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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惨白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忙三五个冲过来拉我，拳头重重落在我的脸上、身上、背上，我就是不松口，死死咬住，直到男孩的耳朵汩汩地流下鲜血来，他哭泣着向我求饶，不断保证会放过我们以后再也不找麻烦，我这才松口了，自他背上跌了下去，男孩一得到自由就捂住耳朵狼奔而去，仿佛我是妖魔鬼怪一样，此刻我满嘴鲜血，头发散乱，眼睛通红的样子一定很吓人，原以为那群人会冲过来暴打我一顿，但所有人只远远地看着我，像看疯子一样。
　　嘴里浓郁的血腥味令我阵阵反胃，强忍住呕吐的**，我用凶狠地眼神环视了周围一圈，目光犀利地自每个人脸上割过去，故意阴森森地说，“我警告你们，如果你们再敢欺负他，我就把你们的耳朵一个个咬下来吃掉！”边说着还边舔着嘴角的血渍，一副很享受嗜血的模样。
　　在我的瞪视下，所有人呼啦啦全散了。
　　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用她的张牙舞爪报答了恩情。
　　我坐在地上，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后知后觉的我，这个时候，才知道害怕。
　　同样躺在地上的林哲辛第一次用正眼看我，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我，我们大眼瞪小眼，彼此身上都是伤，谁也没有动一下，过了许久，许久，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林哲辛才极其艰难地爬起身，一瘸一拐地往暗巷外走，走了几步，他停了下来，慢慢地回过头，“疯狗，你不走吗？”
　　我很想回一句，你才是疯狗！可是，我连嘴巴都痛得说不了话！
　　刚刚被打的时候意识不到痛，现在所有的痛都呈十倍百倍的速度在滋生。
　　我也知道现在不早了，我也知道再不回家要挨板子的，但是我真的动不了，我浑身每个关节都好像中了武林传说中的断筋错骨掌，一动就痛得撕心裂肺，我挣扎了几下，努力想要站起身，可试了几次都是徒劳无功。
　　林哲辛瞪视了我半晌，最后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折回头来，蹲下身，他眼儿一白，“上来！”
　　“啊？”我有些错愕，不知道他指什么。
　　林哲辛显然很缺乏耐性，他瞪我一眼，吼道，“爬我背上来！刚才不是很厉害吗？！怎么现在变白痴了？！”
　　有人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吗？要不是看着张阿姨的份上，我才懒得管你死活……
　　尽管心中不满地嘟嚷，我还是慢吞吞地蹭到他背上。
　　“你是猪吗？怎么这么重？”他不满地咆哮。
　　“……你才是猪……”我小声抗议。
　　“我说你是猪就是猪！再啰嗦就把你丢这儿！”
　　“……”
　　那一晚，两个满脸挂彩浑身是伤的孩子，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像孤独无依的流浪儿。
　　－－－－－－题外话－－－－－－
　　

　　　


☆、第七章：离老子远点！

　　有的人表达友好的方式很特别，就是不让你看出他对你友好。
　　*
　　回到店里时，我们已经又饿又累，张阿姨看到两个鼻青脸肿的小人儿吓了一跳，在了解状况后，张阿姨不顾林哲辛满身伤，愤怒地拿出木制衣架就是一顿猛抽，边抽边掉眼泪，“你自己打架就算了，还连累染让受伤！你这个臭小子！臭小子！你真是伤透我的心了你……”林哲辛边躲闪边抗议，“我又没有叫她跑过来帮我打架，她自己像个疯子……”他话没说完，张阿姨抽得更厉害了，“臭小子，你还敢狡辩！你害染让受伤还狡辩！作为一个男子汉这点担当都没有！你还好意思狡辩？染让若不是担心你会不顾一切地帮你吗？你说这种话有良心吗？你这个臭小子！我打死你！打死你省心……”林哲辛伤得也很重，走路一瘸一拐，好几次没避开，结结实实挨了几下。
　　看到他眉头痛得打成麻花的样子，我有些不忍，灵机一动下，忙说，“阿姨，别打了，我……我饿了……”
　　张阿姨一听我说饿，这才停下来，温柔地对我说，“染让等一会儿，阿姨这就去给你炒两个小菜。”一转身，对着林哲辛的时候，脸拉得很长，“你给我跪着好好反省！”说完，掀帘出去了。
　　林哲辛不情不愿地跪好，嘴里嘀咕着，“他娘的，到底谁是她儿子啊？！”看到我看他，恶狠狠地瞪我一眼，“看什么看，都是你害老子挨揍！以后离老子远点！祸害！”
　　不知为什么，他骂了我，我并没有生气。
　　过了会儿，张阿姨端上来两道香喷喷的小菜，盛了饭给我，林哲辛刚要起身过来吃饭，张阿姨怒斥一声，“跪好！谁准你吃饭了！”
　　林哲辛又重新跪下，耷拉着脑袋，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我咬着米粒子，瞧着他挺直而孤寂的身影，有些同情，于是小心翼翼地征求张阿姨的意思，“阿姨，他饿坏了，让他跟我们一起吃饭，好吗？”
　　张阿姨看了儿子一眼，深深叹息了声，才要松口，那小子却骨气铮铮地瞪我，“不要你替我说话！”
　　张阿姨怒了，一拍碗筷，“真是不可救药！饿死你才好！”
　　母子俩彼此较着劲，气氛分外紧绷。
　　吃完饭，张阿姨帮我用药水涂好伤口，然后送我回家。
　　家里黑漆漆一片，那女人打牌还没回来，老爸也不知跑哪儿鬼混了，中午吃的碗筷还没有收拾，乱七八糟地堆在一起，地上到处是瓜皮果屑，我叹了口气，虽然此刻好想躺下来休息，但是我知道如果我不收拾，他们回来就要收拾我了，撑着痛得快要散架的身体我慢慢整理着桌上的狼籍，蹲在水池边认真刷洗着碗筷，洗完再用干净的毛巾擦干摆放好，然后取来扫帚将地上打扫干净，再将满满的垃圾袋整理出去丢掉，虽然只是简单的几件事已经折腾得我满头大汗，当做完这一切时，我终于撑不住一屁股坐到地上重重喘气，环视着这个生活了三年所谓的“家”，我除了憎恨还是憎恨，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头？什么时候才是头啊！
　　第二天，我一早就去了“林家厨房”，张阿姨刚刚开门就看到坐在店门口台阶上的我，有些吃惊，“染让，你怎么这么早过来？”
　　我对张阿姨露出甜甜的笑，“我等林哲辛一起上学。”这是我第一次等林哲辛。
　　张阿姨笑了，“那小子赖床着呢，叫好几次了还不肯起，染让还没吃早饭吧？阿姨做了早餐，快进来吃吧。”
　　我随着张阿姨进店，张阿姨盛了稠稠的米粥，端了一碟毛豆雪菜给我。
　　我美美味味地吃着米粥，想着，如果我有个这么好的妈妈该多好……林哲辛真是太幸运了！
　　吃完早餐，我主动收拾了碗筷，回头问在忙的张阿姨，“阿姨，林哲辛还没起床吗？”
　　张阿姨叹了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什么法子都用了，就是叫不起身，像个死猪一样！”
　　“我去看看。”
　　“好啊，那就麻烦染让了。”张阿姨转身又去忙了。
　　我掀帘走进了林哲辛的房间，那小子还在熟睡，我走近他，坐在床边，他竟然一点反应也无，伸手推推他，果然如死猪一样，再推，用力推，使命地推，在我经久不息的努力下，那家伙终于皱了下眉头表示抗议，我瞧着他脸上的伤，忍不住动了使坏的念头，突然伸手狠狠地毫不怜惜地掐了一把他脸上青紫的伤口，只见那家伙立马尖叫着跳起身，“靠！谁啊？！”看清是我好整以暇地坐在他床前对他阴恻恻笑时，他睁着通红的眼冲我咆哮，口水都喷到我脸上，“你丫的大清早的找抽啊？！”
　　我就着他的被子蹭掉脸上的吐沫星子，依然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林哲辛，快起来吃早餐，然后跟我去上学。”
　　－－－－－－题外话－－－－－－
　　

　　　


☆、第八章：我不疼她谁疼她？

　　生活就像唱大戏，处处充满了讽刺。
　　*
　　林哲辛翻了一记白眼又倒下，“关你鸟事！”
　　我一把抓住他被子的一角拉扯着，“林哲辛，我可是超有耐心的哦。”
　　“你滚啦！”林哲辛一把拍掉我的手，恶狠狠地瞪我，“我们很熟吗？！”
　　我不依不饶地揪扯着他的被子，两人形成拉锯赛，你拉我扯，一来二去，如此反复，林哲辛快崩溃了，“大小姐，我哪里得罪你了？你行行好放过我吧！我给你烧高香磕头了！”
　　我也崩溃了，“我才要给你烧香磕头呢，林哲辛，你懂事点好不好？你不要让阿姨操心好不好？如果我有你这么好的妈，我一定会非常乖非常听话！”
　　林哲辛凶狠地瞪着我，我也瞪着他，他紧紧揪着被子，我也揪着被子，两人剑拔弩张，好一会儿，林哲辛才垂下目光，硬声硬气地说，“你出去！我起来！”
　　我刚刚掀帘出去，就听那小子嚷道，“妈，把早饭端进来！”
　　张阿姨在外头欣喜地应声，“来了！”看到我出来，笑容堆满眉眼，“染让，还是你有法子，那小子还真没这么听话过。”说完，利落地端起早餐进去了。
　　我坐在外间等他，百无聊赖地看着挂在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滴答”我默默数着拍子。
　　突然听到里面传来林哲辛的怒吼，“妈，你不是说这个书包给我买的吗？凭什么给那个丫头？”
　　书包？
　　我低头看了眼自己破损的书包，昨天晚上打架扯断了肩带，今天早上出来的匆忙，我没来得及缝补，直接打了个结，没想到张阿姨竟然注意到了……心头微微一暖。
　　张阿姨低声说着什么。
　　“她的书包坏了？我的书包也坏了！凭什么给她不给我？”
　　“……”
　　“我干嘛要小声说话？我干嘛要让着她？她是我什么人？我就是要让她听到！让她死远点！别老是像个乞丐一样到我们家蹭饭吃！她家难道没饭给……”林哲辛话没说完，就被张阿姨一个巴掌给甩回去了！
　　我心头微微钝痛了下，他的话活像在我嗓子眼里填进一公升的沙子，很涩很难受，连带眼睛也很涩。
　　我听到张阿姨怒到颤抖的声音说，“染让怎么了？没有你孝顺？没有你懂事？还是没有你会打架会骂人？你比染让年长两岁，可是你会什么懂什么？你除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就是打架斗殴成绩差得一塌糊涂！像染让这么大的小女孩，正是该被父母捧在手心呵护的掌上明珠，可是染让懂事得让我心疼，她什么家务都会做，不管是洗碗、择菜、烧饭还是打扫卫生、招待客人，她就像个小大人一样，我经常看到她手臂上有青紫的掐伤，她在家里一定没好日子过，但是她从来没在任何人面前诉过苦抱过怨，她总是表现得小心翼翼，对人乖巧有礼，生怕别人不喜欢她，我不疼她谁疼她？！”
　　我泪如雨下。
　　……
　　泪水打湿枕巾，我剧烈地哭泣，如果张阿姨还活着，我一定没脸见她，她那么疼我爱我的儿子，我却背叛了他，我无颜，我无耻，我想狠狠抽自己的耳光，将自己打回到那个夜晚之前的岁月！
　　不知是帘子拉上的缘故，还是外头天色真的已经暗下来，我在黑暗中大睁双目，可是不管我将眼睛睁得再大，却依然看不清房中的一切，就像我未卜的明天……林哲辛和江慕舍的脸不断在脑海中交替，江慕舍这次回来到底想干什么？他为什么要参加我们的订婚宴？他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我是谁？
　　因为摸不清头绪，我异常烦躁不安。
　　也许……
　　也许没有我想得那么严重，也许他并没有认出我，也许他只是偶然回来参加订婚宴的，毕竟他是哲辛的好朋友……我这样自欺欺人着。
　　客厅的电话响了。
　　我有些疑惑地翻出手机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手机没电了，拖着满身疲惫向客厅走过去，就在我抓起电话的那一刻，对方没动静了，我低咒一声，感觉自己渴得厉害，于是又折身到厨房，打开冰箱取出一瓶冰镇红茶，突然一张纸条令我动作为之顿住，上面是林哲辛特有的龙飞凤舞：让让，不许喝冰饮！保温壶里有今天早上刚刚炖好的排骨汤，宝贝这几天一定累坏了，老公好心疼，要乖乖喝掉哦！最末还附上一个笑脸。
　　我扯下那张纸条，笑着笑着鼻头就酸了，傻瓜……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电话又响了！
　　我快步跑过去，一定是哲辛那家伙，他一会儿见不到我就担心我吃不好穿不暖。
　　“老公——”我欢喜地接起电话，心里像注了蜜糖般，撒娇道，“你放在冰箱里的纸条我看见了！老公真好，老婆爱你，亲亲……”我使劲儿“啵”了一声。
　　那头有些异样地沉默了。
　　我以为信号不好，忙提高了音量，“哲辛，哲辛，听得到吗？”
　　这次，那头有反应了，只听一声微乎其微的叹息，继而一道充满磁性的男中音响起，“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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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想你了，染让

　　有种人折磨别人的手段很高明，一不当心就会被他玩死。
　　*
　　只简单的两个字便令我原本雀跃的心情跌落谷底，我梗着脖子，声音冷硬地问，“哲辛呢？让他接电话。”
　　那头漫不经心地笑了下，“染让貌似对我不大友善啊，我可是哲辛的好兄弟。”
　　他强调了“好兄弟”几个字，我的心痛得要滴出血来，好憎恨从他口中吐出我的名字，有一股怎么也藏不住的暧昧，深吸口气，我告诉自己要冷静，毕竟我的把柄握在他手中，于是放软了语调，试探性地问，“江慕舍，那件事……我们可不可以当没发生过？”
　　“哪件事？”他笑，明知故问。
　　我羞愧难当，又气又恨，一阵咬牙切齿后才冷声道，“你让哲辛接电话！”我再也不要跟这个人说话！
　　那头闷笑了下，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他醉了。”
　　“你们在哪儿？我去接他。”林哲辛是典型的“闻香即倒”，酒量差得叫人鄙视。
　　“是不是要过来陪我喝一杯？”他嬉皮笑脸。
　　我冷冷地拒绝，“不好意思，没这个心情。”
　　“哲辛醉得很厉害，估计今晚不能一展雄风了，很抱歉毁了你们的定婚之夜，待会儿我会亲自送他回去。”他的口吻愉悦得听不出一丝歉意。
　　我咬牙，强作笑颜，“没关系，我们夫妻以后有的是机会在一起，不在乎这一两个晚上。”
　　那头静默了一会儿，口气突然变得有些沉重，“染让啊，知道哲辛今天晚上都跟我说了什么吗？他说，两年前，有一次喝醉被人耍弄，他以为自己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很长一段时间痛苦不堪，无颜面对你，直到三个月后的一天才意外得知那晚不过是一场荒唐的闹剧，他哭笑不得之余也欣喜若狂，深更半夜一口气跑了五公里地，在你楼下站了一个晚上，他说，在他以为已经失去了，却有幸再次得到的喜悦是旁人无法体会的幸福。他说，那一夜，他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他觉得自己又有权利追求你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事……”
　　“别说了！”我尖锐地嘶声叫道，泪水顺着腮边滑落，我无声哭泣。
　　对方叹了口气，忽而轻声笑了，微微嘲弄，“傻瓜，难道不知道男人真正醉了是无法‘行凶’的吗？”他口中的‘傻瓜’不知是指我还是哲辛。
　　我无语，也正是因为我后来才知道那不过是俞乔乔搞得一场恶作剧，而我却是名副其实地背叛了哲辛，所以才越发觉得愧对哲辛，也是那一刻我才明白，在感情世界里，爱情是最经不得猜疑的。
　　“为了一次闹剧而背弃自己心上人是什么感觉？”江慕舍如赶不走趋不散的恶灵般阴魂不散，将钝重的钢刀一次次捅向我的伤口，让那原本快要愈合的伤口再次化脓流血，“是不是特恨自己？是不是特恨我？恨不得我死，恨不得我消失？”
　　“是。”我心如刀绞，“我恨不得你死，恨不得你消失，最好出门就被车撞死！”
　　“哈哈……”江慕舍大笑，笑声带着点孤寂的苍凉，“染让啊，别忘了，我可是和你家哲辛在一起，如果死，我们会一起死！”
　　我心底莫名一寒，脱口道，“江慕舍，你别乱来！”
　　他忽地冷笑，“为你？”
　　“……”
　　“染让啊，你抬举自己了。”他的声音虽漫不经心，却透着一股冰天雪地得寒。
　　一瞬间，我有种错觉，那个叫江慕舍的男人恨我，只是我不知那恨意是源自替自家兄弟不值还是别的缘由？
　　我没有心力理会那许多，力持平心静气，“江慕舍，你们在哪儿？我去接你们。”
　　“不需要，我说过会送他回去。”他似乎又有点不开心了。
　　我被他的阴晴不定折腾得心神不宁，只有尽快看到哲辛才能感到安心，握话机的手心紧了紧又松了松，我尽量显得温和有礼，“你刚刚回来，对这个城市还不太熟悉，而且你也不知道我们住哪里，我觉得还是我去接……”我话未说完就被他淡淡打断，“我知道你们住哪儿。”
　　僵立三秒，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我好想暴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