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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若没有痛感了多好？不能动不能说话，连眼睛都睁不开，可偏偏能听到飞湛的念叨，能感觉到皮肉被勒的又麻又疼。

　　　　“好啦，我的手艺进步真快，唉，这是我第一次帮你包扎伤口吧？看来，也要成为最后一次了。”

　　　　飞湛喘着气跪坐在地上，艰难的将飞凌给抱了起来。

　　　　“我靠，你特么平时看着挺苗条的，怎么这么重？”他腿肚子直打颤，好不容易才从地上起来，又一膝盖砸到了地上。

　　　　刚好被一颗碎石咯着，疼的他龇牙咧嘴的叫出声。

　　　　喘了几口气，他终于能走两步了，几米远的距离被他走了好几分钟，远处不间断的枪声停下来了他才将飞凌给抱到一颗粗壮的大树靠着。

　　　　“放心好了，飞尘肯定能锁定到你的位置来接你的，回去后你就乖乖住院吧，躺个半年一年的，看你怎么逞英雄。”

　　　　飞湛笑嘻嘻的打趣，有点调皮的捏了捏他的脸，随后，拿出来提前藏好的引爆器。

　　　　他舔了舔干裂的唇瓣，清透的眼睛里浮现决绝之色。

　　　　——

　　　　“长官，你们没事真的太好了。”

　　　　张亮拿着枪的手在发抖，他只剩下几颗子弹，可前方明显又来了一队人，子弹不够用。

　　　　在看到司皓锋等人出现的时候，他深深吸了几口气，觉得坚持都是值得的。

　　　　“默书呢？”司皓锋砰砰射出两枪，黑影倒地两人。

　　　　“在上面，有个兄弟受伤了，好在没有伤到要害，书生他们都没有事，不过，子弹不够了。”张亮苦笑着晃了晃手中的枪。

　　　　“辛苦了　。”

　　　　司皓锋丢给他两个弹夹，又抬手射出两枪。

　　　　那边，凌星煜左右开枪，完全将对方的子弹当成玩具弹，打的不亦乐乎。

　　　　抽空看了一眼程丹汐，司皓锋勾了勾唇角。

　　　　他没想到小女人的枪法这么好，不在凌星煜之下，和飞尘背靠背配合的非常默契，交换了两把枪的功夫，对面的人倒下不下十个人。

　　　　队里出现好几个枪神，提升了烽火军的士气，本来落得下风的几人都跟打了兴奋剂似的，也低吼着扑上去。

　　　　十几分钟后，枪声逐渐变小。

　　　　视线所及的敌人都被打倒了，会喘气的不是在装死就是抽空跑走了。

　　　　“检查一下。”

　　　　司皓锋并没有收了枪，蒙蒙亮的天并不能说明战斗结束了，随时可能会出现变故。

　　　　“都是捷克党的人，看来糜忆和捷克党的关系很亲密。”李骁和钟渝领着人分开查看，遇到还能喘气的就补几刀，每个人的胳膊上都有捷克党的标记。

　　　　司皓锋眯了眯眼睛：“看来这批货是捷克党的，和糜忆的关系不大。”

　　　　他更加觉得之前出现的杜兴是故意引导他们过去的，目的，就是挖了个陷阱想将他们一网打尽，若凑巧他们赢了，毁了捷克党这么大批货物又令他们伤亡惨重，这个梁子就结下了。

　　　　“长官，那批货怎么办？让我去吧。”

　　　　李骁生怕司皓锋孤身犯险，眼睛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要揽下这个活。

　　　　“先过去……”

　　　　轰隆隆隆隆隆隆——

　　　　从远到近，脚下的地面在颤抖，火光冲天！

　　　　飞尘右手握拳狠狠地砸着自己的胸口，眼泪直流！

正文　第0326章　尸？有灰就不错了…

　　　　“什……么声音。”

　　　　程丹汐茫然的看过去，心口不知为何就刺痛了一下。

　　　　她转头，对上飞尘眼睛，莫名的，大滴大滴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阿湛……阿湛……”飞尘哑着嗓子喊道，张大嘴吸了满嘴的冷气。

　　　　飞湛？是飞湛？

　　　　程丹汐的头脑连反应都没有，身体已超过飞尘快速的在灌木中穿梭。

　　　　皮肤被划开，好多木屑细针扎入了她的肌肤，可她没有感觉，视线模糊却一点也不影响她的视力，她跑得很快，耳旁只剩下呼啸的风声，眼前是越来越近的火光。

　　　　热感越来越强烈，程丹汐望着那燃烧不停的地方，就要冲上去。

　　　　“丹汐别去。”

　　　　司皓锋从背后紧紧的拥抱着她，将她搂在怀里。

　　　　“不去？为什么不去？飞湛在里面，他在里面啊，啊~！”程丹汐疯狂的挣扎着，她拼了命的想要上前，裂眦嚼齿！

　　　　司皓锋两只手臂像钳子似的扣在她的胸前，纹丝不动。

　　　　他的声音闷哑，透着无奈和心疼。

　　　　“丹汐你冷静下来，飞湛或许不在里面。”

　　　　对，飞湛的身手很好的，引爆了之后从里面逃出来的可能性很大。

　　　　程丹汐自言自语，转过头双手死死的抓着司皓锋的衣服：“快去找啊！你们这么多的人，去找他啊！”

　　　　她豁然转头对准李骁和愣在一旁的烽火军：“为什么不动？这特么是你们的任务，飞凌为了你们特么半条命都没有了，现在呢？飞湛也生死不明！你们羞愧吗？！啊？说话啊！羞愧吗？！”

　　　　程丹汐指着李骁他们怒骂，一连窜的反问。

　　　　她痛她恨，她知道她在迁怒他们，怪她，是她让他们前来的，不是她的执着不是为了她，他们安稳的待在京都，等她回去后，还是可以和飞湛斗嘴打诨，不高兴不开心了欺负他解气。

　　　　可现在，人没了，什么都没了。

　　　　李骁被说的眼睛发热，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衣服一角，手背青筋凸起。

　　　　“我们怎么没有动？我们的弟兄谁的身上没有挂彩？那近百人的围堵，若不是我们……”

　　　　“安强。”钟渝严厉的呵斥：“我们现在就去。”

　　　　“渝哥，她……”

　　　　钟渝红着眼睛看向他，声音掷地有声：“我羞愧。”

　　　　“近百人算什么？武器什么的都不缺，狙击手也在，你知道飞凌单枪匹马杀死多少人吗？至少38个，我，羞愧。”

　　　　一路查探，在他们所看到的捷克党的尸体38具，看不到的又有多少？

　　　　他们是如何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HH1的存放处的？是飞凌在用身体和鲜血为他们开路！

　　　　安强半张着嘴巴，怔怔的模样。

　　　　他第一次见钟渝说出这样的话做出这样的表情，所有的不满和抱不平就这么吞咽了回去。

　　　　“夫人，我会把飞湛带回来的，活要见人，死……”李骁顿了顿，才压抑着继续：“死要见尸。”

　　　　“尸？”

　　　　旁边，飞尘冷冷的笑了笑。

　　　　“还有尸体吗？能看到灰就不错了吧。呵呵，能找到灰吗？”

　　　　他像是在嘲讽李骁的话，又像在嘲讽自己。

　　　　他们三个人虽然都是孤儿，可自小在一起，一起训练一起长大，比亲兄弟还要亲，这种感觉，就像是将他的四肢砍断，真的要活活的痛死了。

　　　　烽火军的人都没有再说话，沉闷伤感的情绪在每个人的心头缠绕着。

　　　　夫人有句话说的很对，任务是他们的，可让他们能够完美完成任务的人却是飞氏兄弟，他们，每个人都觉得面上躁得慌。

　　　　李骁将眼中的热流逼了过去，转身。

　　　　可他的腿还没有迈出去，火光的照耀的后方，晃悠悠的走出来一个人，他脚步踉跄，姿势僵硬。

　　　　光亮照在他的脸上，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飞湛！”程丹汐尖叫着朝他跑过去，死死的抓住了他的手，急切又激动的盯着他：“你，你没事，哈哈，你真的没事，你的身手那么好怎么会出事呢，哈哈哈，真好，真好。”

　　　　她失控的在那又哭又笑，眼泪流的擦都擦不完。

　　　　李骁和钟渝几人都松了口气，有人抬手擦了擦眼角，这简直是个奇迹。

　　　　飞尘豁然抬头，眨眨眼睛冲到了飞湛的身边，不敢相信他的眼睛。

　　　　“阿湛，哈，你这小子可以啊！竟真的从里面跑出来了！我的推测第一次这么不准确，可特么的我竟然超级超级开心，哈哈哈！”

　　　　说到高兴的地方，他更是大力的去拍飞湛的后背。

　　　　力气大到使得飞湛本就摇摇欲坠的身体朝一边歪了一下，幸好有程丹汐在扶着才没有摔倒。

　　　　“瞧你娇弱的，之前还嘲笑飞凌，你俩半斤八两，回去后都得躺医院躺到身体发霉，看你们谁还敢嘲笑我，说我打不过你们了，我能一个打你们俩，哈哈。”飞尘原地比划了几下。

　　　　程丹汐也擦了擦满脸的泪，眼里闪烁着笑意：“别嘚瑟了，等他们好了，还不是逮着你就是一顿胖揍？”

　　　　“啧啧，这种时刻千载难逢，我被他们欺压这么久，不找回场子多没面儿啊！”飞尘笑的眼睛都快看不到了，将手搭在飞湛的肩膀上，想起来什么似的问：“对了，飞凌呢？你给他藏哪了？”

　　　　从出现后就没有开过口的飞湛缓缓抬起头，他的脸上黑乎乎的，看不太清伤口。

　　　　他清透的眼睛浑浊悲恸，将手从程丹汐的手中抽出来，慢慢的伸出去。

　　　　“飞凌在……这里……”

　　　　程丹汐的笑还没有褪去，低头，就看到有一小撮灰静静的躺在飞湛的手掌心里。

　　　　再次抬头，她想笑着说：飞湛我在问你飞凌你给我开什么灰不灰的玩笑。

　　　　飞湛的声音哑的很厉害，想被火烤了太久的哑。

　　　　“飞凌，在这里。”他艰难地张了张嘴，嘶哑的声音断断续续，他转动眼珠子看向飞尘，笑了笑：“飞尘，你刚才说的对，真的连尸都没有，有灰，就不错了。”

　　　　有灰，就不错了……

　　　　有灰，就……不错了……

　　　　有灰，就……不……错……了……

　　　　程丹汐耳旁只剩下这六个字，不断的回荡再回荡，天旋地转间，她连昏厥都做不到。

正文　第0327章　希望和绝望一字之差

　　　　什么叫万箭穿心？什么是给了你希望又让你绝望？

　　　　每个人都愣住了，那刚刚松了一口气就这么返回来卡住了喉咙，想说话说不出口。

　　　　死了，没有尸体只有一小撮灰。

　　　　是飞凌不是飞湛，是那个默默在前方开路，单枪匹马杀入基地腹地为他们取的所有便利的人。

　　　　“他说，我受的伤我知道，就算好了我也是个废人。”

　　　　“他说飞湛你不一样，你好好的，指望飞尘保护汐姐不如指望你自己对不对？”

　　　　飞湛的声音破碎沙哑，就这么一句一句慢慢的说着。

　　　　没有哭声，呼啸的风吹着渐渐不再旺盛的火焰，将这一片大地都照亮。

　　　　“他明明休克了，明明受伤那么重，他是怎么打晕我的？力气那么小，就这么敲了我一下，我为什么会没有用的晕倒？”

　　　　飞湛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僵硬的转动着脖子，把眼睛投放到飞尘的脸上。

　　　　“你说，是我去的话，会不会就能活下来了？我能动能跳能跑，他呢？他连移动都很困难是不是？他或许也有机会逃生吧？可是伤势太重逃不出来，就这样……这样……”

　　　　是他的错啊！他的兄弟为了他去死了，飞凌是替他死的啊！

　　　　爆炸的气流将他吹起来摔下去，他醒了，他第一反应就是冲上去找飞凌。

　　　　找不到，什么都没有找到，除了那滚烫快要全部烧化的手表，就剩下零零散散洒在地上的灰尘。

　　　　布料都烂了，还有的布料上面有星星点点的火光。

　　　　“我就找到了这些灰，我都分辨不出来这里有多少是飞凌……”

　　　　飞湛笑着握紧拳头，他突然仰起头，发出沙哑又心碎的低吼。

　　　　“啊——”

　　　　“啊——”

　　　　声音一声高过一声，在山间回荡。

　　　　热泪，从每个人的眼中滚落，李骁和钟渝静静的看着快要熄灭的火光，身体站的笔直。

　　　　“脱帽！”

　　　　司皓锋砰一声，站了很标准的正立姿势。

　　　　刷——烽火军将帽子动作一致的去掉。

　　　　“敬礼！”

　　　　哗——烽火军一致抬起右手行了军礼。

　　　　标准的姿势，司皓锋抿着刀锋般的唇瓣，静静的注视着那里。

　　　　他的礼，只面对那位至高的人才会用，他第一次，将他的敬佩表现了出来。

　　　　飞尘低垂着头，站的很直很直。

　　　　男人流血不流泪，可他，流了很多的泪，都是笑话，他的心情大起大落，他以为飞湛死里逃生，他还在开飞湛和飞凌的玩笑，可是，下一秒飞湛告诉他，飞凌死了。

　　　　从飞湛换成飞凌，哪一个不是他的兄弟？谁死，都不好受。

　　　　可这个打击，要比最初他们以为飞湛死亡要大的多。

　　　　程丹汐呆呆的靠着树干站着，她没有哭也没有笑，空洞的大眼睛里没有悲伤，里面全是灰暗的色彩。

　　　　她怔怔的瞅着司皓锋他们的动作，酸涩和痛楚的感觉侵蚀着她的心。

　　　　疼，好疼。

　　　　原来死亡很简单，飞凌，你走了，把痛留给了我们，好残忍。

　　　　她都记不清最后和飞凌说的话是什么了。

　　　　是在基地二层的时候吗？飞凌说什么？

　　　　——站在那别动！

　　　　飞凌很嫌弃她，很不看好她是不是？觉得她从回国后就不是一个好的领导者，一切的一切，都只看到司皓锋，是不是因为她的偏心，飞凌才会生气才会故意用这种方式惩罚她的？

　　　　天亮了，山火消失了，眼前的一切都变得平和，可是，飞凌回不来了。

　　　　程丹汐自嘲的笑了笑，跌跌撞撞的朝前走。

　　　　“撤！钟渝断后。”司皓锋皱了皱眉，上前将程丹汐的手拉在手中。

　　　　触手的冰凉让他的心一惊。

　　　　之前的一切他最担心的就是程丹汐会不会承受不住，可她并没有表现的很悲伤，一直都很平静，他知道她不会没事，可没想到情况这么差。

　　　　“丹汐，你发烧了。”

　　　　司皓锋的声音轻轻的，生怕吓到了她似的。

　　　　发烧？

　　　　呵呵，怎么不烧死她呢？

　　　　飞凌是被炸死的还是被烧死的呢？连尸体都没有，他在死亡的前一刻，痛吗？

　　　　她不敢去回想飞凌在死前经历了什么，只要一想，她的心就抽搐着疼，大脑连思考的能力都失去了。

　　　　她这个样子还想和司皓锋齐肩？凭什么？她什么都不会，连保护身边人的能力都没有，她这是踩着飞凌的尸体在往上爬啊！

　　　　司皓锋想要说什么，感觉到手腕上的仪表有了些许的波动。

　　　　“飞尘，你先看着他。”

　　　　他对着飞尘点点头，伸手将飞尘的电脑拿在手里。

　　　　接通了信号后，他看到了一行字浮现在上面。

　　　　“去据点，马上可以回去了。”司皓锋简单下达了命令，再看程丹汐的时候，见她身体虚弱的摇摇晃晃，便想过去将她给抱起来。

　　　　“不用，我可以自己走。”

　　　　程丹汐摇摇头，挥开司皓锋的手。

　　　　烽火军受伤的人很多，每个人都是或枪伤或刀伤的，好在都没有伤及要害。

　　　　她走过一位受伤的烽火军军官旁边，看了一眼他的腿。

　　　　他被战友搀扶着，一条腿在地上走着。

　　　　那是一位狙击手，跟着庄默书在外围的人，子弹贯穿了他左边大腿，杨星辰帮他简单的止了血，没有办法取出子弹，这条腿恐怕是要废了。

　　　　“后悔吗？”

　　　　那人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程丹汐是问他的腿，摇摇头：“不后悔。”

　　　　“你以后可能会变成瘸子。”

　　　　“不后悔！”他站得笔直，目光凝聚着灼亮的光：“为国家为人民为烽火军，死得其所！何况，只是废掉一条腿，我觉得很光荣！”

　　　　光荣？

　　　　说的真好，程丹汐勾了勾唇角，迈着发软的腿继续朝前走。

　　　　是啊，他们为了什么？她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程丹汐想，她不该失控不该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来这里的时候她自己说的，谁都有可能死亡。

　　　　她自私了，竟然粗口质问烽火军的人。

　　　　若死的人是烽火军的任何一个，她会开心吗？她是想让烽火军的人代替飞凌去死吗？

　　　　不，她没有这样想过，她还是比不上司皓锋或者说连李骁都比不上。

　　　　她的心智太不成熟了。

　　　　程丹汐停下脚步，缓缓的转过身子。

正文　第0328章　她，该有多痛啊……

　　　　跟在程丹汐后面的队伍都停下了脚步，在她的眼睛看过来的时候很多人都下意识的避开。

　　　　他们，都羞愧了。

　　　　“对不起，是我的想法太自私了，我不该那样说你们，我不是合适的领导人，我连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住还妄想去左右你们，真的，太讽刺了。”

　　　　程丹汐看着对面身上都或多或少带彩的硬汉们，垂下了她的头。

　　　　90度的鞠躬，她将自己自信又傲慢的头颅垂下，很真诚的道歉。

　　　　硬汉们没有想到程丹汐会来这么一出，呆愣之余他们心头火热，因为飞凌的死带来的寒冰就这么被一股暖流包裹住，逐渐回暖。

　　　　“夫人，你，你快别这样说，我们都没有怪你的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