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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迟：……
　　顿了下，把烟盒塞进兜里，噙着烟过干瘾。
　　……
　　“我们去哪儿？”
　　祁糯背靠椅背，歪头看他。
　　从薛迟上车，踩下油门那一秒开始，到现在已经四十分钟过去了，单是房顶竖着十字架的白色墙体的大教堂祁糯就已经看见三次了。
　　扶着方向盘的手指下意识摩挲了下，薛迟目视前方：“你想去哪儿？”
　　薛迟下意识不想带祁糯去以前小孩玩的地方，也不想送她回家。
　　但是他并没有和女生约会过，如果今天算约会的话，那大概就是第一次吧。
　　祁糯鼓了下脸颊，她就知道这人没有情趣到极点。
　　以前带她出去玩竟然去动物园看兔狲，正好碰上兔狲一年一次的交｜配发情期，当着他俩的面趴一块；带她去打抢，她一个一米几的小萝莉不说会不会玩吧，连枪都扛不起来，薛迟倒是自己拿着枪啪啪啪打得开心。
　　“吃饭吧。”祁糯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你要不知道去哪儿吃饭那就回家吃吧。”
　　“……”
　　小巷子太过狭窄，巷子口立了两个电线杆，里面几十根电线低低的垂着。
　　小轿车勉强能够擦着边进去，越野就有点困难了，而且停在里面妨碍自行车电动车车来车往。
　　薛迟将车子停在马路对面停车位，下车徒步过去。
　　到了店门口，祁糯惊讶。
　　薛迟倒是很平静：“不想吃？”
　　祁糯：“没有，进去吧。”
　　这是家米线馄饨店，稠白的鸡汤做底汤，一碗米线，除了上面撒的两片香菜再无其他颜色，汤料里放了很多白胡椒，特别好吃，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冬日里吃一碗浑身上下都是暖的。
　　每年下雪的时候，薛迟都要带祁糯来吃，苍穹之下雪花簌簌飘落，呼出的白气很快消散，在雪里散着步回家。
　　进门后，祁糯去前台点餐，“要两碗米线。”
　　片刻，祁糯手指比了一个三，“不对不对，要三碗。”
　　薛迟在旁边勾唇笑了笑。
　　老板娘手臂抬了下帘子，对老板报饭。
　　祁糯很久没来这边吃过了，入座后朝厨房那边看了眼，老板和老板娘还和以前一样。
　　只不过两个人的工作地点换了，老板在厨房煮汤下米线，厨房热气腾腾，光是看都觉得好热，老板娘在前台包馄饨，桌子上还夹了一个小电扇。
　　小店里只有天花板上吊着的两个吊扇。
　　薛迟爱出汗，吃完出门，黑T上领口和汗腺的位置颜色浓重。
　　…
　　吃饭时间较早，吃过以后十二点多，路上车辆高峰期。
　　出了巷子，大马路上川流不息，一辆电动车见缝插针，差点撞到祁糯，薛迟眼疾手快在她身旁挡了下，堪堪躲过。
　　裸｜露在外面的肌肤触碰在一起，祁糯浑身僵了下，便很快放松下来。
　　薛迟手臂微晃，虎口微张，余光瞄着垂在身侧的比自己小好几号的手，手指缓缓靠近。
　　倏地，手臂猛得向后摆，手指快速蜷缩起来。
　　“我要到家了，你别跟着我了！”
　　人行道绿灯亮起，穿中学校服的女生拽著书包迎面急匆匆走来。
　　“你答应跟我在一起，我就走！”
　　身后追了个男生，语气急切，大有种做不成誓不罢休的感觉。
　　“不行！我妈妈说我还小，不让我谈恋爱。”
　　女生不假思索拒绝，和他们擦肩而过。
　　前一阵子把祁糯弄哭的小兔崽子的脸突然浮了出来，薛迟下意识攥了下拳头，指关节咔嚓响。
　　祁糯莫名奇妙，斜觑了眼。
　　神经病吧，阴沉着脸，多不乐意啊！
　　握着拳头这是向她示威，想锤她吗？
　　“有男朋友了？”过了斑马线，薛迟冷静下来，装作不经意般问出口。
　　祁糯沉默，心下暗暗思忖他的意思。
　　薛迟见她没有立刻回答，以为默认了，眸色深了几分，最终趋于平静。
　　叹了口气，语气里带了丝商量的意思：“你还小，早恋不好，被人骗了怎么办。”
　　祁糯最讨厌薛迟说她还小。
　　当初表白的时候就说她小，现在成年了还嫌她小。
　　那行啊，她就挺小的。
　　祁糯仰着头，笑眯眯道：“没有啊，我哥都说我多大人了，没事不要去烦他，还夸我男朋友又高又帅又有钱呢。”
　　薛迟：……
　　祁糯跟没看到他脸色一样，继续说：“对了，我男朋友也就比我大一岁，我们年轻人有活力有共同语言，出去玩去的也都是年轻人去的地方。”
　　薛迟：……
　　也不知道老男人是在感慨自己年纪太大了，还是难过他管不住自己，觉得兄长的尊严没有了。
　　总之，一路上薛迟脸色阴沉，一句话都没有说。
　　到家门口后，祁糯笑眼盈盈，甜梨涡浮了出来，声音也甜甜的：“大哥哥，我到家了，其实你要注意保养，还是很年轻的。”
　　薛迟：……
　　祁糯走后，薛迟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和祁糯那个一样的小木偶，脸上梨涡浮现，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长发变成短发，线条流畅，技艺娴熟。
　　昨天晚上，薛迟盯着那个破旧的小木偶出神良久。
　　刻工粗糙，因长期拿着玩周围线条已经被磨的光滑圆润，重点是它被小姑娘随身携带！
　　心头是激动，是雀跃，是被人妥贴收藏，是失而复得。
　　大概，小姑娘心里还是有他的吧。
　　薛迟突然有了底气，也有股子冲动。
　　只是……这个新的木偶到底还是没有送出去。
　　薛迟眉间微拢，薄唇紧抿。
　　盯着看了几秒，最终拉开副驾驶前面的盖子，扔了进去。


第17章　宠我17
　　傍晚，阳光从窗外斜斜打在地板上。
　　祁糯半躺在沙发上，颈下垫了两个枕头，一条腿翘在沙发背上面，贴着墙，肚子上放了一盘水果，津津有味的看着电视。
　　微风从窗缝吹了进来，房门发出轻微的声音。
　　祁糯唰得一下坐起来，朝门口看了一眼，没人，便又躺下了。
　　她也就敢在没人的时候这么瘫着，要是让她爷爷奶奶看到，非要念叨她半天。
　　刚躺下没多久，电话嗡嗡震动起来。
　　她伸到屁股下面，在沙发缝里摸了半天才将手机抠出来。
　　“宗宗，我到了，你来门口吧，警卫不让我进去。”
　　“行吧，你找个利索的地方，我现在出去。”
　　祁糯和连祺都是景城本地的，连祺家在东边，祁糯奶奶家在中间，算是顺路吧。
　　有时候周末回家回学校，连祺会主动来接送祁糯。
　　祁糯收拾好东西，慢吞吞地往外走，还没出大院的门，大老远就看到一辆黑色的中规中矩的车停在树下。
　　她迟疑了一下，绕到驾驶座那侧，里面坐着连祺，正跟着音乐抖腿。
　　“怎么换车了？”祁糯倚着车门，“还是黑色的？”
　　连祺嗯了一声，没正面回答，反问道：“是不是觉得我沉稳低调更有男人味了？”
　　他以前开的是骚红的跑车，还专门在4s店将车两侧喷了几道漆，更骚气了。
　　夏天穿着粉色紫色的衣服，在校园里再没他显眼了。
　　祁糯扫了眼，这才发现他竟然连衣服都换成黑色的了，不过黑T前面印了一个金色老鹰的印花，非常大。
　　连祺往她面前凑了凑，一脸得意，非要祁糯夸他一句成熟稳重。
　　祁糯：……
　　当着他衣服上那么大的朋克LOGO的面，她还真夸不出口，手掌抵着脑门，用力推了下，连祺后脑勺直接磕到椅背上。
　　这时，身后传来几声喇叭。
　　祁糯回头，宋星驰抬手打招呼：“准备回学校？”
　　“嗯。”祁糯透过车窗看到副驾驶的薛迟，笑眼盈盈，“你们去哪？”
　　“去——”宋星驰冲她眨眼，“好玩的地方，小孩子别管那么多。”
　　薛迟双腿敞着，大刀金马的坐着，他眼神好，先一步看到祁糯。
　　小姑娘倚在车旁，颔首，耳鬓的碎发落了下来，两条腿又直又细，不知道跟车里人说些什么，动作亲昵。
　　薛迟从档杆前面取过火机，一开一合，扳着玩了两下，语气随意又带了警告，“不是说吃饭吗？”
　　上次就是被宋星驰带到会所，之后还打电话被小姑娘听到，小姑娘那眼神让人心瓦凉瓦凉。
　　本来薛迟就是吃饭才出来的。
　　上身是宽松的短袖，下身穿了条大裤衩，踩着拖鞋，怎么看都是出门散步吃烧烤的打扮。
　　“哦，你们去吧，玩的开心。”祁糯笑着说。
　　“你早点回学校，路上注意安全。”
　　薛迟斜睨了眼探头看过来的连祺，不止一次从小姑娘口中听到的男朋友这个词是安他身上的吧？
　　薛迟怎么想都觉得这个词挂连祺身上都没放自己身上合适，就这小胳膊小腿，看着跟小鸡崽似的，开车技术能好吗？
　　想到这，他又瞥了眼宋星驰，虽然他旁边这个也挺消瘦的吧，但毕竟是从小锤到大的，耐打。
　　“好的，大哥哥晚上早点睡，熬夜老得快。”眼睛里透露着诚恳。
　　“……”
　　…
　　宋星驰喜好热闹，喜欢夜场。
　　将薛迟带出来后又喊了一堆人，一群人聚一起吃吃饭，薛迟本来就准备走的，又被起哄去酒吧喝两杯。
　　头顶的跑马灯转来转去，人脸上时红时绿，五彩斑斓。
　　薛迟躲在角落里偷闲，不知怎的，想到祁糯来了。
　　手指一下一下敲着膝盖，片刻后，拿出手机，停留在添加微信好友的界面——一个被拒绝的申请。
　　稍作思索，又发送了一个申请。
　　在他盯着手机出神的时候，宋星驰从后面摸了过来，揽住薛迟肩膀，低头凑过去，这一眼就看到之前的拒绝理由——不买片谢谢。
　　然后在手机被收起来之前，又瞄到了微信头像，穿黑色作战服的寡姐，侧身举枪，红短发烫过。
　　这头像一看就是祁糯的。
　　去年糯糯照着这头像剪了短发，也跟着烫了烫，结果Tony老师技术不佳，出来的效果和莫扎特似的，被他们嘲笑了两天，又跑到理发店染回黑色，拉直，之后就一直是黑色齐耳短发。
　　哦，原来迟哥被糯糯当成卖片的了。
　　咦，迟哥竟然没有糯糯微信。
　　震惊！
　　宋星驰一把将路过的顾瑜扯了过来，迫不及待和他分享。
　　直到薛迟冷冷睇了他一眼，他才收敛，还不忘扎心窝，“以后论谁跟糯糯关系最好，你这可是要排最后的，我们都有糯糯的微信好友位。”说完得意的抬了抬下巴。
　　祁糯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手机亮了下，看到好友申请时撇了撇嘴，正巧林莞然找她借剪刀，手指歪了一下，不小心摁到了拒绝。
　　薛迟等了好一会儿，那边终于有回复了，结果还是拒绝？
　　宋星驰拱着脑袋往这边看，没忍住笑了出来，还特别气人的打开和祁糯的聊天界面，最后一句还停留在“你也早点睡么么哒”上面。
　　“糯…糯…聊…天…吗…？”宋星驰边说边打字，细碎的键盘声敲击在薛迟心头。
　　薛迟不咸不淡地睨了他一眼：“有空练练？”活动了一下手指，指关节咔嚓咔嚓乱响。
　　宋星驰忙摇头，不动声色的往旁边坐了点。
　　薛迟起身，从沙发上跨过去，电话呼出界面在黑暗里亮着荧光。
　　刚走到洗手间门口，电话被接听。
　　“喂。”小姑娘软糯的声音。
　　沉默了两秒。
　　薛迟开口，声音低沉：“不买片？”
　　祁糯没反应过来，他又说了一句：“买过不少片？这么有经验，光是看微信就知道是不是卖片的？”
　　“……”
　　“………”
　　…
　　周三。
　　薛迟早上给祁糯打电话要带她换药。
　　其实周一就要带她去换药，被祁糯以课多为理由，敷衍过去了。
　　现在不知道他从哪弄来她的课表，她说课多的时候，薛迟明确指出她早上没课。
　　祁糯也弄不清自己现在对薛迟什么感情。
　　刚开始的时候很生气很生气，想着这辈子都不要理他了，可是之后看他生气就觉得心头大快。
　　一想到等会儿又可以气老男人了，也不管他刚才是不是威胁过自己，收拾好东西蹦哒着就下楼了。
　　中午吃过饭，薛迟才将祁糯送回来。
　　车子停在宿舍楼下，薛迟低头翻了翻药袋，边看边交代，“这个一天三次一次两片，这个……”
　　注意到祁糯扒着窗户朝外看，薛迟眉头微皱，正要开口训她。
　　车窗被祁糯降了下来，声音传进来，嘈杂，隐约还有哭腔。
　　宿舍楼外面围了一群人。
　　林莞然和唐恬也都站在楼下。


第18章　宠我18
　　因为这会儿正好是午休时间；　学生吃过饭回宿舍休息，途径宿舍楼；　看到门外站得一群人，难免会凑过去看看，所以楼下的人越来越多。
　　宿管阿姨旁边站了一个女生，小声哭泣，看脸色像是受到很大惊吓。
　　阿姨一边安慰她；　一边维护门口的秩序；　“这没什么事；　你们该回宿舍的回宿舍，该出门的出门，别都挤到这。”
　　路过的学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看着人群一脸茫然。
　　被催促后；　朝楼内走去，边走边嘀咕；　和朋友小声议论着。
　　林莞然和唐恬站在人群最边缘没有动，唐恬脸色煞白。
　　祁糯眉梢微皱；　推门下车；　三两步走到她俩旁边。
　　林莞然抬眸看了她一眼，尽管看起来面色如常；　但是眸子里还是浮了一丝恐惧。
　　开口之际；　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传入耳朵。
　　眨眼功夫，就看到救护车的车头从路口驶了进来。
　　薛迟本来没准备久留，送过祁糯就走。
　　车子暂时停在两个宿舍楼中间；　这会儿有就些碍事了，他回头看了眼救护车，拉下手刹，将车子挪到利索的地方。
　　然后下车走到祁糯旁边。
　　男人步子端端正正，站得笔直，像街道两旁的法国梧桐一样。
　　“楼里出什么事了？你们怎么都不上去？”
　　祁糯在唐恬和林莞然中间看了一眼。
　　“咱隔壁……那、那个知意学姐……，好像……嗯、自杀了……”
　　唐恬说话磕磕巴巴，含糊不清。
　　“我说吧。”林莞然打断她，看了眼祁糯，“我跟唐恬吃过饭回来，准备睡觉，隔壁传来尖叫声，因为平时隔壁学姐经常借东西给我们，唐恬有点担心，就过去看看情况，然后看到知意学姐躺在地上，地板上还有一滩血。”
　　声音温温柔柔，条理清晰。
　　末了，林莞然又补充了句，“看到的就是这样，是不是自杀还说不准。”
　　当时尖叫的女生都吓懵了，想一下，一开门，室友倒在地上，瓷白的地板上还有一滩血，触目的鲜红，怎么可能冷静。
　　向来屁大点事都能在女生宿舍引起轰动，以前宿舍停电，整栋楼的女生都在尖叫，更别说有人自杀的事情了。
　　林莞然怕引起混乱，当即将房门拉上，打了报警电话和急救电话。
　　但是一层楼里有六七十个房间，她们宿舍又在楼梯口，难免有人会看到，于是就有了祁糯在车上看到的情景。
　　救护车还没停稳，后门唰得打开，一个女医生，两个男医生抬着担架冲了出来。
　　宿管阿姨让旁边一个学生给他们带路，自己把门口的学生往旁边拽了拽，留出空间同行。
　　救护车到了，警车还没到。
　　怕出警速度慢，薛迟拿出手机去旁边给杨迪打了个电话。
　　不到片刻，知意学姐就被两个男医生抬了下来，平躺在担架上，意识模糊。
　　祁糯踮脚看了眼，学姐穿的是睡裙，裸｜露在外面的手臂干干净净，手腕也平平整整，看起来不像是自杀啊，反倒是睡裙下摆被染得鲜红。
　　脚下路不平，堆了几个碎石头。
　　祁糯脚跟落下的时候没站稳，崴了一下，整个人朝前扑去。
　　两只手掐着她腋下直接给拎到跟前。
　　薛迟眉梢微皱，腿上的伤还没好就这么不老实。
　　冷声训她：“老实点，别乱动。”
　　祁糯一反常态，老实巴巴地点了点头。
　　隔了一层薄薄的布料，依旧能清晰的感受到对方手掌的温热干燥。
　　而且手掌大且宽厚有力，她就那么瘦，不经意间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
　　薛迟神经粗大，一点没有察觉。
　　看祁糯乖乖点头，以为听话了，满意地拍了拍她的脑袋。
　　救护车刚走，宿舍楼出来一个女生，手臂间还搀扶着一个人，望着救护车的尾气叹了声气。
　　宿管阿姨看过去，有点怕出事：“你们这是怎么了？”
　　女生解释：“我刚回宿舍，看见她在床上躺着，喊她起来吃饭，她说头晕乏力，我想着楼下有救护车，要不就一起去医院看看吧。”
　　听罢，宿管阿姨挥挥手，示意她俩别跟着添乱了。
　　那两个女生祁糯也认识，住她们宿舍斜对面，白天出门碰见了也会打个招呼。
　　女生搀扶的那个叫梁方，祁糯记得她经常和赵知意一起走。
　　正午阳光炙热，阳光透过树叶的罅隙洒落在地砖上，形成形状不规则的光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