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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脸带疲态的人，一躺一坐着在有些空冷的病房里傻乎乎的对视。
　　林因因先收回目光，轻轻的咳了一声，感谢的空话也就不多说了，把意思表达出来就好了，还是要靠以后的行动来实际感谢他才好。
　　成钰还在轻轻的笑，过了一会儿才敛下情绪，也不去阻止她的道谢，就让她说吧，以后就没有机会了，时间总会让他们的距离变得更紧密，这样的客气很快就会没有了。
　　林因因有些尴尬，从半夜到现在早上六点，她输了一夜的药水，腹部胀胀的，除去做B超后的那次开闸释放她到现在还没有再进过厕所呢。
　　她脸又开始热了起来，红晕给她显得有些青白的脸添上了一些健康的气息。她支支吾吾的：“嗯……”
　　成钰不明所以，以为她身体有什么状况，手克制着，眼睛看起来却像是恨不得要把她从被子里捞起来好好打量一番：“怎么了，哪里痛？”
　　林因因连连摇着头，动作幅度有些大，成钰赶紧伸手捧住了她的头，待林因因定住才放开手，林因因赶紧说：“没有，不是痛……是，我想，上厕所。”眼神闪烁不敢直视成钰，觉得有些窘。
　　“抱歉，我没想到这个。”他有些懊恼，没有考虑周全，这么几袋药水输进去她现在怕是有些难受。
　　站起身就要扶林因因起床。
　　林因因感到愈发的窘，但是她现在的身体确实不便行动，只能憋红着脸由成钰搀着进病房里的厕所。
　　待“释放”过后，林因因趁机用清水洗了洗脸，总算是清爽了一些，也把不自在给洗掉了。
　　成钰知趣的守在离厕所有一些距离的地方，见林因因打开门才迎上去，扶着她的胳膊把她带回床上。
　　“洗脸了？”把她妥帖放回床上后，他从桌上拿来纸巾，“躺好，我帮你擦擦。”因为厕所里面没有可以擦脸的东西，她脸上还有许多水珠挂着。
　　林因因下意识拿手去挡，想自己抓纸巾来擦，却被成钰轻斥：“躺好，别乱动。”抓着她抬起来的手就放到被子上，自顾自的拿纸巾仔细拭去她脸上的水珠。
　　林因因有些不敢动，一张脸只眼珠子在转着，感受着男人温柔的动作，和心头陌生的感觉。
　　仔细替她擦拭好之后，成钰并没有逗留及时收回了手，正想说些什么，林因因的主治医生推门进来了，他们一齐看向医生。
　　医生又做了一番问诊后告诉他们林因因身体正在恢复中，交代她这几天注意休息，不要走动。
　　林因因也感觉到自己的情况已经有了很大的好转，心情松快了很多。
　　对着床前的空气发呆了一会，林因因才突然想起一件事，转头看向成钰，脸上有些抱歉：“你还没吃早饭吧？快去吃，我没事的，我就会定定待在这等你。”说完心里有些无名气，气他只顾着照顾她而忘了注意自己的身体，又气自己不争气害他要照顾她。
　　成钰淡淡一笑：“我不饿，”指指自己，“这一身肉可不是白养的。”
　　林因因嫌弃的撇撇嘴，这个玩笑开的可真不走心，可以抵饿的是脂肪好吗，他哪里一身的肉了，他这身材刚刚好，好伐？
　　不容许他蒙混过关：“快点，快去吃早餐。”语气可霸道，就差动手赶他走了。
　　成钰无奈一笑，只好答应：“好好好，我待会就去买吃的。”口吻纵容。
　　嘴上是这么答应着，身体却不动。
　　恰好这时候护士进来了，帮她把新的药水挂上，关心地问林因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好很多了。”林因因收回催促成钰的视线，朝护士妹子笑着回答。
　　“你还要在这住上几天，”护士挂好水，转头朝坐在病人床边的家属说道，“要回家那几套衣服来换洗哦，还要带一些生活用品过来。”
　　“好。”成钰点点头应道。
　　……
　　林因因拿起快要被她遗忘在被子下的手机，好一番摸索才挖出来，解了锁屏后有点不知道要干什么，生了个病她发现自己更迟钝了。
　　好一阵东想西想，哦，对了她要上网查查自己得的是什么样的病。
　　点点戳戳：黄体破裂——搜索，几秒之后搜索结果便蹦了出来。
　　林因因一边看一边皱眉，噫——自己就这么一劈叉就得一个几率那么小的病，真是“好运气”啊……
　　把病症科普网页往下拉，密密麻麻的字中有一行——“如治疗不及时可危及生命”，想想心里也是有些后怕。
　　若不是恰好病发时有成钰在，她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顺利到达医院……
　　她抱着手机若有所思。
　　想着想着眼皮又重了，因为昨晚没睡好，脑仁现在在抗议着有些昏昏沉沉的，她扯了扯被子，歪头合上了眼皮。
　　再醒来是被尿意和手机铃声叫醒的，铃声只短促的响了几声就被成钰摁了静音，他手捂着手机，有些担忧的抬头向林因因看去，没想到还是把林因因吵醒了。
　　“吵醒你了。”把手覆在她额头上碰了一下就绕到床尾给她把床摇起来。
　　“嗯……”林因因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一时还有些怔忪，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待给林因因调好一个舒服的姿势，成钰把手中的手机递给林因因。
　　林因因接过，是堪堪的来电。
　　“堪堪。”
　　“因……你现在在哪？”只听得刘堪语气担忧。
　　“……我在医院。”林因因莫名有些心虚，小声的告诉她，“现在已经没事了。”
　　对面是一阵静默，刘堪又是焦急又是无奈：“好了，在哪个医院，我去看你。”
　　……
　　刘堪匆匆赶来，确认了一下病房的房号就推门进来，把鼓鼓囊囊的一个大包随意放在了林因因的床尾，站在床边好一阵打量林因因，看满意了才呼着气坐到成钰挪过来的凳子上。
　　凑上去捧着林因因的脸就是一阵轻轻地揉搓，又不敢用力，力道跟挠痒痒似的，眼里写满心疼：“现在还疼吗？”
　　林因因摇摇头：“不疼了。”
　　一旁的成钰眉间折起了痕迹，但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只静静的当着她们的背景。
　　刘堪好愧疚：“对不起，要是我没去玩就好了。”
　　林因因嗔怪：“这关你什么事？你哪里对不起我了？”
　　刘堪扁扁嘴，手收回来摆弄着林因因的袖子，问：“你干嘛不告诉我？我在外面也可以赶回来的。”
　　“你跟同事在外面玩，一时又赶不回来，会害得你瞎担心的，何况，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你怕麻烦我，”刘堪眼神幽怨，“你是不是不把我当好朋友啊？”
　　怎么会？就知道她会这样想，林因因急了，连连摇着头，目光不能再恳切：“怎么会？我一直都当你是最好的朋友，对不起。”嘴拙得不知说什么好。
　　“对不起什么？”
　　“我下次不会这样了，以后有事情一定跟你说。”就差摆出发誓的手势来证明她的情真意切了。
　　刘堪这才有些满意的点头，循循善诱：“我也不是要你什么事情都要告诉我，但是以后要再出现类似……”扭头“呸呸呸”几声才继续说，“以后再出现类似的事情一定不要怕麻烦我，要尽情的‘麻烦’我，明白？”
　　林因因郑重点头：“明白。”
　　“好了。”刘堪脸色舒缓，样子平常，淡淡的说：“其实这件事在你告诉我之前，我就已经知道了。”

☆、第三十二章

　　林因因惊讶得微微张了张嘴，眼睛睁大，是她在睡梦中告诉了堪堪吗？
　　刘堪侧脸看了看杵在她们旁边一言未发的男人，没说话。
　　一只手往桌子伸过来，成钰拿起开水壶，轻轻掂了掂，跟林因因说：“我去装开水。”又冲刘堪点了点头，抬脚便出了病房。
　　目视成钰推门出去后林因因转回视线，疑惑的看着刘堪，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刘堪屈起食指轻轻叩了叩林因因的脑门：“笨！”指指门的方向，“你那个朋友说的啊。”怎么办，生了个病，她的因因感觉又笨了些。
　　“哦——”林因因反应迟钝的恍然大悟。
　　刘堪跟公司里的几个同事在水镇呆了差不多一天一夜，一行人到周日下午才返回陵城。
　　面包车在霖园小区外停了下来，刘堪从一起租的面包车中下来，对车内的几位同事挥挥手：“明天见！”笑得很是开心。
　　她提着不大的行李袋直接回了住处，把袋子打开，她却有些懒得整理，亢奋的在屋子里前前后后的转悠了好几圈后，她就一蹦一跳的跑去林因因家，她好想因因啊！
　　刘堪站在林因因家门前，表情由一开始的兴奋转为有些疑惑再来变成了担忧，她按了一遍又一遍门铃，门里面却始终没有动静，她开始担心起来。
　　她拍着门喊：“因因！”一边附耳在门上皱眉听着，想听出些什么，隐约好像有电视节目的声音透出来，但是却听不仔细。
　　始终不见因因来开门，她急得团团转，手下意识掏着裤兜翻着口袋，只勾出一串钥匙，啧，她刚才下楼忘记带手机了。
　　一时急得她锤了锤门，没辙，只好匆匆跑回去拿手机。
　　刘堪喘着气，额头已经细细的布了一些汗，在房子里慌慌忙忙的找了一圈才掏出不知怎的掉进沙发缝里只露出一个小角的手机，急急的拨了出去。
　　烦人的铃声响了好久，刘堪的眉皱得差不多可以夹死苍蝇了。
　　机械的女声表明现在无人接听，然后传来嘟嘟声，她不可置信的用力盯了盯手机，重拨了过去，这次总算在几声彩铃后被接通，她提起来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
　　语气急急的冲电话另一端就说：“因因，你去哪了？！”
　　电话里先是几秒的沉默，然后传来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
　　成钰看了看睡得有些沉的林因因，可能是白天的阳光比较充足，把病房里照的暖暖的不像昨晚的凉意逼人，她现在睡得很舒服，睡梦中脸上的神情都是舒缓的。
　　他俯身，手越过林因因的身子去铺平她右手侧的被子，突然手下传来嗡嗡的震动，他皱眉，快速的把躺在被子边缘的手机抓起来按掉了声音。
　　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来电人堪堪。
　　坐下来，他没有贸然去接她的电话，但是手却依旧抓着她的手机，把喇叭捂得严严实实的，好像这样就能防止有声音泄露出来扰到她。
　　她睡着的样子很安静，只随着细细的呼吸身子在轻微的起伏，他拢了拢手，克制着想要触碰她的冲动，眼睛一瞬不移她柔美的脸庞。
　　但是手机的动静打扰了他的凝视，他微不可查的蹙了蹙眉，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后按了静音，轻手轻脚的离开了病房。
　　走到病房外的走廊尽头，他又看了一眼来电人，还是接起了电话，对面火急火燎的：“因因，你去哪了？！”
　　他顿了顿：“你好，我是因因的朋友，因因她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陌生的男声，刘堪很是疑惑，内心的不安增大，皱眉发问：“你是因因的朋友？她现在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噼里啪啦的一串话砸过去。
　　成钰留了个心眼：“你是跟她住在一块的那个朋友吗？”他记得前阵子林因因帮她好朋友买面包的事。
　　刘堪烦躁的“啧”了一声：“我跟她住一个小区，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因因到底怎么了？”
　　确定对方的身份后，成钰才道：“因因她生病住院了，我们现在在市人民医院，她现在情况还好。”为避免林因因的朋友担心加了后面这句话。
　　“生病了……”刘堪有些仓皇的原地踱着脚步，“在市人民医院，好，我现在就去。”
　　“等一下，”成钰喊住她，“因因她要住院大概一周时间，可以麻烦你帮她收拾一些衣服和生活用品过来吗？”又不确定的问：“你们是住在一处吗？”
　　“啊？我跟她不住一间屋子啊，我住在她隔壁楼……”
　　成钰眼里闪过一丝恍然了悟的情绪，他还以为她们是住在一起的。“你有她家钥匙吗？”
　　他这么一提醒刘堪记起来了：“哦对，因因有把大门钥匙放我这。”
　　对着走廊窗子的成钰点了点头：“麻烦你帮她收拾一些衣服和生活用品了。”
　　“嗯好。”
　　“病房在15楼16号，谢谢！”
　　刘堪干脆的应了声：“好。”然后就挂了电话。
　　她记得几个月之前因因把她家的大门钥匙备了一条给她，而她放在了卧室保险柜里，刘堪匆匆的跑回卧室翻保险柜。
　　找到了，钥匙好好的躺在保险柜一侧，连位置都不曾动过，她松了一口气，拿出钥匙，扭头把行李袋翻过来随意的把里头装的东西倒出来，就风风火火的拎上包包跑去因因家了。
　　打开大门，外门听得模模糊糊的声音就听得真切了，是电视机传出来的声音，刘堪走过去摸了摸电视顶端，热热的，应该播了一整天，她把电视关了。
　　头顶的灯开着，她抬手关上，因因应该是昨天晚上出的事，厨房里的碗筷也还在水槽里，一切都是仓促的模样。
　　不知道因因当时是怎样的心情来面对突发的病况，想必很害怕吧。
　　她担忧的垂眸，闭了闭眼，眼底有自责的情绪，心里开始感谢跟她通话的那个陌生的人，虽然不太清楚当时事情的经过，但是，谢谢他当时陪在因因身边。
　　卧室的门开着，刘堪拿着行李袋便进去，简单收拾了几套衣服，又去卫生间把因因的洗漱用品装好放进行李袋……林林总总拿了足够满足住院需求的物品后，她才关上门，匆匆的赶去医院。
　　在驶向医院的出租车上，挂上了因担忧拨过去的那个电话后，刘堪拿出林因因家的大门钥匙，扣入自己家的那一串钥匙上。金属撞击中发出清脆的细微响声。
　　“所以，”刘堪拈了拈林因因颊边的碎发，“你生的是什么病，有没有大碍？”
　　抿抿唇，林因因开口：“黄体破裂，现在已经没事了。”
　　刘堪拿起手机就上网搜索，看到她一副认真汲取知识的样子，林因因捂住脸，觉得有些奇怪的羞耻感：“是妇科病，唔好奇怪的感觉啊……”
　　轻飘飘的斜了一眼她，刘堪：“有什么好奇怪的，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病，你只是运气比较‘好’撞上了而已。”讲真，看了网上的知识科普之后，才知道原来这病的几率是很小的。
　　刘堪把手机里的文字读出来：“病发原因一是自动破裂，二是外力作用结果：如下腹受到撞击，以及剧烈跳跃、奔跑、用力咳嗽或解大便时……”抬起头，她问林因因：“你是哪种情况？”
　　林因因把捂着脸的手开出缝隙，把眼睛露出来，弱弱的说了句：“劈叉……”
　　噗……刘堪真是觉得又好笑又心疼。
　　“唉——”林因因叹了好长一口气，有些哀怨的望着刘堪：“真是好羞耻啊……”
　　“你到底在羞耻些什么？”刘堪不解。
　　“啊——”林因因目光挣扎，一副难以启齿的表情，犹犹豫豫的告诉她：“我刚刚……验。屎了……”话音落下她又紧紧捂住脸，真的好羞耻啊。
　　“嗯……这是正常流程啦。”拍拍她的肩膀，刘堪安慰她。第一次嘛，没事，习惯了就好（呃其实也不用习惯）。
　　“而且是在成钰面前。”
　　刘堪：“？”谁？
　　认命的放下手，林因因指指门的方向，示意是她说的是刚刚出去的那个人，嘴忧伤的撇着。
　　“噗在一个男人面前啊，哈哈哈节哀顺变。”刘堪毫不留情的幸灾乐祸，然后又有些八卦的问：“他什么表情啊？”想知道那个看起来很疏离的男人在这种情况下是什么表情，还能保持住他的疏离吗？不知怎的，她对他有些……醋意？
　　林因因认真的想了想：“没什么表情。”好像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啊啊啊！林因因摇摇头，她不想再回忆那个羞耻心爆棚的情景了。忘掉忘掉！忘掉那个散发着“哔——”（消音）味的回忆。
　　刘堪则饶有兴致的看她害羞到腾起红晕的脸，热得都出汗了。嗯，现在看起来身体确实恢复得不错。
　　笑谈间，身材颀长的男人推开病房门，夕阳的余晖将他整个人雕塑成光影切割比例完美的作品。成钰提着水壶，放回病床边的桌子上。
　　不知道他离开的时候她们在聊着什么，现在的林因因的脸上盈着红晕，比之前孱弱的脸色好了许多。
　　唇角勾起淡笑：“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没有。”林因因矢口否认，刚才的话题她才没有聊得开心。
　　成钰轻笑了一声，看到她算得上活泼的样子很是开心，把空着的凳子挪了挪，然后坐下。
　　冲坐在旁边的林因因的友人有礼的点点头，稍微正式的再自我介绍一遍：“你好，我是因因的朋友，我叫成钰。”刚才电话里介绍得实在太匆忙。
　　刘堪挑挑眉，唇角一勾：“你好，我是因因的好朋友，我叫刘堪。”然后意味不明的点了下头回应他。
　　眼神很是兴味。

☆、第三十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