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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素琴少女时代的记忆里，表哥慕子瑜、表妹慕子瑾的音容笑貌，仿佛犹如昨日。

　　慕容娣莲眼中闪过飓风般的疼痛。她下意识看了一眼低调站在旁边的冷年年，她暗示自己不能在“外人”面前展示脆弱。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学费是交不起的，也没有什么事情是输不起的。因为不管输赢，你都必须拖着这身皮囊，走完你该走的路。”

　　慕容娣莲盖棺定论。

　　冷年年十分钦佩慕容娣莲的这番话，但方才那一眼，让她意识到目前处境的尴尬。

　　这位老佛爷，对于顾氏而言，绝对不是个省油的灯。

　　前几年，慕氏还在处心积虑地拉拢Y&D合作，但都被叔叔拒绝。

　　近几年，慕氏加强了与Maria等“古典新人”的合作，在慕氏主项经营的商业地产、媒体、文化、金融方面，处处挤压Y&D的生存空间。

　　门店租金上涨，专柜扣点上涨，流量厅位调整，大片轮档也越来越难……甚至连代言明星上传到微博上的，现场活动的照片，都会被莫名其妙地举报、屏蔽。

　　慕氏对外把针对某些品牌的策略改变，归纳为商业模式的合理调整。

　　冷年年不能接受，却只能无奈。

　　待在这里多一分都是煎熬，冷年年礼貌向容素琴请求告辞。

　　容素琴知道Y&D的前世今生，所以知道二姨不喜欢顾氏的人。不便过多挽留，只嘱咐年年将那几包黄山贡菊带回去，好好调养身体。

　　慕容娣莲看着冷年年的背影若有所思。
　　方才在门前，她听到小丫头的讲话，倒有几分见地。
　　进门后，知道她是程农农迷上的、顾家那位“私生女”，便没什么好感了。

　　“二姨，其实我这么多年观察过来，年年是个很乖巧的孩子。”容素琴忍不住为年年说话。

　　“儿孙自有儿孙命……”
　　慕容娣莲的声音里有些颓废，她揉揉太阳穴，似乎余生都不愿再干涉什么儿女情长。　
　　　
　　如果容素琴记性够好，她会想起二十多年前，这位铁娘子般的二姨，是如何强势又粗暴地插手“矫正”自己一双儿女的婚恋和爱情。

　　彼时的慕容娣莲锋利，敏感，雷厉风行，针针见血。
　　可惜最终只得到，命运的嘲笑与捉弄。

　　万事轮回。
　　容素琴不知道这样的“学费”是否过于昂贵。

　　慕容娣莲却知道，有些失去的，比如Y&D，很快就会完璧归“慕”。
　　但也有些失去的，永远不会再重来。

　　　

作者有话要说：
　
“大圣此去，若一去不回……”
“便一去不回。”





第93章　奇星乐园
　　
　　五月后半月，在全新透明的《军队生干分配规定》的指导下，青江军校指挥类的准毕业生们，大都在期盼、等候能够得到，与自己的主观意愿、平时成绩、综合能力相匹配的新岗位。

　　像程农农、陆铭这样提前被某军区选中，并预定委派前往国外陆军学校交流、回国后输送到维和部队的“特优生”，自然不必再忙着填写意愿报表、整理各种证件资料。

　　他们毕业前的课程也不再“魔鬼”，除了日常作训，终于有了正常的周末假期。

　　陆铭甚至请了四天假，回了一趟老家看望父母。

　　程农农则每个周末都会飞回京华，陪伴他过去四年朝思暮想的女朋友。

　　无奈的是，冷年年却一天比一天的忙碌起来。

　　学业方面，她的毕业论文经过三次校验修正已经通过彭老师的审核，最后还需要在全系老师面前做毕业答辩。

　　工作上，在联合发布会召开前，大到和总部、慕氏沟通具体流程，和观礼嘉宾、本土走秀模特确认档期，小到发布会上品牌宣推物料、秀场道具的设计、报批、制作、验收……大把领导签签字、小兵跑断腿的工作都需要冷年年去做。

　　所以最近两个周末，他们约会的地点一次是在室内，另外一次还是在室内。

　　上周在“念”，公主巷特别预留的格格斋里，冷年年趴在红木桌上抄了一天的专业笔记。而她的男朋友，则幽怨地坐在对面的红鸾帐里……看着她傻笑。

　　

　　此刻，下班前的五分钟，冷年年有点苦恼。

　　又到周末了，程农农的信息如约而至，询问她明天想去哪里散心。

　　冷年年把京华市内，“念”吧除外的游玩景点都过了一遍。万国博览园、科技馆、海洋馆、观音庙……这些地方十年如一日，他们俩从小去过无数遍了。

　　对面的享乐达人林蕾给出建议：“去星光游乐园呀！”

　　冷年年看过程农农在“念”的二楼组队玩枪战的样子，表示怀疑：“我们小时候去过星光，里面那些过山车、海盗船等，他好像都不喜欢……觉得太无聊了。”

　　“你Out了吧，现在的游乐场全是私营，早就今非昔比了。里面的项目也都科技化、数据化了，很好玩的。前台那俩小姑娘，天天追的真人秀《跳舞吧，闺蜜》、《这都是命》，隔三差五在里面录节目，你们去说不定还能遇见明星呢？”

　　大四之后，冷年年就很少看电视了，对追星并不感冒。但她还是决定接受林蕾的建议。

　　她把星光游乐场的地点推送给程农农。然后将游乐场的门景照片备份，连同一张网搜的晴天娃娃图片，发到朋友圈里：
　　【明天，我和星光有个约会。晴天小姐姐，拜托啦。】

　　不到一分钟时间，许韶康在文下留言：【幼稚仔，明明我们“念”好玩一百倍！】

　　这家伙，手机是直接生长在手心里的吗！

　　单身狗的世界不必理睬，程农农送出一个小爱心：【不见不散。】

　　
　　第二天早上，程农农提前出发，人到顾园的时候，冷年年还在吃早餐。

　　毕竟也是打小看着长大的孩子，顾孝春和武嫂见他过来，都非常开心。帮他拉开餐椅，嘘寒问暖的。

　　“谢谢顾阿姨、武阿姨，我已经吃过了！”

　　程农农一直把顾园当做第二个家，并不客套。他拿起冷年年面前的马克杯，准备给自己冲咖啡。

　　无糖无奶的黑咖啡一直是他的最爱，在青江军校训练最苦的那段日子。醇苦的咖啡/因，陪伴他度过了许多日夜。

　　冷年年夺过他手上的咖啡罐：“再喝要上瘾了！”

　　“不会啊，这辈子我只对你一个人上瘾。”程农农挑挑眉，情话好听得过分。

　　冷年年铁面无私，仍旧将杯子灌满鲜牛奶，“喝掉。”

　　她小声在他耳边威胁：“不喝光的话，今天别想亲我！”

　　程农农眨了眨好看的桃花眼，将牛奶一饮而尽，还伸出舌头，慢条斯理地舔了舔唇角的奶渍。

　　这动作在冷年年眼里，真是性感的要命。

　　“小妖精！”

　　冷年年以上楼换衣服为借口，落荒而逃。

　　武嫂站在桌外，慈爱地将纸巾递给他：“农农长大了，好久没来顾园了，上次我给你们做的爱心便当还好吃吗？”

　　程农农一头雾水。

　　顾孝春解释：“武嫂，你搞错了。上次年年是请公司的上级同事吃饭，是一位姓赫的先生，不是农农。不过话说回来，农农你确实好久没来顾园吃饭了。”

　　程农农保持微笑：“武阿姨的手艺，好吃得天下无双。我的心我的胃都记着呢……”

　　

　　星光游乐园升级后，改签到了西城的郊区，途径一处冗长的林荫大道。晨光碎裂洒在挡风玻璃上，繁星点点，令人心旷神怡。

　　程农农不知道发什么疯，他将车子停在梧桐树下的停车道里，把被缚安全带里的冷年年吻得天昏暗第。

　　冷年年怀疑早上的牛奶是不是种了什么蛊，让身上的男人突然变身狼人。

　　他甚至解开她裙摆的侧拉链，从纤腰拾级而上，毫无章法地将她胸口揉捏得生疼。

　　“农农！”

　　冷年年实在忍不住推开他，“你老实点，外面车来车往的！”

　　程农农的理智稍稍回归。的确不能再疯下去，他可不希望，两个人宝贵的第一次，这样草率地交待在一辆越野车里。

　　他想给她最好的，任何时候，任何事情。

　　他惩罚性地咬了咬她的唇，恋恋不舍地帮她整理衣裙，“嗯，你也老实点……”

　　“……”他们两个人，到底是谁不老实啊！

　　“还有，以后不准再一个人偷偷跑去青江军校！当然如果我转业到了部委，欢迎你随时来查岗……”

　　原来，容素琴阿姨已经告诉他，半年前她偷偷跑去青江军校的事情。
　　难怪他今天会这样激动。

　　“还有，别乱听什么八卦，我对陆铭那块黑炭一点兴趣都没有。我随时可以向你证明，我有多直……”他恶劣地用身体的某一部位撞了撞她。

　　“……流氓！”


　　由于提前在官网下单，排队入园并没有浪费太多时间。

　　程农农扫视了一遍游园攻略，租了一辆双人电车，调理清晰地开始环游奇幻乐园。

　　尽管“星际迷航”让他想起军队特训时的高空跳伞，“枪林弹雨”让他想起野外演习时、他和陆铭被现役军吊打的红蓝对抗赛……他的女朋友，却玩得相当投入。

　　任意门里的“竹蜻蜓”，让戴着VR眼镜的冷年年，在失重的飘忽状态下，“飞过”百慕大三角、走进埃及金字塔、穿越热带雨林……吓得她惊叫连连。

　　程农农偷偷摘掉VR眼镜，看着难得放飞自我的冷年年，握紧她的手，给她更多的安全感。

　　只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再平淡的生活，都会趣味无穷、精彩非凡。

　　程农农自动屏蔽了初来乍到时的弹幕，他一寸一寸地品味着属于他们的幸福光阴……如果，接下来没有“偶遇”孙柠和白梓易的话。

　　　　

　　猎人峡谷前，发现同样正在排队的孙柠和白梓易，让冷年年更加惊喜。

　　她开心地扑上去打招呼。她的爱人，她的友人在这欢乐谷里同框，一切简直完美。

　　二人组的星光有约，理所当然地变成了四人约会。

　　程农农微微抬手，虚碰白梓易的肩膀：“真特么巧啊。”

　　如果连这种反话都听不出来，白梓易也不用在程少的圈子里混了。他不自然地解释：“下周不是儿童节嘛，小柠也是为了专题报道，提前来这采风……一会儿我们就找借口遁走。”

　　程农农没再说什么，他打开背包，取出解暑润喉的药茶水杯，递给冷年年。上一站的尖叫，让她的嗓子有些干哑。

　　……

　　从猎人峡谷里出来，冷年年和白梓易都被西索大人的“飞刀扑克雨”吓得久久不能平静。

　　“大小姐，接下来还有侏罗纪公园、地狱十九层、海底大冒险……你可别怂！”程农农觉得她梨花乱颤的样子可爱极了。

　　冷年年直摇头：“我发誓，再也不要玩这么惊险刺激的。摩天轮和海盗船这种程度的就行！”她又喝了一大口贡茶压惊，将背包递给程农农。

　　“其实也没什么可怕的，你就想象眼前的ND体验都是人工影像和机械配合，就不会害怕了。”孙柠劝慰她。

　　白梓易也是花容失色：“臣附议冷年年，其实碰碰车和旋转木马也不错。”他指着前方的双层木马群。

　　孙柠看不下去：“瞧你这出息！”

　　

　　冷年年还是决定去玩旋转木马。她和白梓易排在一群小朋友后面，爬上二楼，挑选自己喜欢的马匹颜色。

　　程农农对幼稚鬼的包容是有底线的，他坚决不肯玩这么无聊的项目。

　　孙柠手机里有一封需要紧急回复的工作邮件，于是和程农农一起等在外面。

　　随着儿歌的响起，旋转木马慢悠悠地转了起来。冷年年和白梓易拿出手机各自自拍。

　　所以，他们骑的不是木马，骑的是追忆似水童年的……情怀。

　　孙柠编辑信息的时候，看见程农农走到附近的直饮水站，将剩余不多的茶水倒掉。

　　然后，他取出一包新的茶叶袋，用开水重新泡上。等药茶泡开，他又将杯子放在假山的泉水下面沐浴，希望等那人从木马上下来，水温刚好可以喝。

　　原来，这才是他不肯陪冷年年玩旋转木马的理由。

　　初夏的阳光有些炙热，却祛不走孙柠内心的阴寒。

　　园区内有一家星巴克速饮店，孙柠跑进去买了一杯美式咖啡。

　　她小心翼翼地捧到程农农面前：“程……农农，我看你都没怎么喝水。我已经在《商报》转正了……我请你喝咖啡吧。”

　　孙柠不知道为什么要强调工作的事情，面对程农农，她本能地语无伦次。

　　程农农有点意外。

　　“谢谢，我包里有纯水。”他礼貌拒绝，“还有，我不喜欢喝咖啡。”

　　“你最近几年不是很喜欢喝咖啡吗！我知道的，你喝咖啡从来不加糖也不加牛奶。就像你遇到挑战，从来不服输，一定会用更强的挑战超越自己。所以再怎么苦的咖啡，也甘之如饴，对吗？”

　　孙柠解释到最后，已经变成了一种小心翼翼的求问。
　　仿佛程农农的答案，可以带她去天堂，也可以送她下地狱。

　　“抱歉，我觉得你应该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白梓易身上。”毕竟他才是她的男朋友。

　　程农农这样宣判。

　　她很不甘心：“是因为冷年年，所以你永远不会用正眼看我吗？”

　　“无论你对我有什么想法，都不会对我本人有任何影响。但我不希望因此造成年年的困扰，毕竟她把你当做最好的朋友。所以，类似今天这样的事情，不要再有第二次。否则，我会让你彻底远离她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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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梓易和冷年年从旋转木马上下来。

　　他俩一边把对方加进自己的朋友圈，一遍吐槽对方的拍照P图技术。

　　白梓易看见孙柠手上的咖啡，以为是女朋友买给自己的。理所当然地取过来，没喝两口就吐了出来。

　　“真是变态级的苦啊，喝得下去的人可以上天了。”他不满地将剩余的咖啡丢进垃圾桶，一贯的作风。

　　孙柠脸色有点难看：“对不起，刚刚的邮件，还有些后续工作要处理，我先回报社了。”

　　白梓易有些诧异，但也点点头，表示尊重女朋友的决定。

　　
　　目送二人离去。
　　冷年年觉得孙柠的转变有些突然，“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是不是天气太热了？”

　　程农农没好气地回答：“她有什么状况我怎么知道，我应该关心吗？人家不是说了吗，为了工作。大小姐，今天的重点是我们在约会，不要做滥好人行不行？”

　　“怎么能说是滥好人？我是担心小柠会不会中暑。她很敏感，有事情总是埋在心里，不肯给别人添一丁点麻烦。”

　　“我猜她不是中暑，而是中毒了……”

　　冷年年没有再反驳，她觉得程农农对自己的朋友过于冷漠，这个认知，让她有些难过。

　　接下来的游戏，怎样都不能让她恢复最初的好心情。　

　　程农农很快意识到这一点，却无法解释更多。　

　　临近中午的时候，烈日晒得她头脑发晕，程农农提议去餐厅休息，顺便吃点东西。

　　“农农，我想回家了。”或许回去准备论文答辩，或者处理发布会前的琐事，会让她更轻松。

　　没有找借口，没有理由，她从不拐弯抹角。
　　她直心直口地表达自己的心情……和决定。

　　程农农有点委屈，也有点失望。
　

　　回顾园的车子里，程农农没有再吻她。

　　但他还是受不了这样的沉默，最先败下阵来：“冷年年，为了区区一个孙柠，你至于这样和我斗气吗！”

　　他可以接受顾宵良在她心里排名第一，却不能接受她对孙柠的重视。
　
　　他无法用语言向冷年年描述一个城府略深、属性不明的孙柠。
　　因为，他不怕她不相信，只怕她受到伤害。

　　但在冷年年眼里，却觉得程农农狐朋狗友遍布天下，登高一呼追随者众，根本无法体会她和孙柠两个人之间的友谊。
　　这种友谊因为难得，所以更加亲密，更加独特。

　　“什么叫‘区区’，你会用这个词形容许韶康、陆铭他们吗？”

　　“所以我就应该接受自己女朋友博爱，不介意她为了朋友和自己置气，不介意她和姓赫的男上级共进午餐？”

　　“这关赫晏之什么事情？你既然介意，为什么不直接问我？”

　　“问你？就像现在，让我主动在你面前表演没头脑和不高兴吗？”

　　冷年年不再与他斗嘴。

　　沉默不能解决问题，但争吵只能让矛盾扩大。

　　直到冷年年一步步走进顾园，程农农驾驶SUV倔强离开。

　　满怀挚情的甜蜜约会，最终以背驰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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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公司处理邮件，当然只是孙柠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