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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头，转身。
　　对上一双熟悉的双眼。
　　有点眼熟，好像在那里见过。
　　周围跟着的几位老总见他突然停了下来，也都纷纷跟着回头，他们一下子就注意到了站在门旁的这个没人，算不上高挑，但是身材适中匀称，少一点太瘦，多一分过胖，恰恰好站在那里，眼睛清澈动人，看起来像是个学生的样子，但又没有学生的稚气。
　　但是比起称赞她的气质，当下大家还是更加注重于，这谁？
　　言宸看了好一会儿，才勉强从记忆的角落拉出关于她的记忆，也得亏他记得，若不是真的印象深刻，就是一分钟前见得人他也未免能想起来。
　　见人一动不动看着自己。
　　容清清：“言总好。”
　　言宸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她的名牌，“容……清清？”
　　这一声询问可不得了。
　　吓得周围的几人差点掉了下巴。
　　这如果是放在其他人身上，是一件正常得不行的事，不过是叫了一个下属的名字，平常他们视察工作的时候，也时常“和蔼可亲”地与那么几个人交流。
　　但是放在那个不近人情地冷酷的言宸身上，那就不正常了！
　　你什么时候见过，言总对女人有兴趣？！啊？什么时候？！
　　答案是没有！
　　劳资在这公司待七八年了，一次都没见过！
　　而眼前这个女人也不正常，她的脸上既没有害怕也没有惶恐，更没有惊喜若狂的样子，只是安静地注视着言宸，在听到对方叫她名字之后，甚至还微微笑了笑。
　　“是，有什么能帮助您的吗？”她说着，把水杯放到了身后。
　　言宸觉得有趣，“你认识我。”
　　这是一个肯定句，不仅认识，而且是他公司的实习生。
　　昨天在言家，却一点也不嘴软，如果换成其他人，一早认出他的身份，绝不可能再那么理直气壮地跟他要钱，毕竟拍马屁都来不及呢。
　　然而知道了这一点，他却意外的并不觉得讨厌。
　　容清清：“这个公司里应该没有不认识言总的人吧。”
　　岂止没有不认识言总的，更没有这样跟他说话的啊！
　　这个女人怎么回事？
　　玻璃门挡不住什么，容清清又正好站在门口的位置，里头的人一抬眼就能看到外面的样子，但是因为角度问题，只能看到她站在那里跟谁聊天，却看不到她聊天的对象是谁。
　　主管进来的时候，就发现容清清的位置空着。
　　汪芳是个严厉型的上司，最受不了人上班时间偷懒，二话不说往门外走去。
　　“容清清，你还不回来工作？！”自动门刚打开，她怒气冲冲从里头出来，却在看清来人的瞬间僵硬在了原地，“言言言总？！”
　　吓得脸色都白了。
　　“言总您您您怎么来了，误会，刚刚那都是误会，我……”手忙脚乱想要解释什么，却最终找不到什么话来。
　　言宸只看了她一眼，又回头看向容清清，与她那个样子相比，显然眼前这张脸看起来顺眼得多。
　　有胆量，也宠辱不惊。
　　他似笑非笑地，“你在这工作多久了？”
　　清清想了想，答道：“三个月。”
　　“想不想转正？”
　　不想。容清清笑笑。
　　没有直接回答，周围的人都当她是默认了，言宸侧过头，旁边一个矮胖子立马走了上来，卑躬屈膝地站在一边，“言总。”
　　“把她的档案调上来，我想想……最近krisa正好休了假，就让她来顶吧。”
　　矮胖子吴力扬连忙在本子上做了记号，完了抬头看了容清清一眼，这下可真是记住她的名字了。
　　从实习生直接变成Boss秘书啊！可没见过这样升职的！
　　容清清倒是没什么大的反应，听到这个安排也不算意外，都是给言氏打工，基层和秘书对她来说没什么差别，不过站在这里这么久，倒是真的口渴了。
　　于是她在所有人的打量下，拿出了她的那个十元小水杯，道：“谢谢老板，不过在上任之前，能不能允许我先去倒杯水。”
　　“请便。”
　　吴力扬下巴还没收回来，就被一双手轻轻推开了，耳边还传来女人轻而又轻的一声，“挡路了。”
　　“……”自他入公司以来，还没有见过在老板面前这么随性的女人！
　　－－－－－－题外话－－－－－－
　　终于难产出来了……让我死吧！【狂吐血】

　　☆、第十二章　他的执念

　　琳达收拾完东西，刚准备下楼，就看到一个意外的身影。
　　容清清手里头搬着一个纸箱子，远远看到了她，朝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琳达愣在了原地。
　　人事调动太迅速，她还没有收到消息，满脑子空白，心想：她怎么会在这里？
　　“琳达……”顿了顿，“……姐，Krisa的办公桌在哪？”
　　琳达愣了几秒，但她不愧是专业的秘书，面上依旧冷静如常，回头转身替她指了个方向，“那边。”
　　说着看了一眼她的箱子，“你这是？”
　　容清清顺着她的方向望去，里面果然有一个空着的位置，面对琳达的惊讶，她看起来淡定多了。
　　“言总升了我的职。”这语气就像讨论今天吃了什么一样稀疏平常，不管这话在别人耳里听起来是多么惊讶，本人却毫无自觉，“所以从今天起，我也是这里的一员了。”
　　所幸琳达见惯了大风大浪，不至于当着后辈的面，露出什么失态的神情。
　　呆呆然地看着人把箱子放在桌面上，又一件件生根落户般地摆上，她脑子一下子就转的很远，言氏向来是等级分明的，没有过这样的例子。
　　直到耳边传来一声询问。
　　“你刚刚是打算出去？”
　　不知怎么的，她下意识地回答了，“对，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
　　回答完连自己都愣了一下。
　　怎么有种跟言总讲话的感觉？
　　再望向那个人的时候，发现自己以往的认识变得支离破碎，那一瞬间产生的错觉，连她都觉得心惊。
　　宽大的房间，光线斑驳落下，女孩的身体落在光影里，绒毛上裹着一层淡淡的金色，看起来宛如是从精灵界降落的居民，十分不真切。
　　中分直发微微遮住她的脸庞，下一秒人转过来的时候，冲她甜甜一笑，就像是啵地一声，打破了现场的诡异。
　　“是吗？那我就不打扰琳达姐做事了。”容清清的态度格外谦逊，“不过如果有什么能帮助姐的，我很乐意效劳。”
　　“叮咚——”电梯开门声代替了琳达的回答。
　　紧接着门被打开了。
　　两人回头一看，一个高挑的男人从门外走了进来，穿着休闲T恤，踩着一双小白鞋，双手插在口袋里，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容清清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慕容集团的小公子慕容御，从小到大都是这幅鬼样子，也不知是怎么和言宸玩到一块去的，凤九有一段时间很烦他。
　　七八岁的孩子就已经知道怎么泡妞了，偶尔她去学校接言宸的时候，总能看到七八个女孩围着他，玩物丧志的模样让她十分不喜，不过后来倒是没怎么见到他了。
　　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
　　慕容御环视了周围一眼，T恤的花色缭乱到让人不禁怀疑他的审美，在看到容清清的时候吹了一声非常响亮的口哨。
　　“哟，小美女？新来的？”显然他对这里的人事分配非常熟悉。
　　琳达怕他又乱来，抢先开口道：“慕容少爷，先生不在。”
　　慕容御没有丝毫意外，反正他十次来九次那个人都在忙，“是吗？没关系，我可以等。”
　　跟着二话不说无视了琳达，往容清清的方向走去。
　　还非常自然地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了她的前面，对待美女的时候他的态度总是十分温和，将两手撑在桌面上，问道：“不介意我坐在这里吧？”
　　“……”你都自己坐下了。
　　“OK。”慕容御摆摆手，言氏的冷漠都是会遗传的，“我习惯了，言宸那么冷冰冰的一个人，属下也都是一堆冰块。”
　　“不过小美人，你冷的可真漂亮。”
　　他边说，边像是一滩烂泥倒在了桌上，调戏美女是他的日常任务，一天不干就浑身发痒，没得治。
　　琳达知道他这种秉性，他的狩猎范围向来很广，平常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到，但是今天不知怎么的，她隐约觉得慕容御冒犯了。
　　于是她打断道，“慕容少爷，您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啊？没什么事啊，我就是闲得发慌，来找我的挚友聊聊天。”
　　挚友？
　　跟谁？
　　和言宸？容清清皱眉。
　　“不过现在没事了，让那小子自个儿忙着吧，我有美女陪就行了。”
　　琳达被他这种自然的态度弄得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无语了好一阵儿，就看人对着自己嘿嘿直笑，对方是慕容家的宝贝少爷，她还真的管不着。
　　所幸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胡搅蛮缠，“我这可不是你的狩猎场。”
　　言宸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身后还跟着几个秘书，他这一排秘书，除了琳达和Krisa之外大多都是男人，五官端正西装笔挺，各个都是精英。
　　很快有人上来一左一右夹起了慕容御的胳膊，把人从座位上拉了起来。
　　“叉出去。”言宸毫不留情地说道。
　　“喂喂！言宸！不带你这样对待从小到大的好兄弟的！”
　　恍若未闻。
　　秘书兼职保镖的效率非常高，一二三就准备丢了，慕容御连忙喊道：“等等！等等！我是来说正事的！那件事我有眉目了！”
　　原本往前走的男人步子一顿，缓缓回过头来。
　　几人面面相觑，也都停下了动作。
　　慕容御：“我……我拜托了二叔，你知道的，他这个人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我找他也花了很大力气。”
　　言宸狠盯着他，“你知道我没有什么耐性。”
　　“OK！只要涉及这件事，你就跟个疯子一样。”慕容御挣开了两个大高个的手，好不容易才站稳当了，“不过这次，是个算不上好消息的，好消息。”
　　“我查到结果了。”
　　*
　　“砰——”
　　办公室的门被关上了。
　　容清清有种不好的预感。
　　但是转念一想，觉得应该不可能，当年的事情她都安排好了后续，也没有人会怀疑，更何况，她死了之后一切事情都会变得明朗，没有必要再把以往的事情揪出来，重新让人苦恼一遍。
　　然而这一次容清清却估算错了。
　　门内。
　　连慕容御都觉得惊奇，“我不明白，十年前的真相，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
　　空气中弥漫着沉默。
　　是风雨前的寂静，也是不解和疑惑。
　　这个问题言宸也无数次地问过自己，但是在一次次的质问之后，得到的只有一个结果。
　　“很重要。”因为那是他，最初最深的执念。

　　☆、第十三章　危险的温柔

　　办公室的隔音效果很好。
　　容清清在门口坐了半天，愣是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琳达又给了她一些新交接的活，等她做得差不多的时候，已经到了快下班的时间，她也不再逗留，将私人物品收进背包里，便跟着坐上了电梯。
　　小张已经在楼下等很久了。
　　一看到她出来，立马扑了上来，“姐！怎么样？上头的空气怎么样？！是不是特别新鲜？！”
　　容清清淡定地推开了她，“差不多。”
　　“啊啊啊啊啊！幸福死了，姐你真是幸福死了！居然被言总看上了，你不知道你走的时候，主管的脸色有多难看！”
　　“不要用这么有歧义的说法。”容清清纠正道。
　　两人边说边走，到了门口。
　　正是下班高峰期，门口却站了很多人，不少人低头往包里掏着东西，小张“啊”了一声。
　　“下雨了！”
　　天空阴沉沉的，乌云像是随时能够压下来。
　　雨落在地上，声音很大，夏季的雷阵雨总是来得这么突然，人群陆陆续续走了一批，还剩下一堆站在门口，等着雨停。
　　不巧的，容清清并没有出门带伞的习惯。
　　小张从包里掏出她的小粉红之后，回头看了她一眼，面部纠结了好一阵子，“姐，要不你跟我，挤挤？”
　　小粉红撑死也只能站一个人，雨那么大，本来就不怎么顶用。
　　容清清拒绝了，“你自己先走吧，我在这等会儿。”
　　“要不姐，你戴我的走吧，我在这等。”
　　容清清笑而不语。
　　不到两秒钟，小张口袋里的电话就响了，她年纪小，家里人管得严，如果不早点回家的话，父母容易担心。
　　等她接完了电话，容清清以为她决定要走了。
　　“我爸就是啰嗦……”说完，又看看她，道，“姐，我家就在附近，一会儿就走到了，你家里远，就先拿着吧。”
　　如果换个人，她会以为对方在拍她马屁。
　　但是看了看小张嘿嘿傻笑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她的头。
　　小张一直觉得容清清给她一种成熟大姐姐的感觉，被拍头的同时，还莫名觉得有些害羞，微微红了脸，怎么也没想到容清清前一秒还宠溺着，下一秒就沉下了脸。
　　头上的手改拍为摸，却格外有威慑力。
　　眼前这双眼睛带着笑，却让人感到气氛凝重，不容人反抗。
　　“乖乖听话。”
　　泪眼迷蒙，“是、是……”
　　小张撑伞走了。
　　雨却有越下越大的趋势，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又有不少人离开。雨水顺着玻璃往下，滴答一声落在手心，容清清站在门口安静等着。
　　她记得很久以前，好像也有过类似的场景。
　　那时言宸还没有出生，作为言家的继承人之一，行程早就被各种补习挤满了，她记得，那天是刚从跆拳道馆下来吧。
　　雨下的很大，她在道馆门口等了很久。也没有人来接她。
　　周围的人都陆陆续续走了，剩下一个管门大伯，和一条小土狗，明明是夏天，天气却很凉。
　　小时候的凤九，总是在奢求什么，然而一次次期待被打碎的时候，她逐渐从中学到了教训，就像她期待在下一分钟能看到言老的出现，最终等了半个钟头，也只等来一个匆匆赶来的黑影。
　　他拿着两把伞从车上下来，一把撑着，一把递到她面前，语气焦急，“小姐，快上车吧，家里发生大事了！”
　　她天性冷清，再着急的事情，也看不出急态来。
　　“什么事？”她接过伞，冷冰冰地问道。
　　“夫人怀孕了！”
　　匆匆忙忙赶到家，那是她第一次看到言老那么高兴的样子，嘴巴都快咧到耳根子上去了，对待他的那个年轻妻子，也是十分地爱护。
　　那天所有的孩子都得到了糖果。
　　为了庆祝小少爷的来临。
　　她不喜欢下雨，雨声让人烦躁。
　　刚想转身离开，便听到了脚步声，回头一看，是言宸和慕容御，慕容少爷一脸苦恼的样子，在看到她的瞬间倒是眉开眼笑了起来。
　　蹭蹭两下跑了过来，道：“小美女，又见到你了。”
　　容清清礼貌地点了点头，打了声招呼。
　　言宸看起来并不是很高兴的样子，态度有些冷冷的，当然他平常也基本是这个样子，但空气之中还是有些微妙。
　　两人站在这里没多久之后，司机马上开车过来，慕容御上车之余还拉下窗户，和她说了声拜拜。
　　她站在原地勾了下唇角。
　　皮笑肉不笑的，等回过神来，发现言宸还在旁边，低头看着她。
　　两人间隔不到几厘米的距离，稍稍一晃动，她的肩膀就能碰到他的，夏日雨后的空气清新，此刻却有一丝暧昧。
　　他身上有种淡淡的清香，是她比较中意的一款味道，纵使她没有转头，也能感受到他在看着自己。
　　“送你一程？”言宸开口问道。
　　容清清转头看了一眼雨势，看起来一时半会儿停不了，思索了一下，觉得没有必要跟自己过不去。
　　“那麻烦言总了。”
　　正好司机撑伞走了过来，言宸轻笑了一声，接过他的，顺手将人搂在了怀里。
　　他将近高她一个头，把人搂过来的动作又自然又纯熟，仿佛是对待一个相熟已久的老朋友，容清清倒是不觉得他冒犯了，毕竟是自己拉扯大的孩子，对于这个动作，两人都没有多余的想法。
　　反倒是后面看着的司机，差点惊掉了下巴。
　　他没看错吧？先生居然和一个女人同撑一把伞？！
　　还不等他拖住下巴，言宸又做了个更吓人的动作，堂堂言氏大总裁，居然！亲自！帮人开了车门？！
　　他们先生什么时候这么有绅士风度了？！
　　车门被轻轻关上了。
　　容清清没有多作怀疑，雨水很快打湿了玻璃，但如果她能稍微回头看一眼的话，一定能看到对方深邃如海的漆黑眼眸。
　　他在看着她，为她带来的那份莫名的熟悉和亲切，也为自己在心底，燃烧起的层层恨意。
　　他透过她，看到的是另一个身影。
　　那个既骄傲又孤冷，完美得不似人间物的，毁了他一生的女人。
　　－－－－－－题外话－－－－－－
　　不会虐不会虐不会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