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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头男下车，打开了栅栏门，然后把车开了进去。
　　这个工厂原来的规模应该不小，有三个厂房，和一个二层的写字楼，但现在，从外观上看起来，已经废弃了。
　　车子开到了最里面的厂房，厂房的门紧闭着。
　　“到了。”光头男说道。
　　凌霜跟着石冬下了车，光头男走在前面，一把推开厂房的大门。
　　随着“吱呀”一声，一个空旷的厂房呈现在眼前，空气中还有淡淡地机油味。
　　“二爷，人到了！”光头男喊道。
　　凌霜这才发现，厂房东北角落里，有一个不小的货架，现在被改造成了二楼。
　　光头男的声音刚落，便有十来个人出现在二楼，然后，几个人下楼，走在最前面的男人看起来四五十岁，寸头，左脸上还有一道疤，看起来面目狰狞。
　　他穿着一双黑色的皮靴，踩在铁焊的楼梯上，发出“咚咚”的声音。
　　几个人下了楼，刀疤男依旧站在最前面，凌霜看出来了，他应该就是光头男刚刚喊的那位“二爷。”
　　石冬率先开口：“二爷，货呢？”
　　刀疤男嗤笑了一声：“货我当然带来了，但是有些事情，兄弟们需要弄清楚。”
　　石冬眉心一凛：“二爷，您什么意思？”
　　刀疤男说道：“我们只是想知道，云爷，到底还活没活着。”
　　石冬镇定地回答：“二爷，您说这话就没意思了，云爷当然还活着，我们这次来之前，想必云爷也给您打过电话了吧？”
　　“那你说，云爷在哪儿？”
　　“云爷在英国休养。”
　　“我呸！”刀疤男啐了一口：“还特么的把我当傻子是吧？我的人刚从英国回来，找遍了云爷在英国的所有房产，根本没有找到人，而且据我所知，云少爷也早就回国了吧？”
　　凌霜是真的没有想到，跟着来接一趟货，还能遇见他们内讧，她原来只是想，能找到颜瑾淮位于历城的老巢就好了，现在居然还有意外收获。
　　石冬听完刀疤男的话，面上没有丝毫慌乱，反而笑了笑：“二爷，我就问您一句，自从咱们撤到历城到现在，挣的钱比以前少了吗？”
　　刀疤男没有说话，似乎是正在回想这半年多以来的进账，想明白之后，更是无话可说。
　　石冬看着刀疤男的反应，说话更有底气：“咱们干这行，本来就是为了挣钱，既然钱没少挣，二爷纠结这么多干什么？！”
　　刀疤男却冷呵了一声：“云爷不在了，可兄弟们跟着云爷打下的江山归谁，可得说道说道，难道白白地给了云瑾那个小子？”
　　石冬坦然地说道：“二爷这个想法，可就不对了，自古以来，子承父业，天经地义。”
　　刀疤男却不服气地说道：“天经地义？这些年兄弟们跟着云爷出生入死，那小子可是什么都没干过，就想捡这么个大便宜？凭什么？嗯？”
　　以前云鹰在的时候，刀疤男是二把手，地位仅次于云鹰，现在云鹰不在了，这是他的机会，自然不甘心拱手让人。
　　石冬沉声说道：“就凭云少爷能带着咱们，继续挣钱。”
　　石冬顿了顿，说道：“二爷，咱们这两年是什么情况，您不是不清楚，就说半年多以前那次，咱们损失了多少？折了多少兄弟？又断了咱们多少出货渠道？如果没有云少爷，您确定还能在这儿吃香的喝辣的？”
　　刀疤男没有说话。
　　石冬继续说道：“云少爷这半年在Ｓ市，已经有了成熟的销货渠道，知道我身边这位是谁吗？”
　　一直在旁边被当作空气的凌霜突然有了存在感。
　　石冬说道：“这位是纪安集团未来的老板娘，这次运货，走的是纪安集团的渠道。”
　　这个意思，就已经很明显了。
　　搭上了纪安集团，以后的路子只会越走越宽，放眼他们这些人，没有人能做到这一步，也就是说，云瑾的存在，已经无可替代了。
　　刀疤男听了石冬的话，很明显地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了凌霜一眼，然后视线又回到了石冬身上，自嘲般地笑了笑：“看来，云少爷从很早之前就开始筹划了啊！”
　　“二爷，兄弟们在刀尖上讨生活，无非就是为了一个钱字，云爷这个位置，当然是要有本事的人坐，如果您能带着兄弟们发财，我石冬保证，一定劝云少爷把这个位置让给您。”
　　刀疤男一噎，他自然没有云瑾这个本事。
　　正如石冬所说，这一年来，他们的出货渠道被警方打掉了不少，自从他们撤到历城以后，在这边有了新的工厂，但他也只能在历城本地的一些场子卖点货，更多的，还是靠云瑾那边。
　　但事情就这么过去，刀疤男显然也不愿意。
　　“石头，今天我既然带着兄弟们来了，也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替兄弟们要一个交代，云爷已经走了，大家却一直被蒙在鼓里，云少爷这事儿办的不对，他得回来一趟，给大家一个解释，再说了，云爷走了，以前兄弟们不知道，但现在知道了，得好好送送他。”
　　石冬皱了皱眉：“我只是来接货的，这事儿，我说了不算。”
　　刀疤男咧着嘴笑了笑：“你说了不算，刚刚你为了云少爷争位置的时候，可不像说了不算的样子。货呢，你是接不走了，要想接货，让云少爷自己来。”
　　毕竟是二把手，这么轻易地向云瑾妥协，他以后在兄弟们面前怎么抬得起头，他必须想办法找回些颜面。
　　石冬不再和刀疤男纠缠，拿出手机，一边往外走一边拨通了一个号码。
　　不用猜都知道是打给谁。
　　凌霜觉得，自己今天来，就是来充当那个纪安集团未来老板娘的人设的。
　　不过，如果颜瑾淮真的回来了，或许，霍严那边可以改一下计划了。
　　没过几分钟，石冬回来了，面色平静地说道：“二爷，云少爷后天到。”
　　刀疤男满意了，吩咐光头男把石冬和凌霜送回酒店，带着人走了。
　　人一走，凌霜立刻沉了脸：“石先生，我需要一个解释。”


第72章　
　　石冬似乎并没有因为刚才发生的事情心怀愧疚，依旧是一副不冷不淡的模样：“凌总，这次的意外确实是因为我们内部的问题，事情结束之后，颜总会给您一个交代的。”
　　石冬说完，转身就向门口走去。
　　凌霜紧跟上他的脚步：“刚才那个人说的云少爷，就是颜瑾淮吧？”
　　石冬脚步一顿，却没有回答，然后继续往前走。
　　但凌霜便在心里认定了这个事实。
　　上了车，凌霜依旧坐在后面。
　　她懒散地靠在车上，说道：“石先生，我算是看出来了，其实你们内部现在也是一团乱，最后到底是谁说了算，还不一定，是吗？”
　　石冬终于开口：“凌总，今天的局势您已经看到了，二爷对于颜总的能力，是肯定的，最后的赢家，也一定是颜总，您大可放心。”
　　凌霜嗤笑了一声：“你还不是拿着纪安集团的资源才吓唬住他的吗？”
　　石冬平静地说道“凌总，你别忘了，咱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颜总赢了，才是大家共赢。”
　　凌霜依旧不屑一顾，也不再找石冬的茬。
　　回到酒店，凌霜回了房间，便把今天的事情交代给霍严。
　　“追踪器还在那个叫浩子的人车上，我不确定他们的新工厂在不在这个厂房里，我想，跟着这辆车应该能找到。”
　　霍严“嗯”了一声，说道：“我这两天会往历城这边调集人员，如果颜瑾淮回来的话，咱们找机会彻底收网，Ｓ市那边，酒吧里面有韩毅盯着，到时候会一起行动。”
　　“好。”
　　“有什么事情及时沟通，”霍严略微沉吟：“遥遥，如果有什么危险，你的人身安全最重要，明白吗？”
　　“嗯，我知道。”
　　Ｓ市，四海集团总部会议室里，气氛前所未有的凝重。
　　“唐董，咱们公司不能再由唐副总这么胡闹下去了，现在每天都有合作方打电话到公司来，问和纪安集团到底是什么情况？”
　　“纪安集团现在已经截了咱们好几个项目了，再这么下去，咱们还怎么做？”
　　“当初唐副总来公司的时候，大家对她是抱有很大的期望的，谁也没想到，会变成今天这样。”
　　……
　　唐正坐在主位，听着董事们的话，面色阴沉。
　　唐梦坐在他的左手边，脸色更是难看。
　　昨天，唐彦从戒毒所出来了，现在就在家里休养，她的职位本就岌岌可危，再加上得罪了纪安集团，唐梦能感觉到，唐正已经动了让唐彦回来取代她的心思。
　　“梦梦，这些叔叔伯伯的话你也听见了，你有什么想法？”
　　唐梦的手紧紧地攥着，她低着头，每一句话，都像敲打在她的心上，她的大脑飞速运转，在想该怎么稳住现在的局面。
　　听到唐正点她的名字，她的神经立刻紧绷起来。
　　唐梦紧紧抿着唇，然后想到什么，下定决心一般站了起来。
　　“各位叔叔伯伯，我知道，之前确实是我做的不对，因为我做事太莽撞，得罪了纪宥辰，才导致了现在的局面，我已经深刻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并且已经想到了解决的办法，我愿意在这里立下军令状，一周之内，劝说纪宥辰收手，如果我做不到，我自愿离开公司管理层。”
　　话说到这个份上，也没有必要再为难。
　　为首的中年人说道：“既然唐副总这么说了，我们就再等一周。”
　　剩下的人互相商量了几句，也都松了口。
　　董事们已经走了，会议室只剩下唐正和唐梦父女两个，寂静无声。
　　沉默了一会儿，唐正才开口问道：“你真的有办法？”
　　“嗯。”
　　唐正叹了口气，站起来：“那你好自为之吧。”说完，便迈步离开了。
　　所有人都走了，唐梦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一直挺直的肩膀稍稍塌了下来，她打开手上的文件夹，最下面的那个文件，是她来开会之前收到的，最上面是被调查人的名字：凌遥遥。
　　上次在丁秀荷那里打探到消息之后，她又派人去查了她的信息。
　　和丁秀荷说的差不多，她的父亲是警察，七年前牺牲，那时候凌遥遥刚高考完，之后，她便消失了。
　　唐梦派去的人没有查到这些年她的踪迹，她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再出现，已经变成了凌霜。
　　让唐梦诧异的是，凌遥遥竟然和纪宥辰读的同一所高中，所以，他们是从那时候就认识了吗？
　　或者说，他们那时候就在一起了吗？
　　这么多年，纪宥辰从来没有忘了她吗？
　　如此看来，她这场暗恋，就像一场笑话。
　　……
　　唐梦立刻联系了一个撰稿人，把这份资料发给了她，同时告诉他自己的要求，当天晚上，便收到了对方的邮件。
　　邮件里附着一篇文章。
　　文章里，由纪宥辰的女朋友这个身份引出了凌霜这个人，然后大肆渲染了凌志飞的英雄事迹，然后讲述了凌霜的物流公司参与贩毒，酒吧里有客人染上毒瘾，父女两个的行径，立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文章的最后，还以丁秀荷的口吻，倾诉了一个母亲渴望和女儿相认的愿望，和凌霜对母亲的决绝。
　　整篇文章，暗含着不少深意。
　　比如，凌霜名下的两个产业都被爆与毒品相关，为什么依旧相安无事，背后给她依靠的，是纪安集团，还是靠着自己父亲昔日的关系，打通了警局内部？
　　再比如，信阳集团最近现金流出了问题，凌霜不与母亲相认，是不是不想惹麻烦？怕丁秀荷阻挡了她的豪门之路？
　　总之，看完文章的人，对凌霜这个人，不会有什么好的评价。
　　唐梦本来打算把文章直接找个微博大Ｖ发出去，然后再找水军，把这件事炒起来，最终，让凌霜身败名裂，嫁入纪家的幻想落空。
　　但现在形势所迫，她只能把自己的个人情绪先放在一边，这篇文章，有了别的作用。
　　……
　　第二天，纪安集团总裁办的气氛显得格外压抑，这种压抑，是纪宥辰今天早上来了以后带过来的。
　　纪总今天很明显的心情不好，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通知各部门，有这两天需要我签字的，今天上午就拿上来，把所有的会议延后，不能延后的就交给李副总负责……”
　　陈默手上拿着一个笔记本，一边点头，一边把纪宥辰的话记下来。
　　最后，纪宥辰说道：“再去确定一下，到历城那边的航线什么时候能申请下来，尽快。”
　　“好的，纪总。”
　　陈默刚离开纪宥辰的办公室，另一个秘书又进来：“纪总，四海集团的唐梦，唐副总就在楼下，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见您。”
　　纪宥辰头也不抬：“不见。”
　　秘书犹豫了一下，说道：“她说，想和您谈一下凌遥遥的事情。”
　　纪宥辰一愣，然后把手里的笔摔在了桌子上。
　　秘书看他这个样子，被吓了一跳，大气都不敢出，然后听见纪宥辰说道：“让她上来。”
　　之后，纪宥辰便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昨天，颜瑾淮通知凌霜他们去接货的时候，同样通知了他，让他这边也准备好。
　　但是，到了晚上，历城分公司那边的人却告诉他，并没有等到人。
　　他立刻给凌霜打了电话，才知道颜瑾淮那边出了问题。
　　纪宥辰问了颜瑾淮，颜瑾淮把事情大概说了一下，再三保证凌霜的安全不会出问题。
　　那一刻，他突然想到了凌霜肩膀上的那朵玫瑰花。
　　她说，那是枪伤，但是她怕疼，所以没有去纹身，只是买了个贴纸贴上。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从来都不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但是这次，他却再也坐不住了。
　　于是，纪宥辰半夜给陈默打了电话，让他去准备申请私人飞机的航线，他必须要过去看看。
　　从昨天到现在，一颗烦躁的心就没有平静下来过，可偏偏，唐梦还来添麻烦。
　　唐梦是拿着那篇文章来的，见到纪宥辰，直接把那几页纸放在纪宥辰面前，开门见山：“纪总，我今天来，是来和您谈条件的。”
　　纪宥辰拿起那几张纸，神色淡淡的看着面前的文字。
　　还好，看来，他们并没有查出凌霜的真实身份。
　　这也是情理之中，凌霜他们这一行，个人资料本来就是保密的，更何况霍严和他提过，当初他知道她来Ｓ市做卧底之后，特意把她的资料又加密过，一般人，是查不到的。
　　大概唐梦也没有往那个方面想过，或者说，正常人都不会往那个方向想吧，女警察本来就是稀有动物，更何况，影视剧里那些卧底都是被安插在反派的队伍里，很少有凌霜这么高调的，又是开酒吧，又是开物流公司。
　　但纪宥辰的心依旧没有放松。
　　唐梦想不到，是因为她接触的少。
　　但这篇文章如果真的流传出去，被颜瑾淮的人看到，他们会怎么想，就不知道了。
　　更何况，仅仅凌霜名字造假这件事，就已经够让人怀疑的了。
　　纪宥辰面上看起来十分镇定，淡淡地说道：“说说你的条件。”
　　唐梦心上一喜，看来这次，她来对了。
　　“纪总，最近纪安集团和我们公司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两个公司几乎在打擂一样，我今天来，只是想和纪总休战，毕竟，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何必做这种两败俱伤的事情呢。”
　　纪宥辰冷笑了一声：“唐总何必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你是来求我放过你们的，对吗？”
　　唐梦从小到大顺风顺水，后来又有那么多粉丝追捧，自是高傲。
　　她最不喜欢的，便是“求”这个字，她不喜欢任何卑微的字眼，放在她的身上。
　　如今被纪宥辰坦白地说出来，唐梦觉得，她的脸都要烧起来了。


第73章　
　　时至今日，唐梦对纪宥辰，已经没有了丝毫的幻想，更多的，应该是怨恨吧。
　　她骄傲了那么多年，最后败在了凌霜身上，可偏偏，凌霜除了一张脸蛋，哪里都比不上她。
　　她近乎偏执的想要毁了凌霜，却又不得不为了现实而妥协。
　　此时，听着纪宥辰的嘲讽，唐梦暗暗咬了咬牙：“纪总，谈判也好，请求也好，我只想知道你的态度。”
　　纪宥辰又扫了一眼手上的纸：“我可以答应你，但你必须和我保证，这张纸上的东西，不会有第三个人看到。”
　　唐梦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些：“纪总请放心，只要你答应放过我们公司，这篇文章，我立刻销毁。”
　　“好，一言为定。”纪宥辰说道。
　　……
　　打发走唐梦，陈默就来汇报，今天下午，私人飞机就能飞历城。
　　一上午，纪宥辰把这段时间需要处理的事情全部安排妥当，陈默看着他如交代后事般的操作，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纪总，真的不用派人跟你去吗？”
　　“不用，顺利的话，两天就回来了。”
　　事实上，霍严已经安排了两个人，充当纪宥辰的保镖，为的就是以防万一。
　　昨天和石冬去见过那位二爷回来以后，凌霜给颜瑾淮打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