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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醇厚的咖啡香充斥在鼻端，牧学谦浅浅抿了一口杯中物，眼睛黑沉沉的看不出情绪，“如果我说不呢？”
　　　　宁子非笑了，保养得体的脸上没有皱纹，看得出岁月对这个可怜的女人的照顾，“我就知道你不会同意。可是……你确定么？你这么聪明，想必很多事你都知道了吧。”
　　　　“知道或者不知道，于我都没什么影响。”牧学谦睫毛抖了下，“你们上一辈的恩怨何苦要牵扯到下一代？满足于现状有这么难么？”
　　　　满足于现状？
　　　　呵，简直可笑。
　　　　这几十年来的纠葛，怎么可以说散就散？
　　　　宁子非嘴角扯起一个一个残忍至极的弧度，“你让我怎么满足？就凭你叫我一声妈？”
　　　　牧学谦的眼睛在灯光中明灭不定。
　　　　“果真是墙推众人倒。现在宁家落败了，你牧学谦也打算来看笑话？”
　　　　“我会帮助宁家。”
　　　　“帮助？怎么帮助？”宁子非冷笑一声，“难道你改变主意愿意娶宁菲了？”
　　　　“我说过我不会娶她。”
　　　　“你会娶她的。”
　　　　宁子非的脸庞有些扭曲，这个被生活折磨了大半辈子的女人在牧学谦离去的背影后一遍遍重复，“这是你们牧家欠我的，这是你们牧家欠我的，欠我的……”
　　　　…………
　　　　赵艺是一个适合混职场的女性，她有太强的求胜欲，她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她不能输给元秋水。
　　　　好不容易说服了李岚拿到了苏执九的专访，赵艺本想好好表现一番，可还没到苏氏被苏执九的秘书一个苏总有要事在身的电话轻飘飘推掉了。
　　　　其实在楚歌说如果元秋水不愿意接就可以换人的时候李岚就知道这次专访多半是泡汤了，可看赵艺那股不服气的劲儿就抱着让她试一试的心态。
　　　　现在赵艺灰溜溜回到了单位，便把所有气所有帐都记在了元秋水身上。
　　　　凭什么所有人都围着她元秋水转？
　　　　她不甘心。
　　　　durable都是元秋舞在主事，元秋水平时又太低调很少参加什么宴会也就没什么机会出现在新闻上，所以没人知道她的身份。
　　　　赵艺理所当然地认为她只不过个运气好而又会使用手段的灰姑娘。
　　　　社长重视她，唐尧认识她，牧学谦宠着她，呵，她凭什么？
　　　　当嫉妒的种子在心里发了芽，谁也不知道它会结出什么果。
　　　　赵艺不再像平时那般对元秋水冷嘲热讽，有时候还会给出些建设性的意见，这让元秋水感到受宠若惊。
　　　　眨眼，十二月都快过了，整个办公室都笼罩着一股喜悦的氛围。
　　　　圣诞节快到了啊……
　　　　窝在自己的一方小天地，元秋水偷偷打了个盹儿后就在思考该送什么礼物给牧学谦。
　　　　其实她每年也会送份礼物给苏执九的，只是今年这情况有些尴尬，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个总是为她考虑着的阿执啊……
　　　　思及此处，元秋水十指灵动，给楚歌去了短信。
　　　　借着楚歌的手送礼，应该就可以了吧。
　　　　一到下班时间，楚歌就准时出现在了写字楼楼下。
　　　　两个一段日子没见的小女人嘻嘻哈哈上了车去了商场。
　　　　虽然家境不错，但两个小女人一向都挺有金钱观的，对于奢侈品除了出席必要宴会很少会逛珠宝。可今日不知怎的，两小女人鬼使神差地走到了一个专柜前。
　　　　元秋水看到一款很像牧学谦牧送她的那条星星手链。
　　　　导购说，这款手链寓意誓言与承诺。
　　　　楚歌眸中有什么闪过，问，“这是不是一个系列？我见过一款跟这个很类似的，有三颗星星。”
　　　　长相甜美的导购笑得一脸暧昧，“这不是一个系列，不过都出自同一个设计师之手，ahern当初只设计了两款星星手链，另外一条寓意‘我爱你’。”
　　　　元秋水耳根微红，眼中却一片茫然，牧学谦当初应该是不知道那条手链的寓意吧？
　　　　那条手链现在在哪呢？
　　　　当时绝望之下，把它丢在了哪呢？
　　　　那条手链最终被楚歌买下了。
　　　　楚歌笑嘻嘻地说，“既然等不到别人送，我只有自己买了啊。”
　　　　等的那个人……永远也等不到吧……
　　　　楚歌知道苏执九买了一条“sesay”，也知道它在哪。
　　　　还有谁，能比她更擅长自欺欺人？
　　　　两个小女人叽叽喳喳从一楼逛到四楼，天都黑了元秋水还是没能买到称心的礼物。
　　　　“球球你怎么这么挑剔啊！我看刚才那条领带就很好啊！”终于，楚歌爆发了，“女朋友就该送另一半领带，把牧学谦那厮牢牢套住。”
　　　　元秋水咬了咬下唇，“不要。”
　　　　“难不成你想送戒指？”楚歌斜睨着元秋水。
　　　　“俗气。”
　　　　这玩意儿不该是等牧学谦送她么阿喂！
　　　　“那你就把自己洗白白了送出去……不对，你们都折腾这么多年了没新意，换我我该吃腻了。”楚歌摸了摸下巴。
　　　　元秋水恨恨等着楚歌不说话，直瞪得楚歌满脸黑线。
　　　　最后元秋水还是什么都没给牧学谦买。
　　　　跟元秋水分手后，楚歌独自折往了商场三楼。
　　　　当付钱把那条红色领带买下时，谁也没看到她嘴角苦涩的笑容。
　　　　手上提着的另一个袋子是元秋水买的钢笔，楚歌目光复杂的看着袋子，看着这个圣诞节可以去找苏执九的借口。
　　　　而另一端元秋水上车后也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吩咐司机调转车头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既然这是一个特别的圣诞节，那就送个特别的礼物吧。
　　　　…………
　　　　苏执九在两年前因为那场闹剧走进了楚歌的心，可元秋水却在更早前就是她认定要一生交往的好朋友。
　　　　楚歌一直是一个简单的人，别人对她好一分，她就会对人好十分，别人若是对她有恩，她即是米分身碎骨也要报答，竭尽全力不顾一切。
　　　　因为唐尧的关系楚歌很早就认识顾惜白，可那时交情不深顶多算点头之交，后来元秋水出现了，她还开玩笑般说过她们那对好朋友是不是有病啊都喜欢追男人，顾惜白缠着唐尧不放，元秋水缠着牧学谦。
　　　　那是四年前吧，城东刘家举行了一场宴会。金碧辉煌的大厅里觥筹交错，每个人都披着最美的皮相遵循着最优雅的礼节，将锋利的爪牙隐藏在得体的微笑下。
　　　　楚歌一向不喜这种虚伪的宴会，每个人都披着面具进行着隐晦又危险的游戏，一番平和假象下激流暗涌。
　　　　但平和的假象总不会维持太久，宴会才进行一半某个角落就因为一些利益纷争吵闹了起来。一般这种与己无关的纷争楚歌不会上前去凑热闹的，可当她在那堆人中看到一抹熟人的身影她就走了过去。
　　　　那本来也是件小事，两家集团千金因为一个渣男争风吃醋绊了几句嘴，可偏偏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非要掺和一脚，围观人群一多两个千金就更卯足了劲儿非得至对方于难堪的境地不可，话多了总会出错，一不小心就牵扯出了两家集团之间不为人知的一些小秘密。
　　　　楚歌刚挤进人群，两千金就动起了手，两人跟疯了般扇巴掌扯头发丝毫不顾及形象，场面越来越乱不知是谁推了一把硬生生让楚歌摔向了桌角，脑袋狠狠磕在坚硬的桌角上。
　　　　这一磕就算了，就在楚歌还在头昏眼花时又有一个酒瓶朝她飞来，当楚歌认命地闭上眼时，却听到一声闷哼。
　　　　元秋水用自己的背挡住了酒瓶。
　　　　其实当时元秋水只是打算去扶起楚歌的，她也没注意到有个酒瓶飞了过来。
　　　　从那时起，楚歌才慢慢跟元秋水成为好朋友。
　　　　虽然很喜欢很喜欢苏执九，虽然苏执九很喜欢很喜欢元秋水，可楚歌怎么也做不到讨厌元秋水，甚至连不喜欢元秋水都做不到。
　　　　还是继续用朋友的身份呆在他们身边吧。
　　　　楚歌拎着袋子缓缓走在路上。
　　　　路边有家店在播放有段时间元秋水可喜欢的歌。其实楚歌也挺喜欢那首歌。
　　　　“稀稀疏疏星子在你眼隐没
　　　　哪怕好奇也不探索
　　　　笑容落拓看着离开或停泊
　　　　温柔相伴你是否能懂得
　　　　【一场烟火是一个人的寂寞
　　　　盛开凋落没了结果
　　　　一朵花落告别了一段沉默
　　　　微笑陪伴看沿途景色
　　　　*我和你之间没有承诺
　　　　全都是我在执着
　　　　失魂落魄有些事你永远不懂
　　　　我将自己困在了沙漠
　　　　不奢望开出花朵
　　　　不曾诉说因为明白值得】
　　　　……”
　　　　跟着哼唱着，不知不觉，楚歌红了眼眶。
　　　　不过是自己一念执着，在某个角落有一朵花开得执着。

☆、第23章　也因也果

在顾惜白的世界里，外出旅游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要了解附近的美食，而路边摊小吃是认识一个国家饮食文化及风土民情最快的方式，所以顾惜白在到达曼谷安排好住宿后第一件事就是出去溜达寻找路边摊美食。
　　　　在溜达到一个摆放了各种鸡、猪、牛肉、海鲜及各式蔬菜等的摊位前，顾惜白就算此时撑得有点不舒服了还是忍不住停了下来，她一边摆弄着相机拍下不停用锅子大火快炒的厨师一边嘴馋地点了一份这泰式热炒。
　　　　泰式热炒摊子不远处的摊前是一大锅卤得香喷喷的猪脚的猪脚饭摊，顾惜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暗自寻思着可惜了元秋水不在。顾惜白自小爱吃鸡蛋，元秋水自小就偏爱卤猪蹄。
　　　　自己这么一任性学唐尧出逃，也不知现在f市是个什么光景。
　　　　顾惜白在出国前一天不小心听到顾怀生跟陆开的电话，顾家跟陆家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可近段时间联系却多了起来。顾惜白虽一向疯疯癫癫不大靠谱，这个时候也觉察出了些不对的气息。是不是该找个时间跟元秋水通个电话呢？顾惜白纠结了。
　　　　顾惜白这丫头心里一藏事嘴巴就会停不下来，一份炒饭下肚后，又提溜了份南海鸡饭往酒店走去。
　　　　打？还是不打？
　　　　纠结着这个问题，不知不觉顾惜白又将一份美食消灭了个干净。
　　　　“卧槽打吧打吧！再纠结下去我这肚子非爆炸了不可，元秋水你丫的个害人精害人精害人精……”
　　　　碎碎念着，顾惜白一狠心将手机开机。
　　　　刚开机不就就有不少未接电话闪进了顾惜白的视线。在一溜未接电话中，唐尧两个字最为瞩目。
　　　　顾惜白想起高中时有次唐尧作弄她，看着她手中的生物书笑得痞气，“顾小白你知道人有多少对染色体么？”
　　　　对生物这门课深恶痛绝的顾惜白歪着脖子思索了会儿自信地丢出了“44对。”后，成功惹来唐尧毫不留情的大笑。
　　　　“说吧顾惜白，你来地球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唐尧止住笑后问。
　　　　那时顾惜白笑得灿烂，眼中有星子闪烁，“来嫁给你啊。”
　　　　嘴角苦涩地弯起了个弧度，不得不叹世事变化无常。
　　　　等了几秒钟后，手机那端响起了元秋水略带慵懒的声音。
　　　　“喂？”
　　　　顾惜白一手揉着肚皮一手撑着手机瘫在床上，“球球球球球球……”
　　　　“小白？顾小白！你丫你没死啊！”
　　　　“你死了我都不会死。”
　　　　“我可是要长命百岁的人，你活得比我久不腻？哦对了差点忘了祸害遗千年你丫的的确不会轻易死掉。”
　　　　“元球球你发什么神经啊，要不我挂了重打？”
　　　　手机另一端元秋水一个激灵翻身从床上弹了起来，“啥？”
　　　　“你接电话方式不对，你应该一听见我的声音就开始痛哭流涕说你想我说你爱我说你……”
　　　　“说你有病。”元秋水翻了个白眼，“你躲哪去了？”
　　　　“什么叫躲？我这是在为我的巨作寻找灵感。”
　　　　“说人话。”
　　　　“你忘了我的梦想是啥了么？”
　　　　元秋水继续翻了个白眼，“在尼姑庵旁开个猪脚店？”
　　　　“元球球这是你梦想。”
　　　　“睡遍天下美男。”眼角稍稍往旁边瞥了瞥元秋水压低声线，确定那个将笔记本搬上被窝的男人并没有往这边投来视线后又补了一句，“然后建两座相邻的大房子，一座包养男宠一座包养美女让他们天天吵架。”
　　　　一边的牧学谦眼角微不可察地抖了抖。
　　　　“这是我们共同的梦想。”顾惜白扶额。
　　　　“那……是开一家情趣用品店？”元秋水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掀开被窝的一角打算溜下床。
　　　　“你竟然一点都不懂我！分手分手分手！”
　　　　“这个世界没人懂你。”
　　　　“元球球你果然不爱我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个喜新厌旧的负心汉。”
　　　　“我的新跟旧都是同一个人从来跟你没有半毛线关系。别给我转移话题了麻溜地交代你现在到底在哪儿？”
　　　　顾惜白握着手机在床上打了个滚儿，“你竟然不知道我的梦想是跟九十九个人妖合影，你简直不配当我的朋友。”
　　　　“……”
　　　　果然，不能以常人的思维来揣摩顾惜白。
　　　　“你在泰国？”
　　　　“对啊对啊球球我跟你说这里的猪脚饭超级好吃的，下次你让你的新欢带你来吃啊。”
　　　　“你跟我电话就是为了说这个？”
　　　　“才不是。”顾惜白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牧学谦在你身边不？”
　　　　元秋水看了看认真办公的男人，笈了拖鞋走到落地窗边，“在啊。”
　　　　“现在，离开他。”
　　　　“你没发烧吧？”
　　　　“你可以带着体温计过来检测一下。”
　　　　“不用量了，你自个儿打个199请求支援吧。”
　　　　“得，不跟你贫，快点找个牧学谦听不到的地方来跟我聊天。”顾惜白一想起待会儿要说的事，一下子敛了语气。
　　　　元秋水挪到阳台上，“好了说吧。”
　　　　“最近牧学谦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今晚他还没刷牙。”
　　　　“哎哟我去，那你们接吻时你要是发现他嘴巴里有香菜怎么办？”顾惜白乐了。
　　　　“吐口口水回去。”
　　　　“啊哈哈哈……”顾惜白魔性地笑了，“你不是应该勾过来吃掉么？”
　　　　相较于顾惜白的癫狂，元秋水显得严肃多了，一本正经地开口，“我没有大晚上翻别人嘴巴找东西吃的习惯。”
　　　　元秋水的一句话再次换来顾惜白魔性的笑声。
　　　　“顾小白你严肃点，你要跟我说什么？”
　　　　“哦都是你逗我笑害我差点忘了正事。”
　　　　元秋水郁结，到底是谁先起的头？
　　　　“你还记得我在厦门跟你说的事么？就是在曾厝垵见到陆宁的事？”
　　　　提到陆宁，元秋水刚才还扬起的笑容微微顿住了，“嗯？”
　　　　“我那天听我爸说，陆宁去哪儿是去向牧学谦问一件事儿。”
　　　　“什么事？”
　　　　“我要是知道我还会纠结到现在才告诉你？”顾惜白挠了挠脑袋，“我听得也不清楚，听我爸跟陆伯伯聊天的意思是陆家好像出了大事儿，跟陆宁还有牧学谦有关系。”
　　　　元秋水的脑中再一次浮现出了那天在彼岸时的那一幕，陆宁哭得梨花带雨，她说，“学谦，我求求你，你告诉我……”
　　　　陆宁那天为什么哭，为什么会那么说？
　　　　“你还听到什么？”元秋水摇了摇头，继续问道。
　　　　“我依稀有听到宁子非三个字，还有什么牧家会不会跟宁家亲上加亲什么的。”顾惜白当时只是路过客厅，具体的听得也不清楚。
　　　　宁子非？宁菲？
　　　　元秋水大脑飞速运转着，可惜这女人一向也不聪明，运转了一会儿大脑就罢工了。
　　　　后来顾惜白又说了些什么元秋水记不太清，她只记得，牧家会不会跟宁家亲上加亲。
　　　　不是陆宁，就是宁菲，她元秋水是跟宁字犯冲么？
　　　　元秋水记得很久以前元秋舞曾说过，宁菲自小就喜欢牧学谦，如果不是因着一层亲戚关系在，宁菲早就展开追求攻势了。可现在听顾惜白的意思，这亲上加亲不是让牧学谦娶了宁菲？难不成这宁菲不是宁家亲生？
　　　　牧学谦，会娶宁菲？
　　　　不不不不可能，就算不是自己，也不会是宁菲。可……
　　　　突然意思到自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的元秋水猛地瞪大了双眼，随即苦笑了一下，牧学谦从没说过要娶自己。
　　　　若从感情上讲，自己的地位不如陆宁，若从家世上讲，宁菲比自己更有优势。
　　　　那么自己现在这样到底算什么？就因为牧学谦的不想分手牧学谦一句愿意试试报以同等的感情和牧学谦终于有了在意自己的表现，甚至连个承诺都没有就再次孤注一掷飞蛾扑火，这一颗心不是铁打的，如果再一次受伤，会不会再也无法回头？
　　　　元秋水没有想过，如果这一次再一次失望绝望，自己该怎么办。
　　　　这一次复合，她心里始终有个疙瘩。那是迈不过去的坎儿。
　　　　就在元秋水站在阳台上接受冷风的洗礼孤惶不安时，牧学谦带着件外套也开门出来了。
　　　　“借个顾惜白的电话至于躲出来么？”牧学谦温柔地将外套披在元秋水肩上，“接完了还不进去吹风吹上瘾了？”
　　　　“我这是在赏月。”
　　　　牧学谦抬头看着连星子都瞧不见的黑漆漆的夜空，“会隐形的月亮的确值得一赏。”
　　　　元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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