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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灵澈，我不小心看到了你电脑里的聊天记录。”沈凌的声音低不可闻，可是听在灵澈的耳中却是振聋发聩，他究竟什么意思？
　　　　灵澈痛苦地瞪向沈凌，眼睛里的火焰渐渐变成了哀戚。
　　　　沈凌看到她喷火的眼神，终究有些不忍，继续道：“你放心，我没有偷窥别人隐私的癖好，只是回去帮你取待产包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你的电脑屏幕在猛闪，帮你回了几句应付那边关心你的朋友而已。”
　　　　语毕，他犹豫了一下，缓缓开口道：“你现在的状况不太适合深聊，等你生产完毕后，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你不用拐弯抹角从别人那里打听。”
　　　　灵澈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调整呼吸，准备迎接下一阵猛烈的疼痛。
　　　　沈凌在她旁边轻声哼着歌，那歌声婉转忧伤，伴她入梦，可是很快，她又在一阵新的疼痛中惊醒。就这样辗转反复，直到天亮。
　　　　助产士帮她做了细致的检查，才把她抬上了产床。
　　　　沈凌会意，准备离开。
　　　　却被助产士叫住了：“爸爸可以留下来，帮孩子剪脐带。”
　　　　沈凌微微一愣，望向灵澈，然后摇了摇头道：“对不起，我不是孩子的爸爸。”

　　　　第一百零三章　公道

　　　　不是孩子的爸爸？这次轮到助产士愣住了，不是孩子的父亲居然可以留下来陪产妇一整个晚上，用尽各种方式来安抚焦躁不安的产妇？
　　　　这样的事情，她还是第一次遇到。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提示灵澈可以开始用力。
　　　　一声婴儿的啼哭，响彻天际，灵澈直觉全身上下都松了一口气，瞬间瘫倒在床上。
　　　　助产士将婴儿抱到她的面前，笑道：“是个漂亮的小女孩，快亲一亲她吧。”
　　　　灵澈轻轻吻了吻婴儿的脑袋，向助产士道了声谢谢。
　　　　一整晚被疼痛折磨，她此刻已经是筋疲力尽，看着婴儿在小床上甜甜地入睡，灵澈也一头倒在了床上，陷入了沉沉的梦乡。
　　　　等她醒来时，发现沈凌正坐在她的床前，微笑着逗弄着小床里的婴儿。“你终于醒了。”沈凌道：“饿了吧，起来吃点东西吧。”
　　　　灵澈狐疑地看着他道：“怎么是你？林太太呢？”
　　　　“林太太家里还有几个孕妇要照顾，不可能有时间一直陪着你。”沈凌满不在乎道：“我呆在这里，就算是还你帮我照顾小忆的人情了。”
　　　　灵澈微微一笑，这个人，明明是在帮你，嘴上却说的好像他在占你便宜一般，心下了然，却也不揭穿他，只是在心底又偷偷记上一笔，期待有朝一日自己的能够真的为沈凌做些什么。
　　　　“沈凌，昨天在待产室里，你说，你会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一切。”灵澈咬了咬嘴唇，继续道：“你知道我想问什么，还请你告诉我。”
　　　　沈凌微微一愣，笑道：“当然，我沈凌向来说到做到，只是你确定，你的身体还没有恢复，真的要在这个时候听吗？”
　　　　灵澈点了点头：“你若不说，我心中总是惦记着，恐怕更不好。”
　　　　沈凌看到她一脸执着，只好道：“你大概已经知道了，向柯卷进了一起人命官司，当日在腾飞楼下撞倒小敏的货车司机亲自指证，向柯是幕后主使。”
　　　　灵澈倒吸了一口凉气，震惊道：“这怎么可能？他们这是诬陷。”
　　　　沈凌却不理他，继续道：“通常我们做推理，都会认为谁是既得利益者，谁的嫌疑就最大。小敏走了，我和母亲的关系彻底决裂，退出盛世权利角逐的同时，还把母亲拉下了水，从这点上来看，向柯的确有杀人的动机。”
　　　　“这么说，你居然相信了。”灵澈惊讶道，沈凌的分析让她遍体生寒，虽然觉得逻辑上解释地通，但心中却不愿承认这是真的。
　　　　“我只相信证据，其实那个司机的口供，也是漏洞百出，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不会下结论。”沈凌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决绝的神色：“但如果有一天我找到了证据，也绝不会放过幕后的那个主使人，无论他是谁。”
　　　　小敏，你听到了吧？沈凌的确是说到做到，他对自己的母亲尚且可以大义灭亲，若凶手另有其人，他一定会毫不客气地置对方于死地。有一个男人肯这样对你，你应该安息了吧。灵澈在心中默默地轻叹，她的理智也渐渐恢复，现在，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幕后凶手一定不是向柯，她轻声道：“谁得到的利益最多，谁的嫌疑也就最大。那么，向柯如果成了杀害小敏嫌疑人，那么下一个可能会接手盛世的又是谁？”
　　　　“孺子可教也。”沈凌欣赏地看着灵澈，笑道：“可笑的是，公司的伯父们向我投出了橄榄枝，期待我回去主持大局。如果我接受了，我就会成为最大的利益获得者。”
　　　　“可是你，显然不会接受。”灵澈接着道。
　　　　“不，你错了。”沈凌摇了摇头：“我接受了。”
　　　　“你接受了？为什么？你不是一直都想逃离沈家吗？”灵澈不解道。
　　　　“此一时彼一时。”沈凌叹道：“这几个月，我的事业没有一丝起色，我倦怠了，也许接手盛世是我最好的选择。”
　　　　“可是你并没有离开，你还一直陪在我和小忆身边。”灵澈望着沈凌的眼睛道。
　　　　“是啊，那是因为，盛世已经不需要我了。”沈凌的神情顿时变得很狰狞，他咬着牙道：“你的向柯，找到了新的替死鬼，你想知道他是谁吗？”
　　　　灵澈有一丝犹豫，道：“他是谁？”
　　　　“能够绕过那么多保安的注视，直接将货车闯到腾飞楼下的，更何况又是在腾飞年会这么重要的时刻，还能有谁有这样的权利？”沈凌道。
　　　　“你是说，丁董？”灵澈觉得有一丝微微的头疼，凭借向柯在律政界这么多年的经验为自己洗脱罪名应该不难，可是这样一顶帽子要扣到同样是律政界大佬的丁大发的头上似乎也没那么容易。
　　　　“是啊，怎么会是他呢？我想了很久都想不明白。”沈凌又陷入了一阵混乱之中：“所以现在来看，最大的利益既得者，还是向柯。”
　　　　“可是你自己都不相信，对不对？”灵澈大声打断了沈凌的思绪：“不然，你又怎么会对我这么照顾？”
　　　　“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曾想过多少种可以让你和你的孩子悄然离开人世的方法？以彼之道还之彼身，这样才算公道。”沈凌的声音冷冷的，听的人毛骨悚然。
　　　　“你不会的。”灵澈摇了摇头：“因为你还没有确切的证据，你也不想再错一次。”
　　　　“再错一次？你也觉得凶手不是我母亲？”沈凌惊讶道。
　　　　“她的确没有必要连带小敏肚子里的孩子也一起处理掉，这对她没有任何好处。我相信丁林的解释，也许她们只是想拖延一下时间，阻止你进入会场而已。”灵澈静静道“你倒还算公正，我本以为，你会为了帮向柯澄清一口咬定是我母亲的。”沈凌的脸上有了一些释然。
　　　　“没有必要，事实的真相就在那里，不是我们说什么样就是什么样的。”灵澈坦然地望向沈凌：“没想到才短短几个月，国内竟然就发生了这么多事，你之前一直瞒着我，是担心我一着急影响宝宝吗？”
　　　　“才不是呢！”沈凌戏谑道：“向柯没有洗脱嫌疑之前，你都不许离开这里。”
　　　　“那么现在，我这个人质是否能够离开呢？”灵澈打趣道。

　　　　第一百零四章　小晴

　　　　“现在，无所谓了。”沈凌叹了口气道：“向柯有了新的女人，你留下或者离开，意义不大了。”
　　　　灵澈扬起的手指猛然一顿，停在空中。
　　　　她的脑海里回想起大花说过的话：向柯现在是好是坏，都和你没有关系了。
　　　　可是当年刘灿离开了那么久他都没有从伤痛中走出，为何这才短短几个月，他就又有了新欢？
　　　　“刘灿帮他找到了丁大发伤害小敏的证据，然后，据说他们就在一起了。”沈凌轻描淡写地一句话将前因后果一笔带过，留给灵澈的却是深深的震撼！
　　　　原来如此！
　　　　难怪他对自己的态度冷漠地那么快，原来他心中最放不下的还是初恋啊！
　　　　苏灵澈，你的确没有回去的必要了。
　　　　虽然当初离开时，就知道一定会面临今天这样的场景，却没想到它来得这么快，竟是在自己刚刚产下孩子的时候！
　　　　可是，能怨他绝情吗？难道不是灵澈自己，一步步将向柯推向了别人的怀抱？
　　　　“想哭就哭出声吧。”沈凌递给灵澈一块手绢，示意她擦去眼角的泪痕。灵澈却没有接，只是呆呆地望着他：“你还知道什么？”
　　　　沈凌惨然一笑，摇了摇头道：“我现在对你，真的是知无不尽了。”
　　　　灵澈点点头，轻轻闭上了眼睛。
　　　　太累了，她是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了。沈凌见状，便不再作声，将门轻轻关闭，便退了出去。
　　　　灵澈回到月子中心那天，林太太在小屋里为她和宝宝举行了一个盛大的Party。虽然灵澈此刻心情沉重，并没有什么心思来参与这一类的活动，可是林太太和众人盛情相邀，却是推脱不得。
　　　　“这孩子有名字了吗？”大家忍不住问道，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会拥有一个什么样的名字呢？
　　　　灵澈望着怀中熟睡的婴儿，内心也渐渐变得柔软起来，轻声道：“就叫她小晴吧。”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沈凌戏谑地望着灵澈：“的确是好名字，他都那样对你了，你还对他念念不忘。”
　　　　还未痊愈的伤口猛然被沈凌揭开，便是血淋林的疼痛。灵澈微微一愣：“这名字不好吗？”
　　　　林太太随口接道：“极好，极好，对了，这孩子姓什么来着？”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看到灵澈怔忡的表情，林太太也暗暗有些懊恼，怪自己言多必失，灵澈现在一个人在美国生产，孩子的爸爸连面都没有露一下，自然这爸爸和姓氏都是不好提的。
　　　　灵澈倒是不太介意，她微微一笑道：“小忆不也没有姓氏吗，等小晴长大了，我希望她能和小忆一样，拥有选择自己姓氏的机会。”
　　　　这姓氏难道还能由着小孩子过家家般这么儿戏的自己选？大家面面相觑，却又不好之说什么，人群中不知谁起了声哄，林太太便端出了她亲手制作的蛋糕来，大家热热闹闹地分蛋糕吃。
　　　　灵澈生产的这些时日，小忆暂时由林太太代为照顾，几天不见灵澈，猛然看到她回来，便张开圆圆地手臂闹着要灵澈抱。大家被他可爱的样子逗乐了，灵澈赶忙放下小晴接过小忆，小忆肉嘟嘟的脸上立刻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然后张口便叫了一声：“妈妈！”
　　　　这下众人倒是愣了一下，因为知道小忆的妈妈死的悲惨，所以整天听到林太太在院子里教这孩子叫爸爸，却从未听她教过他叫妈妈，他还没有学会叫爸爸，今天竟然在这样的环境中喊了灵澈一声妈妈。
　　　　灵澈也愣了一下，脸微微一红，在小忆红扑扑的脸蛋上狠狠地亲了一口：“乖宝贝，曾经我和你妈妈约定要做你干妈，你叫我这一声妈妈，我便是应了。”
　　　　听到灵澈提起小敏，沈凌微笑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愁容，他轻轻接过小忆，纠正道：“她不是妈妈，妈妈在很远的地方。”
　　　　小忆显然和这个几天才来看他一次的爸爸并不是太熟络，哭着闹着要灵澈抱她，嘴里还哇哇地大喊着妈妈妈妈。
　　　　灵澈听到孩子的哭声心一下子软了，也不管沈凌什么样的表情，便要接过孩子。
　　　　沈凌却紧紧搂着孩子不肯放手，小忆在他的怀里越哭越凶，吵醒了正在熟睡中的小晴。于是乎，兄妹俩便一唱一和地在房间里表演起了哭泣二重奏。
　　　　灵澈却没有理会小晴，只是盯着沈凌，着急道：“他还只是个孩子，等他长大了，自然会知道你和他最亲了！”
　　　　沈凌茫然地愣了一瞬，才意识到怀里的孩子早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赶忙松了手，将孩子递给了灵澈，自己则一个人走了出去。
　　　　灵澈一把接过小忆，林太太抱着小晴，她轻声安抚着两个孩子，小晴很快便又进入了梦乡，小忆看到妹妹睡着了，便也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林太太想要抱他上楼去睡，可是他却死死抱着灵澈怎么也不肯离开。
　　　　灵澈微笑着对林太太讲：“小忆跟我睡惯了，还是跟着我吧。”
　　　　“这怎么行？”林太太急忙道：“你还在月子里，照顾两个孩子怎么可能忙得过来？小心不要落下什么病根！”
　　　　“没关系的，我自己有分寸。”灵澈温柔地望着怀中的小忆以及一旁睡得正酣的小晴，心中一片柔软：“现在不仅仅是他们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他们了。”两个稚嫩的小儿，填补了她内心深处的那一片空缺。这样的依恋着她，没有丝毫保留的爱，让她甘之如饴。她甚至觉得，现在不是这两个孩子需要她，而是她需要他们。
　　　　林太太听她这么讲，便也不再多劝，只是嘱咐她如果需要什么帮助可以随时打电话叫她过来。灵澈感激地点了点头，就在林太太的帮助下带着两个孩子上了楼。
　　　　小屋已经被林太太收拾一新，单人床被换成了双人床，旁边还摆了张婴儿床。床上铺着碎花的床单和几张薄厚不一的被子。
　　　　“担心你带着孩子睡不方便，所以和沈凌商量着给你把床换了。”林太太笑道。

　　　　第一百零五章　前路

　　　　“谢谢您。”灵澈脸上有一丝动容，到美国以来，她的生活起居一直都是林太太在照顾，细致体贴到让灵澈很是感动，偏偏林太太又不肯多收她的钱，还一口咬定了灵澈的房费是沈凌提早为小敏预定的，安慰灵澈放宽心住下来。
　　　　沈凌也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什么交出去的钱不能退，况且灵澈还要照顾小忆等等，灵澈就这样没有花任何钱就住进了林太太月子中心最大阳光最充足的房间，享受着林太太无微不至的照顾，可是心底还是有一点点不安，毕竟她有手有脚，可以自己工作养活自己，在这里总有一种占人家便宜的感觉。以前因为大着肚子不方便，以后该怎么生活，是该好好筹谋一番了。
　　　　想到这里，灵澈望着熟睡的两个孩儿，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愁云。
　　　　来美国前，爷爷曾经帮她联系过这边的一所学校，可是因为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她自己申请了休学，现在，是时候回到学校，把未完成的学业搞完了。她期待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能站在律师的那个位置上，叱咤风云，成为和向柯一样不为命运所左右的人。只有这样，她才能正大光明的站到向柯的身边。
　　　　向柯？为何又想起向柯了？灵澈看着自己粉嘟嘟的女儿，黯然伤神。
　　　　晚风浮动，一轮明月当空高挂。
　　　　沈凌坐在秋千架下，高低起伏的晃来晃去。
　　　　林太太端来一份切好的苹果，微笑道：“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没什么。”短暂的失神过后，沈凌很快就恢复了往常那副什么都不在乎的神态：“今天您也辛苦了，怎么还不休息？”
　　　　“就是因为太忙了，这猛一闲下来，还真睡不着。”林太太望着沈凌，认真道：“小凌，你到底有什么打算？这个女人不是你领回来的吗？今天为何又会这样失态？”
　　　　沈凌微微有些失神：“当初我把她留在身边，只是为了制衡向柯和苏清远，可是现在，这种制衡的目的没有达到，她反而还拐走了我的儿子。”
　　　　“真的是这样吗？”林太太望着沈凌，笑道：“若你真的担心小忆跟她走得太近，大不了等她出了月子，寻个机会打发她走就是了，我们对她，也算仁至义尽了。”
　　　　“不行。”沈凌下意识地否决了林太太的提议：“她留在身边，还有用。”
　　　　“小凌，我虽然没见过小忆的妈妈，但她和灵澈既然是朋友，两人身上一定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吧！”林太太突然转变了话题。
　　　　沈凌想了想，微微笑道：“倔劲犯起来是挺像的。”
　　　　“是不是因为这份相似，让你看到她就想起了于小姐，所以你对她，有了一丝好感，可是你内心又排斥这种感觉，所以你听到小忆叫她妈妈时，自己才会那么慌乱？”林太太娓娓道来。
　　　　“当然不是了！”还没等林太太把话说完，沈凌就打断了她：“她们两个，还是不一样的，我分得很清楚。”
　　　　“其实小凌，于小姐已经走了，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小忆考虑，孩子需要一个妈妈。”林太太继续劝道。
　　　　沈凌腾得坐了起来，脑袋不小心撞在了秋千架上，他轻轻揉了揉脑袋，认真道：“这样的话，以后还是不要说了。小敏尸骨未寒，我怎么可以。”
　　　　林太太碰了个钉子，不禁微微叹了口气，留下水果，独自离开。
　　　　沈凌却在背后轻轻叫了声：“小婶，你不用担心我，等时候到了，我会给小忆找一个好妈妈的，只是现在，我的事业刚刚起步，还不合适。”
　　　　林太太脚步微微一顿，嘴角浮现出一丝温暖的笑容，她没有回头，继续向前走。
　　　　直到她走得远了，沈凌才又重新坐了下来，虽然他否定了林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