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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章　渴望

　　　　第二天一大早；　李默就接到了李茜的电话。

　　　　小姑娘在电话里哭得稀哩哗啦，听起来受了极大的委屈。

　　　　李默这一阵子正跟她生气；　平日里都懒得理她。但到底是自己的妹妹；　小的时候也曾捧在手心里宠过，听她在电话那头撕心裂肺，他真是又烦又心疼。

　　　　苏格起床时路过他门口；　听到里头男人无奈又宠爱的声音，好奇地探头往里看。

　　　　李默扫到苏格的半张脸，伸手示意她进去。

　　　　“赶紧帮我劝劝李茜。”

　　　　苏格接过手机没来及说话，对面哭天喊地的声音直冲耳膜；　吓得她赶紧把电话移开些，眼角的余光瞥见李默走出房间的身影。

　　　　就他跑得快；　把烂摊子扔给自己。

　　　　那一整个早上；　苏格就在跟李茜磨嘴皮子。事情的起因很简单；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那个宋晖。

　　　　苏格有点不理解：“他到底哪里好？”

　　　　“哪里都好。”

　　　　顿了顿又道：“就一点不好；　生起气来不听人解释。我都跟他说了；　我不知道我二哥要杀他表哥；　他非不信；　硬说我跟周声串通了是一伙儿。你说我冤不冤。”

　　　　苏格比李茜大了不到十岁；　本以为应该还有点共同语言。没想到现在看来差远了。00后小姑娘的想法，她已经跟不上节奏了。

　　　　“你别理他；　过两天就好了。”

　　　　“不会好的。他这个人轻易不生气，上次我要强吻他，他都没跟我翻脸。可这次他真的生气了；　苏格姐，我以后怎么办啊，我失恋了。”

　　　　苏格心想你恋爱了吗？明明从头到尾都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好吧。

　　　　可这话不能说，否则李茜会哭得更凶。

　　　　李茜打电话过来前，已经委屈了一整个晚上。

　　　　本来一切都很美好，他哥跟着苏格“跑”了之后，她就顺理成章回学校读书去了。昨天傍晚下课的时候，宋晖突然约她一起回家，可把她美坏了。

　　　　她主动提出请对方吃饭，宋晖没有立马拒绝，想了想才道：“还是我请你喝饮料吧。”

　　　　李茜追了宋晖这么久，送了那么多礼物，头一回见到回礼，简直幸福死了。哪怕她送的东西宋晖一样也没要，但他肯请她喝一杯水，就够她兴奋得整夜睡不着。

　　　　可没想到，饮料是喝了，喝完的结果却让李茜伤心欲绝。

　　　　宋晖认定了她跟周声一样，是个心狠手辣的小人。

　　　　“我以前觉得你虽然不爱学习又顽皮，有时候还有些无聊，但我从来不觉得你是个坏人。可这次你让我发现，原来我也有眼瞎的时候。”

　　　　李茜费了半天嘴皮子跟他解释，可人家什么也听不进去，固执得跟头牛似的。

　　　　到最后她也火了，就反问了一句：“你表哥做的那件事，你觉得怎么样？你是不是觉得他做得很对？”

　　　　“他做得不对，可你们也不能滥用私刑，法律会处理的，你们李家不能仗势欺人。”

　　　　“处理什么？如果不是我大哥及时赶到，我姐姐这辈子就完了。你表哥做的就是千刀万剐的事儿。老实告诉你，我哥要真想欺负你们，你表哥早死八百回了。不管是我大哥还是二哥，想要顾煜廷死也就一句话的事儿。留他活到现在，我们已经很对得起你们了。”

　　　　李茜口不择言说了许多，宋晖的脸色越来越差。到最后他忍不住上前一步，沉声问李茜：“所以有一天，如果我不如你的意，你是不是也准备随时让我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李茜被他的气势吓到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她还在那里发愣，宋晖已经转身走了。走过垃圾桶旁边，他抬手就把自己那杯一口没喝的饮料扔了进去。

　　　　就像扔掉了所有他跟李茜的过往。

　　　　这一扔，害李茜伤心到现在。

　　　　苏格真心觉得头痛。这个年纪的孩子玩什么恋爱游戏，又伤心又伤神，好好学知识不好吗？

　　　　李默出去了很长时间，总算又回来了。他拿过手机又安抚了李茜几句，最后跟她说：“我今天就回去，你乖乖在家待着。”

　　　　苏格发现，他跟女生讲话，很喜欢用“乖”这个词。

　　　　对妹妹是这样，对自己也是。他是在养宠物吗？

　　　　眼看他挂了电话，苏格问：“今天就走吗？”

　　　　“嗯，我假没几天，明天得回医院。你跟我一道走吧，一个人我不放心，你妈也不放心。我刚才在外头跟她说了，她也想你今天走。再说你也有课吧。”

　　　　苏格算是看出来了，她的这个妈啊，早在看见李默的一刹那，就已经做了叛徒了。

　　　　接下来就是吃早饭收拾行李，李默叫了辆小面包车送他俩下山，到了山脚下就有他找的车过来接他们，直接送他们去最近的机场。

　　　　坐飞机比坐火车快很多，那天晚上大概十点多飞机停在了B市机场。走出机场的时候苏格才想起来一件事情。

　　　　她现在要去哪里？

　　　　家烧掉了，这个点回学校校门都关了。她一下子成了无家可归的人。

　　　　李默要带她回自己家，被苏格拒绝了。

　　　　“既然已经出来了，短时间内不打算回去。即便有一天再回去，我也得名正言顺才行。李默，如果遗嘱是真的……”

　　　　“如果没问题，我一定把房子给你。”

　　　　“好，谢谢你。”

　　　　苏格客气地伸手想跟他握手，被李默嫌弃地一把推开。她正郁闷呢，对方上来直接搂住她的肩，带她钻进了来接机的保姆车。

　　　　李默最终在酒店给苏格定了一个房间。

　　　　“房子在找，很快就有消息，你先委屈几天。”

　　　　五星级酒店的标间，苏格觉得自己一点儿也不委屈。

　　　　“其实我们学校附近有快捷酒店，挺干净挺好的。我明天就回学校宿舍去住。”

　　　　她不想他破废，他花钱越多，苏格就越不安。人情债这种东西最难还。

　　　　“别住那种地方，哪怕一晚也不行。你不用有什么负担，咱们现在关系特殊，你花我的钱可以心安理得。”

　　　　“关系特殊”四个字叫苏格红了脸。她不由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

　　　　她究竟怎么会答应李默帮自己的，一定是被雨给浇糊涂了。

　　　　狭小的农家小屋，老旧的木门，吱嘎作响的板床，那一切发生的时候，苏格只死死得盯着早已洗得泛白的老旧窗帘，外头有风透过窗缝，把帘子吹得微微拂动。她两只手紧抓着身上的被子，头脑已一片空白。

　　　　这过程似乎持续了很长时间，长到她整个人都快要爆炸。又似乎只是刹那间，极速上升到顶点，又如落叶般轻缓地飘落地面。

　　　　结束之后她被李默紧紧搂在怀里，整个人还是控制不住地颤抖。

　　　　身为女人，她头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的身体还有这样的需求。极致的快感，又极致的失落。

　　　　一整个白天，她都强迫自己忘掉这件事情，直到现在李默突然又提起，一下子又将她带进了那种感觉里。

　　　　她惊恐地发现，自己居然又有了一点渴望。

　　　　这个想法把她吓坏了，赶紧找了个借口把李默赶出去，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发呆。再这么下去怎么得了，她会越来越无法自拔的。

　　　　男人和女人做这样的事情不稀奇，更激烈的都不算什么。可她跟李默是那样的关系，他们在这个泥沼里越陷越深，以后再想抽身就难了。

　　　　可他们又必须抽身。

　　　　苏格从没天真到觉得自己可以嫁给李默。

　　　　太扯淡了。

　　　　苏格第二天回学校上课，乖乖当个好学生。下午放学的时候，李默派了他的司机过来，接她去派出所认领东西。

　　　　她住的房子就在事发住户的隔壁，属于损失第二严重的现场，基本上没留住什么东西。衣服全成了灰，护肤品的瓶子烧得发黑变形，意外的是她挺喜欢的一个兔子玩具大概被什么东西盖住了，居然只烧掉了一点。她就把那只玩具带回了酒店。

　　　　李默晚上给她打电话，说自己在医院值班，累了一天什么也不想干，就想听听她的声音。

　　　　他说话的时候语调温柔深情，让苏格有一刹那的失神，好像这男的真的爱上她了似的。

　　　　“我有点看不透你，你那天要我走的时候，明明不是这样的。”

　　　　“还在生气？”

　　　　“没有，就是觉得有点奇怪。”

　　　　“那下回我也让你赶出去一次。”

　　　　苏格心想她还真这么打算过。被赶出去的那天，她就曾幻想过，哪天拿回这套房子，她就把李默的东西全扔出去。

　　　　想到高兴处还差点笑出声，可到最后又有点失落。

　　　　她一点儿也不想赶走李默。

　　　　两人跟热恋中的情侣似的，腻腻歪歪说了一通。后来苏格听见李默电话那边有人在调侃他。

　　　　“李医生跟谁聊这么开心，女朋友啊？”

　　　　李默想也没想，就回了一句：“是啊。”

　　　　怎么就成女朋友了？

　　　　第二天傍晚，李默终于抽出时间来找苏格，开车带她去新找的房子。

　　　　还跟上一套差不多的风格，价位也相似。地段更靠近李默工作的市一院，几乎就只隔了两条马路。

　　　　苏格跟他上楼的时候多嘴问了句：“我这新家离学校有点远啊。”

　　　　李默听到停下脚步，回过身冲她笑笑：“不是你家。”

　　　　“那是谁家？”

　　　　“是我们的家。”

　　　　………………

　　　　苏格在房里收拾东西的时候，李默在外头打电话叫外卖。

　　　　等她弄好一切出来，发现桌子上已经摆了满满当当的东西。

　　　　“火锅？”

　　　　“庆祝你乔迁。”

　　　　苏格对“火”这个字心有余悸，拐进旁边的洗手间，边洗手边道：“可千万别再来一把火，把这房子给烧了。”

　　　　“乌鸦嘴，房东听到非给你吓死不可。”

　　　　苏格耸耸肩，出来打量桌上摆的美食。李默很贴心，为照顾她的嗓子点了清汤锅底。上回她请他吃饭喝了点酒，第二天起来嗓子就不舒服。

　　　　做他们这行别的不重要，声音是关键。

　　　　火锅是B市挺有名的一家连锁店，从锅到料全部由他们提供，吃完了打个电话就会有人来给收走。

　　　　苏格一边涮牛肉一边感叹：“腐/败的生活真好啊。”

　　　　“回头给你雇个阿姨，连水都不用你自己倒，你可以尽情享受。”

　　　　“千万别，我年纪轻轻正是发光发热的时候，我可不想当米虫。再说了，让我妈知道我挣那点钱还敢雇阿姨，不把我腿给打断。”

　　　　她妈可是节俭惯了。

　　　　“不用你花钱，你妈也不会知道。”

　　　　“那也不行，我凭什么花你钱啊。”

　　　　“你现在住这房子，不也是我花的钱。花都花了，也不必在乎再多花那一点。”

　　　　对李默来说，这点钱不过是账面上一个极小的数字，他甚至都没问究竟花了多少。以前他总笑话他那些朋友，谈个恋爱跟被下了降头似的，那么心高气傲的一群人，整天挖空心思花钱讨老婆开心。

　　　　现在他明白了，原来给自己的女人花钱是这么痛快的一件事儿。

　　　　苏格不说话，咬着碗里李默夹给她的牛百叶。

　　　　李默看穿她的心思：“怎么，不高兴是吧。你还真是个奇怪的人，别的女人有人给她们花钱，天天在网上晒。你倒好，准备把我赶出去是吧。”

　　　　眼见心事被他戳穿，苏格不好意思地笑笑。

　　　　“你敢。”

　　　　有什么不敢的，一会儿吃完就让他滚蛋。

　　　　李默叫了太多东西，两个人根本吃不完。到最后苏格撑得不行，趴在桌子上打饱嗝。李默体贴地起身给她泡了杯茶，解解肚子里的油腻。

　　　　他这么好，苏格赶人的话又有点说不出来。

　　　　算了，再留他一会儿吧。

　　　　李默给火锅店打完电话，转身给苏格把电视开上。电视里还在演周声的那部戏，快到结尾高/潮部分。

　　　　苏格配音的石月红站在天台上面准备跳楼自杀，男主角和一帮闲杂人等在旁边苦口婆心地劝。石月红谁的话都不听，寻死意志坚决。最后还是贫苦出身的女主角流着眼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才把人给劝下来。

　　　　苏格配这一段的时候，实在有点难受，那台词讲得她胃不舒服，连晚饭都没怎么吃。

　　　　纵观整部剧，无时无刻不体现出一个主题：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实在很折磨人。

　　　　她在那儿感慨，李默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她身边，悠悠来了句：“我爸妈都去世了，你不用担心这个事儿。”

　　　　苏格疑惑地扫他两眼：“我有说要跟你怎么样吗？”

　　　　“你还想反悔吗？”

　　　　“我跟你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吗？”

　　　　他笑得十分欠揍，苏格真想把手里的热茶泼他脸上。

　　　　确实有点关系，但这关系也不是太了不起。她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那算什么，这么点小事就要结婚，我还不得嫁八百回。”

　　　　“是吗？原来你跟很多男人做过那样的事情。”

　　　　李默的气息若有似无地在苏格耳边拂过，一下子拂到了她心里，挠得她心痒痒的。她也就是嘴硬而已，那种事情长这么大是头一回，差点没把她羞死。

　　　　真的太销魂了。

　　　　苏格慢慢变红的脸，就像一剂强力的催/情剂，看得李默情绪上涌，忍不住凑过去轻轻吻她。

　　　　这一吻就收不住嘴，两个人很快就躺到了沙发上，开始互相乱摸。

　　　　呼吸急促心跳加速，苏格的心在尖叫。她知道很快那天发生的事情又会重演，甚至今晚，李默会有进一步的举动。

　　　　这房子一看隔音效果就很不错啊。

　　　　李默也没多想，在他看来男女之事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苏格这会儿甜蜜得像一只刚刚熟透的桃子，全身上下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要他放手，很难很难。

　　　　电视里还在演肥皂剧，苏格起先还能听到自己的声音，慢慢的那声音就乱了散了，到最后她什么也听不见，只感觉到自己剧烈起伏的胸膛，和几乎跳出喉咙口的那颗心。

　　　　李默开始解她牛仔裤的扣子，苏格身体一下子绷得紧紧的。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别紧张，放松点。”

　　　　这话说得容易做起来难。事实上李默自己全身的肌肉也紧绷得很，头上不停有汗滴下来。他在克制，可情绪像喷涌的火山，几乎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门铃突然响了。

　　　　苏格一下子不动了，身体的僵硬持续了两秒后，整个人迅速弹起，连滚带爬掉落到沙发边的地毯上，然后一骨碌爬起来，直奔房间而去。

　　　　动作太快，李默都没反应过来。

　　　　他好气又好笑，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才过去开门。

　　　　来的是火锅店的员工，就是刚才送东西过来的那一个。小哥话有点多，一边收拾一边跟李默唠嗑。

　　　　“你们吃挺快啊，我送过来没多久吧。”

　　　　“嗯，有点事要办。”

　　　　小哥没领会他的意思：“这么晚还忙啊。”

　　　　“是，有些事情还是晚上忙比较好。”

　　　　再迟钝的人也该明白了。小哥脸一下子红了，再不敢多说什么，胡乱把碗碟装进随身带的大包里，飞也似的跑了。

　　　　苏格在房里听到了这两人的对话，气得直跺脚。

　　　　关门声响过后，李默过来敲她的门。苏格打定主意不开门。

　　　　“太晚了，你先回去吧。”

　　　　“苏格，你这是过河拆桥。”

　　　　“我没有。我明天还得上班，你也有工作，赶紧回去吧。”

　　　　“你这样很不厚道啊。”

　　　　苏格咬唇不说话。

　　　　外头李默的声音透了点无奈：“点了火又不给灭，苏格你觉得这样合适吗？”

　　　　“你回去吧，回去火就灭了。”

　　　　“那是你一盆冰水浇灭的，不怕我以后得病吗？”

　　　　“你不是医生嘛，有病自己治啊。”

　　　　“苏格……”

　　　　这一声叫得苏格有点心软，这男人头一回见那么高傲冷漠，想不到一转眼的功夫，也可以这么温柔多情。

　　　　想想他为自己做的那些，苏格又有点感动。

　　　　他真没有半点对不起她的地方。

　　　　“你别这样。”苏格在门那边挣扎纠结，“你让我再考虑考虑行吗？”

　　　　“行。”

　　　　意外地痛快，苏格愣了。

　　　　然后她就听李默说：“我这人不喜欢强迫，你还小，会犹豫很正常。我长你这么多岁，心智各方面都比你成熟，我轻易不做决定，做了就不会后悔。我希望你也想清楚，不要给自己留遗憾。”

　　　　苏格听得鼻子发酸，居然想掉眼泪。这男人感性起来，真的叫人招架不住啊。

　　　　“我没你想得那么复杂，我也不是嫌你老。好吧，虽然你年纪是比较大……”

　　　　“你可以不加后面那一句吗？”

　　　　“哎呀，其实我就是有点、有点……”

　　　　“有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