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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安阳一直很佩服自己，当时自己是怎么心平气和，眼睛都不带眨，气也不带喘的跟陆沉雁说完这句话的，然后，好像，那还是唯一一次挑战他的男性权威而没有被他狠狠惩罚，狠狠调教的。
　　你想得到么？怒气冲冲地说了一句要陆沉雁滚，然后就是潇洒的转身，整个夜空下似乎只剩下渐行渐远的蹬蹬蹬的逐渐隐没于热闹喧哗的歌声和喝彩声中的高跟鞋响声。而向来被女人视为香饽饽的陆沉雁，则深黑着一张脸。
　　嗯，那该是多么和谐的画面啊~
　　“安阳，20岁，Q大计算机系，应用计算机技术，大二。”
　　陆沉雁半抿着薄唇，脑海里迅速翻过下午Q大才选送过来的几个符合部队要求的学生档案，第一时间在容量巨大的大脑记忆库里，大致摸索出了安阳的资料。
　　想起她先前被胁迫时的反应，泼向习陆洋脸上的那一半杯**的白兰地，陆沉雁有些赞叹，虽在边境的时候见惯了那些行事风风火火不讲道理的小太妹们，也见过不少调子高的名门淑女，豪门淑媛，但看到一个小小的女服务生，也有这般的脾气和魄力，他还是忍不住咋舌。
　　当然，他还不得不震撼自己刚才有意无意透露出来的对她的感兴趣，她却回的那么尖酸刻薄的那些话。
　　据他所知，blues里被公子哥们染指的起码有百分之八十。
　　嗯，安阳是吧，第一印象还不错，勉勉强强通过面试。
　　陆沉雁暗自点头，心里已经开始琢磨。
　　没想到，不过是出来参加一场向来不怎么热衷的聚会，也能碰到要考察的女孩子。想到这里，陆沉雁狭长的凤眸里笑意愈加明显，并且再度看了一眼已经再也看不到女子身影的散发着敏锐的水湖蓝光芒的会所大门。
　　摸出手机给blues里面的朋友发了个消息，陆沉雁直接走向停车场。
　　这类变味的聚会向来就不是陆沉雁所热衷的，不过是在这么个大环境下，免不了一些应酬罢了。既然有个机会回去清静清静，他当然不会逼着自己再去在觥筹帷幄间强迫自己谈笑风生。
　　看来，还真的得好好谢谢这个叫安阳的女子了，给了他个机会光明正大的离开。陆沉雁终于露出了那晚上第一个真挚的笑，开着部队奖励的路虎离开。
　　不过，那时候的陆沉雁和安阳可能都没意识到，以后，他们之间会有那么多的纠葛，会缠绕上那么多人的命运。


☆、011　公关

　　安阳没想到陆沉雁会猜透她的心思，知道她不会给他打电话，又相信她一定会去上班，特意派了木易，一早就在公司门口接她。
　　木易是她的大学同学，当年陆沉雁奉命为特种兵105侦察营挑选大学生军官，木易就是其中一个。后来陆沉雁退伍从商，木易也跟着走了。
　　当年，因为与陆家在退伍这件事上起了争执，陆沉雁在父亲的要求下净身出户，艰难地创立了雁阳集团。当时的雁阳集团是以IT行业为主，软件设计，游戏开发，网络传媒等，木易就是应用计算机技术毕业，自然而然的成为了陆沉雁的左右手。现在，雁阳集团已经成为了集金融，房地产，酒店和旅游开发为一体的综合性大财团，木易自然也节节高升，一路从技术开发部门主管升到了雁阳集团的总经理。
　　陆沉雁派他亲自接安阳，一来他们是同学，容易熟稔，安阳性子淡漠，弄个不认识的带她熟悉公司，还不得让人浑身发冷。二来，木易是高管，雁阳集团旗下所有业务他都知道，也比较好介绍给安阳知道。再说了，身价摆那里了，总经理亲自带过来的人，即便是新人，也不会被人欺负。
　　不过，后面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这些年，安阳凭她的雷厉风行和咄咄逼人在业界已经竖立了良好的口碑，并且事业上也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别说国内了，就是国外也有猎头公司出重金挖她。雁阳集团这几年如日中天，雁阳成为了B是商业圈的领头羊，在这里工作的，自然也是见多识广，多少还是有人知道安阳的名气的。
　　安阳跟陆沉雁的事情木易多少是清楚一些的，安阳生怕木易会问起她一些事情，还好，雁阳集团的公关部经理前段才被对手给挖走，落下的事情颇多，加上要跟临时代理经理的于心漪交接，两人根本没有什么时间交谈。
　　至于陆沉雁，安阳都来一星期了，除了周一例行的各部门经理和高管会议能远远瞅见他微沉着眸翻看文件，或者捏着下巴思索各种开发案的投资时能瞟见个线条凌厉的侧脸之外，其他时间她陆沉雁的影子都没有见过。
　　不过也好，省了不少麻烦，公司上下所有人都知道年轻多金帅气的陆总裁有个漂亮能干的女朋友，媒体也经常报道，当年陆沉雁艰难创业时，美丽高贵的桑晓是如何不顾家人反对，排除万难坚持守在他身边甘苦与共的。要是一不小心被人知道这里还有个当初收了陆家数额不小的支票毅然离开的前女友在，指不定她就成了众矢之的，早被万箭穿心了。
　　于是，当她笑着发信息将自己的处境和担忧告知顾一川的时候，正在师部开会的顾一川，当时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正在部署实战训练任务的师长指着他鼻子就是一顿臭骂，可惜他还得站起来，憋着笑，耐着性子给她回短信，告诫她要守妇道，要记得自己是个有男朋友的女人。
　　不过，既然是一个公司的，一个是总裁，一个又是职位不小的公关部经理，总是会有往来的。
　　前段时间，雁阳集团旗下的雁阳科技开发了一款全智能电子系统，经过了公司内部的反复测试和检验之后，终于开发成功，可是，送去有关部门检测了快一个月了，却始终没有得到结果。
　　这个项目的负责人以为通过检测是完全不会有问题的，一时等不到也没有上心，等发现问题的时候，离原本跟媒体和用户承诺的上市的日期已经相差不了多久。项目负责人和行政部门的经理这时候才知道着急，几次三番致电，甚至琴亲自到相关部门截人，东求西求，仍旧没有等到结果，最好，还是捅到了总裁那里。
　　情势所迫，陆沉雁只好决定亲自去跟相关部门谈。虽说安阳在这行知名度颇高，且地位也举足轻重，但始终是雁阳的新任公关部经理，暂时没什么建树。好在这个案子相当棘手，她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树立威信，便理所当然的成为了陪陆沉雁参加这次酒局的重要人物。
　　安阳自己也相当重视这个机会，从技术部拿到所有跟这个案子相关的文件和企划书，又从行政部门拿到了相关的审批书，甚至连相关的法律文件都一一看了一遍，琢磨了上午，确定准确无误之后，又分门别类的整理好，拿着这些本不该是她整理的东西到了66楼的总裁办公室。
　　办公室里人不多，耷拉着头的项目负责人陈冲，还有迟迟没有上报被训地泪眼朦胧的行政部门经理徐谨，然后就是木易还有技术部的林和。当然，还有，那个一见到安阳，嘴角就噙着讽刺和嘲弄的薛子明。
　　陆沉雁原本是夹着烟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窗外，回头一见来的人是安阳，下意识的就将手里的烟给掐灭了。
　　安阳有鼻炎，对烟味特别敏感，好在他平时几乎不抽烟，只是烦躁或遇到棘手的事情的时候才会抽上一支。只是，没想到，隔了四年，有些曾经铭记的东西还是没能忘掉。
　　于是，刚扔了烟头，陆沉雁下意识的就拽紧了自己的拳头。
　　霸占了陆沉雁总裁的座位，双腿搭在办公桌上的薛子明一不小心瞅见了这一幕，微微眯起了眸，不知是感到意外啊，还是觉得理所当然。
　　安阳装作看不见，将先前整理好的材料一一分发下去，路过薛子明的时候，她埋头想了想，还是抽出了一份扔到了他面前的桌子上。薛子明正把玩着先前放在办公桌上的一串九色碧玺珠子，见安阳如此态度，先是抬眸看着她，然后才撑着双腿，俯身用两指夹起那份文件，然后又抬眸看着神色仍旧清冷的安阳，纲要开口说话……
　　陆沉雁却是成神了一样，在他刚张开口就打断了他。
　　“靴子，这个全智能电子系统你在军事学院的检测结果怎么样？”陆沉雁一面翻开文件，一面朝办公桌那边走过去。
　　薛子明哀怨似的瞪了他一眼，闷闷地一语双关道，“陆二少是谁？铜墙铁壁，刀枪不入，自然他的东西也是铜墙铁壁，刀枪不入，保护得半漏洞都不给人钻。”为了表达自己的不满，他还刻意咬重了“他的东西”这四个字。
　　自然，他接收到了陆沉雁漆黑如深潭的森冷眼神。可是，他也不怕，仍旧挑衅的将视线迎了上去，像个倔强的孩子。安阳当然也明白，只能暗暗捏紧了手里的文件，在心里暗暗盘算待会要怎么报仇。
　　陆沉雁干脆懒得搭理他了，别过了视线对着办公室的另外几个人，眼神凌厉，仿佛要洞悉到大家的心底，说话的时候也是一字一句，声音清晰而又威严，“这个案子的重要性我强调过多少次？到最后还是出了问题。现在是信息时代，高科技产品层出不穷，做这一行，除了过硬的技术，还要拼产品的开发速度，也许，决定成败就在那一秒钟的时间。别人早注册，早申请专利，后来者就成了废品。陈冲，林和，今年的年终奖金取消，出门时自己跟白秘书报备。”
　　被点名的两人，抬头相互看了一眼，很有默契的同时点头。
　　解决完这两人，陆沉雁情绪明显好了些，继续翻看安阳准备的文件，然后一一给他们分析，布置了各自的工作。
　　不知是安阳做的专案相当完美，还是陆沉雁自己心里早有了想法，反正接下来的会议开得很是顺畅，各方面的布局也都非常到位。
　　到散会时，大家的表情都轻松了很多。
　　“你等下。”
　　事情布置好了，对策也有了，除了薛子明和陆沉雁自己，其他人都已经离开，安阳刚走出去，准备将办公室的门给关上，陆沉雁却忽然出声了。
　　“我？”安阳抬头，瞪大了眼睛，疑惑着指着自己。
　　陆沉雁没有说话，只像看白痴一样看了一眼安阳，接着长腿一迈，径自走向总裁办公椅，薛子明则好笑地起了身，将位子重新让给陆沉雁。
　　安阳便又进了办公室。
　　“晚上的饭局你好好准备一下，政府公关不像生意场上，利益是其次，面子和官腔才是重点。靴子，手里那串碧玺珠子给她。”
　　“啊？”忽然被点名的薛子明下巴都快掉地上了，反应过来后，他将碧玺珠子套在手指上转了转，挑眉看着他问，“这个？”
　　陆沉雁看了他一眼，没回答他的问题，从他手里直接拿过主席递给安阳，然后说道，“刘局喜欢琢磨玉器，尤其是碧玺，晚上的饭局你带上这个，怎么吸引他的目光，然后让她满意的签了文件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了。”
　　话毕，陆沉雁看着一脸疑惑的安阳沉默了一小会，将身子靠在椅子上，淡淡说道，“没事了，你出去工作吧。”
　　“好的。”
　　当办公室深红的雕刻精细的门缓缓合上时，安阳紧拽着文件夹的手指终于松了开来。


☆、012　饭局（一）

　　012饭局（一）
　　安阳前脚刚走，后脚，这薛子明就开始急了。
　　“那啥，雁子，刘李逵那家伙可是出了名的色胚子，你真打算送‘阳’入虎口？”薛子明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翻起来，嘣地蹿到陆沉雁面前，嘴里噙着看戏般的笑。
　　陆沉雁呢？继续翻了翻安阳刚才整理过来的文件，眸色里露出了赞赏的神色。果然是光阴似箭，岁月如梭，当年那么个马马虎虎的小姑娘，经过四年时光的磨合，也有了如此缜密的心思。
　　而他却失去了看着她蜕变的机会。
　　将文件轻放回办公桌上；他才想起薛子明刚刚似乎问了他问题。陆沉雁阴着眸子琢磨了下，双手合十，然后又捏成拳在胸前揉了揉，淡淡道，“依安阳的性子，绝对不会吃亏，更何况，我会一直在。”
　　“可是，这样利用她，她不会生气？”薛子明捏着下巴想了想，忍不住提醒他。
　　“你觉得，她会生气？”陆沉雁一愣，继而嘴角抡起一抹完美的弧度，抬起头看着他，笑容清浅，又带着些微的落寞。
　　他们之间，还有生气可言？她想躲在他这棵大树底下，不就得准备付出点代价？
　　额……
　　薛子明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作答，也不知道该如何转换话题，只得尴尬的挠了挠头，心里面一直在咒骂自己说话不经过大脑。
　　陆沉雁反倒是出奇的自然，看着不知所措的薛子明，嘴角的笑容愈加深刻。
　　从决定退伍，毅然决然净身出户那一刻起，他就不是以前风风光光的陆沉雁。没有部队的庇佑，没有上校的荣誉，更没有了陆家的所有资源。一时之间，媒体的不看好；部队，大院里的人走争相在等着看好戏；北边政界的那群官二代也都是讪笑和鄙夷。
　　刚开始创立雁阳集团时有多艰难？
　　一个人，一部电脑，日夜兼程赶做游戏程序，到最后，游戏设计好了，组建公司的手续却没有被审批，几经周折，还是用别人的名字才将游戏程序卖出去。游戏活了，那个网络公司红了，他却默默无名，甚至，赚取的佣金都是极少数的。
　　所有不动产做抵押，银行不给贷款，他去过黑市，赌过车，为了最后的一笔资金，一夜之间在地下车市连赛三场，只为了那两百万的奖金。
　　公司成立了，资金充足了，手续也准备妥当了，国土局却不审批，别的工程两个月，该批的地批了，该建的楼盘开始动工了，他的手续却还押在别人的文件底下。
　　当初的一群朋友，都在这个时候陆续离开，只留下了那么几个，而薛子明，就是这几个中最支持陆沉雁，给过他帮助最多的人。
　　可能因为从小就在兵营里打滚，性格自然刚硬，后来又成为了特种兵，经常出一些暗杀，绑架的特殊任务，浑身都是秘密，更不可能跟人深交。四年卧底生涯，将他性子里仅剩的感情细胞都残忍扼杀掉了，他的朋友便屈指可数了。
　　再说了，部队大院里，矛盾纷争也不少。明面上好的不得了，私底下还不是在算计怎么将别人拉下马，自己顶上去。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
　　有薛子明一直在左右，陆沉雁嘴上不曾说，心里其实比谁都清楚。
　　再看薛子明还是刚才的样子。
　　“好了，靴子，不说安阳了。叫你过来是想告诉你，边境的朋友传来消息，孤鹰的太子这几天有大动作，这是近年来有记录可查的流入B市的黑暗交易数据，还有我熟知的东南亚几个黑。帮组织的资料，我哥那边不方便给你，我代劳一下，也免得引起‘焰’的注意。”
　　陆沉雁说着，从抽屉里将一个包装得毫不起眼的芯片交给薛子明。
　　薛子明接过芯片瞅了瞅，小心放到口袋里。刚放好，他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情，立马抬头看着陆沉雁，担忧的问他，“孤鹰？你以前不是跟他有过交易？他来B市，对你有没有威胁？”
　　“放心，我已经不是陆军上校，跟他没有利益关系。”
　　“哦……”
　　薛子明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那我先回部队，这个芯片，得回去好好研究。”
　　“嗯。”陆沉雁点头。
　　然后，随着门一开一合，薛子明已经走了出去，办公室里这剩下坐在真皮转椅上的陆沉雁。
　　……
　　晚上的饭局被安排在雁阳集团旗下的云上大酒店。临近下班的时候，总裁秘书白无期特意拨了电话给安阳，总裁会开车载她一起过去，安阳便及早收拾了东西在公司门口等着。
　　陆沉雁开的是一辆拉风的宝蓝色阿斯顿马丁，安阳以前没见过他开这辆车，所以，当车停在她面前了，她也没有意识到。
　　“发什么呆？！”
　　陆沉雁按下窗户，斜眼瞟着愣在一边的安阳，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满。
　　“啊？”安阳一愣，打量了一眼这辆车子和车子里的人，尴尬地笑了笑，。
　　印象中的陆沉雁，低调，内敛，毫不张扬，开的车子不是路虎就是辉腾，迈巴赫也不过偶尔开开。头一次见他跟顾一川一般拉风，倒真是反应不过来了。
　　不过，她也没说什么。现在他们的关系是老板和员工，不再是曾经亲密相拥的男女朋友，他开什么车关她什么事？安阳默了默，下意识的就伸手去开后座的车门。
　　“坐前面。”手才刚碰到车门把，陆沉雁的声音便比刚才冷了八度飘了过来。他开车，什么时候她坐过后座？那么生疏的距离，下意识的，他很不喜欢。
　　“哦，对不起，总裁，差点就把你当我的私人司机了。”安阳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态度来了个180度大转弯，以为是让他等了自己，他不耐烦，缩地收回手，她瞟了一眼后视镜上陆沉雁阴沉的脸，想了半秒，故意面带尴尬的回了话，然后很平静地绕过车子的另一边开了车门。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