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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族利益-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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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景源的心情有些焦躁，呼吸急促，目光茫然地在左右两边徘徊。
“孟忠在外面等我，我先过去了。”江小夏走下眼前的台阶。
在昏黄的光线下，她感到身后的气压在腾升，回头看着站在亭子中央的卢景源，他把脸木讷地对准一个方向，身体僵直，唯一判断他还活着的依据是他的呼吸，显得极为紧促。
她黯然地收回视线，迈着沉甸甸的脚步向卢家的大门外走去。
孟忠的车子停在卢家百米开外的路边上，此时他并不在车上。
她正要开口喊一声他的名字，孟忠突然从朦胧的夜色中走到了车跟前，他说，“家里出什么事了？我看到救护车过来，想追上去探探实情，可是一无所获。”
“景沣先生的心脏病犯了，你现在送我去医院。”江小夏说。
孟忠掏车钥匙的动作一僵，回过神时，又麻利地把车门拉开，两人几乎是同步坐进了车里。
孟忠开车把江小夏送到了医院门口，随她一起下了车，一种毅然止步的决定令他的脚步僵在了原地。
她疾步向前，忽然意识到身后以及左右两侧没有跟上的身影，她扭头一看，见孟忠僵站在下车的地方并没有跟上来，她又返回到他面前，诧异地问，“你怎么不走了？”
“我看我还是不进去了。”他往后退了小步，一只手扶在车门上。
“你是孟忠，没有人会认出你卢景翰的身份。”江小夏安慰他。
“总会有眼尖的人。其实说白了，我最畏惧的人便是大伯，我不敢直面他。”孟忠直摇头，好像一闭眼睛脑中呈现的便是卢耀诚冷如霜雪的脸。他害怕那双眼睛，更害怕被那双眼睛直勾勾地注视。
“那好，你就在车上等我。”顿了一下，她又改变了主意，回头告诉他，“你不用等我了，我可能会很晚才会回去，你还是先回家休息吧。”
“怎么，你要在医院陪他一晚上？”孟忠觉得这倒不至于，毕竟她和卢家的关系还没有到那种非要留下来照顾不可的程度。
“是我父亲欠他的。”江小夏说。
“你父亲对不起的是他的双腿，并不是他的心脏，他的心脏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是治不好的。”
江小夏怔住，她道，“你不是跟景沣先生的感情很好吗，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我跟大哥的感情好，那也只是我父亲在世的时候。但是现在，我父亲已经死了，在卢家，除了我的妹妹景慈，其他人已经谈不上什么感情了。”
繁华落尽 第236章：老泪纵横
“我在这里等你。”
孟忠看着江小夏步上台阶的背影，直到她把头转了回来，目光与他对视的时候，他才用一种平静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微笑继续说，“别让我等太久。”
她的嘴巴微微张合，感觉到他的态度固执，心想劝他别等的话说出来恐怕也无济于事，她也只好什么话都不说了。
医院的手术室前，卢耀诚拄着拐杖立在门口，黎羽青站在他身旁抱着他的手臂，轻声细语地与他说着一些慰藉的话。卢景慧蹲在角落里，她双手抱着头，身体瑟瑟颤抖。卢景贤坐在长椅的一端，低着头眼睛微眯。
窗户外面的夜静得出奇，又好像在突然之间，发出奇怪的吼叫声，竖起耳朵仔细一听，才确定是风的咆哮。
门头上的LED显示灯终于熄灭，手术室的门被打开。
卢家人一并簇拥上去，医生一边解下手术口罩一边告诉他们，“手术成功，已无大碍。”
看到卢景沣被护士从手术室推出来再转移到病房，江小夏这才松下一口气。
卢耀诚把黎羽青支开，指着向病房跟去的卢景慧冷漠地勾了勾手指头。
“你跟你哥哥说了什么？为什么突然又犯病了，你知道他身体不好，为什么还要去惹恼他？”卢耀诚严肃地瞪着眼前的卢景慧，他开口便是一顿毫不留情的指责。
“我没有说什么。”卢景慧掩饰道。
“你还狡辩？郭婶第一次上楼去叫你们的时候，她听到你在房间里对你哥哥大吼大叫，你还一再要求他不可以跟江小姐结婚，你就是这么当妹妹的？”
“我没有。”卢景慧一边对卢耀诚狡辩，一边又警惕地看向一旁站着的郭婶。她这才明白郭婶长舌的本领远远超乎了她的想象和预防。她更加担心郭婶究竟偷听了多少她和卢景沣在房间里的谈话内容。可房门明明就是反锁起来的，而且屋内的隔音效果很好，如果不是刻意把耳朵贴在门缝中偷听，郭婶又怎么可能会听到只言片语，看来，这个妇人的存在真是令她防不胜防。
察觉到卢景慧锋利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郭婶心虚地往后退了两步，然后又朝她做出一脸无辜的表情。
“你哥哥的命算是从阎王殿里捡回来了，但是景慧，你的脾气该要改一改了，我必须要警告你，从今往后，你不要有事没事往景沣房间里跑，他的心脏受不了你的坏脾气折磨。”
“爸，你在说出这种话的时候，有没有考虑后果？我和哥哥是一母同胞的兄妹，这个世界，只有我这个妹妹才是他最亲的人，也是最为他着想的人。而你虽然身为我们的父亲，可是你的心里只想着那个女人和与那个女人的儿子。”
“你的眼里只有你自己。”卢耀诚嗔怒，他缓缓地抬起手，恨不得在卢景慧张狂的脸上狠狠地扇上一耳光。若不是考虑到这里是医院，顾及到卢家的颜面，他才把抬起的手收成一个拳头，然后颤抖地垂落下来。他面部的肌肉随着情绪的深化而抖动，低沉着头带着无奈的语气说，“从今以后，你就不要再插手你哥哥的任何事情，尤其是关于他和江小姐的事情。”想到以后自己离开这个世上，卢景沣便成了他最大的牵挂，于是，他下定决心要让卢景沣和江小夏结婚。
黎羽青把卢耀诚扶进了卢景沣的病房里，卢景慧一个人被冷落在门外的走廊上，她孤零零地坐在椅子中央。
郭婶不敢出声，生怕自己先前的多嘴得罪了卢景慧，惹来一顿责怨，她僵站在角落里不知进退，这时黎羽青从房间里探出头对她吩咐一句，“郭婶，你回去转告厨师，让他准备一锅营养汤送到医院里来。”
郭婶忙回答“是。”她小心翼翼地窥视着卢景慧的脸色，趁着她没及时反应过来，便赶紧抬起双腿急匆匆地溜了出去。
江小夏走到病房门口，透过门上的玻璃往里望去，此时的卢耀诚以一个失意父亲的身份静静地守在卢景沣的病床前，他紧紧地握着儿子的手，老泪纵横。
江小夏失落地走到长椅边，她静默地坐在卢景慧的身旁。
卢景慧抹了一把眼泪，侧头看了自己旁坐的人一眼，确认是江小夏时，她的心不由得一沉，然后做出一副冷漠的表情，故意专注地盯着一个地方去回避她的视线。
她本以为旁坐的人会率先打破沉寂，或是开口便是对她的质问与指责，可她做足了心理准备，终究还是没有等到江小夏的一句话。
于是，卢景慧便按耐不住急躁的性情，对她首先开口道，“你不会真的想嫁给我哥吧？”她的声音倒是没有她的脸色那般冷酷，反而多了一丝平心易气在里面。
江小夏扯着嘴角苦笑着回道，“你就这么不希望你的哥哥身边出现一个可以照顾他的女人？”
卢景慧将脸转向她，眼睛里毫无神色，就这样冷静地与她对视良久，然后又重新低着头，她道，“我是怕你有一天会后悔，怕你终将弃他而去。如果在这段感情开始之前就能料到结局，我又何必做那恶人让这种悲剧发生。对你也许不算什么，但是对于我哥哥，我不想有任何人去伤害他。”
“对他伤害最大的人其实是你，可是你毫无察觉。”
卢景慧的眉头疼痛地缩成了一团，对于这种说辞，她既承认不了，也否认不掉。
“甄彩洁小姐是那么的爱着你的哥哥，可是你为了阻止他们在一起，竟然联合她的司机谎称她有精神病。”
“江小夏，还轮不到你来指责我。”她厉声低吼。
“是，我确实没有资格指责你的不是，但是我希望你明白，如果真是为了景沣先生的幸福着想，你应该成全他的心意。”
卢景慧嗤之冷笑，“那你的意思是，我该成全你高攀我们卢家的野心？并且还要为你的野心表示感恩戴德？”
“如果你要这么认为，那我无话可说。”江小夏从长椅中站起身，然后朝着走廊的一头不失底气地走去。
低头凝思的卢景慧终于还是把头抬了起来，冷冷淡淡地注视着江小夏离开的背影，她的双手在不知不觉中收成两个紧紧的拳头，一种奇异的不安悄然涌上心头，眼泪在瞬间浸湿了眼眶。一向高傲自大的她，突然间就失去了方寸。
繁华落尽 第237章：利益之说
孟忠看到她远远地走了过来，他忙掐灭手上的烟头，迅速下了车。
江小夏失落地走到车身前，倚着车门，仰头望着乌压压的天空，她长长地叹了一声气。
“怎么样？景沣哥还好吧？”
“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江小夏抬起手，欲去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准备坐进车里。
孟忠止住她说，“我有话对你说。”
江小夏微愣，考虑到气温寒凉，她便回道，“有什么话就在车上说吧。”
“还是找个地方坐下来说吧。”孟忠指着前面的公园，在江小夏做出点头答应的动作时，他便率先向公园的方向走去。
江小夏跟在他身后，见他只顾着往前走，却始终一言不发，她忍不住问他，“你想跟我说什么？”
“江小姐，你真的打算和卢家就这么纠缠下去吗？”孟忠问。
“纠缠？”江小夏仿佛不太明白孟忠的意思。
“我劝你还是离那些人远一点。不管是病恹恹的景沣哥还是一副正义凛然的卢景源，或是从表面看上去与世无争的卢景贤，其实他们个个都不是简单的人，我想，因为你父亲的缘故，你更不能周旋在他们之间。还是趁早远离那个是非之地吧。”
“你究竟知道些什么？”江小夏一把抓住他的手，以此来阻止他继续向前的步伐，她需要他停下脚步，与她当面把疑惑解释清楚。
孟忠耸了耸肩，他做出一副无知的模样，然后以一种坦荡的笑意将脸从她的目光中撇开，他把双手插在裤兜里，又继续向着通往公园的路走去。
他终于在昏暗的灯柱下停住脚步，转身对跟上来的江小夏说，“他们对你都是不怀好意的。如果说有些人确实对你不错，或是说他们真的爱上了你，但是我敢肯定，在爱这个词的另一半解析中，一定含着利益。他们对你的喜欢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你可千万别上了他们的圈套。”
又是利益之说。
江小夏听到这样的话便觉得可笑之极，又感到大脑疼痛不已。
她已经解释过太多遍了，在她的身上，根本就没有卢家人口口声声说的13亿，她的天寿公司，也已经被卢景慧和卢景贤瓜分得差不多，如果谈及利益，她根本就一无所有。
借着淡淡的光线，他凝视着她脸上的苦笑，紧皱双眉道，“你不相信我的话？”
“你跟他们一样，恐怕都是以为我身上藏有从海原项目中丢失的那笔巨款，我已经再三解释过，把名下所有的开户查了个底朝天，根本就没有你们一心以为的13亿。”
“那我问你，我父亲生前有没有找过你，他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江小夏的眼睛一亮，这才猛然想起卢耀荣临终前对她的交代，她说，“他给了我一把钥匙，让我转交给你。”至于信中的其他话，她缄口不提。
“钥匙？”孟忠若有所思。过了一会，他又回过神来，用一种不紧不慢的语气对她说，“钥匙在哪里？”
“在家里。”江小夏回答。
“走，回家。”孟忠一把抓起她的手，又以飞快的速度向原路返回。
卢家的大宅虽然灯光璀璨，但是屋里屋外却显得格外冷清。
卢景源一个人落寞地坐在沙发中央，眼睛空洞地盯着窗外的风影。
李敬南站在门口轻轻地敲了两下玻璃，直到卢景源回过神把眼睛看过来的时候，他才走了进去。
他把准备好的礼物放在卢景源的面前，然后兴致盎然地对他说，“这就是你看重的微海大师的那幅绵山秀日图，确定要把这么昂贵难得的瓷板画送给胡平军先生？”
卢景源的目光定格在桌面包装精致的礼物上，这是他下了大功夫才从昔日好友手里买下来的瓷板画，本以为是送给卢耀诚的生日礼物，却不想如今又要转送给胡平军，让他白白得了这么大的便宜。
不过在提到微海大师的时候，卢景源的心情并不同往日一样兴奋。他的脸上仿佛多了一丝无法言喻的悲凉和痛楚。
既然话题已经说到了微海大师的头上，李敬南便小心翼翼地把藏在心底里的疑惑问了起来。
“景源先生，你既然这么喜欢微海大师的瓷器，为什么要把那件水竹柳叶瓶摔碎，如果只是为了让江小姐相信香姨是卢耀荣先生杀的，倒也不必非要用真的瓷片去制造一个案发现场，我看市面上可以找到高仿的。”
“江小姐看上去没有我们想象的那般聪明，可她又可能做出让我们出其不意的事情来。”卢景源起身在客厅中央来回踱步，沉思片刻，他又对李敬南说，“如果用假的瓷片，她迟早会看出破绽。”
“难道你已经知道杀死香姨的真凶是谁了？出于对那个人的保护，所以才故意把罪责推到一个死去的人身上？”
“我不知道。”卢景源面无颜色。又突然一脸严肃地对李敬南强调一遍，“我这么做，只是不想让江小姐对此事纠缠下去，这个案子既然已经交给了警方，而她就完全没有必要插手，我最不喜欢的就是她的多管闲事。”
李敬南理解地点了点头，他道，“确实，自从在耀荣先生的房间发现瓷片之后，江小姐好像对这个案子没有再提起过，看来她已经认定了凶手便是卢耀荣先生。”
“对了，你说孟忠是齐伟介绍给你认识的？”卢景源突然问。
对于话题的突然转向，李敬南不明所以地回答了一句，“是。”
“看来，齐伟可以卷铺盖走人了。”卢景源的脸色铁青，好像对齐伟有着莫大的愤懑。
“怎么了？”李敬南被卢景源的口气吓了一跳，他略显紧张地问，“孟忠有什么问题吗？”
卢景源朝他冷哼了一声，他大步迈到沙发跟前坐下，用一种凌厉的态度对他说，“有什么问题，过段时间就揭晓答案了。”
关于孟忠的可疑身份牵连到齐伟，李敬南不得不替齐伟说句话，“齐伟对诚耀集团可是忠心不二的，而且他工作的能力也是有目共睹，景源先生，如果你在这个时候因为孟忠的事情让他走人，这在外人看来不明缘由，那又要怎么解释清楚。”
“随便找个理由。”卢景源正在气头上，李敬南的话一时半会也听不进去。
繁华落尽 第238章：钥匙出处
江小夏和孟忠赶回到家里的时候，阿琳正坐在沙发上打盹。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光线较暗的落地灯，电视机里的节目正好步入尾声。阿琳仿佛是听到了他们回来的脚步声，整个身体突然抖动了一下，她抬起低垂的脑袋，睡眼惺忪地朝着大门的方向看了过来。
“江小姐，你们回来啦。”阿琳敞开眼睛笑了一下，目光不经意地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她惊讶地叫了一声，“天呐。”吓得江小夏和孟忠以为阿琳是出了什么事，都齐刷刷地把眼睛看了过来，阿琳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大，不禁捂起了嘴巴做出一个尴尬的表情，顿了一下才又轻言细语地说，“江小姐，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现在都凌晨了。”
“是啊，都到凌晨了。”江小夏无意间顺着阿琳的话附和道。她的神情越发失落，转脸看了一下孟忠，他正好脱下大衣然后去了洗手间。
“困了就先去睡，不用等我们回来。”江小夏与她客气地说。
阿琳拢了拢凌乱的头发，她一边起身往餐厅走去一边不紧不慢地对她说，“本想着看完电视剧就去睡的，不知不觉就在沙发上睡过了头，一睁开眼睛你们就回来了，哪里知道会过了这么久。”阿琳倒了两杯水，一杯递给江小夏，又往洗手间的方向看了看，见孟忠还没出来，她就把剩下的一杯水放到了桌子上。
“江小姐，卢家的晚宴准备得还丰富吧？”阿琳饶有兴致地打听起来。
江小夏也只是抿着嘴巴淡淡地“嗯”了一声，如果实话告诉阿琳她和孟忠都没有吃饭的话，阿琳一定又要跑进厨房里去忙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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