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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海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一看到苏印那过分严肃的脸，又迅速将笑容收住了。水盈盈的眸子眨了眨，她瞥了邵识钧一眼，又淡淡地说：“魏芒的事，警察会处理的。他毕竟杀了人，一定会受到法律制裁的。你别做违法的事，苏印。”
　　　　她一直都是叫他苏印的，但在邵识钧面前这么叫，却让他觉得生分很多，他闷哼了一声，“有很多事情不是非黑即白的。比如魏芒这个人。以前我从未注意过他，我也从未以为他会构成什么威胁。但当我知道他对你做的事情之后，我发现他还真是有点意思。你说是不是啊，邵处长？”
　　　　在苏印看来，魏芒不过是盛海薇的一个大学同学，不过是个衔着金汤匙出生的庸庸碌碌的富二代。他去越南期间，满心以为邵识钧会把妹妹照顾妥帖，却不知道魏芒会做出那么多骇人听闻的事情。当他派到省城人向他报告了巩碧雪案的时候，他不仅意识到了魏芒此人的可怕，也联想到了顾静云被杀案。他终于明白，自己暗处的敌人竟然就是这位他一直不屑一顾的富二代。而这位魏公子在被调查了一阵子之后就得以释放，从此销声匿迹，连学也不去上了，在X市的各线餐厅全部转让了出去。显然，魏芒逃出了警方的监控，躲了起来。
　　　　邵识钧没有接苏印的话，而是将目光移到了妻子身上，看见她在啃干的和柴禾一样的吐司，实在于心不忍，“我煲了粥。”语毕，他去亲自给她盛了一碗。
　　　　她端着爱心牌鱼香皮蛋粥，谨慎地朝他笑笑，一勺一勺地吃着，心里却如同望见春花秋月般喜不胜收。
　　　　苏印被邵识钧无视了一下，心情自然不太好。在他的地界上，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怠慢过。只是……谁让他在警察的地盘儿呢？他嗤笑：“邵识钧，既然你把我安排在医院的人给踹回去了。那我就亲自来了。我只有一个来意，就是问你一句话。”
　　　　“什么话？”
　　　　“我妹妹怎么办？”
　　　　勺子停在了半空，再美味的皮蛋粥都不能勾起她的食欲了。这个问题终究还是被提出来了……她咽了一口唾沫，小声说：“苏印，我……”
　　　　“你不需要发表意见，薇儿。我要听邵识钧怎么说。他对我手下说的话我记得很清楚，他说会把你照顾的好好的。那么现在呢？”苏印冷冷地盯着邵识钧。
　　　　邵识钧的脸上划过一抹淡淡的笑，他说：“现在有什么不同么？只要小薇在我身边一天，我就会把她照顾妥当。至于你这个当哥哥的，我只有一个建议，你最好不要回国内做你的生意，不然我不保证哪天你不会落到我的手上。”
　　　　苏印笑的更冷了，“你可是大处长，我要是落到你手上，那得犯多么大的事儿呢？比如……”他拖长了话音，下一秒钟，拔出了枪，“杀了一个功勋卓着的警察？”
　　　　就在苏印把枪的同时，邵识钧的枪也拔了出来。两把枪相对，同时拉下了保险。盛海薇看到这一幕，手中的碗跌落到了地上，美味的粥撒了一地，溅到了她的身上。
　　　　“你们别这样！别这样啊！”
　　　　“你吓到我妹妹了。”苏印狠狠地瞪着对面举枪的男人。
　　　　“你吓到我老婆了。”邵识钧的声音亦是冰冷。
　　　　“不如我们就像美国西部片那样吧？来个同时开枪怎么样？邵识钧，我可有的是杀你的理由。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对我兄弟做的事情。你杀了他，我杀了你，我就大仇得报。”
　　　　“你的兄弟，你说的是贺所的弟弟么？是那个害得小薇的了怪病的男人的……弟弟么？”他的双眼瞬间眯成了一条窄缝，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开枪。
　　　　苏印压低了声音，“那和贺所没关系，他就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
　　　　两个人对峙着，盛海薇突然冲到了中间，大声喊道：“要不然你们干脆一起打我好了？反正我都死过一百次了！我还没有中过枪，让我实际感受一下怎么样？”
　　　　“薇儿，你让开！今天我就把他灭了，这样就没人阻止我带你走了！”苏印的声调也高了起来。
　　　　邵识钧顿了一下，收住了枪，“如果我开枪，那也不是因为我要阻止你带走小薇。因为小薇是我妻子，没有任何人能带走她。我开枪是因为你的罪行。除了贩毒、进行非法交易，你还教唆杀人。当然，这不过是你做的那些事中的冰河一角。”
　　　　“教唆杀人？你倒说说，我杀谁了？”见对方收枪，他嗤笑着，用手转着枪把玩了起来。
　　　　“顾静云。”
　　　　作者有话要说：骚年，你终于来了，亲耐滴蝈蝈大人，消失已久的蝈蝈大人~~~




☆、71【港湾】

　　　　那把枪停止了空中的旋动；重新回到了苏印的腰间。。。他旋即起身，走向盛海薇。邵识钧的动作却更快些；一把将她拉进了自己怀里。她隔在他们中间；左右两难、不知所措。苏印与邵识钧之间的僵持；却使得盛海薇更为煎熬。而当她听到丈夫说得话时，不由得一惊；她问：“顾静云是……你杀的？”
　　　　苏印慢悠悠地点点头。
　　　　“可是你和她……不是？”
　　　　“是什么？”
　　　　“不对，你们俩明明在一起的。”
　　　　“她当初接近我，不过是认准了我能、而且愿意帮贺所报仇而已。但是有人告诉了我某些真相；我不想被利用了。而且；我不会让伤害我妹妹的人活得那么舒服。所以；我选择了一个不错的时机杀了她。”
　　　　她张大了嘴，“所以你就在她刚刚苏醒的时候下手？”
　　　　“有的人总以为，战胜了一个可怕而强大的敌人之后，什么都不是问题了。可事实是，麻烦才刚刚开始。如果我足够有耐心，我也会给她注射一些实验性的病毒，让她尝尝你当年体验过的感觉。但我实在是不想让她再看到灿烂的阳光了。她没有资格。”
　　　　盛海薇倚靠着丈夫，半晌说不出话来。苏印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她。可她却难以张口表达一声感谢。对于伤害了自己的人，到底要如何应对？仇恨？还是一笑而过？以她的人生阅历她始终拿捏不准。她能做到的，不过是不再去想而已。可是当苏印轻描淡写地说着对顾静云的谋杀事件的时候，她却没来由地想起了卫康那张怎么笑也掩饰不住苍白与悲伤的脸。这样的事情，一次次地发生。仇恨之后，是报复。报复之后，又必将引发新的仇恨，到底这些什么时候才能有个了结？
　　　　“我知道你不会赞成我的做法。”苏印忽然阴沉地开口，“但我同样也不会后悔这么做。很久以前，你把她当朋友，可她给了你什么？足以毁掉你全部人生的病毒。**一想到这里……我的牙都要咬碎了。而正是这样的一个女人，居然在我身边一年有余。我怎么可能让她再一次逃过去？”
　　　　盛海薇炸了眨眼，声音如同涓涓的流水：“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了这些付出了什么？如果怨恨一定要得以释放，如果仇恨一定要抵消，那就看看她过着的日子。我相信，她过的没有比我好一分一毫。”
　　　　“那又怎么样？她自己选择了自己的命运，她不该有任何怨恨。而她最大的错误在于，她竟然用恶毒的手段改变了你的命运。”
　　　　是啊，正是因为那针药剂她的人生步入了歧途。可也正是因为那个神秘的病毒，觉得自己不久于人世的她才去见邵识钧要求他兑现结婚诺言。否则，她这辈子恐怕就真的与他天涯两端了。她的命运并非是顾静云改变的，只是命运本身借了顾静云的手而已。
　　　　邵识钧搂紧妻子，直视着苏印：“苏印，既然你已经坦白了罪行，那我就只有抓你了。”
　　　　盛海薇一惊，拼命地拉住邵识钧的胳膊：“别，你让他走吧……”
　　　　“抓我？你有那个本事么？看来你是不准备让我带走她。那我问你，你有把握让她快乐，让她幸福么？你有那个能力么？你能让她远离那些看不见的威胁么？你能让她拜托过去的伤痛和苦恼么？”
　　　　邵识钧幽幽地吐出了一个字“能。”而他攥着她的手掌，竟不自觉地握紧了几分。
　　　　“不，你不能。是你让魏芒有了可趁之机。而我也曾经两次从你手里把她带走。这足以说明你并没有自己坚信的那么有能力保护她。你知道我的势力有多广大，你也应该知道她跟着谁会过得好。我听说，你那位强势的母亲对我妹妹并不好。我讨厌她嫁人就是因为这一点。我们从小就没有得到过亲生母亲的爱，现在却要忍受来自于别人母亲的刁难。更何况，你的母亲从没有想要接受她为家人。我的薇儿需要的是一个家。我和她就是一个家。可是你能给她的是什么？是时时担心婚姻会被婆婆拆散的困扰，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跑出来插一杠子的魏芒。你是警察，就算他对薇儿做什么，你也只会口口声声喊让法律制裁他。而我不一样，我会用我的枪来保护对我来说最珍贵最重要的人。”说这番话的时候，苏印的双目闪动着灼灼的光辉。
　　　　“你错了。你以为你可以用暴力解决问题，你以为你是真正强大的。而正因如此，你能给小薇的只有无尽的不稳定感。你知道小薇需要一个家，那你知道家应该给她什么么？那正是我现在能给她的。”
　　　　“什么？”苏印压低了声音问。
　　　　盛海薇抬眸，轻轻地吐出了四个字“是安全感。”
　　　　苏印怔住了，他直视着妹妹，眼里似乎满是不相信。
　　　　她说：“我喜欢有这样一个家，你和我的家。我知道这是你一直以来最大的梦想，也知道你就是因为这个才从不放弃寻找我。可是……和邵识钧在一起，我会觉得很安全。虽然我很担心自己配不上他，但心自己会拖累他，担心自己不讨婆婆喜欢，但我还你和他一起走未来的路。我相信着，我和他会成为彼此生命难以替代的一部分。我相信……我在得到他一切给予的同时，也能为他做些什么……”
　　　　苏印的神情一暗，兀自一笑，“你和他未来的路？说得好像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一样。果然妹妹这种东西就是信不过，有了男人就不要哥哥了。”
　　　　“苏印，你别这么说。”
　　　　盛海薇还想说什么，却被苏印打断了，“显然你想和你的安全感呆着，我还凑什么热闹？不过，你的安全感想抓我。我还没有善良到要给他冲业绩的份儿上。薇儿，这不是你第一次告诉我你的选择，这也不是我第一次向你表达我的反对。你要记得，我是你在这个世上的唯一亲人。也就是说，我是你的家长。”他勾唇一笑，“我走了，不过我会经常回来监督你们的。”
　　　　苏印戴上墨镜和贝雷帽，进行了一番乔装后离开的时候，盛海薇一直挡在邵识钧身前，似乎生怕丈夫真的去抓苏印。后来她才意识到，邵识钧并没有真正出力，显然他并没有想抓这位大舅哥。对此，她心怀感激。对于苏印背负的罪孽，她比谁都清楚，但她却实在不愿意见到哥哥身入囹圄。
　　　　苏印的来去自如让盛海薇的心上又多了份担忧，这些全被邵识钧看在了眼里。他从身后搂住妻子，柔声说：“你是担心你哥就算不被我抓也会落尽别的警察手里？”
　　　　她点了点头，回头说：“谢谢你没抓他。我知道这违背你的原则。”
　　　　“你怎么知道我是故意不抓？说不定我是想放长线钓大鱼？”
　　　　“他不就是大鱼？”
　　　　他沉吟了少许，说：“那倒未必。”他将唇抵在她的颈窝，声音愈加柔和，“别担心了。你哥哥是不能把你带走的。你是我的。”
　　　　她转过身去，勾起他的脖颈，陶醉在他的幽深的目光中，娇笑着说：“你也是我的。”
　　　　“你肯要我，是我的荣幸。”
　　　　她抚上他英俊的脸庞，“不对，是我赚到啦。”
　　　　房门被人用钥匙打开，卫康耷拉着脑袋走了进来，看到邵识钧和盛海薇你侬我侬的样子，他做了一个呕吐的表情，“有谁能告诉我当保镖兼保姆就一定要看这种肉麻场景么？我欠你们的么？”
　　　　邵识钧旁若无人地吻了一下妻子的鼻尖，“有什么事就让卫康给你办。想吃什么就让他给你买。这家伙虽然冒失点笨点，但在这种时候还是好用的。”
　　　　“嗯。”她认真地点了点头，踮起脚尖奉上了一个甜蜜的回吻。
　　　　卫康倒坐在沙发上，捂着耳朵大吼：“我要疯啦！你们俩是合伙要把我逼疯是吧？你等着哈邵识钧，你一出门我就把你们家东西一个一个拿出来砸！”
　　　　邵识钧拿起公事包出门去，临走前跟好兄弟说：“不想做牛做马就好好回去上班，做你的副队长。”




☆、72【美酒穿心终成毒】

　　　　对于前任队长说的话；卫康不屑一顾。他又开始玩游戏了。玩着玩着，他忽然想起什么；对着站在窗口凝望着丈夫上班场景的盛海薇说；“对了；你们这楼又出现了一个可疑人员。刚才有个高个儿的男的，长发、戴墨镜、还戴了个贝雷帽；整的跟肥猪流似的。我跟了他几步，他竟然坐了垃圾车走了。你们没见过他吧？”
　　　　盛海薇转过身来，摇了摇头。没见过才怪啊……她亲爱的哥哥果然懂得掩护；也知道自己的出现不应该给邵识钧带来困扰；所以才选择了垃圾车这么闪耀的逃跑方式？可是……穿成那样坐上垃圾车；难道不会被人当成是搞行为艺术的么？
　　　　日子开始变得舒缓了起来，也许是因为那些危机和突发事件已经很少不来光临了。在一个雨后的下午，卫康在翻腾着冰箱，想要找点好吃的，而客厅里的杨楚寒却发出了不同于以往那般平静的激动呐喊。
　　　　“太棒了！太棒了海薇！”她和盛海薇击掌庆祝着，两个人显然都很雀跃。
　　　　卫康拿着一瓶啤酒走出来，茫然弟看着两个人：“怎么了？地球被外星人解放了？你们俩这么兴奋干嘛？”
　　　　杨楚寒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悦，说道：“卫康，海薇有突破了！”
　　　　“突破？她每天不都在突破么？昨儿弹钢琴弹了六个小时，听得我耳朵都要磨出茧子来了。今儿准备弹八小时？我说你弹就弹吧？你弹首整个儿的曲子也行啊，竟然都是些零零碎碎反反复复的东西，你真是……”
　　　　杨楚寒打断了卫康的抱怨，“不是这个突破。我是说，海薇已经克服了阅读障碍了！她可以认字了！”
　　　　卫康愣了愣，一贯毒舌的他似乎也不想说什么好听的话，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狗嘴吐不出象牙。他说：“哦，那她就不是文盲了呗？你这么高兴也能理解，你是可以回去跟我爹复职了，他老人家一定会给你记一大功的。以后你就不用陪着我一起在这儿当保姆了。”
　　　　盛海薇嗤笑，“你也可以回去复职啊。我不是文盲我高兴！为了庆祝摆脱文盲队伍，我今天弹琴十小时！”
　　　　“行，你弹，你爱怎么弹怎么弹。你弹给你的邵识钧听去。我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么我？”卫康做出一副要遁逃的姿态。衣服却被盛海薇抓住了，只听她笑呵呵地说：“卫副队长，你怎么能这么不赏脸呢？你可一直是我的忠实听众啊。”
　　　　看着盛海薇和卫康笑闹着，杨楚寒也会心地笑了起来。此刻她真的放心了，她也相信自己可以安心地去向卫院长复职了。因为她的病人盛海薇不仅克服了阅读障碍，显然其抑郁症状已经得到了很大程度的消减。她十分高兴地看到，盛海薇已然是一个健康的正常人了。这个经历了如此多挫折的女孩儿走到这一步，着实不容易，她为自己能做了些帮盛海薇事而感到欣慰。她，坐了一个医生该做的事。
　　　　那天邵识钧下班回家的时候，盛海薇心花怒放地扑了上去。他抱起她转了一圈，问她为什么这么开心。当他听到了她说的原因，他不能自已地抱着她又转了无数圈。他不住地亲吻着她的额头、脸颊、美好的唇瓣。她能体会到的欢乐，此刻也在他的心中开花。看着她一天天好起来，一点点摆脱那些阴影魔障，这是他最大的幸福。他该感谢她，给了他这么多幸福的理由。
　　　　当小夫妻用相拥和热吻庆祝着的时候，卫康默默地走了。
　　　　行走在省城的大街上，卫康仿佛看到了还有一个多月才会到来的冬天的影子。漫天飞舞的落叶在他的身边打转，被他踩在脚下，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他没来由地笑了笑，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笑谁，又或者说，他是在笑自己。
　　　　他就是在这样一种奇怪的心境下又遇到了金小葛。那个他以为以后不会再见的女人。
　　　　一座红房子的门口停着一辆辆豪车，身着烫金色露背晚礼服的金小葛从一辆高级跑车里走出来，给她开车门并牵起她的手的，是一个衣着考究、气宇轩昂的成熟中年男人。
　　　　卫康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身上很随意的夹克衫和那条一个星期也没换的黑长裤。原来捉襟见肘这词是这个意思啊。他加快了步子，在看到金小葛和她显然很富有的男伴走进那家会所的时候，他点燃了一根烟。
　　　　卫康并没有流浪太久，他接到了好兄弟的电话。邵识钧夫妇邀请他和杨楚寒出去吃饭，庆祝一下盛海薇的大病初愈。他没什么理由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