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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与玫瑰-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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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学业一途;她一直很刻苦,尽全力不辜负读书年代的每一寸光阴。
郭香香趴在电脑屏幕前;又哭又笑的补完一集正在追的韩剧,起身去洗了个苹果。察觉到陈絮的反常;她拉着凳子坐过来,“你再这么唉声叹气下去;我都要被你传染成抑郁症了。”
陈絮停下手中机械的动作;转头看她,惊讶问:“……我叹气了吗?”
郭香香趴在椅背上看着她,摇摇头,一副爱情专家的模样;感慨道:“为情所困。”
陈絮微微一怔;笑了下,“你这连恋爱都没谈过的人,知道什么?”
“啧,小看人了吧,我不仅知道你的症结在哪里,还有解决办法。”
陈絮深深看她一眼,“你有什么办法?”
言下之意,就是默认她的猜测是对的了。郭香香得意的笑笑,伸出手掌,“……替我写《印象派画作赏析》那篇论文。”
陈絮想了想,伸出手跟她默契击掌,声音清脆,“成交。”
郭香香咔嚓咔嚓嚼了两口苹果,说:“真想见他,就主动一点呗。爱情这回事儿,不过就是个推拉的过程。山不过来,你就过去。”
陈絮不说话。
这次轮到郭香香叹口气。
陈絮思忖踌躇再三,索性主动发信息给谢尧亭,大方要求一尽地主之谊。他很快就回复了,他在江北的研究所忙工作,一时之间走不开。
陈絮就说,那我过去找你吧。
谢尧亭没再说别的,直接发了个位置消息过来。
陈絮换了一件白色的长款棉服,色泽柔润,款式大方。她对着镜子转了一圈,尤嫌不够,又换了根发绳,擦了点唇彩。整个人顿时神采飞扬起来。
她乘轻轨过去。
中间换乘,二号线蜿蜒的轨道上,列车沿着嘉陵江一路飞驰。她的侧脸望向窗外,对向驶来的列车呼啸着从黑洞洞的隧道中划出,穿梭在山城之间。
南滨路上,耸入云端的楼宇密密匝匝,像是巨大的钢筋水泥森林。
虚幻而真实。
中草药研究所坐落在江北的一个植物园内,占地面积颇为可观。植被丰饶,遍植各类草木,冬日物候,枝桠枯寂,花木扶疏,偶有婉转的亮色点缀,也难免显得萧索。
一路过去,走到最里面,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陈絮站在原地,怔了片刻。她透过温室花房的落地玻璃看过去。谢尧亭正穿着白大褂与身边的人低声交谈。黑的发,白的衣,静若一幅水墨丹青。
他让她在外面的会客区等待他处理完手头的事情。
角落里有几张木质桌椅,陈絮没有立刻落座。
她四处转着看了下,植物下大多数都有标牌提示。有些只能在极端海拔才能生存的草药被成功移植,人工栽培之后批量生产,再变成治病救命的良药。
这就是他一直从事的工作。
陈絮心里突然泛起澎湃的激荡感,来之前那种矛盾的患得患失消失不见。
谢尧亭走过来。
陈絮背对着他,站在一丛不知名的蔷薇科花朵前,正饶有兴致的拿着手机对着花瓣取景。身上穿一件纯白色的棉服,蓬松的长发被墨绿色的丝带束成慵懒的马尾,随意披在背上。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转过头笑了下。精致的五官,薄施粉黛的唇,白瓷似的肌肤,像是晨露般润泽而洁净。
“你来啦。”
谢尧亭身上穿着白大褂,步履匆匆,带起的风拂动他的衣摆:“嗯,临时被人叫过去看了个数据,你等急了吗?”
陈絮连忙收起手机,迎上去,“没有,我一直在到处拍照呢。这里真的好漂亮,很多植物我从来都没见过。
陈絮问:“我能去里面参观一下吗?”
谢尧亭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她欢喜雀跃的兀自往温室里面走了几步。此刻正值午休时间,这里空无一人,只有自动喷灌系统在作业,水汽弥漫氤氲,像是九重仙阙。
她一路走,一路叽叽喳喳的问过去。
谢尧亭不紧不慢的跟着她,丝毫不见不耐烦,一一作答。
尽头处有一处数量可观的木质置物架,一排排的不知名植物小盆栽,有的刚绽新芽,有的叶片舒展。愿意跟植物长久相处的人,大多心平气和。
陈絮很喜欢谢尧亭身上那种不温不火的平和。
她饶有兴致的站在一片尚未开放的紫色小花苞前,转过头问他,“这是什么?”
谢尧亭:“藏红花。”
他又低声解释一句,“这种草药对采摘时间要求特别高,花开之后两三个小时就会凋谢,如果不及时把花丝掐下来,就失去药用价值了。”
陈絮接了句,“我只在宫斗剧里听过这个。”
谢尧亭哭笑不得的摇摇头。
他正想接话,角落里电控室的玻璃门被推开,又走出一位同样穿着白大褂的女研究员。她长的不算很艳丽的漂亮,但是眉眼之间温和,有观音相,气质很是脱俗洁净。
是谢尧亭会喜欢的那种气质的类型。
她扬起手,笑着打招呼,语气熟稔自然,“尧亭,我们一起去吃午饭吧?”
谢尧亭侧过身来,她这才看清楚陈絮,十分抱歉,道:“你约了人啊,这位是?”
“陈絮。”他简单介绍。
“你好,我是尧亭的同事。那我就先走了,你们慢慢谈。”她笑着说完,也不多做停留,施施然远去。
谢尧亭提议午餐去附近吃麻辣香锅,说是本地同事推荐的,上座率和翻台率都很高。
陈絮做了一个不置可否的表情,问:“是刚才那个人推荐给你的吗?”
谢尧亭微微怔了下,嘴角勾起一个弧度,“是啊。她是大家公认的美食家。”
陈絮气鼓鼓的说:“不去,我减肥。”
他无奈,抬了下她蜜桃尖的下巴,“你瘦的就剩一把骨头了,减什么肥,健康最重要。”
她心里受用,但还是不买账,赌气道:“……反正不吃麻辣香锅。”
“那你想吃什么?”
“随便。”
谢尧亭叹口气,指尖点了下她的鼻尖,“小朋友,你这嘴噘得都能挂酱油瓶了。”
陈絮十分幼稚的哼了下,不肯理他。
谢尧亭无奈笑笑,与她走的更近了些,抬手捏了捏她赌气的脸颊,“我跟她刚认识不到四十八个小时。而且,她已经结婚了。你这飞醋,吃的太没道理了。”
陈絮脸颊蓦地一烫,嘴硬道:“我才没有呢。”
她站在通顶高的花架之前,他往前走了两步,两个人的距离瞬间变的很近。
谢尧亭身上的气息从四面八方袭来将她笼罩。陈絮仰着脸,对他眨了两下眼睛,心跳扑通扑通的。他的声音轻轻的,不缓不急,“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还有笔账没有跟你算清楚。”
陈絮没反应过来,小声啊了下,瞪大眼睛看他,表示疑问。
谢尧亭没有作声,低着脸,神情井然,突然握着她的左手按在架子的隔板上。
陈絮立刻就想明白了。
她促狭笑道:“原来,你还在吃周弋的醋啊。”
谢尧亭微弱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他望着她,眼神深邃而沉静,低声道:“这么多年,我一直活的像是一个装在套子里的人。遇见你之后,又陷在年龄与道德的矛盾里,无论对你做什么,都充满了愧疚和罪恶感。”
顿了顿,他自嘲的笑笑,又说:“我原本以为,我可以心平气和的看着你跟同龄人一起牵手上课,泡图书馆,参加各种有趣的协会……毕竟,我没有权利剥夺你享受年轻的机会。”
陈絮胸口酸酸的,又表忠心,“我不喜欢那些。”
她踮起脚,主动在他唇上印上一个浅浅的吻,“……我只喜欢你。”
谢尧亭的吻带着泼天情/欲纷纷落下,从额头到鼻尖,再到脸颊,轻轻痒痒的,酥酥麻麻的,最后落到她的唇瓣,轻轻含住,她柔软的触感像是甜美多汁的水果,带着诱惑而馥郁的香味,让他深陷迷途,难以割舍。
他手上的动作轻柔而克制,他轻轻摩挲着她的背,越过她白皙修长的脖颈,抚摸着她的脸,舌头轻轻扫了下,轻易闯进她的牙关。
他的动作微小又细致,每次都恰到好处撩拨到关键点。
陈絮当即溃不成军,她的喘息声越来越重,脸颊飞上红霞,好像火苗骤然腾起一般发烫,她按捺不住自己想要与他贴近的欲/望,也根本不想要这无用的自制力。
所有矛盾、束缚、愧疚感,统统都去见鬼。
她软热的舌尖纠缠上去,喉头涌动,唾液吞咽。
狭路相逢,情动之处。心甘情愿,俯首称臣。
第33章 9…1
1。异地。
圣诞节前的几天。
陈絮拉着郭香香一起去附近的驾校报名;并很快通过了科目一。生活慢慢步入正轨,过程难免跌跌撞撞;但一切都朝着预定的方向积极前进。
谢尧亭回了江城。虽然人远在千里之外,但是两人每天都会通电话。
她仿佛永远有说不完的话讲给他听。黄昏时的晚霞;灯海中的教室,操场上夜跑,食堂里的黑暗料理;喜怒哀乐;幼稚胡闹;她想把自己的一切分享给他。
陈絮的性格骨子里狷介又执拗,于学业一途;给自己的压力很大。又因为年少时如飘絮般流离的身世,心事颇重;经常夜深难眠。
谢尧亭特意配了安神助眠的药茶包快递过来,定时提醒她喝。
为了哄她安然入睡;他会在电话那头读温暖平和的绘本故事。她塞着耳机躺在床上;听完了《柳林风声》,听完了《小王子》……他的声音耐心而低沉;等她呼吸均匀时才会挂电话。他像呵护一个小朋友;想把她没有得到过的统统补偿给她。
她的梦田遍植绿草,开满鲜花,没有四季更迭,永远春意盎然。
她几乎要溺毙在这无穷无尽的温柔之中。
周五傍晚。
谢尧亭下班之后应邀去参加一个应酬的饭局,车子被堵在高架桥上丝毫动弹不得,临道脾气急的司机不停狂按喇叭,他握着方向盘微微皱眉,无声忍耐着。
这座城,拥堵,干燥,空气质量经常全国垫底……有千般万般的不好,但是他生长在这里,奋斗在这里,父母亲朋在这里,责任也在这里,远离并非是一件能轻易做到的事情。
手机提示音响起。
陈絮发过来图片消息,点开来,是一张照片。笑容灿烂的女孩捧着一个手工制作的千层蛋糕,表层是一圈剖开的草莓摆成一颗心的样子。
紧接着是一个亲吻的表情。
谢尧亭像是被触动了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不自觉的笑了下。
陈絮发来语音消息,“今天去参加烘焙协会组织的活动,现学现卖。”
谢尧亭回复:“看起来很好吃。”
她问:“你吃饭了吗?”
“还没,堵车,一会儿有应酬。”
陈絮想了想,“那你答应我,尽量别喝酒哦。”
“嗯。”
蜿蜒成长龙的车流开始缓慢的蠕动,谢尧亭重新全神贯注的开车。她也十分体贴,没有再发消息过来。
陈絮握着手机坐在宿舍的书桌前,内心有点难以言喻的怅惘。
她难以安之若素。
空间的距离感,甚至比年龄的代沟更让人无所适从,文字和语音始终无法表达感情的全部。大约是人类本性,她变得越来越贪婪,除了已经拥有的,他鲜活的表情,他们亲密的贴近,这些都是她这个阶段求而不得的。
郭香香站过来,倚靠在柜子门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陈絮看她一眼,“……怎么啦?”
郭香香叹口气,“求你件事儿呗。”
“什么事?”
“你知道王进吧。”肯定的语气。
陈絮一脸茫然的啊了下,“谁呀?”
郭香香登时俏脸绯红,晃了晃脑袋,“哎呀,就是那个体育特招生,前段时间在南滨路跑了全程马拉松,还上了校报的呀。我们上英文电影鉴赏课,他就坐在我们前面两排的过道旁的位子上。”
陈絮又在脑海中仔细搜寻了下,还是毫无印象。
不过看郭香香的样子,她大致也猜出了几分。少女心事总是诗,每个女孩心中都有一片月光地,就算岁月老去,再回想起来也不会觉得黯淡的初恋。
“哦,他在追你啊?”陈絮歪着脑袋,故意问道。
郭香香嘴角微微翘起,但笑不语。
陈絮又道:“你还没说,到底让我帮什么忙啊?”
郭香香简单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的叙述一遍。
山城大学建筑城规学院与美院即将举办一次学生联合画展,名单里的顶梁柱就是周弋。王进在校学生会当宣传部干事,负责作品归集及布展的一些琐事。他去找了周弋好几次,都吃了闭门羹。说到底,这也是小事一桩,直接闹到学院老师那里,会显得他成事不足。
吃饭聊天时,郭香香无意间听到他的烦恼,就想暗自替他解决掉这个问题。
陈絮怔了怔,有些为难,“……我有段时间没见他了。”
短信不回,电话不接,迎面走来装作不认识,就算是茅坑里的石头,也不会像她这么又臭又硬,死活都捂不热。但是,她的整颗心已经完全载荷,每一个程序的指令都是谢尧亭,再也没有空间容纳任何人了。
郭香香攥着手指,低垂了眼眸,说:“……我知道。可是我就是想帮他。”
她的性格不似陈絮那般自闭敏感。她是那种被拳拳爱意浸润滋养成长的女孩,一直活力十足,总是落落大方,任何场合都能侃侃而谈,仿佛与所有人都有说不完的共同话题。
陈絮从未见她这样落寞的样子。
“好吧,我试试。”
饭局定在一间装帧古朴拙雅的中式酒楼。
老板大概是个宋词狂人。包间的名字都是词牌名,从宴山亭到苏幕遮,内饰均按照字面意思布置,力求将附庸风雅做到极致。中堂的莲池摆了个财源广进的金蟾喷泉,浮萍上的水珠晶莹剔透,在顶上璀璨射灯的照耀下,碧意森森。
穿旗袍的服务员笑容得体,训练有素的在前面引路。谢尧亭无话,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三两步远的地方。
大厅里的卡座由亚热带宽叶绿植隔断,私密性极强。不闻推杯换盏声,只见绰绰人影。
越过大厅,转到雕花廊檐。大红灯笼挂在廊下,一溜儿在夜色之中排开,昏黄而迷离。繁光远缀天,依楼似月悬。倒也算是应景儿。
叶茯苓到的早,不太想进去跟那些人寒暄,就坐在角落里太师椅上抽烟。蓬松的齐肩短发,黑色一字肩毛衣,配一条长款的大红色包臀毛呢裙,踩一双十公分的细跟鞋。大衣外套随意搭在扶手上,丝毫不嫌冷似的。
看到谢尧亭,她很意外。
再望过去,藏青色的西装,蓝色条纹的衬衣,没有系领带,整洁斯文,眼睛里有暖意,脸上线条温和而轻松。再不可能是别人了。
她低着头,眉间溢上盈盈笑意。她摆手示意服务员退走,起身迎上来打招呼,“好巧啊。”
谢尧亭拧眉略一思索。
他向来通透,只是不爱过问经纶世务。三两下推敲猜测,便大致想明白了。沈老院长口里那个新药研发的投资人,大概就是叶茯苓。
叶茯苓扬了扬下巴,“你是去——临江仙?”
谢尧亭也浅浅的笑了下,低声应了。
叶茯苓心中感慨一句,人生何处不相逢。她掐灭了烟卷,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掏出一盒名片夹,翻开来递过去,“……一直觉得你跟政商俗务完全不搭边,所以上次压根没想起给你。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思源药业,叶茯苓。”
谢尧亭接过来,一张素白的卡片,她的名字后面跟了四个字——执行董事。
他说:“我是替沈院长过来的。”
叶茯苓点点头,“他退休前,我们在他办公室见过一次,他说一定会找人跟进这个项目。”
“嗯。”
她问:“前段时间,你去过山城的中草药研究所了吧?”
谢尧亭的心情有些矛盾似的,低声说:“对。”
叶茯苓摆手做了个指引动作,笑道:“那么,请进吧。谢医生,我们边吃边谈。”
平安夜到了。
陈絮下午没课,吃过午饭之后,她跑去校园超市买了几颗苹果。都用玻璃纸包装好,看起来新鲜又饱满。当然价格也比平时贵了好几倍。
山城美院外有绵延不绝两公里的涂鸦墙。
路边皑皑藏藏的都是各种售卖颜料、画架、装裱、手工陶瓷制品的小店,小巷子里有许多个人工作室性质的画廊,看起来十分冷清,似乎一年到头都没什么生意。
艺术品市场跟古玩大致雷同,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据郭香香收到的准确情报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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