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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空蒙上一层墨蓝幕布，繁星点点，月牙弯成银钩。
　　小姑娘穿着吊带睡裙，正坐在他家围栏之上，裙摆上方兜了一堆小石头，看到他时，右手抬起，正欲投掷。
　　薛迟房间位于一楼，自从祁糯学会翻墙后，不爱走正路，这种状况不是第一次了。
　　皓白月光倾泻而下，两条白皙的长腿在夜色中尤为惹眼。
　　小姑娘垂眸俯视，也不吭声，唇角下垂，看得出心情不大好。
　　薛迟探出身子，轻呵道，“下来。”
　　祁糯捏着小石头直勾勾砸向他，划过空气，径直落在他肩头。
　　还来不及皱眉，就看到小祖宗摁着铁栏就要跳下来。
　　也多亏他房间没有防盗网，身体先于想法，扶着窗沿，手臂用力，一个侧身翻了出去。
　　祁糯像是算好时间和位置，恰当时间恰到好处的落到薛迟怀中。
　　碎石头哗啦啦落了一地，由上自下的冲力使薛迟猛地向后退了两步才停下来，还不小心踢到院子里的藤椅。
　　一时间，闹出很大动静。
　　“哗啦”一声，二楼窗子拉开。
　　薛兆冲着楼下吼，中气十足，话里全是嫌弃，“薛迟你大半夜不睡觉干啥呢！再吵吵明天就给老子滚回沙城。”
　　祁糯觑他，眸子里尽是幸灾乐祸之意。
　　薛迟颔首睇了她一眼，手掌托在大腿根颠了两下抱稳，裙子飘起，再向上就是不知名的棉制品了。
　　就着这个姿势将祁糯抱回房间。
　　天蓝色窗帘，天蓝色家具。
　　看过不少次，依旧觉得好笑。
　　这个房间，薛迟住了二十几年了，苏慧敏小时候给他布置的，哪能想到一点都不适合过了青春期的男生。
　　祁糯嬉皮笑脸：“长时间没翻墙，技艺生……啊——”
　　瞬间变了脸色，难以置信的看着薛迟。
　　与此同时，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房间响起。
　　她！已！经！是！成！年！人！了！好！不！好！
　　薛迟竟然还敢打她屁股！！！
　　薛迟面色冷峻：“还翻不翻墙了？”
　　祁糯瞪大眼睛对峙：“你凭什么打我！”
　　两人都不退步，空气渐渐冷凝。
　　薛迟抿唇：“你觉得凭什么。”
　　祁糯都要气炸了，这他妈什么人啊！
　　不回她信息就算了，一上来就打她，当她是好欺负的吗！
　　挣扎着也不让他抱，两条细腿胡乱扑腾，在他身上踢了好几脚。
　　薛迟没敢用力，落地后，祁糯扑到他床上，揪着被子，脑袋一蒙，等着薛迟道歉求饶。
　　墙上钟表秒针一圈圈走过。
　　薛迟叹口气，轻扯被角。
　　祁糯在里面拽了拽，裹得更严了。
　　“是我不好，不该打你。”
　　被子下面的人朝上拱动，一段距离后立刻停了下来。
　　薛迟继续：“翻墙挺好的，我在下面接着。”
　　被子下面的人一动不动。
　　薛迟知道了，这次反思的不对。
　　凝眉思索，绞尽脑汁也没想出自己哪点没做对。
　　这翻墙他允许了，打人也不好。
　　然后呢？？
　　良久，薛迟扯着被角，语气晦涩，“糯糯，给点提示……”
　　被子下面没有动静。
　　就在他以为没指望的时候，一根嫩白修长的手指从缝隙里探了出来，指尖的方向是——
　　手机。
　　薛迟：……
　　立即作答：“没及时回复你信息也不好。”
　　片刻，毛茸茸的脑袋顶钻了出来。
　　小姑娘瓮声瓮气：“我要睡觉了，你可以出去了。”
　　…
　　清晨，晨曦透过天蓝色窗帘落在床畔。
　　苏慧敏站在薛迟门口，掌心压着门柄，“早上吃——”
　　薛迟恰好从隔壁房间出来，看到房门被推开半条缝，急忙上前，掩上房门。
　　被推到一旁的苏慧敏反应过来后，没好气的开口，“你怎么去旁边睡了？”
　　薛迟抬手搓了下后颈，随口应道，“有点失眠，换个环境。”
　　苏敏慧：“你房间有什么我不能看的？”
　　说着就要推门，吓得薛迟忙挡在门前，下颚紧绷，薄唇抿成直线。
　　“妈，你做饭去吧，我出去跑步了。”
　　苏敏慧意味深长地看他，就在薛迟脸都要崩不住的时候，才不咸不淡道，“不就是糯糯来了，你紧张什么。”
　　说完，转身进了厨房。
　　薛迟：……
　　祁糯小时候很黏薛迟，时不时来他家住几天。
　　苏慧敏一直都想要个女儿，看见小团子也喜欢的不得了，还专门给她准备了一个房间，全粉色的。
　　明明挺正常的事情，他紧张什么？
　　薛迟怔然，最后什么都没想出来，干脆出门跑步了。
　　…
　　周一。
　　早上八点有课。
　　祁糯刚进教室就被班长抱住大腿。
　　班长腆着笑脸，感激涕零，“祈宗宗！你是我们新传院的骄傲！是我们新闻一班的骄傲！”
　　祁糯吓得向后退了几步，一脸懵逼：？？？
　　“我帮你约了一个摄影师，今天放学先别走，咱先拍一套艺术照，妆娘就不用找了，我技术绝对能胜任，啊对了你今天出门洗头发了没？用不用去理发店做个造型？”班长噼里啪啦说了一串，还踮了下脚想闻闻她洗头没。
　　祁糯自认为自己也是见过扫黄、跳楼、投毒这种大场面的人，但是班长的热情确实让她慌了神，可怜巴巴的向旁边王翎羽求助。
　　王翎羽上前解释，“就那个校花投票，你现在进前十了，是咱新传院唯一一个进前十的，她有点激动。”
　　又指了指隔壁墙，“而且那谁现在票数才排九十几，跟你差多了。”
　　祁糯难以置信，就她那张双人照都能进前十？！
　　也不怪班长激动，她集体荣誉感很强，对这种事情还是蛮看重的。
　　而且前一百名里面，有好几个16级新传院的女生，其中一个就是隔壁班班长的情敌。
　　当初他们班有一个男生长得还挺好看的，班长一见钟情，追了他半年，男生也跟她暧昧着。
　　结果过个寒假开学，那个男生就和隔壁班的班花在一起了。
　　也不是班长长得不好看，她是那种穿着lo裙，贼甜贼萌的风格。
　　但是班花一米七，班长一米六，男生嫌她矮。
　　之后班长看隔壁班花和那个男生都非常不顺眼，现在祈宗宗那么清奇的照片都能和她扯出十万八千里的距离，而且她那票数一看都凉了，她能不高兴嘛。
　　祁糯之前在宿舍听过八卦，就是说班长和那个男生的。
　　其实那个男生也没多好看，还没连祺五官精致呢。
　　她当时还和唐恬吐槽，找男朋友要那么好看能当饭吃吗，一看都不靠谱。
　　就要找那种虎背熊腰的老实人，稳重安全可靠。
　　唐恬目瞪狗呆，真没见过她这种择偶标准的。
　　祁糯票数能够进前十有很大一部分是薛迟的原因。
　　虽然他长年在部队，但不妨碍他交友圈广啊。
　　他发朋友圈那天晚上，宋星驰半夜在外面泡吧，刷朋友圈，径直划了过去，突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又划了回去，盯了好几秒才确定。
　　——迟哥他妈的竟然发朋友圈了！！
　　有生之年系列。
　　另一个有生之年是他前几天竟然看到祁嘉去一个女生家里修水管！
　　怎么大家今年都跟中邪了一样？？
　　糯糯他们团宠，迟哥都亲自拉票了，他怎么能落下。
　　光宋星驰自己就大手笔花钱买了一堆票，全投给祁糯。
　　再加上其他人的票，直接将祁糯投到第一名。
　　得知真相后，祁糯心情复杂。
　　你们都是魔鬼吗？？
　　我都那么丑了，还让我丢人现眼。
　　好了，现在大家都知道新传院有一个叫祁糯的女生长得丑还打人。
　　…
　　班长不知道投票的真相，只以为是大家在一百张照片里看到那张清奇的照片，觉得好玩，就将手中宝贵的一票投给了祈宗宗。
　　但是好玩不长久啊！还是要美貌来维持！！
　　怕祈宗宗排名掉下来，班长先斩后奏，动作很迅速的联系好学校最好的摄影师。
　　摄影师也是个准时准点毫不拖延的人。
　　周一中午十二点，他们班刚下课，摄影师挂着好几万的单反出现在教室后门，因为班长说要专业一点，还特意扛了三脚架过来。
　　祁糯：……
　　对了，摄影师还提了一个纸袋。
　　因为班长说要拍青春洋溢的校服系列，就拜托他准备一下服装。
　　祁糯看到心情更复杂了。
　　班长看到后心情也复杂了。
　　纸袋里是一套校服没有错。
　　但是是一套上学时做广播体操袖上两道红的宽松版的没有一点样式的比运动装还丑的校服。


第24章　宠我24
　　映在黑板前方的多媒体荧幕缓缓卷升；　空气凝滞了几秒。
　　班长气得手掌哆嗦，攥在手里的校服也跟着上下波动。
　　“我说的校服系列是白衬衣百褶裙那种校服啊！你难道没见过毕业生拍照时穿的那种衣服吗？？”班长咬牙切齿；　仰着头，一脸倔强，“就算不是那种校服，你们摄影圈里经常拍照的JK制服也行啊！！你不是说自己很专业吗？？”
　　据说是学校周边最好的摄影师面无表情，语气平淡；　“你可以质疑我的人；　不能质疑我的专业程度。”
　　班长踮脚将衣服怼他脸上；　“这就是你的专业程度？”
　　摄影师面不改色，“你要相信我，我是专业的。”
　　祁糯：……
　　等等？
　　她好像还没答应拍照吧？
　　两人之间剑拔弩张。
　　祁糯趁机收拾好书包；　起身；　“你们先商量，商量好了再说；　我先走了，再见。”
　　在他们看过来的时候还摇了摇小手。
　　“行吧；　那先拍这一套好了；　效果不好你明天再来一趟，我自己准备衣服。”
　　最终班长妥协；　强行留下想溜的祈宗宗。
　　祁糯觉得她可能错了。
　　这套衣服不是像中学校服；　而是就是中学校服，胸前还印了个景城一中的校徽。
　　她说怎么有点熟悉呢！
　　感情这还是她母校的校服！
　　但是她那版校服袖侧是两道蓝，红色这版真的太难看了……
　　事实证明；　没有金刚钻是不敢揽瓷器活儿的。
　　摄影师眼光毒辣，专业程度极高。
　　祁糯换上一身松松垮垮的校服，外套包住臀部，裤腿叠了几折，宽宽松松，趁得脚踝纤细，整个人也纤细很多。
　　景大今年正好百年校庆，算是所百年名校。
　　校内大部分建筑都有百年历史，自民国时期留下来的，除了个别损坏严重，其余都在使用。
　　就连厕所的水龙头都是上面一个跟螺旋桨一样的横条，拧开流水。
　　地上铺的地砖留有岁月的痕迹，花纹极为复古。
　　认真比较起来，学校的风格其实和这种丑到暴风哭泣的校服最搭了。
　　“往窗边站一点，站直，看着镜头就行。”
　　微风吹拂，黄色窗帘边角漂浮，摄影师抓着相机狂按快门。
　　捕捉到满意的之后，摄影师指挥着开始下一个场景。
　　“好的好的，你站过道中间，做一个广播体操的动作。”
　　祁糯：……
　　广播体操什么鬼！
　　她现在也开始怀疑摄影师的专业程度了！
　　…
　　日光耀眼，薛迟在楼下久等不止，上楼找她。
　　恰好看到祁糯穿着一中校服，抬手做着奇奇怪怪的动作。
　　背对着窗子，阳光下头发呈焦糖色，毛茸茸，翘起几根发丝被光晕包围，格外柔和。
　　从未见过她这个样子，初高中还穿校服的祁糯一直都是张牙舞爪的小怪物，天天丢三落四，不是校服没带就是校牌没带，为了躲避惩罚经常到他那里偷衣服。
　　薛迟身材高大，肩宽腿长，订的校服是特大号的，穿他自己身上都松松垮垮，非常校服风。
　　祁糯拿去穿就更不用说了，整个臀部都被包裹进去，一直到大腿到膝盖上方，跟穿了条裙子似的。
　　而且薛迟那届袖侧是两条红，祁糯穿着混在一群蓝里面，格外扎眼，一抓一个准，偏偏她毫无自觉。
　　有次，周一升旗仪式，需要穿校服带校牌。
　　祁糯校服校牌都忘带了，故技重施，趁着早读还未下课，从教室后门悄悄溜出去，翻墙摸进薛迟班级。
　　薛迟坐最后一排，弓着身，脑袋埋进臂弯睡觉，只下颌线露了出来。
　　旁边同学上完厕所回来，一眼就看到薛迟脚边蹲了一只白白嫩嫩的祁糯糯，正小心翼翼的将桌兜里的校服拉出来，拉一下，看一眼薛迟。
　　“哟，糯糯又忘带校服了？”
　　小姑娘明显没料到身后会有人，手臂悬在空中一动不动，反应过来后，立刻看薛迟醒了没，然后恶狠狠瞪他，示意他小点声，走的时候还非常“不小心”的踩了他一脚。
　　薛迟醒后，发现校服不见了，他同学半个身子都快趴桌子上了，懒洋洋开口，“唉，怎么小偷就不偷我校服呢，刚洗的，多香。”说着还将衣服扬薛迟面前。
　　被恶心到的薛迟：……
　　这次祁糯长记性了，升旗的时候，专门抽了几张抽纸用胶带粘在衣袖上，妄想掩盖住亮眼的红。
　　但她是惯犯，每周必查。
　　朝阳冉冉上升，校长在升旗台下朗声演讲。
　　祁糯去得晚，正在队尾晃神，教导主任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她身后，揪了下她袖上的卫生纸，一脸嫌弃，“解散后去办公室找我。”
　　祁糯：……
　　教导主任正是那天逮到她翻墙出去吃章鱼小丸子的那个，之后又陆陆续续逮到她好几次没有穿校服。
　　“穿谁的衣服？”
　　祁糯老实作答：“我哥的……”
　　教导主任沉默了几秒，“叫家长吧。”
　　祁糯：“？？？”
　　都不再多问两句，让她辩护一下的吗？
　　其实教导主任也拿这姑娘没办法了，严格来说她也没犯什么大事，可是光不穿校服就已经被逮了好几次了，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后来吧，还学会去隔壁高中部借个校服穿上，可是这袖侧颜色都不一样，糊弄谁呢？往人堆里一站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也说了好几次了。
　　今天还算知道把红条遮遮，可是你说你都知道遮了，干嘛不给校服带来？？
　　小姑娘站办公桌前面，低头不吭声。
　　委委屈屈的样子倒是让教导主任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就在他斟酌着要不就算了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暴力推开。
　　一个男生，染着黄毛，吊儿郎当的走了进来。
　　跟没骨头似的，拄在办公桌前面，抬手递给主任一张请假条，“主任，我这次可是按正常程序走的，你总得给我批假吧。”
　　主任睇了他一眼，低头，从抽屉里翻找印章。
　　男生侧头打量祁糯，盯着她清澈的杏眼对视了几秒，勾唇邪笑。
　　祁糯虽然天天捣乱，但她本质是个好学生啊，每天傍晚还要去找薛迟补习功课。
　　她从没接触过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学生，被他这么一笑，脊背僵硬，略有些防备，像极了遇到不明物体开启防备状态的小奶猫。
　　“假条到今天下午第二节课，回不来就叫家长。”
　　教导主任递过去假条，没好气的说。
　　“好的。”临走时又瞥了眼祁糯，“主任，你可不能因为女生就偏心啊，该请家长还要请家长。”
　　祁糯：……
　　信不信她一拳捶死他！
　　教导主任刚软和一点的心，又硬了起来。
　　盯着祁糯，意思是不叫家长那你就站着吧。
　　半晌，祁糯磕磕巴巴的开口，“我、我能叫我哥来吗。”
　　主任想到刚开学那次，祁糯和薛迟联合骗他的事情，脸都黑了。
　　“不能。”语气生硬的不行。
　　最终祁糯将苏慧敏叫来冒充她妈妈。
　　因为她很少和父母一起住，最经常和爷爷奶奶住，但是总不能让爷爷奶奶来吧。
　　苏慧敏能言善辩，和教导主任聊了一会儿，两人又是相谈甚欢。
　　离开的时候，还亲自将她俩送出门。
　　薛迟恰好过来找祁糯，看到苏慧敏时愣了下，没看到给他使的眼色，开口，“妈，你在这干嘛？”
　　祁糯：……
　　教导主任：？？？
　　怔时间，教导主任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
　　祁糯怕他气出病，满嘴跑火车，“主任，我真没骗你。这真是我妈，我家里太穷了，揭不开锅，从小就把我送到他家当童养媳。要不然你现在都不是在学校见到我了，可能会在某天在某个垃圾堆旁看到一个小乞丐。”
　　看她一脸真诚辩解的样子，苏慧敏没忍住笑了出来，还很配合地点头。
　　多了一个童养媳的薛迟一脸懵逼。
　　被接连欺骗两次，并和对方都相谈甚欢的教导主任怕了，之后再不让祁糯叫家长了。
　　…
　　摄影师修过图，将成片传给班长，还有拍摄时录的花絮小视频。
　　拍摄效果极佳，照片出乎意料的好看。
　　站在黑板前方，直视镜头，窗帘微起那张，衬得祁糯脖颈修长纤细，柔柔弱弱。
　　短头发，宽松的校服，在一排黄木桌椅间做着广播体操活动筋骨那张，学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