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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微微起-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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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没理由不喜欢他这样处处妥帖的男人,正是因为这份没理由,才让她望而却步。她说不清,到底是喜欢他不亲不疏的倨傲感,还是纯粹喜欢他这样一个人。
  从来没一个人给她一份怦然,却又坠坠的不安。

  言晏没有回应他的话,上了计程车,报出回家的地址,车甫动,就被人拦住了,周是安敲一敲车窗,随即欺身拉门坐了进来,一身的酒气,缓缓朝司机开口,“开车。”
  “请你别招人厌,可以嘛?即便追求,我有权说不吧!”
  “我招惹你的事,为什么没告诉你小舅?”周是安睨她,答非所问,且不怀好意。

  “不关你的事!”言晏抻抻脖子。
  “就会这一句,是吧?”
  “有病!”
  “嗯,老实跟你讲,今天有点牙疼。”
  “……”

  在司机师傅看来,后座上的这对男女,分明在调情,师傅看他们话题休住,这才开腔,“到底走不走?”
  “走,送她回家。”周是安难得脸上一丝笑意,上了人家的计程车,还一副做东人的口吻。

  车一路在夜色里奔驰,乘客两枚,始终无话。
  言晏一直侧坐着,看窗外。

  周是安作闭目养神状,路口一个红灯,车停了会儿,他突地自话,“春节随父母去了趟乡下,再回来的时候,保洁阿姨把那瓶酒,当垃圾收走了。”
  言晏权当没听见,他为什么要扔那瓶酒,又为什么无厘头跟她说后续。
  一身的酒气,想是喝醉了。

  信号灯绿了,车继续上路,言晏始终沉默,没多久,再听到他开口,“喂……”
  “……”
  “是耳朵有问题,还是良心有问题,我在和你说话!”周是安张口间,不禁冷嘶一声。
  “听到了,你说酒被当垃圾收走了。”

  “……,我牙疼。”
  “也许你该去看牙医了。”
  “认真点……”

  言晏突然觉得不对劲,周是安的声音冷不丁地有气无力得很,明明他上车前,还气焰嚣张。
  一扭头看他,煞白的一张脸,额上密汗。
  他是真得牙疼,且估计不轻。

  “你怎么样,现在牙防所应该也关门了吧,私立牙医不知道可不可以看急诊!”
  言晏是真心在建议,周是安的一记白眼,告诉她,他认为她在奚落他。
  都说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

  言晏没经历过,可是瞧身边这人白纸一般的脸,一头的冷汗,她也暂时放下芥蒂,找纸巾给他擦汗,想着你也别送我回家了,我送你回家吧。
  她朝他如是建议,并递纸巾给他时,周是安微微抬手,不是接她纸巾,而是堂而皇之地握住她的手!!!

  “周先生,你有病不是你就可以耍流氓的借口。”言晏想挣脱他的手,却力量悬殊,她手腕上的手,力道坚决得很,也许他不是趁机揩油,单纯是疼得厉害,想找一个出力的把手。

  “你家住哪里?先送你回去?”言晏手腕被他捏得生疼。
  “帮我下车去买盒布洛芬。”他又答非所问。
  不远处确实有家药店,言晏迟疑了会儿,还是乖乖下车了,待到她买回药和一瓶矿泉水的时候,发现周是安一人立在马路牙子上。

  “车呢?”
  “司机赶着去交班,我让小汪过来接我们了。”
  言晏一脸没好气,这算什么事!

  她递药和水给他,周是安一下从铝锡纸抠下两颗要吞,言晏拦住,“一次只能吃一颗!”
  周某人听且不依,恁是吞了两颗止疼药。
  言晏干巴巴地望他一眼,算了,你乐意吧,身子又不是我的。

  周是安还是惨白一张脸,感觉他是咬紧压根忍着痛,不安分的步子出卖了他。
  他一个劲地往街口走,言晏也不好意思这个时候撒下他,自行告辞。
  他的司机小哥哥不到二十分钟就赶来了。

  小汪见周是安一脸没血色,身后跟着言晏,一时间有话也不敢问。
  周是安先行上的车,言晏绕到副驾上去了,小汪后视镜里瞥一眼老板:正暗沉沉地盯这位言小姐。
  小汪何时见老板吃过这样的瘪,不禁觉得好笑,待听到周是安发话,开车,他下意识问了句,“去哪里?”

  “回家。”周是安惜字如金状。
  “那……”小汪想问言小姐也一起去?不送她回家?看老板一脸不爽的样子,也识相,只是开年第一大戏啊,老板难得不谈生意,在撩妹,还是个小妹子。

  周是安很多时候,工作排得紧了点,奔赴机场的路上,他都会抓紧时间补补眠,所以小汪一向不在车里听任何电台、音乐,眼下一路回周是安公寓,车里三人静默得很,掉根针都能听得见的沉静,车外不时一声鸣笛,都能让副驾上的言晏坐立不安。
  她晚上也喝了点酒,头昏昏沉沉的,再没人说话,她竟然打起瞌睡,被车外的路况惊去了困,忍呵欠的时候,不禁腹诽,尼玛,有人住得还真远!
  她悄咪咪后视镜里想瞄一眼他的死活,没成想,被后座上人的目光逮个正着,言晏慌忙收回目光,还是感觉到某人浮了浮嘴角。

  车到他公寓楼下,不远处的江边,骤起一阵烟花烂漫声。
  周是安不紧不慢地下车,当着小汪的面,亦庄亦谐地朝言晏一句,“上去坐坐?”
  “没兴趣!”言晏一副生怕对方听不见的厉声。

  周是安且笑,随即就推门下车了。
  他在捉弄她!!!

  “送她回去,到了给我来条短信。”小汪降下半截车窗,入春的时令,东风疾了点,却不那么冷冽了,周是安的话,随风灌入车内,潜入言晏的耳里。
  交代完毕后,周是安丝毫不磨蹭,转身往公寓大楼里去,言晏这才抬起眼眸,瞧不远处某人的身影。

  形单影只,公寓楼顶外的夜空里,升起一朵烟花。
  不偏不倚,正散在周是安周遭,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今天就这么多吧。
  明天周一,不见得有时间,总之有时间尽快放。
  ————
  好梦!

第20章 第七章、侧耳倾听(1

钱经理生日会上,周是安和冯淮生的出现,不知怎地,似乎打住了蔡恒易的心思,又或者,从头至尾,都是言晏自己想多了,总之,她是松了口气。
  不过也变相被穿了小鞋。
  这是潇潇和言晏说的,办公室都在传,蔡组长被年总的朋友秒了,但凡带个脑子的人都看得出来,年总那两个朋友比他们蔡组长矜贵多了。
  难怪言晏不喜欢蔡。
  言晏:……

  从头至尾,都不存在谁被谁秒,再说,她认识周是安在前,先不谈这莫须有的男女关系,只一点,言晏很冤,她不喜欢蔡恒易,和谁比谁矜贵完全没关系。
  蒋文煜问她,和谁矜贵没关系,那么和那个谁本身有关系吧?
  言晏:……
  蒋文煜:别赖,你的心思,我还不了解,就是看上那姓周的那张脸!!
  蒋文煜:别怪我泼冷水,那姓周的喜欢你,你认为图什么?

  图你孤独且不为人知的有趣灵魂?

  道理言晏都懂,可是一盆凉水从头浇到尾,很不是滋味,且瑟瑟发冷。
  她有些不甘,怎就你们的感情就是灵魂的撞击,我被人中意,就只能沦为最下品的消遣。
  一连几日,言晏魂不守舍,又被蔡恒易派了外勤,往常饭桌上的应酬,蔡恒易多多少少会照顾一下言晏,毕竟她是个刚出茅庐的大头兵,很多鞍前马后的活,都不点名她,眼下被派了随前辈一起陪客户吃饭,送客户回酒店,言晏倒没觉得多少不适,不外是硬着头皮上。
  只是她不知道,背后多少人议论她:说她笨的有、说蔡恒易求爱不成,恶意报复的也有、说漂亮的女人始终逃不过男人的阴谋算计、始乱终弃的更有……

  之前言晏还有点鸵鸟,那晚听周是安的一番话后,虽说明知他有私心,可是话也在理,她从未想过和蔡恒易暧昧什么,如今他公事公办,言晏反而落得自在,她也不会退缩,本来就没影的事,如果这个时候,她一副引咎辞职的姿态反而亲者痛、愁者快了。
  蔡恒易这市侩的嘴脸,反而坐定了言晏留下的决心,确实,他比不上一份能给言晏温饱的工作。

  *
  应酬晚餐过后,言晏负责随商务车,送客户回下榻酒店。
  在前台帮客户check in 的时候,大堂里,形形色色的人,各相的皮里包各相的肉,有人匆匆间是为生计,也有人埋头凑耳是为亲昵,她无意间发现一个不亲不疏的身影,那人臂弯被一俏皮女郎挽着,言晏不禁曲曲眉。
  她与那个莫敬也就几面之缘,不过她很难平静,毕竟对方是要和母亲谈婚论嫁的。
  她送客户到电梯门口,再折回来,站在角落里,旋转门外的莫敬在打电话,身边的女郎时不时体贴入微,伸手帮他正一正领结。

  言晏顿时头脑轰鸣。想到若干年前,父母的分崩离析,想到她十岁那年,母亲被送到抢救室的情景,她曾怨过母亲,这么多年来,言晏鲜少承认,她到底在不在乎她,又或者,言晏始终没勇气问母亲,你到底在不在乎我。
  曾经,她和蒋文煜聊过,一个人有没有把你放在心上,你感受不到嘛?
  是的,她感受不到,她也许长了颗麻木的心,她感受不到母亲对她的爱。

  *
  翌日,言晏去经理办公室送文件,蔡恒易与年总也在。
  老钱直接让言晏把手里整理的大数据呈给年总看。
  年绍平单手接过言晏的报表,却和她话起了私房。

  “小言是冯公子的女友?”
  “……”言晏眉心一恸,办公桌前后的蔡钱二人默契沉默,“不是。”言晏简单据实。
  “那是周先生的?”年绍平再问,且补充没旁的意思,只是私下问候一句罢了。
  “也不是。”言晏不卑不亢。
  可年绍平不信,他是个精明人,但也会装糊涂。

  他与冯淮生只能算是酒肉朋友,牌场上来,牌场上散。冯家两房,也就共冯淮生一个男孙,冯淮生看似声色犬马、不务正业,是个花钱的主,不过也从不做赔本的生意倒是了。各项倒腾看似玩票,但也都丰收。难得有这种不痛不痒非利益打头的私下寒暄,再者,周家的影响力,也让年绍平更想巩固友谊。
  于是,年绍平就扮糊涂,把言晏去年年底尾牙宴上的一段大提琴演奏视频发给了冯淮生。
  冯淮生很快就回信,问年绍平,这是作甚?
  二人哈哈了一阵,冯淮生倒也说了与年绍平预估差不离的事实,我没兴趣,我们周二可能真有兴趣,你不知道他,刁钻孤僻得很,好不容易要咬一块肉,偏就姿态还高着呢!
  结果一转头,冯淮生就把这视频以一顿酒钱卖给了周是安。

  视频平平无奇,演奏的曲目,也就是当下的流行曲。某人的琴艺也只能归到平庸上面多那么一点点,可是周是安却紧紧目光,认真视听到最后一秒。
  原来除夕前一晚,她和那位主管有这么一出二重奏。

  周是安微微阖目,波澜里早该沉淀的一些碎沫又浮出水面,某年冬日暖阳里,她的猫伏在周是安的脚背上,光里能照出微尘,她一曲拉毕,问他如何?

  不懂。周是安说。
  俗人。她嗔他。

  可是我愿意听你,也许总有一天,我能听懂。

  周是安放下手机和杯盏,往厢房的落地窗边去,躲一屋子人的谈笑,也避他人的目光,到头来,成百上千的日子后,他还是会为那个人红了眼眶。
  他们撕破脸的时候,周是安扬起手,要甩舒木槿一耳光,终究落在自己脸上,也许从头至尾该清醒的是他自己。

  *
  三月的S城,浸润在烟雨里,还未曾在寒冬里尽数更迭出来。
  湿漉漉的,熬过了工作日,也没个朗朗晴天,来供你晒干些陈旧潮湿。

  言晏和潇潇出公司大楼,刚过闸口,言晏说她忘记带伞了,得再上去一趟。
  那厢刚踏出去几步路的潇潇追喊言晏,“卧槽,卧槽,言晏……”

  言晏在电梯口,只以为外面雨下得多大多大,潇潇大惊小怪而已,侧首过来,顺着潇潇的视线,看到一人一身轻便的黑色羊绒大衣,单手落在仔裤口袋里,大衣里是件最素人的白色圆领印花T恤。
  潇潇“卧槽”是为此人——周是安。

  言晏来不及说什么,电梯旁边有人要上行,厢壁里喊她,“走嘛?”
  她匆匆从不远处周是安身上收回目光,迈进电梯里,去拿伞,这在他人眼里,会觉得言晏怂得躲着他。

  谁料她再从楼上下来,潇潇还在!
  在和周某人,谈笑风生!!

  言晏一副我只是路过的,快路过他们的时候,潇潇一把拽过她,“你拿个伞怎么这么慢?”
  言晏怂着一张脸,潇潇一脸笑颜,周是安波澜不惊。
  “那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
  潇潇话音刚落,周是安无缝连接,“好,谢谢你,岑小姐。”
  言晏:????谢什么?!

  当然她不会问,尽管她有些求知欲,他与潇潇聊了些什么。
  言晏还在垂首,从头发丝到脚指头就别扭地不知道说什么,头顶上听周是安淡漠的声音,“那晚,药多少钱,还你。”
  言晏抬起头,用一种你开什么玩笑的目光瞅周某人,后者浮浮嘴角,眉眼温润潺水,再话道,“不要还?”
  言晏没吱声,拾步往大楼外走。

  玻璃门沿边下,一城春雨,扑一城湿。言晏撑开一把直柄伞,才发现,周是安没有任何雨具。
  挂在脖子上的系带手机里,有潇潇发过来的微信:大佬什么来路,来接人,十一路公交腿过来的?

  隔一条街,风雨里,潇潇拦到了计程车,言晏举着伞,张张嘴,能吃到雨里微尘的味道,“你是要等你的司机?”
  周是安偏首望她,左手尤为自在坦然地“接”过言晏手里的伞,身形略微往她肩首边靠了靠,“来的时候没有下雨,眼下,你可不能抛下我,我这个人偶像包袱重,脸比命看得都要重!”
  言晏:……

  伞在他手里,身高差的分明,即便周是安迁就着扣下伞沿,言晏不时还是被绵绵细雨打湿了些,她脸颊上沾了两颗雨珠子,自己不觉,周是安看在眼里,左手的伞换到右手上去,伸手作势要替她揩。
  腾出的左手拇指指腹刚碰到言晏的脸,她就惶错后退两步,门沿下不时有人走过,始作俑者的人,一瞬不瞬地凝望她,仿佛有些不满言晏的不配合,而言晏浑然不觉周是安的意图,庭众之下,她也不好声张,脸颊上的那两滴水珠,也早化开在她的肌肤上。

  *
  周是安约过她好几次,都被言晏冷处理了。
  言晏也万万没想到,他会有这个闲暇来她公司楼下等她。
  计程车里暖洋洋的,言晏心里软绵绵、空落落的。
  她这些天其实算心思重重,公私都有不痛快横在心头上。

  上了车,收了的伞尖落雨水在脚下塑胶地垫上,周是安问,想去哪里吃饭?
  恍了恍心神,言晏从脚边的伞尖上移开目光,纯善且固执的一双眼睛,迎上周是安的目光,“我请你吃,你帮我个忙?”

第21章 第七章、侧耳倾听(2

“然后呢?”

  周是安在听清言晏的诉求之后,不说应不应允,只施施然问她一句,“然后呢?”
  “如果,你的继父真如你看见的那般,你预备如何?”

  “他不是我继父。”言晏的目光在杯烛间,稍显沉着,纠正周是安的措辞。
  “嗯,未来继父。”
  “你可以帮我这个忙嘛?”她不想在这个没影的称呼上浪费口舌,牵引着周是安回到原本的话题上。

  “还是那句话,然后呢,我帮你可以,可是也不能帮得糊里糊涂。倘若你求这个真相,单纯只是见不得你母亲好,那么,我想,我没必要蹚你们这母女不睦的浑水。”
  言晏丝毫不意外,周是安对她们的家务事了如指掌的样子。
  一时间忘了进退,一副没所谓,低头切牛排。

  周是安与她面对面地坐着,继续道,“无论是单枪匹马地跑去和那位莫先生据理力争,还是拿着所谓的证据,对你母亲落井下石,我觉得都不可取。毕竟那是你母亲自己的事,母女俩本就不太亲睦,你若再胡闹一通,更是雪上加霜;再者,说句不中听的,你母亲未必就不知晓,你还年轻,要知道,有些扮糊涂,情非得已,但也无可奈何,所以,我不主张你贸贸然替母亲要个公道。”

  “周先生的意思是,如果哪天你父亲背叛了你母亲,总归有情由的,肯定是你母亲哪里做得不够好?所以你也会劝你母亲,情非得已,但也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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