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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她面上自然半分不显，同张导和程源打过招呼，似乎不经意问道：“这会儿也快到晌午了，听说张导您喜欢吃北方的油泼面？”
　　张导是南方人，他的夫人却是地道的陕北人。夫人去世后，他自此就独爱北方的油泼面。
　　这自然是许凰从小张导那儿打听来的，于是就在这儿先问上一问。
　　张导面上带光，就提起了兴趣：“小许，你竟然会做油泼面？”
　　许凰就含笑点点头：“好巧啊，张导，我自小生活的地方，阿姨做的一手好饭，特别是油泼面，非常好吃～”
　　许凰和张导还在谈论油泼面的做法，秦朗想到的却是，许姐自小生活的地方，非常不巧，就是福利院啊。
　　福利院虽然有政府补贴，但生活在那里的孩子没有父母的陪伴，许姐从小一定非常孤单吧。
　　秦朗想着就有点难过，于是他看到许姐挽起袖子，笑容满面地要去厨房时，“噌”得一声就跟着站起来，要跟过去帮忙。
　　许凰脸色不变，余光瞬间射过去。给我坐下别动！
　　真的不能打死这个没眼色的艺人嘛？
　　这边张导乐呵呵道：“小许，那就看你的了。中午就让我们见识见识正宗的油泼面～”
　　许凰瞬间换回笑脸：“当然当然，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许凰作为一个万事有准备的经纪人，自然不会让张导失望。她忐忑的是，秦朗能不能得到张导的赏识，顺利拿到角色。
　　她揉了揉手下的面团，觉得天下哪有自己这样的经纪人，为了给艺人刷好感，亲自去给导演做个饭～
　　许凰的担心不假，却有些过于敏感。秦朗心大脸皮又厚，他能以过气艺人的身份混这么久，为人处事自然有自己的门道所在。
　　就算程源和张导的关系再熟，也抵不过秦朗的天然开心气场。
　　客厅谈话现场一片和乐融融。
　　没眼力见的秦朗仍然没眼力见。但奇妙的是，气场和了，眼力见这玩意儿，大致对于见惯各色人物的张导来说是不太重要的。
　　年纪大了的人，总会有一种可能与时代脱节的危机感，他们总是极度愿意跟年轻人交流聊天。
　　张导就是鲜明的例子，不仅如此，他还极度诚恳地承认自己已经老了。
　　程源拍马屁道：“张导说笑了，您一点也不老，就算老了，也是老当益壮。”
　　秦朗随即接过程源的接力棒：“源说的对，张导您的心不老，就说明没老。”
　　张导被哄得很开心，于是问道：“你们年轻人最近有什么流行的东西吗？”
　　这话问的范围有些广，程源暂时没有回答。
　　秦朗就肆无忌惮了，他直接从兜里掏出手机来：“张导，最近有个很火的射击类竞技游戏，叫做刺激战场。很多人玩的。”
　　“奥？”张导感兴趣地凑过去。
　　于是秦朗就现场给张导演示了一遍如何吃鸡，一边玩一边解说。现场气氛似乎达到了一个高潮。
　　张导满脸笑容地看着秦朗打游戏，心里有苦说不出。作为一个年纪不小的中老年人，他的老花眼就是岁数最好的证明。但张导不愿意服老，他配了老花镜也不愿意带。
　　他的这个秘密一直不愿意说出口，所以他现在根本看不清手机屏幕就是必然的。但张导仍然要保持乐呵呵的表情，给秦朗鼓掌助威。
　　“厉害厉害！”张导一听到猛烈的枪击声就条件反射进行海狗鼓掌，同时还赞不绝口。
　　张导默默地站起来，努力想要离远些来看清屏幕。然而秦朗很快发觉他的动作，一脸我懂的表情。
　　“张导颈椎有点难受吧？这样，我站起来举起手机打～”
　　“额，”张导好不容易看清的画面再次模糊，他又嘴硬又要面子，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厨房里的许凰忙中偷闲，她看出来张导脸色有点不对，于是就想起来自己听到的传闻。她默默扫视了一圈客厅，果不其然看到被放置在茶几最底下，被东西盖住只留一角的眼镜盒。
　　许凰立刻明白过来。


第23章　chapter　23
　　许凰心里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就转头看了看锅里还没煮熟的面条，快步走进客厅，埋怨秦朗道：“秦朗你是不是没听说过近视一说啊，也不等张导的眼镜戴上，自己一个人打的那么开心。”
　　近视？张导眼前一亮。对啊，近视对自己来说，比远视老花眼好听多了呀～
　　张导乐呵呵地跟着许凰翻箱倒柜，再看着许凰从容找出自己的老花镜，递给自己。他心里乐开了花。
　　“谢谢你啊小许～”张导说道。小许真是让人越看越喜欢，怪不得章黎一直跟自己提起她～
　　手上不停歇打游戏的秦朗，此时也看眼色得停了一停，讨好地对着许凰笑。许姐你看，我好努力的！
　　许凰看着终于投入到游戏观战的张导，心下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狠狠地瞪了一眼没眼力见的秦朗。
　　她眼神一转，就看到坐在一旁抿嘴认真看向自己的程源。意识到自己的小动作被看到，许凰登时有些不好意思，冲着程源点点头，就赶紧离开。
　　看到许凰离开，程源目光又瞥向被瞪过后，反而笑的一脸陶醉的秦朗。他心想，许凰是秦朗的经纪人没错吧？这小子笑的一脸春心荡漾是什么情况…
　　“吃鸡啦！”张导突然激动起来。
　　一场游戏结束了，秦朗毫无疑问地赢得了张导的心。
　　张导抵着秦朗的膝盖，彻底化身成十万个为什么。虽然刚旁观秦朗赢得了胜利，但他表示很疑惑：“大吉大利，今晚吃鸡是什么意思？一会儿会有人送鸡过来吗？”
　　许凰此时端着手托盘从厨房里走出来，笑容满面：“张导，吃鸡只是胜利的一种说法。没关系，今天吃不到真鸡，油泼面还是可以吃到的。”
　　刚捞出来的白面撒上调料和辣椒面，再泼上熟油，配上碧绿的青菜叶子，许凰做的油泼面卖相很不错。
　　她笑吟吟地先给张导递上了筷子。一时间，筷子搅拌声不停，香味浓郁。
　　秦朗已经积极地凑上来端走了自己的那一碗面，许凰眉头一皱，就开始嘱咐：“你尝一点就可以了，面食很长肉的。”
　　饥饿使人丑陋。
　　秦朗刚挑起一根面条，闻言就皱起来脸，心不甘情不愿地应道：“奥～”
　　张导美滋滋地嘬了一口面，附议道：“你们两个演员都少吃点，不然进组之前还是要减肥的。”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变得美滋滋起来。许凰被馅饼砸得有点晕乎，就这么得到机会了？
　　秦朗也高兴，但他想着自己要稳重一点，就只是偷偷在桌子底下跳了跳脚。
　　“咚咚咚！”跳脚声响亮。
　　张导年纪大了，他经常会听错声音，所以有一瞬间迷惑不解，需要向年轻人确认下：“你们听到了什么声音不？”
　　许凰和秦朗异口同声：“没有！”
　　许凰偷偷觑向端着面条，端端正正坐着的程源。两人目光一对上，就确认过了眼神。
　　程源没吭声。他想着还是要给足下部戏共事的同事面子的。但他又不爱撒谎，说不出应和的话，于是只是低头默默吃面。
　　秦朗看了看许凰面无表情的脸，突然谄媚起来：“许姐做的面真好吃呀～”
　　张导抬眼继续迷惑不解，好吃是好吃，只是秦朗突然卖萌是怎么回事…自己是又听错了不是？
　　完成了重要任务的秦朗，就在回剧组的路上开始掰着手指头，美滋滋地算起来距离杀青的日子。
　　他笃定今天的自己在许姐心里留下了靠谱的美好印象，想想目前自己的拍摄进度刚过一半，大概杀青的时候才能再见到许姐。
　　都说小别胜新婚。秦朗立刻草率地决定，自己一定要在杀青前，旁敲侧击地叫许姐知道他对她小心翼翼的爱慕之情。
　　许凰得知秦朗得到张导的机会后，就看他顺眼许多。此刻她即使看到秦朗在幼稚地掰手指头，也觉得心情很舒畅：“你在算什么，这么认真？”
　　秦朗难得大脑上线，摇头晃脑地深沉道：“我在算，距离要真相大白的日子还有多少天。”
　　真相？什么真相？许凰不感兴趣，也没问下去，她觉得真相可能不太重要。
　　秦朗回剧组后，才得知剧组关于自己的八卦已经传得轰轰烈烈，无数人跑来八卦：“秦朗，听说你喜欢你许姐？”
　　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秦朗没否认。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只不过又过了一周，口口相传的甜蜜暗恋就被扒得变了味道：“秦朗，听说许姐惦记你好多年了？还是从签约的时候？那时你才刚成年吧？”
　　污蔑许姐眼光的事情不能忍，于是秦朗纠正了下绯闻走向，明明是自己暗恋许姐好吧。
　　再过了一周，最后八卦彻底跑偏：“哇塞，秦朗。许姐每天不给你好脸色，你还喜欢她，你是抖M？”
　　秦朗目瞪口呆，然而众口铄金，此时想调整舆论，已经来不及了。
　　看着新出炉的娱乐八卦社的报道，他的心情很复杂。他既想知道许姐得知这则消息的态度，又害怕许姐知道后会不当一回事儿，只觉得绯闻是在开玩笑。
　　他明明很认真的呀？
　　于是秦朗叫来了张助理，恳求老交情去替自己探探口风。
　　许凰最近听到了很多传闻，其中最让她不可思议的是，竟然有人说自己在同手下的艺人谈恋爱？
　　就自己对待秦朗那种恨不得上手揍人的态度，他们是怎么想到粉红色的一面的？！
　　许凰迷惑不已的同时，看了看自己对面正襟危坐的张助理，尽量客气地问道：“秦朗那边没事吗？”没事跑我这儿来干嘛？
　　张助理有苦说不出，他难道能说，正是传闻中的男主角逼迫自己来探查许姐对待绯闻的态度？
　　他和秦朗不一样，秦朗可能还有点兴奋，他很焦虑啊。他焦虑于自己熄灭不了秦朗暗恋许姐的苗头，但同时他也不能出卖秦朗…
　　许凰看着张助理一脸戒备的表情，似乎就怕被自己问出来什么东西，于是面上假装没有察觉，决定另辟蹊径：“秦朗这部戏快杀青了吧，再过段时间就该进张导这边的剧组了。你好好准备一下～”
　　张助理一听许姐换了话题，觉得逃过一劫的同时，一种与有荣焉的感情油然而生。我朗出息了呀，竟然能接到张导的戏了，我朗真的要红了！
　　他一想到这里就像打了鸡血一般，端正姿态认真点头道：“许姐提醒的是，我回去就准备。我听说这次要去拍摄的地方很偏僻，是吗？”
　　许凰点点头，舌头微微舔了舔虎牙，狡黠地突然丢出来终极拷问：“所以，秦朗叫你来我这儿有什么目的？你就是他派过来看我态度的间谍对不对？难道这则报道也是你们自己搞的？”
　　许凰问得又快又急，完全不给张助理辩驳的机会。张助理一口气没咽下去，就被自己的唾沫呛到，于是上气不接下气开始猛烈咳嗽起来。
　　许凰满意地抽出一张抽纸，温柔地递过去给张助理，突然意味深长道：“没关系的。”
　　张助理抖抖索索地接过许姐亲自递过来的纸巾，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他此刻只觉得生无可恋，死又死不了。
　　虽然报道真的不关他和秦朗的事，可是秦朗对许姐的司马昭之心，剧组已经人尽皆知，说不定报道就是这么被吃瓜群众爆料出去的啊。
　　张助理嘴上沉默，但他心里真的好怕许姐知道真相。秦朗死不死没关系，关键是有可能会殃及自己啊～
　　许凰看着瞬间紧张的张助理，猜出来几分真相的她微微一笑：“张助理啊，秦朗过几天杀青后，立刻叫他滚来见我～”
　　许凰话里的威胁，只要耳朵没聋就能听出来，不仅如此，她漂亮脸蛋上的笑容还诡异无比，当下就吓得张助理不住地点头。
　　妈妈呀，许姐笑得好吓人！秦朗，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张助理走后，许凰陷入了沉思。秦朗喜欢自己？这…可能吗？
　　沉思过后，许凰果断把这种不靠谱的猜想抛之脑后，她今天跟人有约。对方匿名邀请许凰，许凰作为维持艺人人脉的经纪人，自然要去会一会。
　　晌午，许凰走进了酒店餐厅，就有服务员上前送上菜单。许凰迅速点好一人份，开始看秦朗的拍摄日程和通告表。她近期要安排秦朗去见见张导。
　　酒店后厨今天新来了一个小姑娘，长得眉清目秀，没什么令人瞩目的特点，但笑起来格外惹人怜爱。不仅如此，还特别勤快又热心，不是她的工作范围也抢着过去帮忙。
　　主厨特别爱看小姑娘眉弯弯的模样，何况姑娘还那么年轻又爱笑，于是也纵她纵得紧。
　　“哥，这桌的菜我来上吧。”小姑娘笑容满面。
　　“好好好！你去吧。”主厨瞬间被攻陷。
　　小姑娘出来厨房，就脱下来厨房工作人员的衣服，不知道从哪里又拿出来服务人员的工作服换上。摇身一变，就成了笑容可掬的服务小妹。
　　“哎呀，不好意思，让一让！”
　　她的笑容里似乎带着罂粟的汁液，所到之处，都是宽容和谅解。
　　她迅速来到许凰的桌前，和善地问道：“请问，是许凰许女士吗？”
　　服务员小妹温柔地帮许凰布好了菜，又递上一杯水，和气道：“祝您用餐愉快～”
　　许凰点点头。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二十分钟后，有什么许凰控制不了的东西在体内发挥作用，她的双腿无力，似乎有一股股热潮从内自外散发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
　　许凰闭了闭眼睛，想要按捺住眩晕感。她迅速合上笔记本，警惕地四处看了看。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油泼面给大家O（∩_∩）O


第24章　chapter　24
　　这一切自然不对劲，许凰头一遭被动有这种感觉。她随即觉得无力感渐渐自下向上蔓延开来，但她的脑子还是清醒的，心里庆幸这家餐厅距离秦朗剧组就住的酒店不远。于是她立刻拿起手机确认了秦朗的房号，抬脚离开餐厅。
　　许凰尽量控制自己的步伐稳一点，她已经发现身后有人不怀好意地跟着自己，可是她对于这种生理上彻头彻尾的失控感，毫无办法。她只能告诉自己，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会儿。
　　“走这边吧。”有人对自己说。
　　许凰咬紧牙关，没有理会身后的人。在这种时候，她不会相信任何人。
　　她要到了房间钥匙，就迅速转而走了消防通道，走了两层，她试图换另一侧的楼梯甩开身后跟着的人，一两层后，发现自己的速度实在太慢后，许凰又再次换下电梯，按亮每一层的电梯…
　　许凰靠在电梯壁上也依然觉得很热，她逐渐觉得有汗意爬满了自己的脊背，手指也控制不住的在颤抖，她觉得自己现在简直就是现实版的行尸走肉。
　　身后的人一直不疾不徐地跟着，像猫捉老鼠一般怡然自得。许凰一直没有回头，她庆幸对方没有一定要把自己拖进固定房间的意愿。她抬眼看了看提示的楼层，稍微松了口气。
　　总算要到了…
　　许凰加快脚步，迅速进了秦朗的房间，反锁，又转身把门链拴上。做完这一切后她才展开手，擦了擦手心的汗。
　　她此刻浑身颤抖，这不仅仅是因为生理方面。这种情况下，说不怕一定是假的。
　　许凰一瞬间觉得自己又回到了童年时所在的福利院，当来领养的家庭来了又走了的时候，她分不清自己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害怕下一次再次来临的情绪。
　　她似乎又听到福利院的小伙伴抱住自己的腿，求自己把机会让给他们的哭声。
　　绝望又难过。无助又害怕。
　　许凰揉了揉太阳穴，自己抚了抚强烈跳动的心脏部位，强迫自己从突现的回忆里抽离出来，她又镇定下来，贴在门边听了听门外的声音。
　　外面隐约还有脚步声在挪动，于是许凰抓起手机，她把通讯录从上到下翻了两翻，最后只是给张助理打了电话。
　　她一边等电话打通，一边强撑着走进房间里的浴室，看着浴缸里的水放满，她想也没想，就直接连衣服带人躺了进去。
　　被冷水充斥的一瞬间，许凰意识又清明了一瞬，竟然还舒服的打了个哆嗦。
　　电话响了很久，没被接起来。她默不作声地把负面情绪压了又压，就转而发了短信过去。她估摸着这会儿秦朗和张助理就快回来了。
　　不会出事的。
　　不会有事的。
　　她最后看了看自己的通讯录，挣扎了很久，又给章黎发了条短信，才放纵自己的意识糊涂下来。
　　秦朗收工早，张助理有事，他就先回来房间。门口有几个人来来回回地走动，又抽烟，还跺脚。
　　秦朗开了门，又关上的瞬间，就看到那几个走动的人瞬间脚步停顿。他不由心生疑惑。
　　他进门，就又听到洗手间的水声，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秦朗想了想，顺手拿起刚脱下来的鞋子，蹑手蹑脚走进洗手间，就惊呆了。
　　明明已经回去的许姐，正满脸通红地躺在浴缸里，她还裹着衣服，就整个人浸在水里。一向冷静的许姐此刻看上去意识不清，嘴巴张张合合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