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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宵良一路牵挂的心情终于释然，他不等安琪开口，抢先问道：“安琪，年年在哪里？！”





第17章　伦敦香氛
　　
　　安琪欢呼甚至有些雀跃的心情，在顾宵良脱口问出“年年在哪里”的时候戛然而止，她挥手将情侣香氛的纸袋扔在客厅的水晶茶几上，并无好气地说：“一回来就问她，武嫂在给那丫头在洗澡，你想要代劳吗？！”

　　顾宵良的心情平定下来，对于安琪的抢白感到失笑，他低下头，抚平对方微皱的秀眉：“我不过随口问问，你呀总是得理不饶人！”

　　还不是因为你表现得也太“随口”了！安琪虽是腹诽，脸上的不快已经消散大半：“我给年年买了几套Tomkid，意式的中性休闲还算比较有特色，虽然价位只是中档，但我们韩国本土的优质棉麻对小孩子的皮肤很好。”

　　“这方面你决定就好，谁还敢质疑你对时尚的品鉴啊！中档就很好，年年还小，我也不希望她被这些物质的东西影响。”顾宵良赞许地对安琪点点头。

　　安琪兴致勃勃地从茶几上拿起纸袋递给顾宵良：“就知道你跟我想的一样，另外，下午路过Burberry的化妆品专柜，顺手给你带了一款香氛，是最新的London系列哦。”

　　“安琪，我只是习惯Burberry和D&G的成衣，并不常用香水。”顾宵无奈地说。

　　“我知道，但是这款你一定会喜欢的！”安琪说着，打开精致的包装取出男香，Burberry经典的竖条斜格纹布料，运用了著名的错视画派编织图案，包裹着瓶身，尽显优雅和奢华。

　　安琪轻轻按下瓶盖，高雅的琥珀木质香调瞬间吻上顾宵良的脖颈。前味清新，中味奢华，顾宵良难得地从这款香水的后味里感受到了一种类似烟草的经典气息，连他都要承认，自己并不讨厌这款香水。

　　“除却佛手柑、零陵香木……萃取物里还选取了烟草叶和没药树脂。怎么样，相较Burberry的高级裁缝传统，有一脉相承的感觉吧？！”安琪得意地眨着眼睛：“虽然目前，像Burberry这样的顶级奢侈品牌只有化妆品在中国试水，等到他们的成衣正式进驻国内，我们一定要好好把握好机会，成为他们的战略合作伙伴，毕竟，我们还需要一个综合因素都可以和Y&D媲美的男装品牌，来补充新郎礼服的不足。”

　　“嗯，这几年京华的城市商业一直在迅猛发展，越来越接近国际都市的水准，我想距离那些大牌陆续进驻国内的时间应该不出五年，在那之前，Y&D也会有新的突破。”顾宵良说完，想起安琪之前说过要去Maria，顺便询问竞争对手的情况。

　　“不得不说，慕氏这次挑品牌很有眼光，Maria有着很传统的法式宫廷特色，在目标客户群的定位方面不输Y&D。而且不难看出来，这他们为了融入亚洲市场，在设计风格上趋向中西合璧，的确很讨巧。”安琪实话实说，“不过也难怪，连恩雅这样的顶级设计师都加盟DAME集团成为Maria设计总监了，我们将来有硬仗要打了。”

　　“原来如此。”顾宵良扶额，他不得不调整未来的事业规划。

　　“这次又涉及恩雅，斯澈那家伙不会受影响吧？”安琪想起他刚从闵斯澈那里回来。

　　顾宵良本能地向安琪隐瞒关于慕子瑜的事情：“没什么，他消酒疯就睡过去了。要不了几天，等他身心都调节好了，身边又会换新女友，和从前一样。”　　
　　
　　顾宵良说完，隔着玻璃窗，瞥见姐姐顾孝春牵着女儿青然的手走了顾园。

　　“唉呀，进门就闻到一股幽香，安琪，你今儿又买到什么宝贝了！”顾孝春一进主楼，就注意到了安琪手上的香水，经典的Burberry标识让她有些惊艳。
　　身旁正在脱外套的顾青然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很快不着痕迹地露出笑脸，礼貌地问候安琪和小舅舅。

　　“春姐，我这才喷了一下男香，你的鼻子可真够灵敏的。真巧，我今天带年年去恒瑜购物，无意中发现Burberry　London已经上架了，这是宵良喜欢的品牌，所以就带了一套回来。”说道灵敏的鼻子，安琪想起了自己家里的“兔兔”，一只纯种的苏格兰牧羊犬。
　　
　　“你今天带年年去恒瑜了？我本来是打算过几天趁青然没课，也照着青然的用度过去给年年采买一份的，你这么忙，在圈子里知名度又高，怎么好让你亲自跑这一趟。”顾孝春很意外，心想安琪怎么突然转了性子，居然愿意和顾宵良的私生女亲近，而就在昨晚，安琪对那个莫名其妙的小丫头还是一副咬牙切齿深恶痛绝的模样。
　　
　　“怎么说这孩子的母亲也是我的朋友。我和宵良共同、亲自照顾她，都是应该的。”安琪说到“共同”、“亲自”，语调放缓，似乎在宣告自己的所有权。

　　“是吗……你为了宵良，可真是大度！”顾孝春并不乐见安琪和年年的亲近，对小姑娘的好感瞬间减弱，她只好郁郁转念，继续点评起香水：“难怪这后劲有股中性的英气，原来是男士香氛。我记得上期的《优悦》有这款新品的介绍，London似乎是情侣香。”　　
　　“的确是情侣香。至于女香，添加了忍冬和麝香，风格清新，又不失成熟稳重，最适合职场里的年轻人。”安琪看出顾孝春的失落，接话补充。

　　职场年轻人？那意思就是不适合像自己这样的“年龄大了的无业主妇”么，顾孝春的脸色有些难堪。

　　“男香里烟草叶的添加，我觉得很不错，以后想吸烟了，到可以拿出来解馋又解乏。”顾宵良觉得自己有做双面胶的义务，敏感地转移话题。

　　“你打算戒烟么？”安琪很意外，除了五年前的特殊时段，顾宵良一度沉迷烟酒麻痹自己，近两年他的自制力极好，并不嗜烟，只是平日应酬多了，难免沾染些小动作，是无伤大雅的。
　　“嗯，以后要照顾年年，毕竟小孩子免疫力差，沾染了二手烟味总是不好，以后还是彻底避免吧。”顾宵良自然地回复。

　　“顾宵良你还有完没完啊！……”安琪郁闷至极，无论自己在其他领域占多少上风，一面对这个男人，总会轻易感到挫败。
　　
　　“依我看哪，就是彻底戒掉的好。毕竟对自己的身体好，青然，你也赞同舅舅戒烟是吧。”顾孝春坚决和顾宵良统一战线。
　　
　　“嗯，舅舅是该照顾好自己的身体。”顾青然淡淡地回复母亲，然后对顾宵良说：“舅舅，钢琴老师说我只要我保持目前的进步状态，再过半年，也就是今年暑假的时候，就可以直接从四级跳过去考六级了……那你们先聊吧，我想先回房练琴。”
　　
　　“又跳级，青然你已经很棒了，不要太辛苦。舅舅相信你的实力，一定可以顺利通过的。”顾宵良为小外甥女的优秀和上进感到欣慰。
　　
　　顾青然嘴角扬起微笑，回到卧室，不一会儿，二楼的房间里隐约传出海勒的《左手练习曲》，是钢琴七级考级的技巧性联系曲目之一。
　　
　　从四年前顾青然开始决定学钢琴，顾宵良就重新装修并拓展了顾青然的卧室，为她开辟出一间单独的琴房。房间的隔音效果极好，因此顾青然练琴的时候，对顾园其他人的影响并不大。
　　
　　顾孝春却觉得这若有似无的琴声分外动听。毕竟是自己倾注了多年的心血，才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女儿，这样的礼貌乖巧又温婉动人，这样的才华横溢又努力上进。她一步一步地哄抬着自己的理想值，从来不教自己失望。
　　
　　“青然这孩子，学什么都认真，懂事得让我这当妈的都心疼。前两天刚跟她们班主任通过电话，期末考试的成绩又是班里第一，年级第二。”顾孝春毫不掩饰对女儿的满意，“据说年级第一又是姓慕的男孩子，唉，果然还是人外有人。”
　　
　　顾宵良和安琪对校园的状况都不曾留心，对“姓慕的男孩子”也毫无认知，但很明显，顾孝春的话里不但没有遗憾，反而是有几分骄傲。
　　
　　顾宵良在潜意识里觉得，也许是性格问题，自己的小外甥女似乎在对人处事方面，总有一丝防备。而这样的微妙隔膜，从来不曾出现在他自己和在年年之间，即便如此，并不影响顾宵良对一个懂事的小女孩的赞许：“是啊，青然很用心，她会一直都这么优秀！”
　　
　　钢琴而已，有什么了不起，如果只是用作为自己增色的花边技巧，再怎么努力，还不是对牛弹琴？！安琪不屑地想到这些，却自动在脑海中紧急搜索关于年年的天赋特长，想象着小姑娘将来可以在哪个领域成为杰出的人才，成为比顾孝春的女儿更优秀的人才。
　　
　　呃，结果，无果。
　　
　　安琪只好无奈地对顾宵良说：“武嫂应该早就帮年年打理好了，我看小周也把晚餐准备得差不多了。我去叫年年下来吃饭……”
　　
　　
　　





第18章　摇椅花园
　　晚饭过后，顾青然继续回房练琴，餐桌前的几个人再说笑几句，倒有几分其乐融融。　　
　　
　　夜里，安琪心情愉悦，自然地决定留宿顾园。

　　走到三楼，顾宵良简单嘱咐安琪先回房洗漱休息，自己则抱着年年，走进隔壁的小公主卧室。

　　“怎么样，还喜欢这个房间吗？”顾宵良从旁边拉过一只粉红色的木质摇椅，优雅地半躺上去，微笑地看着呆坐在床上的小姑娘。

　　墙壁和天花板采用了柔嫩明快的黄绿色调，原色的实木地板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纯羊毛地毯，整体氤氲着十足的温暖，又不失清新自然的田园气息。卧室的空间很大，各式各样的布艺公仔随意坐落。柔软精致的粉红公主床，更圆满了所有女孩的童话梦。
　　就像路边晨霜满面的的杂草，被幸运的移植到了温室大棚，年年早在第一次进入房间的时候，就爱上了这里。

　　“我好喜欢。”年年扯过床头巨大的小熊维尼，抱在身前，小巧的面孔上幸福四溢。

　　“嗯，那你再想想，还有没有其他想要的，都告诉叔叔？！”顾宵良笑着问。

　　“没有啦！”好心的长腿叔叔为自己做得已经够多了，年年下意识地拒绝，但转念想到顾宵良卧室里的那些光怪陆离的书籍，年年心中一动，连忙改口：“啊有，有的……我，我想读书，叔叔你房间里的那些书……”

　　年年为自己唐突的要求感到害羞，她低下头，紧张地揉搓着维尼的红色小外衣。
　　
　　顾宵良感受着女孩的童真，心里有种温柔的舒服，身体也彻底放松下来，一天来的紧张和压力荡然无存。他宠溺地说：“好啊，读书好。尤其是女孩子，一直读书的话，心态更加成熟，才会保持优雅。我明天先把那些人文方面的书籍给你挪过来。而且，等青然寒假结束，叔叔也送你去上小学，和青然一个学校，好不好？”

　　“哈！叔叔，你太伟大了！”年年做梦也没有想到经历这么多事情，自己还能有机会去上学，她情不自禁地从床上坐起，双手扑到顾宵良的腿上，连带着摇椅也欢乐地摇晃起来。

　　“小心！别摔下来。”顾宵良坐正，把女孩往里自己身上抱一些，继续说：“可是，你现在只会读拼音，现在很多书你都读不下来，不如告诉叔叔，你喜欢看什么书？”

　　“我喜欢童话，我读过格林和安徒生的，是申雨哥哥送给我的。比如《小红帽》，《丑小鸭》……叔叔你呢？”
　　“叔叔啊……年轻的时候也喜欢童话，不过我更喜欢王尔德的故事？”
　　“王尔德？他姓王吗？”
　　“不，他是英国人，他不但是个作家，还是个伟大的艺术家。”
　　“叔叔，那他都写过什么童话呀？你能给我讲讲吗？”
　　“让我想想，呃有《快乐王子》、《夜莺与玫瑰》……”
　　“叔叔，那你可不可以先给我讲个故事听啊？！”
　　“睡前故事？好……”

　　……

　　顾宵良对怀里的小女孩丝毫没有免疫力，他紧急搜罗着相隔数十年的童话记忆库，最后，决定把《巨人的花园》讲给年年听：
　　“很久很久以前，一个小村子里有座漂亮的花园。那里，春天鲜花盛开，夏天绿树成阴，秋天鲜果飘香，冬天白雪一片：总之，一年四季都美不胜收，村里的孩子都喜欢到那里玩。”
　　
　　“真的有这么漂亮的花园啊！”年年一脸向往。
　　
　　“有的，在京华市东北方向的宁德市里，有个名字叫做的Ailsa的玫瑰主题山庄，也是顾家的产业园，一到五、六月份，漫山遍野的玫瑰开得格外灿烂，夏天叔叔带你去避暑。”顾宵良故作神秘，继续讲故事：“可是，花园的主人是个身材高大、样子又凶巴巴的巨人，村子里的人都怕他。突然有一天，他回到花园，看到一群小孩子在自己的家里玩闹，认为自己的私人领地被侵犯了，心里很不高兴，所以一怒之下，把孩子们都赶走了，而且在花园的四周砌起围墙，告诫他们以后谁都不许再来花园玩耍。”
　　
　　“叔叔，这个巨人怎么可以这么自私！”
　　
　　“自私的巨人也为此出了代价，他很快发现，自从孩子们都不再来花园玩，花园里没有了大家的欢声笑语，所有的花草都懒得开放，所有的树叶都懒得生长，小鸟飞走了，春天却迟迟不来。整个花园都被大雪和冰霜覆盖，寂静得毫无生机。”顾宵良叹息着说。
　　
　　“真可惜，那个巨人……心里应该会很寂寞吧。”
　　
　　“是很寂寞，再强悍的人，没有朋友还是会寂寞的。所以巨人一直很后悔了。再过一段时间，他发现有几个胆子大的孩子偷偷翻过围墙溜进花园玩耍，就急忙跑到那些孩子面前，想对他们说‘请你们留下来玩吧，我再也不驱赶你们了’，可是呢……”顾宵良揉揉年年的刘海：“可是，那些孩子一看到巨人出来，就吓得赶紧跑出去了。”
　　
　　“叔叔，既然巨人都知道自己错了，我觉得那些孩子应该原谅他。”年年替巨人委屈。
　　
　　“自己的好意被拒绝，巨人也感到很委屈。不过巨人突然发现，居然还有一个勇敢的小男孩留在花园里没有跑开！巨人很惊喜，他把小男孩抱起来放到树枝上，诚心地对小男孩忏悔：‘是我的任性和冷酷才招来了寒冷的冬天，只有你们的纯真和快乐才能让四季交替运转，所以拜托你们留下来玩吧’。”
　　“小男孩大度地亲吻了巨人的脸颊，表示宽容和祝福。这个简单的动作让巨人的心中充满了温暖，他毫不犹豫地砍掉了曾经堆砌的高墙。其他跑开的孩子，看到这些，都放心地跑回来玩耍了。所以，巨人的花园，又恢复了往日的光芒和美好。”顾宵良接着说。
　　
　　“那个小男孩，真是勇敢又善良啊……”
　　
　　“没错，人性原本就是善良的，只是我们还需要持续不间断的勇气，来维护并发扬这种善良，不被邪恶所污染。”顾宵良赞赏地说：“巨人把花园送给孩子们，但他心里最喜欢的，还是当初那个没有跑开、亲吻自己的小男孩。可是，即使他后来每天都留意、惦记着，那个小男孩却再也没有出现过。巨人向别人打听小男孩的来历，大家却说以前从来没有见过那个小男孩。”
　　
　　年年眼里涌出了水雾：“叔叔，小男孩去哪了，让他回来吧，他和巨人刚刚成为好朋友呀。”
　　
　　“唉，可惜巨人一天天地老去、白发苍苍却仍然没有见到他天天怀念的那个男孩。直到有一年冬天，巨人发现漫天雪花飞舞的花园突然长出了一颗金光闪闪的树，他跑出房间一看，树上正巧坐着当年亲吻自己的那个小男孩。”顾宵良话锋一转：“巨人激动地跑到男孩面前，却发现小男孩的双手和双脚分别出现了几个残忍的钉痕……”
　　
　　钉痕？年年想想就刺痛，眼泪不觉掉下来。
　　
　　“巨人也为男孩身上的伤痕感到心疼，气愤说地要为他报酬，却被善良的男孩制止。男孩只是对巨人说‘感谢你多年前邀请我在你的花园玩过一次，所以现在，我要邀请你去我家的花园玩，我家花园的名字，叫做‘天堂’。”
　　
　　“天堂？原来，那个小男孩，是个天使啊！”年年惊呼。
　　
　　“是啊，第二天，其他的孩子们再次来到巨人花园，发现巨人安详地死在一颗新生的金黄果树下，脸上却挂着幸福的微笑，他是被小男孩接引到了天堂。”顾宵良为年年抹掉泪水，“所以，你看，分享本身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而且，对于善良的人来说，死亡只是他们升华进入天堂的表象。”
　　
　　所以，妈妈和外公，也是被天使接引进入天堂了吧，年年在心中默想。千言万语，只汇成一句话：“叔叔，这个故事真好，谢谢你。”
　　
　　顾宵良心内柔软似水，他抬起手腕看看时间，已经超过九点，轻轻从摇椅上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