在放假呢，特意来陪我来听书的。”

　　　　“……”

　　　　常欢欢听着这样的声音，不但不会觉得烦躁，反而觉得异常亲切。临上台前，师姐好像还嘱咐她一些什么？可是常欢欢却没听情。

　　　　这种时候，也管不了其他的了，常欢欢紧握着拳头，缓缓地向着舞台上走去。

　　　　到舞台正中间明明只有很短的几步路，可就这几步，常欢欢好像已经走了好几年得光阴。

　　　　直到真正站到舞台上，看着台下的观众，听见胸膛里那同敲鼓般的心跳声，感受着身体里血液在自在地奔流。这一刻，常缓缓才知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