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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哟，你怎么拿这么长一根甘蔗；　怎么没砍成一段一段的拿啊。”赵婶子看到柳安这个样子；　倒是很疑惑。

　　　　“这么拿着方便。”柳安也是死鸭子嘴硬，她也是看到别人异样的眼光；　才发现自己办了件蠢事。

　　　　赵婶子倒是没有再追问，转而说道　；“小组长的那件事，我们都定下来了，下周一就宣布，到时候你可要好好干啊。”

　　　　“我一定会好好办事的。”柳安笑着承诺道。虽说这件事自己早就猜到了，但是得到确切消息的时候还是挺高兴的。

　　　　“知道你是个能干的。我先回去了，你忙你的吧。”赵婶子打了声招呼，就准备走了；　只不过走的时候又看了柳安的甘蔗一眼。弄得柳安欲哭无泪。

　　　　等到柳安将甘蔗送给李慧芳的时候，还被好好地嘲笑了一番。那的确良的裙子，柳安也拿到手了，挺有时代特色的一个裙子，质量也不错。等吴明山来城里的时候，就将钱和东西一起交给他。

　　　　周一一大早，柳安就带着两截甘蔗去妇联了。这时候妇联的人差不多就来齐来，大家都在叽叽喳喳的讨论小组长的事，说了今天出结果，但是那几个领导都还没来，大家就只有在那里乱猜。不过倒是那几个资历比柳安她们稍微高一点的，讨论最为激烈，说着说着时不时地偷瞟柳安两眼。

　　　　“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啊，大家都在说这事呢。”沈爱华看柳安气定神闲的坐在那里啃甘蔗，气就不打一处来，好歹得挣点气啊。

　　　　“这人选，那几个领导的心里有数，我们在这里说再多都没用。”柳安吐了一口甘蔗渣，淡定的说道。

　　　　沈爱华看到柳安这样子，忽然就笑了起来，贼眉鼠眼的说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消息了。是不是赵主任跟你说的。是不是啊？你别笑，赶紧说啊。”沈爱华问得性起，连甘蔗也不吃了，逮着柳安非要问到底。

　　　　就在柳安两人在那里拉拉扯扯没完的时候，赵婶子就出来了，清咳了一声，大家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经过我和几位副主任的商议，这小组长定的是柳安，大家以后一定要互相帮助。”赵婶子看大家都安静下来了，也没卖关子直接说道。

　　　　“赵主任，我们对这件事有不同的看法。”

　　　　“对，我们觉得不公平。”

　　　　说话的就是之前那一堆讨论的最热烈的小团体，基本都出声反对了。

　　　　“赵主任，之前我们有同志看到，柳安拿了一包东西到你家去。而且你们平时关系也好，为了避嫌，我们觉得还是换一个人好。”说这话的人叫王静，在这些竞争者里面，资历算是最老的，所以自认为自己的希望最大，所以这出头的椽子就由她来当了。

　　　　柳安一听这话就不得劲了，说的自己好像在贿赂人一样，就算是凭能力，她也是不输给谁的啊，她有必要这么做吗。

　　　　但是那天拿的是粮食，而且是拿去卖的，这种事情柳安也不能拿出来说。

　　　　这件事也没谁知道，除了那天碰到的周迎春，但是柳安完全没想到那人会跟踪自己。当时柳安就只说自己有事，没扯到赵婶子，而且柳安是等她走远了之后，才去的赵婶子家。只是没想到，周迎春面上没表现出什么，私下里却悄悄地跟上来了。

　　　　“这种事情凭的可是能力，可不是其他东西，大家平时怎么办事的，自己心里都清楚。我自认为我有能力去担这个职位，我也不需要走什么歪路子。但是既然有人都这么说了，我也就避个闲，让主任她们重新定一个人选吧。免得因为我，还带累了主任的名声。”听到这些话，柳安自然是要出来解释一下的。

　　　　只不过这小组长的职位，也不可能落在那王静身上了。把话说得这么明显，直接就把妇联的最大领导得罪了，怎么可能还有她的事，她的那个小团体，就只敢唱反调，却不敢说得那么明显，那周迎春更是连话都不说一句。而且这种事情，看的也不是资历。没见着妇联里还有比赵婶子还大的人，结果还是临时工的。

　　　　这件事闹到最后，还是沈爱华成了组长。弄得她还不好意思得很，总觉得是自己抢了柳安的位置。弄得柳安还要去安慰她，简直是哭笑不得。

　　　　“当初要不是你叫我去申请，我也没打算去。再说了你当了组长就好照顾我啊，当初去争这个位置，不就是不想被使唤吗。你要是真过意不去，发工资了，请我吃好吃的。”柳安不在意的说道。其实转正这种事太过难得，大家盯着的都是那两块钱的工资，但是柳安又不差钱，自然不会介意这种事。

　　　　“本来这个职位就应该是你的，你比我厉害那么多，要不是那几个人使坏，这种事也轮不到我啊。”沈爱华一脸气愤，还明目张胆的瞪了那几人一眼。

　　　　柳安赶紧给她顺气，自己没被气着，沈爱华倒是被气到了。柳安本来也没打算在妇联待太久，等到改革开放之后，她就不想在妇联待了。过两年计划生育的力度加大，有些强硬的手段估计柳安会受不了。

　　　　“等发工资了，我请你吃饭。”沈爱华发完了气，也觉得挺羞愧的，赶紧说道。自己占了便宜，还要让柳安来安慰自己，反应过来的沈爱华，悄悄地看柳安的脸色行事，一整天都没再咋咋呼呼的，反而对柳安端茶倒水的，体贴的很。

　　　　其实沈爱华的能力也不错，交给她的事都办的挺好的，她能拿这个职位，也在柳安的意料之内的。不然柳安怎么会那么轻易地就放弃了，要是便宜了周迎春那几人，柳安不得呕死。

　　　　这件事情定下来了，下个月大家就要开始去农村宣传计划生育了。其实前几天各个队长和村上的书记来开会的时候，就略微提了一下这件事，让下面的人做好准备。

　　　　因为有些大队隔得比较远，妇联里的又是女人，为了方便还去其他的单位借了十多辆车。虽说妇联也有几辆车，但是完全不够用。一人一辆自行车，两人一组，老带新的模式，周围的大队怎么也得十多天才能跑完，也幸好现在没到夏天，天气还不错，不然有她们受的。而剩余的人都继续做以前的工作。

　　　　市里面的妇联管的就是周边的大队，再远一些的都是属于下面县里妇联的工作了。就算是这样，工作量也不少。

　　　　因为选组长的那事，赵婶子还觉得挺对不起柳安的，而且本来她俩关系就好，所以就是她们两人一组去宣传。

　　　　现在的领导觉悟都是真的高，有什么苦活累活，基本不会推脱。虽说有一小部分的领导，思想不那么正，但是大部分偷奸耍滑的人，是当不上领导的。毕竟现在对党员的作风问题，管的都是非常严格的。老一代的革命党人都挺值得敬佩的。

　　　　柳安她们现在出门办事，手臂上的红袖章都是戴着的，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虽说现在社会治安挺好，就算是把自行车随意放在路边，也没人会偷。但是有些人看到这种红袖章，还是会安分许多。毕竟这时候犯事之后的劳改是真的要做苦力活的，身体差的都熬不了太长时间。

　　　　有了自行车，每天只用大半天就能跑完一个大队。说起来工作量也不大，就是把人组织起来，宣扬一下计划生育的好处，然后剩下的思想教育就是大队上的事了。不过妇联每次去的哪个大队，那个大队的孕妇都很机灵的不会出现在她们眼前，要不就是偷偷躲在家里，要不就跑到别的大队去。

　　　　但是最累的就是来回的那段路程，工作时间一个小时就差不多了，但是在路上要用两三个小时。还不如直接把文件给各个公社、大队，让他们自己下来解决呢，非要妇联的人跑断腿。

　　　　而且累了一天下来，柳安她们还得写工作报告。妇联的领导们，都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这些小事自然就交给了同行的年轻人。这个工作报告同样是一万字，而且还得把所去的大队的态度写上，得交到上面去。

　　　　这种时候沈爱华的小组长优势就体现出来了。

　　　　因为这件事以前都是柳安三人做的，所以赵婶子就把审查报告的事交给了沈爱华，大家写的工作报告都得交给沈爱华查看。要是不过关就得重写。一万字的工作报告，还要求字迹工整，手写得两三个小时，审阅就几分钟的事。

　　　　柳安和钱丽的报告基本一次都能过，毕竟都写了那么久了，有什么需要注意的早就了解了。

　　　　但是周迎春几人就没那么好过了，第一次写这个报告，又没人告诉她们注意事项，自然就不好过了。每次拿着报告来找沈爱华检查，沈爱华都能找出一堆错误。那几人还熬夜赶报告，幸好赵主任体谅大家，报告都是周六一起交，不然沈爱华也不敢这样干。

　　　　周六就是拿来给大家补报告的，毕竟妇联又开始忙起来了，假期就又变少了，又只有一个周日了。

　　　　不过那几个人也知道，沈爱华是在给柳安找场子呢，前两天还把报告给沈爱华检查，后来她们就不管了，想着等到周六的时候，直接就交给上面管报告这块的刘副主任，顺便再告个状，等上面的人收拾沈爱华。

　第26章

　　　　得知周迎春几人的打算后；　柳安和沈爱华倒是淡定的很。

　　　　那几人的报告确实都是有很大的问题；　之前沈爱华给她们指出的问题；　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本来想着教训她们两次，看时间差不多了；　就把全部的问题告诉她们，让她们都改过来。毕竟检查和验收报告也是沈爱华的责任；　要是没有按时交上去；　沈爱华也得挨骂。

　　　　哪想到；　她们对自己的水平那么有自信，认为之前沈爱华指出的问题；　都是在鸡蛋里挑骨头。还想着直接把报告交给副主任，沈爱华和柳安得知后，也只觉得她们好笑。

　　　　“周迎春；　你们几人的报告呢？”到了周六的时候；　沈爱华就问她们要报告了，虽然知道她们的打算；　但是门面还是要做的。

　　　　“我们已经放在副主任桌子上了。”王静说着，还得意的看了沈爱华两眼。

　　　　柳安听到这句话，默默地和沈爱华对视了一眼，然后相视一笑。

　　　　果然没过一会儿，副主任就出了她的办公室，手里还拿着一叠纸，看样子就是王静她们的报告。

　　　　“你们这写的什么东西，不是叫你们不懂的就问沈爱华吗；　怎么拿这个东西来给我。我这个明天就得交上去，你这个让我怎么交。全部都拿回去重写，今天下班之前交给我。”这位刘副主任也是个暴脾气，直接就把那报告摔王静的桌子上了。

　　　　王静几人这时候都不敢说话了，赶紧答应了。但是五篇报告重写，基本一天的时间都得用在这个报告上了。

　　　　要是她们的报告都过关了，还能告沈爱华一状。但是现在，她们就只能继续在沈爱华手下讨生活了。

　　　　周迎春几人这时候也知道厉害了，等副主任回办公室之后，就赶紧过来找柳安道歉了。

　　　　她们低了头，道了歉。柳安两人就说了她们几句，也没多加为难，完了还指点了她们一番。

　　　　只是那几人被沈爱华和柳安折腾怕了，以为这又是和前几次一样，糊弄她们的。就怕写了大半天了，还写的是错的。等到了晚上真交不出了，就又得挨骂了。

　　　　趁着中午回家吃饭的时候，周迎春几个一人带了一点小零嘴过来。看到柳安和沈爱华到妇联的时候，赶紧拿过来献殷勤。

　　　　柳安和沈爱华本来是坚决不要的，但是看到这几人的样子。如果自己不收，她们估计也不敢放心的写报告，所以两人还是收了。

　　　　果然，看到柳安两人收了东西之后，她们写报告就更放心了。

　　　　柳安和沈爱华的报告是早就写了的，就坐在那里吃着零嘴，监督她们写报告，时不时地解决她们的小问题。

　　　　这件事就算这么揭过了，虽然大家内里都看对方不顺眼，但是面子上大家都还是要圆过去的。

　　　　周一的时候，柳安又跟赵婶子去周围大队宣传，刚要走到大队的时候，就发现有人在田埂上被围殴了。而且那些人下手非常的重，就怕给打出什么问题来了。

　　　　“打死他！”

　　　　“狗东西！”

　　　　躺在地上的那个人，双手抱头整个人都蜷缩成一团，一副不敢反抗的样子。而打他的那些人却毫不客气，边拳打脚踢边骂骂咧咧的。

　　　　“哎，你们干什么呢。怎么打人呢。”看到这种情况，柳安和赵婶子赶紧远远地喊道，停了车往那边走去。

　　　　那些人看到柳安她们走来，都很局促的停了手。看到柳安手臂上的红章，还有远处停的自行车就知道，柳安两人不是他们能惹的。

　　　　“同志，这人是小偷。”

　　　　“对，偷了队里的菜。”

　　　　这几人七嘴八舌的解释着，还把证据拿出来给柳安和赵婶子看。这证据就是一根不大的莴苣，面上的老皮还被拉开，里面有几个牙印。

　　　　“你偷大队里的莴苣了？”

　　　　“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那小偷只反复的说着这几句话，就跟傻了一样。

　　　　柳安只有继续问道：“你为什么要偷东西。”

　　　　“我饿。”说着还对柳安傻笑了一下。

　　　　柳安心里一咯噔，该不会是打傻了吧。

　　　　周围的几个老乡在边上骂骂咧咧的，还想继续动手的模样。

　　　　柳安生怕这人真给打出什么事了，赶紧劝道：“打人可是犯法的，你们要是把他打傻了，是要养他一辈子的。”

　　　　这几个老乡半信半疑，“这打小偷也犯法？”

　　　　这个时候的人法律意识也是真的淡薄，队里的人抓到了小偷，想的从来都不是送公安局，基本都是私下里打一顿，要是稍微注意点的还好。有些下手没轻重的，直接就把小偷给打残了。

　　　　“你这私底下打人，确实是犯法的。就偷了几根莴苣，几分钱的事，你们要是把人打傻、打残了，后面的汤药费你们可就得负责了。人你们也打了，气也出了，就都散了吧。”柳安连哄带劝的将几个老乡劝走了。

　　　　那几人打人的时候比谁都狠，一听说有可能得付汤药费，跑得比谁都快。有个人走的时候，还不忘将那个被咬了几口的莴苣带走。

　　　　看到那几个老乡都走了，躺在地上的那人，慢慢的起身，坐在了地上，一只手按着肚子，一只手按着腰，狠狠地抽了几口气。显然刚刚被打得不轻，现在还不能坐起来。

　　　　“刚才多谢两位的帮忙了。”那人说着话还不时的发出细细的抽气声，脸都痛得有些扭曲了。

　　　　“你为什么偷老乡的菜啊。”说实话，柳安还是第一次见识到现实版偷菜的，而且偷的还是不值钱的莴苣。

　　　　“我饿。”

　　　　依旧还是那个回答，只是没有了先前的傻里傻气，而是满脸的无奈和辛酸。

　　　　柳安自己过的日子自然是非常好的，估计某些大领导的生活都比不上她。而且她身边的人的生活水平都挺不错，不说她身边的人都还能偶尔吃点好的，就连在农村的吴明山一家都不会吃不饱。

　　　　所以柳安还真没遇到过，会饿到去偷菜吃的人。而且刚刚看到那莴苣上的牙印，就知道那饿不是装出来的。

　　　　看到这人的情况，柳安捏了捏挎包里的玉米饼，犹豫了一下，还是递给了那人。

　　　　“你吃吧。”

　　　　看到这块饼子，那人眼里竟然带着点泪光，伸手接过后，有些哽咽的说着谢谢。

　　　　应为最近大家都要到各个大队去，要是赶不回家吃饭，就只能自己带一些干粮，或者带一些粮票和钱，作为伙食费在老乡家里搭伙吃。现在外出办事都是这样的，虽说有些心思活的大队上的领导，有时候会请吃饭，不过赵婶子都会拒绝。

　　　　但是现在的农村，大部分人的生活水平都不怎么样，给了粮票也只能跟着喝能见底的粥，啃拉嗓子的杂粮饼。吃了两次之后，柳安她们就自己带东西了。

　　　　那人或许真的是饿急了，拿着玉米饼，掀开外面包着的油纸，就狠狠的啃了一大口。这玉米饼子有些干。他一口吃了太多，包在嘴里狠狠地往下咽，却噎在了那里。他却依旧梗着脖子使劲往下咽。

　　　　看他这股劲缓过去了，柳安才慢慢的问道：“你干嘛要偷人家的东西，你有手有脚的做什么不好。”

　　　　那人苦笑了一声，说道：“我是黑户。”

　　　　听到这个回答柳安沉默了。心中也在庆幸自己侥幸上了户口，不然虽说不差吃的，但是住的和用的也是大麻烦。

　　　　毕竟现在的房子都是单位分的，不能私下买卖，大部分的私宅都收归政府了。以前能在市里面有房子的，家境自然不差，所以前几年运动的时候，基本都遭殃了。收来的房子，都分给单位里的人住了，以前一家人住的房子，现在要分给几家人住，都挤得满满当当的。

　　　　柳安现在住的楼房，在这里已经属于高档次了。也只有一些大单位，才能自己建楼房。

　　　　黑户确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