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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然他最近干嘛再也不请吃饭了？刚才开会，一点小小错误，就被训斥得狗血淋头……”
　　“这才是真正的季总！你们前段时间看到的，是虚幻、梦幻！”
　　文峰琢磨了一下，趁着送姜雅宝去仁立医院的机会，与姜雅宝闲聊。聊到后面，就开始诉苦：“姜小姐，最近有一个重大项目，全公司压力都很大，季总也是每天凌晨才回去。他这个人容易失眠，恐怕一天睡眠都不足四五个小时。我担心他受不了。姜小姐您劝劝他？”
　　姜雅宝一怔，想到季惟十几天前说过的话，便道：“文助理，季总决定要做的事情，我哪有办法劝阻？”
　　他说，记住你的身份。她姜雅宝不过是一个替身，与他本来就是一场交易。又有什么立场，去劝说他？她哪有那么大的脸面？
　　文。戏精。峰苦笑，说：“如果这样，那也没办法了。就怕季总要病倒。”他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姜雅宝的脸色，见她脸上果然露出些担忧的神情来，也就不再说话。
　　因为不知道两人的实际情况，许多话就只能点到即止。
　　姜雅宝从医院回到家中，吃过晚饭，就在工作间里开始画图，秋季要来了，对于秋装她自然也有很多设想。
　　画图的时间过得很快，姜雅宝再次抬头之时，揉揉眼，就看到时钟指针已经指向十一时。
　　恰在此时，楼下传来响动，大约是季惟回来了。她犹豫片刻，想起今日文峰的话来，最终还是抬步出去。谁知，刚走到楼道里，就听到了楼下的说话声。
　　“季惟，你给我站住！”是季远泽的声音，很是严厉，甚至带着一丝怒意。
　　“父亲，您什么事？”季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与无可奈何。
　　“我说过的话，你是不是一句也没听进去？”季远泽怒气冲冲地问。
　　“那我说过的呢，父亲你听了吗？”
　　“你明知道要跟徐家联姻，还这个态度，发表那样的声明！还有，时家老爷子都出面了，说时湛看好那一个项目，你又何必横插一脚？”季远泽质问。
　　季惟轻笑一声，说：“父亲，难不成我不跟徐家联姻，不跟时家交好，就过不下去了？”
　　“你以为你取得一点成绩，就上天了？你以为季家就真的没有对手了？别的不说，京城池家难道是吃素的？他们来上海，最近不就是在跟我季家抢地盘？”季远泽看着季惟不以为然的样子，双目冒火。
　　季惟耸耸肩：“池家抢的是父亲你的地盘。时湛抢的是我的地盘。父亲你有多讨厌池家，我就有多讨厌时湛。”
　　季远泽一是气得满脸通红：“逆子！”几步快步走上前去，眼看就要动手。
　　却是庄语怀闻声出来，拉住了季远泽的手，说：“季惟，你惹你爸爸生气了，上去反思反思！快去！”
　　季惟看着母亲一面拉着季远泽，一面拼命给自己使眼色，定定站了一会，方抬步往楼上去了。
　　季远泽却还在后头语带讽刺地说：“你若不是季家的儿子，你以为你能轻易募到那么多钱？好的项目能这么信任你？你如今倒是迫不及待地要划清界限了？”
　　季惟站在楼梯上，胸脯起伏着，拳头紧握，好半晌，他才又举步向上，一步步都无比沉重。
　　姜雅宝早已进了自己的房间，避开了季惟。这种情况下，最好还是先避开吧。
　　姜雅宝重新回到工作台，可是无论如何却也没办法静下心来构思了。她推开阳台的落地窗，外头夜风阵阵，还有虫鸣声，带着夏季的花草芬芳。
　　她坐在阳台的藤椅上，回想着刚才的情景，没想到季惟跟季远泽的关系是这样地恶劣。
　　这段时间以来，季远泽的工作也很是忙碌，每日早出晚归，基本就没有在家吃过午饭和晚饭。偶尔碰面，她也只是中规中矩地打个招呼。季远泽也会报以微笑，十分地绅士风度。
　　可没想到他们父子吵起架来是这样地形同水火。
　　姜雅宝突然很想念自己的母亲。她是那样美丽又温柔的人，给了姜雅宝最大的自由与空间。
　　回想起点点滴滴，这一夜就睡不着了。直到凌晨，她在床上翻来覆去，依然了无睡意。
　　她起身，开门前去书房。季家的书房里，有许多珍藏的书籍，包括各式的图册画册。既然睡不着，去找一本书来寻找灵感，也是不错的选择。
　　她打开门，却微微愣住了。书房沙发旁的落地灯亮着，季惟穿着衬衣西裤，靠着沙发，闭着双目，手里拿着一本书，搁在膝盖之上。
　　听到声响，他张开眼睛，看到姜雅宝，也是微微一怔。
　　他继而揉了揉眉间，坐起身来，问：“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来找书看。”姜雅宝轻轻关了门，走了过去。
　　“睡不着，也得睡。都说要睡美容觉，不然会变老。”季惟皱着眉，下逐客令。公司的女员工偶尔聊天，他知道女孩们要保持年轻貌美，充足的睡眠必不可少。
　　“那你怎么不睡呀？你睡了我就去睡。”姜雅宝说。
　　这句话取悦了季惟，意思是她愿意在这里陪伴他。
　　“我是真的失眠。”季惟笑笑，也没再劝姜雅宝去睡觉。
　　姜雅宝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抱着抱枕，下巴搁在上面，关切地问：“那你看医生了吗？医生怎么说？”
　　原来文峰说的是真的。
　　“没怎么说。”季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又问，“找什么书？”
　　“我记得有好些讲中国传统服饰的书，找来看看。”姜雅宝说。
　　“你要做传统服饰？”季惟想起此前她在拍卖会上看好的也是传统服装。
　　“嗯，我想做一期带有中国元素的设计，作为我的毕业设计。”
　　“你从小就喜欢设计？”季惟又靠在了沙发上，问姜雅宝。
　　“是呀。我妈教我画画。”
　　姜雅宝侧着头，短发有些凌乱，显得可爱俏皮。“我大概三四岁的时候，看着日本漫画书来画画。我喜欢漫画书里面漂亮的衣服。等长大一点了，就决定要做服装设计师了。我还给我的洋娃娃做衣服呢。”
　　季惟来了兴致，问：“有照片吗？我看看你都画了些什么？”
　　姜雅宝打开手机，翻找了一下，说：“有一部分在这里。”
　　季惟点开了，里头有幼年时期稚嫩的画作，有给洋娃娃做的蛋糕裙，有一些古代的簪子步摇，还有一些学生时代的作品，包括西装、礼服、婚纱、鞋子等。“你涉猎很广。”
　　姜雅宝说：“我喜欢，就想都试试看。”
　　季惟沉默着，半晌，说：“去睡觉吧。”
　　“那你怎么办？”
　　季惟笑笑：“我都习惯了。”
　　“可不能这样。有什么办法帮助睡眠吗？”姜雅宝问。
　　“工作足够累，自然就能睡着了。”
　　“要不我给你念书？”季老太太有时候听雅宝念书，听着听着也会睡着。
　　季惟失笑，说：“当我是老太太呢？”
　　这一笑起来，这段时间的郁闷，方才与父亲争执的不痛快，倒似乎烟消云散了。
　　“你睡不好的话，就真的变老爷爷了。”姜雅宝鼓着腮帮子说。
　　季惟见她坚持，就拿起放在一旁的书，递给了她，说：“读这本吧。”
　　姜雅宝接过一看，书名是《区块链革命》。她吐吐舌头，说：“这个不好，太高深了，烧脑。读点别的，放松放松。”
　　季惟也没坚持，只问：“那你选一本。”
　　她拿了一本《小窗幽记》，说：“接受一下传统文化的熏陶吧。”
　　季惟含笑看着她。
　　姜雅宝坐在灯下，低声而轻柔地念着古籍。光洁的额头、圈翘的睫毛、高挺的鼻子、小巧的下巴、修长的脖子、精致的锁骨，都在灯光下显得越发迷人。
　　她的声音温柔动听，带着一丝丝沙哑，又带着一点点甜，仿佛温暖的手抚慰着他的头脑和胸膛。季惟听着听着，声音越来越模糊，他合上了双目，沉沉地睡了过去。
　　姜雅宝读完一段，抬起头来，发现季惟已经睡着了。
　　自己的声音，居然还可以催眠？
　　她又等了一小会，看季惟确实睡熟了，才帮脱了鞋子，把他的双脚也放到沙发上，盖上毯子，退了出去。
　　季惟：梦里梦外都是她的声音…


第21章　
　　这天，文峰特别留意季惟的情绪，发现他身上紧绷的气息果然一扫而空。看来，确实是姜雅宝的原因了。
　　文峰心里替季惟高兴，季惟日常太过紧张，有人能叫他放松，也是很不错。
　　季惟看着助手看着自己，面带微笑，不由得问：“笑什么？”
　　文峰正了正神色，清了清嗓子，说：“没什么，就是看你今天精神不错。昨晚睡得不错？”
　　季惟想起昨晚，确实是他这段时间以来睡得最好的一次。他在书房醒来时，清晨的阳光明媚，洒入窗棂，是前所未有的轻松愉悦。
　　原来，姜雅宝还有这个作用。
　　他笑了，说：“给你个任务，找一台新电脑，要轻便易携带的，设置一个端口，显示地点为宁市。”
　　文峰不解，不过依然照办。
　　到下班的点，季惟按时下班，回家吃饭，带着文峰处理过的电脑。
　　季远泽与儿子相看两厌，而且老太太身体恢复顺利，他和庄语怀今早都搬回季氏集团旁边的公寓去了。因此，祖宅里只有祖孙三人，用餐气氛很是和谐。
　　吃完饭，他把姜雅宝叫到了书房。姜雅宝进去，就看到他把电脑拿出来，放在桌子上，推到她面前。
　　姜雅宝看着电脑，有点不明所以。
　　“送给你的礼物，你可以用它来开公众号。”季惟淡淡地说。
　　姜雅宝一顿，忍不住小小地欢呼了一声，打开电脑。小巧精致，颜值极高。
　　“多谢大哥。”她抱着电脑，抬头看他，眼睛笑得弯弯，似月牙一般。
　　季惟不由得也笑起来。这般笑容，纯真可人，分明还是个半大少女。自己同她计较什么？说起来，他比她年长差不多十岁了。
　　“这个电脑的端口设置在了宁市。以后，你发表公众号文章，必须用这个电脑。”季惟说。
　　姜雅宝一愣，很快就明白过来了。她是以姜雅宝的身份在开公众号，而不是季忆。
　　“还有，不可以出现你的照片，不可以出现任何与季忆生活有关的内容。”季惟又说。
　　姜雅宝连连点头，能得到季惟的让步，是她意想不到的。他的谨慎小心，也是可以理解的。
　　“另外，你得空了，给我录音。就读古籍吧，录些放在我的手机里。”
　　姜雅宝想了想，说：“要不我在蜜桃FM上录音？还可以配点音乐，你喜欢听什么？我来录入。”
　　季惟说：“什么都可以。选你喜欢念的。”
　　他失眠由来已久。从小他比别人更聪明、更敏锐，他的大脑仿佛时刻都在高速运转，要想安静下来，需要很长的时间。往往到半夜，才能睡着。而姜雅宝念书时的腔调，让他安静和放松，不知不觉地进入梦乡。
　　可是，不可能让她每晚在他身旁读书。
　　录音是一个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先录一段吧。”季惟把手机递给了姜雅宝。
　　姜雅宝从善如流，接过手机的时候，不小心碰触到季惟的手指，温热而干燥。
　　“那我开始了。”她调到录音，又拿了昨夜没读完的《小窗幽记》，开始录音。
　　季惟眯着眼看着她低头录音，心想，怎么以前没发现，她还有这个作用？莫非，《一千零一夜》里的国王，是因为王后的声音，才沉醉不能自拔？
　　她平时说话的声音，确实也好听。但是，她念书的时候，又多了几分悠然和恬静。
　　姜雅宝录了一段二十分钟的音频，递还给季惟的时候，恰好看到微信跳出一条信息，是徐夏宁的。
　　【徐夏宁】：惟哥，今晚是在和平饭店几楼呀？咱们几点过去？
　　原来季惟他们晚上还有活动。姜雅宝拿着电脑，乖乖地退了出去，走到门口，回头看着季惟，再次说：“谢谢！”
　　季惟目送她离开，才点开微信。
　　今天是池城组的局，邀请了申城一众豪门公子小姐。徐夏宁当然收到邀请，但是，她想和季惟一起入场。
　　池家来势汹汹，已经夺下了季氏集团此前看好的一块地皮。池城虽然年轻，却也不是容易对付的主。
　　只不过，再怎么剑拔弩张，面子情还是要给的。季家是申城世家，池城组局邀请年轻一辈的当家人，联络感情，也很有必要。
　　季惟尽管不在季氏集团任职，但是，季远泽就这么一个儿子，而且能力这么优秀，谁都把他视为季远泽的当然接班人。池城邀请过他几次，他都没有去。只是，想到来日摩擦渐多，见见面，也好。
　　季惟想了想，回复徐夏宁：“我还有点事，迟点过去。”没有具体的时间，也没有邀约她一起的意思。
　　徐夏宁看到季惟的回复，不由得有些丧气，又问：“小忆一起来吧？她很少出门活动。”
　　季惟答复得很快：“不了。她在忙自己的事情。”
　　姜雅宝确实没有必要经常露面，徒惹不必要的麻烦。
　　徐夏宁无法，她偶尔在微信上给姜雅宝聊天，可是姜雅宝并不怎么回复。两人的关系还是没办法走得更近。
　　季惟到达江畔的会所时，是夜里十一点，正是夜生活开始的时候，会所前都是豪车，服装光鲜的男男女女，一派歌舞升平的模样。
　　季惟下了车，缓步进去，偌大的包厢，面对这黄浦江，高达六米的窗户，180度面对江景。整块玻璃没有切缝，将江景一览无遗。
　　见到季惟进来，包厢里人人都望了过来。
　　池城走过来，面上带笑，同他握手，说：“欢迎，欢迎！难得今天你有空过来，蓬荜生辉！”
　　“之前一直忙着项目，走不开。”季惟随着池城一起，走到了靠在窗前的吧台前。
　　很快，有人过来给季惟敬酒。季家太子爷，谁人不想套近乎？何况，他又是做投资的。
　　场子里有好些年轻的创业者，恨不得跟这位财神爷搭上线。
　　季惟一向是得体的。尤其在面对营销项目的创业者，他有足够的耐性，认真倾听。只是，他自带威严，一般人到了他面前，会很注意说话的内容，不敢多说什么废话。
　　很快，就听了好几个项目，收了不少名片。
　　池城叼着烟，看着季惟，问：“做股权投资，比做实业有趣？”
　　“个人兴趣罢了。”季惟垂眸，不欲多言。
　　“城东那块地，听说你们也在看？”池城问道。
　　“我不管季氏集团的事情。”季惟不置可否。
　　池城又笑，问：“上次舞会，没见到你家小妹。怎的今天不带过来？认识认识。”
　　“她在读书，还小。”季惟看向池城，目光沉沉。
　　“人人都说你爱护妹妹。”池城端起酒杯，碰了碰，说，“可惜那天我去晚了，没看到她优美的舞姿。”
　　他呷了一口红酒，舔了舔嘴唇。季忆这样的女人，很适合作为他的联姻对象。出身豪门，持有股权，却又是孤女，想必性情温和，很好掌握。季家的产业，实在是诱人。
　　时湛这时走了过来，靠在一旁，说：“季惟，你家小妹回来这么久了，就出来活动了两次。你这有点护得太过分了。她成年了，该多出门嘛。”
　　他想起姜雅宝在舞会上的舞姿，有些心动。
　　“可不是，小忆也听话，每次约她出门，她都说在家陪老太太。”徐夏宁也走了过来。
　　季惟看向徐夏宁，问：“你还私下约她？”
　　“约过几次呀。老太太不是也说，希望她多出门活动活动？她一次都没来。我还想着，你今天能带她过来呢。”徐夏宁说着，压低了声音，凑在他耳边，“京城好几位知名设计师今晚也来，多认识下，对她也好。”
　　季惟望过去，方才自我介绍为设计师的人，其中一个正搂着一个网红模特，手掌摩挲着她裸露出来的后腰。他不由得皱眉，不客气地说：“没必要。”
　　将来，如果姜雅宝要做设计师，有他这个投资人在，还有什么不能做的？
　　徐夏宁自认为自己是为姜雅宝好。一行有一行的规矩，每一行里都有成名的老前辈，把持着各种资源，纵使有钱，却也不一定能马上就能得到认可。谁知季惟问都没问，就直接否定了自己的提议。
　　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哪知，更难堪的还在后面，季惟继续说：“以后不要再约季忆了。”
　　徐夏宁这会儿是恼羞成怒，也不跟季惟说话了，端着酒杯，走了。
　　时湛在一旁啧啧两声，说：“你这是妹控了啊！这还是不是你亲妹妹，若你有个亲妹妹，可不知道要宠成什么样子。”
　　“她自小在我家长大，就是我的妹妹。”季惟说。
　　池城摩挲着酒杯的边缘，看着季惟的态度，思考着该如何认识季忆，让季忆迷上自己。
　　都说季忆几乎从来不出现在公众视野，也不参加上流社会的活动。他本以为，季忆会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小可怜，只要他表达一下关怀，她就会上钩。然而，如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