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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送他们出去吧。”季希转身对着佣人道。
　　　　老头子抱着小羽沫，白花花的胡子下，那双眸子，缓慢地闪过一抹锐利的光，他拍了拍殷沫沫的肩膀，径直走了出去。
　　　　殷沫沫缓慢地转身，一步步地走了出去，这六年来，她离得苏羽最近的一次，竟然是在现在。她仿佛能够感觉到他的气息，弥漫在她的周围。
　　　　那曾经，独独属于她的。
　　　　其实上天，对她也算不薄吧。她还以为此生都不能够再相遇，而现在，她能够站在离他这么近的地方，她应该要感到知足。
　　　　脚下的步伐突然加快，她背脊僵直着，最后，竟然是慢步地跑了起来。娇小的身影直直地窜出了别墅的大门。
　　　　只要慢一步，她怕她再也走不出那里。
　　　　老头子叹息一声，也快步地走了出去。
　　　　别墅的门，在他们身后，缓慢地关上，如同一声大大的叹息，又一次阻隔了他们的距离。
　　　　“季小、姐，这个孩子的妈妈，似乎有点怪怪的。我看她刚才，好像是要哭的样子。”负责送他们出去的女佣轻声说着。
　　　　季希脚步一停，眼底闪过一丝怪异，却又说不出这丝怪异是什么，一手敲在了女佣的脑袋上，“别人的事情，干你什么事啊。做好你的分内事就行了。”
　　　　女佣恭敬地退下。
　　　　————
　　　　夜色如水，黑色的宾利车直直地驶了进来，停在院子前。季希一脸肃穆地站在一旁，打开了车门，修长的双腿迈出，颀长的身姿站了出来，目光淡漠地扫了季希一眼。
　　　　季希的声音冷然，带着恭敬地严肃，轻声道：“二少。”
　　　　苏羽微微收回视线，迈开双腿，径直地走向大厅，倏地，他的脚步一顿，脚步轻移，有一个东西，轻悄悄地躺在地上，银色的月光倾泻而下，泛着细碎的光芒。
　　　　季希立即蹲下身子，把那个东西捡了起来，是一个证件，用长长的绳子穿在其间，她扫了一眼，恭敬地道：“这个，估计是小妹妹的妈妈不小心丢下的。”
　　　　“她走了？”薄凉的嗓音响起，听不出任何情绪。
　　　　季希点头，目光落到了那个证件上，证件上的女人依旧是那副呆滞刻板的模样，移到她的名字一栏，她呐呐地念道：“殷——沫——沫？”
　　　　季希的手心猛然一空，证件一下子移到了苏羽的手中，白皙纤细的五指，捏着那一张薄薄的证件，在银光下，泛着噙着冰冷的寒光。
　　　　——————
　　　　剧情预告：四个字，要见面啦要见面啦要见面啦~~~
章节目录　第799章　我们搬家吧
　　　　贴满彩色墙纸的房间，大大小小的玩具摆放有序，小小的单人床、上躺着一个小身影，她微微侧着身体，蜷缩了起来，小手无意识地抵在胸口，双眸轻闭，呼吸浅浅。
　　　　殷沫沫斜倚着床头，一手轻轻地拍着小羽沫的背脊，嘴里呢喃着哼着歌曲，越来越轻。
　　　　窗口悬挂着的风铃倏地随风而动，玲珑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越发地清脆，那声音，一下子把殷沫沫那落在虚无处的目光给拉了回来。
　　　　小羽沫已经熟睡，殷沫沫慢慢地站了起来，给她掖了掖被角，转身离去，关上房门。
　　　　老头子斜斜地躺在他专属的躺椅上，手中托着长长的烟斗，一手搭在膝盖上，微惬意地吸着烟，双眸眯了眯，吐出一层又一层的烟圈。
　　　　薄薄的烟雾笼罩在他的周身，让人无法看清。
　　　　如同殷沫沫，第一次见到他时候的模样。
　　　　这是个有故事的老人，可尽管她和老头子朝夕相处，患难与共了六年，她依旧摸不清他的底。
　　　　殷沫沫慢步走了上前，一手熟练地把他手上的烟斗拿了下来，老头子微微一愣，却并不阻止，顺势笑了笑。
　　　　“不是烟就是酒，你想提前下去和阎王爷报告吗？”殷沫沫的声音不重不轻，像是在叙说一个事实。
　　　　她的关心一向别扭而生硬。
　　　　“我小老头子的身体，在这个家，可是最硬朗的。”老头子不服地嘟囔着，随即又笑开了，“我还要看着我家的小格格长大成人，嫁人生子，在这之前，阎王爷都不敢收我。”
　　　　长大成人……
　　　　嫁人生子……
　　　　多么普通的人生旅程，至少，对任何普通女孩子来说，都是很简单很简单的生活轨迹。
　　　　可是对小羽沫来说，这一切，近似成了一个奢望。
　　　　她连能不能活过二十岁，都是一个问题。
　　　　殷沫沫慢慢地垂眸，十指缓慢弯曲，握成了拳头，眼底的光芒闪烁不定，重重的压抑在她的心底荡漾而开。
　　　　兜兜转转了这么多年，她的命运，似乎始终逃不开与苏羽的牵扯。
　　　　而现在，摆在她面前的，似乎只剩下两条路。
　　　　面对他，或者，继续逃，继续躲，然后，抱着小羽沫一起死。
　　　　“怎么了？今天你一直不对劲。”老头子的话一向是犀利而直中中心，他坐直了身体，隐藏在白花花胡子下的双眸泛着锐利的光芒，“苏二又影响你了？”
　　　　又？
　　　　怎么是又呢？他一直影响着她，不是么？单单是小羽沫，他们这辈子的牵扯，就再也扯不清了。
　　　　E要她去争取苏羽公司的合约，邀请他出席剪彩仪式。她才有机会获得E经纪人这个工作，她才能拿到那五百万的分红，才能治小羽沫的病。
　　　　可是，那她就势必要面对他。
　　　　这几年，很艰难，很困难的时候，她不是没有想过求助于他，但是………每一次，都只差那么一点点，她就咬牙挺过了。
　　　　所以……
　　　　她觉得，她这次，也可以咬牙挺过去。
　　　　困扰了一个晚上的问题，仿佛在一刹那消失了，她缓缓掀眉，唇瓣弯曲，声音却干涩无比，“老头，我们搬家吧。”
章节目录　第800章　奇迹出现
　　　　生活把她的棱角磨得光滑，可她的心，一如既往的，喜欢躲在自己伪装的坚硬的壳里，能躲避就躲避，不愿意面对现实。
　　　　触不及防的相遇，擦身而过，让她的心，无比地动摇。
　　　　因为很爱，很爱，爱到整颗心满满地就要溢出来，所以她怕她再也撑不住。怕她会如同飞蛾扑火一样地，扑上去，至死方休。
　　　　E的案子没着落了，殷沫沫干脆不再去想，缩在家里打包行李。
　　　　老头子依旧轻轻松松地逗着小羽沫玩耍，或者教她写字唱歌，如同一个大小孩。
　　　　手机铃声猝然响起，殷沫沫放下了手中折叠着的衣服，扫了一眼手机屏幕，上面赫然显示着医院打来的电话。
　　　　按下，接听。
　　　　小羽沫的主治医生的声音传来，很温文尔雅，声线微微拔高，似乎有点激动和兴奋，“殷小、姐，合适小羽沫的心脏找到了！”
　　　　一句话，宛若漫天烟花绽放在眼前，殷沫沫惊骇，震惊，无措，哽咽的心情，似乎一一在心中上跑过。
　　　　心口像是突然被打入了无数的气体，把整个心充得涨涨的，又好像是在穷途无路的时候，天上掉下了大馅饼。
　　　　手中的手机几乎握不稳，许许多多的思绪凝聚在心口，却只化成一声低声的不可置信的呢喃。
　　　　“真的吗？”
　　　　这个希望………她们想了，念了太久，每一次都是失望，失望太多，便成了绝望。
　　　　没想到………此刻突如其来，让她完完全全的措手不及。
　　　　“真的，已经确认了，百分之九十九的契合度，只不过，愿意捐赠者想要和你面谈。”
　　　　殷沫沫几乎是诚惶诚恐地记下了号码。
　　　　挂掉电话，她捧着陌生的号码在手心里，好像捧着自己生命那样的重。
　　　　下一秒，她又自嘲地笑了。
　　　　回归现实，她的情况，似乎也没比穷途末路好多少。奇迹已经出现，可她竟然没有通往奇迹的钥匙。
　　　　她没钱！没钱给小羽沫做手术。
　　　　这些年辛辛苦苦工作来的钱，已经全部填在了小羽沫大大小小的医药费用上，她的存折，剩余不够五位数。
　　　　心口猛然一寒，她立即翻墙倒柜地，把自己的存折，银行卡，基金，股票都找了出来，一个一个认真地看着，反反复复地看了几次。
　　　　结果还是一样，九牛一毛，杯水车薪。
　　　　她的背脊靠着衣柜，突然就笑了，笑声僵硬在脸上，怎么都划不开。
　　　　就在昨晚，她以为咬咬牙，就过去了，她甚至都想好了怎么重新开始。可自从苏羽再次若有似无地出现在她的生活了，她就已经没有退路的可能。
　　　　命运把她一切退路都封死了。
　　　　只剩下一条，必须勇往直前的路。面对他……还是面对他。
　　　　杂乱的念头暂时被她抛到脑后，她习惯性地又开始躲避起来，捏着手中的号码，她拨通了电话。
　　　　是一个很温和的男中音，语速平缓，条条有理。
　　　　“我们老板明天下午一点钟到三点钟的时候有空，L市，倾夜。”
章节目录　第801章　二少正在等你
　　　　和老头子打了一个招呼，吻了吻小羽沫的脸颊，殷沫沫连夜搭上了回L市的车。
　　　　长达六个小时的车程，殷沫沫晕晕沉沉地靠着椅背睡着，天蒙蒙亮的时候，车子到达L市。
　　　　当殷沫沫眼底映入象征L市图标的时候，她才意识到，她是真的回来了………
　　　　在这里，度过了她悲惨的童年，苦涩的初恋，还有那如万丈深渊一般的爱情。
　　　　她如同鸵鸟般躲到A市这么多年，是因为小羽沫，现在回来，也是因为她。
　　　　命运真是一种让人哭笑不得的东西。
　　　　殷沫沫随意找了一个钟点宾馆，把自己上下打理了一番，厚重的黑眼圈挂在眼睛底下，她只好化了淡妆，勉强遮住了憔悴的面容。
　　　　头发也没有扎起，随意地披散在身后，而她也破天荒地，没有再穿那一身老姑婆摸样的套装，而是换上了长裙。
　　　　白色的长裙。
　　　　下午一点钟，她准时到达了倾夜。
　　　　约到这种地方的人，非富即贵，殷沫沫如果不这样稍微打点一下自己，估计进不了这个门，没想到，门口竟然还有人认得她。
　　　　她一下车，一侍应走上前，脸上推起恭敬的笑意，“二少奶奶，很久不见。”
　　　　殷沫沫狠狠地恍惚了一下，这个身份，在记忆中，伴随着她疼痛的回忆，曾经的甜蜜都压不过，她的脸冷了下来，稍微点头，没有回话。
　　　　侍应也是个人精，眼底稍微闪过一丝讶异，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恭敬地领着她进去。
　　　　殷沫沫不知道，如果她这次的态度稍微好一点，或许………她就能避免一场，她不想要面对的事情。
　　　　可阴差阳错之间，该发生的，还是一如既往地发生着……却势不可挡。
　　　　侍应把她领到了一雅间的门口，礼貌地敲了敲门，推开了门，伸手请殷沫沫进去。
　　　　殷沫沫终于意识到有一丝不妥。
　　　　她来到这里，甚至一句话都没有说，就有人直接领着她来到这个雅间，难道………是那个好心人提前打好招呼，还是……根本就是认识的人？
　　　　门在她的背后关上，如同在她的心口磕上一道重重的痕迹，雅间里的香气弥漫，很纯很淡的香气，让人的神经不由地松懈下来。
　　　　大大的屏风后面，长身而起的挺拔身影背对着她，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楚，可他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场，不容忽视。
　　　　殷沫沫的脚步绕过屏风，目光抬起的那一瞬间，整个人脑袋一片空白。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侍应这么轻车熟路地，问都不问她一句。为什么他脱口而出的那句二少奶奶。
　　　　她猜想，如果她回应了，他的下一句应该就是，二少正在等你。
　　　　眼前的背影缓慢地转过身来，如同每次梦境里的幻影，熟悉的眉头，熟悉的轮廓，熟悉的唇角弧度，唯一不同的是，他并没有向着她走来………
　　　　六年的时间，不算断了，有许多东西，是可以随着时间的消逝而消逝的。可殷沫沫知道，苏羽印在她心底的一切，只会越来越清晰。
章节目录　第802章　不想见到我吗？
　　　　殷沫沫呆呆地站在原地，双眸瞪大，双唇微颤，脸上的神色一点一滴地，惨白了下去。
　　　　苏羽乌黑的眸子微眯，折射出让人很难捉摸的光线，他斜倚着窗台，身姿随意，优雅到极致，眼底的薄光逐渐地转凉，唇角的弧度，慢慢地勾了起来。
　　　　“好久不见，殷沫沫。”
　　　　这一句话，普通人的嘴里说出来，也就只是平常的一句话，可在他的嘴里说出来，殷沫沫只觉得呼吸困难，心口跳动的频率越来越快。
　　　　“怎么这个反应，不想见到我吗？”
　　　　苏羽似乎轻笑一声，极其短小的笑意，而后，他迈开修长的双腿，向着她走来，每走一步，都能带给她沉重的压迫感。
　　　　似乎瞬间，他的身影越来越高大，她的身影越来越矮小。
　　　　她想尽办法在挣扎着，她也想着，她要立即转身就跑，什么都不管不顾地，先跑的远远的……可现在，她的双脚发软，却又死死地钉在原地，什么都做不了。
　　　　下颌猛然被掐住，脸颊被迫抬了起来，呆滞的双眸对上了乌黑的眸子，那眼底深深的漩涡，泛着冷意，危险，和阴凉。
　　　　“也对，你若是想见到我，就不会是这个反应了。”也不期待殷沫沫的回答，苏羽径直拉着殷沫沫坐到了椅子上，桌面已经摆满了一系列的资料和图片。
　　　　这六年，她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每一字，每一句，每一个动作，都清晰无比地摆在桌面上。
　　　　甚至包括……。。
　　　　当年她说不出的秘密。
　　　　她整个人被如同扯线木偶一样，被按压在被子上，苏羽站在她的身后，高大的身躯微微压制了下来，有力的双臂环住她的肩膀，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修长白皙的手指一一地挑过这些资料，指尖最终停留在小羽沫的照片上。
　　　　他轻点了一下，唇角似有似无地勾起一丝弧度，薄凉的声音再次响起。
　　　　“殷沫沫，你有什么要和我说？”
　　　　六年的时间，她越来越脆弱，而他似乎，越来越强大。他每一句话，都不咸不淡，不重不轻，根本听不出任何情绪，也不夹杂着任何温度。
　　　　她不只一次设想过，他们之间再次见面，会是怎样的。
　　　　她以为，他会质问她，如同他曾经多次的质问。然后爆发………
　　　　可没想到……这场面，平静得让她心悸，仿佛只是两个很久不见的恋人，在叙说着家常。
　　　　她从来都看不懂他。这点到现在，还是一样。
　　　　她的身体僵硬如冰，张了张唇，一发出声音，才发现，自己的声线哆嗦无比，几乎听不到声音。
　　　　她仿佛地说了几次，才勉强地说完整。
　　　　“你要我说什么？”
　　　　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他已经全部知道了。她还需要说什么？难不成，他在等待她的辩解？
　　　　很明显，她期待错了。
　　　　苏羽的脸颊微侧，沉沉的呼吸洒在她的耳垂上，那熟悉的敏、感在她的心口一阵激荡，薄薄的唇轻启，说话间，若有似无地触碰着她的耳垂。
　　　　“当然是………要你说，当年你是如何为了别人，抛弃我，欺骗我的精彩故事了。”
章节目录　第803章　为了别人
　　　　为了别人？
　　　　这四个字，他似乎咬字特别清晰，每一个字都很重。
　　　　她所有担心的一切，全部变成了现实，殷沫沫的脑袋倏地疼了起来，很疼，很疼，疼得眼前似乎千万个火花在爆炸着。
　　　　“小羽沫是我们的女儿，不是别人！”
　　　　她狠狠地咬着下唇，还是坚定着声音说完，手臂在那一刻猝然拥紧，紧得她的肩胛骨都快要被拧碎了一样。
　　　　眼前的雾气升腾着，水珠在眼底酝酿而生，殷沫沫疼得直蹙眉，可她的心，却已经疼得麻木，没有剩下一丝感觉。
　　　　“所以她值得你用生命来换，甚至不惜动那种愚蠢的谎言来欺骗我，如果当年你死了，或许我还瞒在骨子里，等许多年后，一个不小心知道了，只能去你坟前看你？”
　　　　他的话语依旧毒舌到让人招架不住，可他的语气太平静了………
　　　　平静得让殷沫沫无比心悸。
　　　　“如果当年你知道了，你不会让小羽沫出生，不是吗？”
　　　　殷沫沫缓缓地转过脸来，两个人的脸近在咫尺，仅仅隔着那么一丁点儿的位置，却是谁也无法跨越。
　　　　“就算是现在，我也觉得，她根本不应该出生！”
　　　　苏羽的唇角微勾，美艳的脸庞勾勒起残忍的弧度，他乌黑的眸子宛若夜空中最灼亮的钻石，亮得慑人，一句话，狠狠地把殷沫沫压回了地狱。
　　　　“苏羽！”
　　　　她猛然呵斥一声，双目瞪得圆圆的，即使早就意料了有这一天，可当这一天真正到达的时候，她才知道，她有多痛。
　　　　她的手，一把攥住了苏羽的衣襟，五指攥得紧紧的，把他的衣服都攥得起了皱褶，她的声音拔尖，用着最后一丝力气尖叫着，“你不能这样说小羽沫！她是我们的女儿，这辈子唯一的………。”
　　　　苏羽可以恨她，但是他没有资格恨小羽沫。
　　　　小羽沫是上天派来让他们还债的，还第一个孩子的债。他们都欠了她的，怎么能恨她，怎么能？
　　　　“殷沫沫……这么多年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