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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金嫁纱-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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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可以吗？”
慕泽知道她在祈求什么。
顾青然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求过自己什么。
但在这唯一的请求面前，他无法立即给她承诺。
戴上手铐以后，顾青然郑重地跪在顾宵良面前。
“舅舅，是我和母亲铸成大错，我对不起您，对不起外公，也对不起顾家。我不求您原谅，但求您……保重。”
顾宵良努力让自己清醒，不要让愤怒和失望谋杀了理智。因为，他的妻子，他小姑娘比他更担心，他的小儿子还在不安地哭闹。
即使有一根稻草在他的心脏上，捅出了一个血淋淋的伤口，他还要继续去善后，去奋斗。
他要保护他们，他不能被轻易压垮。
“我会为你请……最好的律师。”
顾宵良摆摆手，没有再看她。
长鸣的警钟渐渐远去，刺耳的余音还停留在顾园，明明不受欢迎，偏偏还要绕梁三日。
慕泽清了清嗓子。
“虽然这个时候开口不合时宜……但在商场，您是我非常敬佩的前辈。我想您应该能预料到：A·G陷入‘韩毒’风波后单日业绩严重下滑，现金链断裂只是时间问题；Y&D因为刚刚爆发的抄袭门事件，随时都会步A·G的后尘；而这个时候，静女花嫁被套空，整个顾氏都会被断贷，陷入绝境……”
“够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谈判的，慕总监还是请回吧。”顾宵良打断他，下达了逐客令。
慕泽耐心道：“我知道您抵触慕氏，但是我们开出的收购价保底是Y&D当下市值的三倍。足够您应对A·G和静女花嫁的债务危机。”而且，他们会在业内放话，慕氏将是唯一的出资方。
“您应该明白，我们只对Y&D感兴趣。”他只要这一磅肉，可以不要多余的一滴血。
“看来这次，针对我顾氏的组合拳，真是拳拳到位、煞费苦心。回去转告那位出拳的高手，以及慕容娣莲，我顾某人今天只回应这一次——”
他眼中的坚毅，三十年未曾改变：“想拿走Y&D，先从我的皮囊上踏过去。”
慕泽能理解，慕容娣莲坚持要拿回Y&D的原因，因为那是她长子唯一的遗物。
却不能理解，顾宵良誓死捍卫Y&D的决心，为了爱而不得、终生难忘的初恋？
“顾先生，难道您一个人所谓的情怀，要比顾氏千万员工现实的生存意义更重要，更伟大？”
慕泽大概觉得即使英雄迟暮，也会有儿女情长决策错误的时候。他抿了抿唇，坚持劝道：“固执，往往会带来更多的错误和伤害。”
这话听起来极有道理，可惜世人大多只知他人，而不能自知。
顾宵良看了看身边的冷年年，牵着她的手，往楼上走去。
他没有正面回答他。
“同样的话，我不想再重复第二遍。”
第103章 雪上加霜
十三个小时之后，经侦队的赵队长打过来电话，顾孝春所乘坐的国际航班，已经确认降落在多伦多机场。
“顾先生请放心，我们已经申报上级，发布了红色通缉令，要求加拿大进行刑事司法协助。虽然‘顾春’拥有加拿大合法居住身份，一旦被加方核查确认其犯罪和造假行为，随时都会被强制递解、遣返回国。”
尽管我国与加拿大尚未签署引渡条约。但近年来大量黑钱导入加国，对该国物价、公共资源都造成了很多负面影响。加拿大想摘掉逃犯庇护伞的帽子，所以也会对顾孝春这类经济嫌犯重点监控。
逃往“罪犯天堂”，恶魔也未必会得到上帝的祝福。
但顾宵良很清楚，即使顾孝春后期被引渡回国，她卷走的资产也已流失十之八/九。
此刻他最关心的，是顾氏旗下A·G和Y&D已经出现、或者即将出现的现金流断裂危险，以及静女花嫁被套空后连锁爆发的债务危机。
尤其是后者，银行的债、供应商的债、渠道合伙人的债都需要顾氏的现金流来填补。而雪上加霜的是，再过几天，是顾氏例行的发薪日。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A·G和Y&D只是陷入舆论争议，产品本身没有问题。只要法务部提供有力证据，热度达到峰值必然会回落，所以不足为惧。”
顾宵良简要分析当下情况，武嫂送上来的晚餐，他一口也没有动。
冷年年道出自己的疑惑：“A·G陷入苏棉厂的走私风波，或许是意外加巧合。但是为什么咱们Y&D的尼娜副总监；设计出来的那款茱萸粉连衣裙，会和Maria未上市的新品一模一样呢？Y&D明明有最严格的剽窃处罚制度和同质排除制度。”
安琪无奈道：“我已经问过尼娜了，她刚刚才坦白，她竟敢在入职简历里，隐瞒了她在‘ZHA’品牌担任过设计师的履历！”
冷年年瞬间明白了，“ZHA”可是国际快时尚品牌的黑马。
ZHA独创的二八原则——“产品拥有与国际大牌80％的版型相似度，价格却只有后者的20％”。高性价比策略使ZHA品牌开创不到十年，知名度和业绩稳居业内前三。
当然，因为品相过高的相似度，ZHA常常被其他大牌控诉剽窃、抄袭。据说ZHA每年因为败诉支付的赔偿金，都高达数千万，但这点赔偿金对于居高不下的营销利润而言，不过九牛一毛。
因此，ZHA的设计师，常常被视为业内毒瘤，敬谢不敏。
也难怪，尼娜新组的设计团队会出现剽类款，可惜不巧的是，这次的对手是Maria。
安琪很自责：“都怪我没有深入了解尼娜，没有发现她的问题。更怪我，几个月前对这波粉色系审版的时候，正在韩国出差，匆匆忙忙就审批了下单表，如果我多看几眼，至少能看出来这款衣服风格是有问题的。”
冷年年把对尼娜的疑惑放在一边，拥抱着安琪：“阿姨，怎么能怪你呢？我知道，这两年你一直鼓励团队里的设计师们大胆创新，给她们更多的机会，将设计稿变现投诸市场，Y&D的团队一直是最强大的，因为这不是一个设计总监的强大，而是一群设计师的强大。
我相信，风波过后，我们的团队还是会拿出最棒的作品，碾压其他品牌。因为顾客最关心的是与她们切实相关的，这件衣服能不能让她们自信起来、强大起来，成为所有人眼中的焦点。——阿姨，这些，都是你过去教诲我的呀！”
有“金甲天使”之称的安琪看了看冷年年，又看了看丈夫顾宵良。她流出了眼泪，但很快擦干。
“对不起，我不知道怎么了……好像生了顾安安之后，就变得脆弱起来了。今天一直在失控，对不起，宵良，这个时候，我应该和你一起冷静面对的……”
顾宵良握住安琪的手：“难得看你失控一次，我还不得好好珍藏。不要自责，年年说得对，设计师品牌永远是拿作品说话，这是Y&D和A·G的基因，所以我们会永远屹立不摇。”
顾宵良站起身换了一件外套：“但我现在必须去一趟静女花嫁，亲自去了解实际情况，去和银行、和客户们沟通，尽量延缓、缩小局势恶化。”
“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安安今晚状况不太好，你留下来照顾他。”顾宵良知道，只有拿顾安安做借口，才能说服安琪留下来休息。
“可是……”
“阿姨，我们一定要向外界证明，Y&D有最好的、最专业的设计师。所以，我必须在7月初的国际新锐大赛上拿奖，现在马上就要比赛了，请您这几天留在顾园，多指导指导我吧！”冷年年也站起来。
安琪没有再拒绝。
顾宵良很欣慰地笑了，“乖乖留在顾园，等我回来，照顾好她。”
冷年年点点头，她知道，叔叔这句话也是对自己说的。
……
顾宵良整整三天没有回家。
这三天时间里，冷年年自己身上也发生了颇多是非。
第一天，国内知名的海角论坛里，出现了一条名为《818那个隐瞒身份混进Maria的商业间谍大小姐》的帖子。
冷年年从唐柔的朋友圈看到这条转发链接的时候，它已经在微信、微博等社交媒体蔓延开来。
冷年年点进去，只看了一段，便知道帖子里，被隐姓埋名、指桑骂槐的女主角就是自己。
【楼主电话联系到Maria的内部人士，对方证实了，这个大小姐在分公司工作了不到五个月，撞衫事件一曝光就提出了辞职，而且她拥有公司机密样衣库的指纹钥匙，她甚至在公司违反保密规定，使用私人邮箱下载和上传个人文件。
PS，以下就是她当时的电脑操作记录……】
看到这里，冷年年就算猜不到发这个帖子的楼主是谁，也知道所谓的“Maria内部人士”是谁了。
她痛心疾首地拨通了林蕾的电话，“Lily姐，为什么？”
“冷年年，你仔细看看，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用语音采访我的女记者，在曝光的时候要打乱某些措辞的顺序。”林蕾的语气恢复了最初那个强势、干练的第一助理。
或者说她一直都是林助理，只有冷年年傻傻以为，她们除了是同事，还是朋友。
“但我没有说错，你的确是Y&D的大小姐，不是吗？亏我当初还傻乎乎地劝你好好工作，谨慎择业。冷年年，你知不知道，现在厉瑛经理因为身体原因，必须长期休假安胎保胎，营运经理的位置会空出来，这是我最好的机会。我必须要让Maria的业绩碾压Y&D，向公司证明我的实力。否则我要在瑛姑的膝盖下熬多少年，才能脱掉“第一助理”这个奴才高帽？！”
挂断电话前，林蕾沉默了一下，继续道：
“冷年年，你这种只要乖乖回顾氏，就能继承家业的大小姐，当然不会明白。所以，别怪我向Y&D落井下石，毕竟是Y&D自己先犯错陷入抄袭门的，不是吗？”
一想到这个帖子会让顾氏本就艰难的形势雪上加霜，冷年年就坐立难安。
她试图联系Maria的同事，希望有人能帮忙发声，说明实情。但是厉瑛在医院，需要隔离有辐射的通讯设备，一时联系不上。杜馨是行政经理，对营运事务向来爱莫能助……
她翻了翻通讯记录和短信记录，发现了那条来自06开头号码的短信。
冷年年打过去，没想到电话很快被接通了。
电话里传出几句好听的法语，发音人却是个女生。
冷年年听不懂法语，只焦急问她：“你好，能不能请赫先生接电话。”她甚至没有去思考对方是否听得懂中文。
“冷年年？”电话里的女声变成中文发音，语气里很是意外，原来是聂琬。
聂琬犹豫了一下：“很抱歉，赫先生正在乔治·蓬皮杜医院的病房里，探访一位朋友，现在不方便接电话。我会帮你转述请求，晚些时候，如果赫先生有时间，应该会再联系你。”
聂琬挂断了电话。
然而冷年年等了一下午，直到晚上，也没有等到赫晏之的回信。
她想把帖子的事情告诉程农农，但又觉得没有必要。她知道，不管外界拼凑了怎样恶毒的词眼来形容她，程农农都不会相信。
但此刻，因为阁楼事件，刚被父亲程德东狠狠收拾了一顿的程农农，还在青江军的“小黑屋”里准备赴美交流，她不能让他分心。
夜幕安详，冷年年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她告诉自己，她的长腿叔叔还在以保护者的姿态，高大、坚韧地站在自己面前。
所以自己不可以被内心的怀疑和失望击垮，她同样要让自己强大，要把自己的心变成一粒蒸不烂、锤不扁、炒不爆，响当当的铜豌豆。
是夜，冷年年关掉手机，拿出了稿纸和画笔。
台灯之下，世界与心再无隔膜。
她随心所欲地画出所爱，所思，所叹，所期。
她为缪斯女神设计最美的嫁纱，缪斯女神则以彻夜共舞来回报她。
第二天开机，她的手机里静静地躺着程农农简短的信息：【别怕，有我。】
时间是昨晚凌晨。
因这四个字，冷年年的铜豌豆之心，瞬间柔软起来。
而在唐柔转发的那条《818》朋友圈下面，许韶康在下面留言：【删掉】。
这语气，显然是转述程少的意见。
冷年年再次点进去，原先的黑暗贴、包括留言已经全部被清空，只留下“您浏览的内容不存在”这样的字眼。
不仅是朋友圈，贴吧、论坛、微博转发，一夜之间都因为“内容不实”，而被删除清空。
仿佛被夏雨浇洗过的大街，空气再次清新起来。
只剩下个别ID以“反对干涉言论自由”为旗号，还在挣扎、抗议着。
更加出人意料的是，第三天，Maria总部竟然在其官方平台、以及社交平台的认证账号上，针对前两天的不实帖子，发布了中英法三种语言的声明。
Maria不仅声明公司内没有任何员工曾隐瞒身份入职、且没有任何员工违反《保密协议》，还对分公司所有成员上半年的工作绩效予以极大的肯定。
最后，Maria公司保留对不实信息造谣者，追究法律责任的的权利。
这份声明，彻底让所有的质疑者闭了嘴。
连唐柔也乖乖地删掉了所有的转发链接。
冷年年松了一口气，她猜想程农农为了帮她，或许使用了非常手段，但很有效，不是吗。
但通过这件事，她前所未有地依赖他、信任他、依恋他。
她想，如果他此刻出现在自己面前，哪怕下一秒要帮他生猴子都心甘情愿了。
然而，第四天，回到顾园的顾宵良，并没有带回好消息。
顾孝春抽逃出资、套空静女花嫁的消息被媒体曝光，迅速震惊了金融市场，再加上A·G和Y&D风波不断，各大债权方，对顾氏的信用估值也直线下滑。
曾为静女花嫁发放过巨额贷款的京华银行，出于风控考虑，不仅中断后续贷款，还依据应当受偿的债权金额，向法院申请，冻结了顾宵良个人名下的所有固定、以及非固定资产。
且，限制顾宵良私自出境。
安琪听到这个消息，差点失手打碎顾安安的牛奶瓶，“他们一定是故意的，我们必须申诉，必须申诉！”
顾宵良冷静地告诉她，此次冻结不涉及总公司和分公司的的日常经营账户，不涉及门店的资金流量。所以不会对顾氏日常运作资金的划转结算、以及A·G和Y&D的工资发放有任何影响。
但也意味着，顾宵良无法使用个人资产，也无法借贷资产，为已经被套空的静女花嫁公司，注入更多的救援血液。
静女花嫁，可能连这个月的薪资日都挺不过去。
数日后，静女花嫁公司楼下，那些拉着横幅、叫闹着讨薪的员工们，验证了顾宵良的担忧。
冷年年躲在顾园卧室的落地窗帘后面，看着顾园门口，聚集了越来越多的讨薪工友，内心更是一片煎熬。
这一天，她又接到了孙柠的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
这频率，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大概是因为快结文了，所以格外有灵感吧^^
第104章 福兮祸兮
在冷年年有限的人生阅历中，社会新闻常有“隆冬话民工，酷暑叹瓜农”的现象。她在电视上，见过年末的无痕大雪里、讨薪不得有家无回的民工；也见过盛夏的如火烈日下、防骗防盗销路难寻的瓜农。
民生专栏常常有，她也曾感慨，年年如此何时休。
而现在，尽管那些聚集在劳动仲裁委、顾氏总部及其分公司、甚至顾园，索要薪水的静女花嫁的员工，大部分都是温和的、有秩的年轻姑娘或者已婚妈妈，并没有因为偏激而引发什么暴力混乱事件……冷年年作为“欠薪方”，看着眼前的这一切，还是觉得莫大的讽刺。
合理地索要与付出等值的收益，从来都是天经地义。她很想对那些员工说声对不起，想向他们解释，她的叔叔顾宵良绝对不会逃避任何责任。但是隔着厚厚的消音玻璃，她什么都做不了，或者说，做什么都没有用。
所以，得知《商报》的采访车就停在顾园后门的时候，冷年年毫不犹豫地请求孙柠，帮忙掩护自己离开顾园。
她想要去静女花嫁公司，想要去离叔叔更近的“战场”，她不能一直等在羽翼之下。
她收拾好背包，瞒着安琪，避开武嫂，从地下车库绕过顾园的后花园，坐上印有商报标识的采访车。
车子里只有一个摄影、一个司机、和记者孙柠。
冷年年感慨：“小柠，恭喜你啊，现在都独立带车出来采访了。”她记得以前，孙柠只能跟在首记老师后面，帮忙递录音摄像笔或梳理文字信息。
“可能是我转正之后，发了几篇独家专访，点击率和话题量都还不错，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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