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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梦黎手里拿过筷子，却迟迟不敢下筷子。
“又想吐？”司一峰看方梦黎这个样子，着实心慌了，他之前也没问过她想不想吃，喜不喜欢吃。
方梦黎抬头，努力控制控制自己的情绪，接着摇头。
“那就好，吃吧。”司一峰指了指面前的牛肉面。
方梦黎挑了一筷子，如呼呼的面透着一股魔力一般，她埋头吃了一口，倒是似乎觉得有些热意。
这一晚，她竟然觉得就像是穿越了，莫名其妙的一种感觉，难以言说但真实存在。
“谢谢。”方梦黎低头道谢。
司一峰一笑，开着玩笑：“反倒我谢谢你。”
方梦黎表示疑问。
“你治好了我多年的失眠。”
方梦黎语塞。
那也的确是这样，自从方梦黎来到这个房子之后，司一峰每天都是提心吊胆，怕她出一点事，而又怕她离开。
最怕的还是，离开。
就算是一时的也好，司一峰也害怕方梦黎的离开，他也终于明白，被人“放鸽子”的味道，不仅是亏欠，还是一种眷恋。
自从怀孕之后，方梦黎就似乎特别嗜睡，她会在不经意之间睡着，然后再醒来已经是几个小时后了。
这不，她睁开眼睛，发现已经是下午的时分。
不过她倒是发现一点不对经，就是自己的床头柜上有一瓶维生素，其中还有一瓶是叶酸。
方梦黎对于叶酸有一点的了解，那是专门针对孕妇孕吐的治疗。她摇了摇这些瓶子，都是新的，应该是司一峰给自己买的。
下床，方梦黎看到司一峰已经把饭菜准备好了，她低头的时候有些不忍心叫住他。于是转头回了房间，把药瓶子抱在怀里下了楼梯。
“醒了？”司一峰笑着，端出最后一盘菜，是瘦肉炒青椒。
方梦黎看看桌上几乎都是绿色的，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于是撇了撇嘴巴，把那些瓶子索性放在桌子上。
“这么多，怎么吃得完。”方梦黎疑惑。
司一峰倒是有准备的样子，他连忙做出很有准备的样子，跑去书房里，拿来一个小本子，上面倒是有一些密密麻麻的字样。
“这个呢是饭后吃，配合一点的运动可能吸收更快。这个呢是饭前吃，不过已经开饭了，就明天吃吧。这个呢，是隔一天吃一次，营养补得太多也不好。”司一峰就像是一位老师，嘴里涛涛不绝的说着，完全没有理会已经听到厌烦的方梦黎。
“好了好了，吃饭吧。”方梦黎有些不开心的样子，不过也只是表面上不开心而已，她看着桌上都是绿色的食物，倒是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司一峰有些紧张，以为她又要犯恶心。
方梦黎只是摇摇头，不过还好，绿色里面还有一些自己喜欢吃的，只不过她最近的口味都变了，以前还是挺喜欢吃绿色食品，只是现在不喜欢了。
“你学了这么多，不累吗？”方梦黎一边吃饭一边问。
司一峰偏过头，没有马上说话，他敲敲筷子上的碎屑，低头笑笑。方梦黎发现他最近的笑容也变多了，以前倒是没有在意。
看着司一峰低头的笑容，她忍不住把筷子另一头戳了戳司一峰的腰窝处，也是不自觉地这样做。
司一峰一震，他立马抬起头看着方梦黎的表情，接着就笑的更大声了，简直都要捂住鼻子笑了。
两个人在吃饭的时候，一个在狂笑，一个不知道对方到底在笑什么却有些恼怒的意味。
于是整个下来，方梦黎只好一个人吃饭，也不管司一峰怎么嘲笑自己，结果一鼓作气吃了三碗，最后还喝了一碗汤。
“不错。”司一峰倒是没吃多少，最后还忙着收起碗筷，他进厨房麻利地修了一颗苹果，用盘子装起来送到方梦黎的面前。
这一刻，方梦黎似乎觉得自己就像是古代的“娘娘”，司一峰就是…这样一想，看到他的样子，甚是好笑。
这一笑差点没把一大块苹果吞下去，司一峰刚好洗完盘子和碗筷，从厨房走出来，他看着方梦黎这样，自己也忍俊不禁。
时光是什么？
只有现在才叫时光。
方梦黎闲暇的时候也会看看书，有一句话她之前不懂，现在懂了。
不要老是判断一个男人爱不爱你，爱人的方式有很多，并不是每个男人都能按照你喜欢的方式爱你。
司一峰就是如此，在他离开之后方梦黎想过一百种理由，也自己构造了一百种理由，其实最后的结论就是他不够爱自己罢了。
她自以为看穿了男人，实则，她只是给自己找了一个新的理由。
现在，她全部推翻了。
又过了大概一周的时间，方梦黎站在镜子面前，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似乎感觉有点凸起，算算日子应该是三个月有余了。
可是司一峰又说看得不明显，但是清楚的只有方梦黎一个人知道，生命在自己的身体里，不管它是怎么个生存方式，自己就是知道。
好像没有任何科学依据似的。
每天中午，方梦黎总是午休，司一峰就会将家里大致的清楚一下，然后再出去门去买菜。
方梦黎的手机里，这一段时间只有父母，还有阮琴会打几次电话，李埗倒是没有任何的音讯。
这个时候，方梦黎却是希望李埗能打一通来，至少，至少还能知道他是否关心自己。
想着这个问题的时候，电话真的就响了。
一看。
是李埗。
起初，方梦黎是犹豫的，后来电话是一直响着的，于是接起来。
“梦黎，能出来见一面吗？”李埗的声音听起来很不安，而且急促，方梦黎心里有些不安定。
李埗约的是一家咖啡厅，他带着帽子坐在角落里，然后手有些局促，特别是看到方梦黎的一霎，简直有些激动。
方梦黎看到李埗的样子，她有些惊讶，李埗瘦了，而且看起来非常疲惫，看起来就像是跋山涉水之后的样子。
“你坐。”李埗伸出一只手，勉强的笑笑。
方梦黎点头，接着坐下。
为什么，现在见面倒是成了陌生人，他们现在竟然还是夫妻。只是在来之前，方梦黎就拟了一份离婚的合同，放在包里。

☆、第五十一章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亲们一直以来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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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埗拿起一杯白开水，抿了一口，接着放下，他的眼神似乎有些逃避，最后酝酿了一会儿反而变得坚定。
“有一件事，我觉得必须先告诉你。”李埗说完后，竟然有些颤抖。
方梦黎刚准备掏出那一份协议，一听到李埗这样说，便停下了动作。看着对面的男人，然后面无表情的看着。
不管李埗要说什么也好，方梦黎对于他的态度真是大不如从前了。
“最近，我去了一趟医院。”李埗哽咽，“医生说我的病…”
“是什么？”方梦黎有些质疑，李埗这样越是吞吞吐吐的就是代表，他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她还是了解这个男人的。
“艾滋。”李埗把帽子摘下来，再一次把双头抱着自己头。
“是艾滋。”他的声音开始产生了痛苦的情绪，这意味着他的情绪开始崩溃，坐在他对面的方梦黎有些愣住。
“对不起，我是最近也才知道的，之前不敢告诉你。求你原谅我，一定要原谅我。”李埗拉住方梦黎的手，用着祈求的目光注视她。
方梦黎突然一种恶心的感觉，她知道，这不是孕吐。
于是猛地把自己的手抽回来，觉得很难受，她看了一眼李埗实在不能忍受这样的一个他，深吸了一口气。
“如果你想离婚，我可以签字。”李埗知道这件事已经到了不能挽回的地步，于是只好放手，不能面对她，原来的妻子。
方梦黎没有说话，只得一个人先去了洗手间，站在镜子前的自己甚至是在发抖的，她看着自己的所有，随着一阵恶心，实在是头晕目眩。
方梦黎走在路上，她没有和司一峰打电话，也没有把离婚协议扔给李埗。也没有问更多具体的，因为她心里似乎都已经清楚了。
也许，这就是自己给自己的报应。
太阳照在头顶上，可是方梦黎却不觉得温暖，就像是行尸走肉一般，没有任何的感觉。心里想的却是和司一峰这么些日子的时光，满脑子里浮现他在厨房做饭的情景。
如果没有这个孩子，如果就连这个孩子都保不住…
方梦黎漫无目的的走着，一不小心过了马路，也没看清楚红绿灯，直接闯过去，左侧方一辆私家车开过来，眼看就要撞上。
“小心！”
司一峰跑过来，走到面前，抱住失魂落魄的方梦黎，他心急如焚的回到家却看不到人，于是一个人就跑到家周围看看，也找不到。
如果是缘分，如果还有继续，那么，司一峰就应该能找到方梦黎。
最后的结果，方梦黎被私家车的司机骂了一句神经病，司一峰便扶着她离开。
“一个人出来，也不回家？”司一峰带着指责的口吻。
方梦黎抬头，阳光却刺伤了眼睛，一怒之下，她推开司一峰的人，自己却往前面走去，司一峰只得上前拦住她。
“那不是我家！”方梦黎却是在嘶吼着。
司一峰不明白，为什么出去一趟后，方梦黎整个人都变了。他拉住她的胳膊，看着她的眼睛，突然抱住。
“你干什么。”方梦黎努力的推开司一峰，很努力，几乎使用了全身的力气，可是后来发现，根本是不能的。
“是我问你想干什么才对！“司一峰钳住方梦黎的肩膀，让她不能动弹，这才能稳住她目前的情绪。
司一峰以为方梦黎只是产前的抑郁又犯了，殊不知她崩溃的又是另一件事情，方梦黎不敢直视司一峰的眼睛。
她怕。
很很害怕。
就这样，在马路的一边，司一峰注视着发疯平静后的方梦黎，她流下眼泪只是轻轻地为她拭去。
“刚才李埗找到我。“说道一半，方梦黎的眼神似乎在颤抖，接着吞吞吐吐说不说一句完整的话语。
司一峰不懂，他偏过头来，看看方梦黎的表情，似乎就像是如临大敌一般。
“孩子的事你不用担心，我来照顾。“司一峰猜着，方梦黎会讲这件事，于是在她担心的话说之前就提前说了。
方梦黎只是摇头，接着抬头，眼神似乎都在颤抖。
“艾滋，是艾滋。“
这个时候就像是命运共同体一样，司一峰二话不说只是拉着方梦黎去了最近的医院。
“二十分后来拿结果吧。“
当窗口里的检验员说完，司一峰就扶着方梦黎走出化验室。只有在这个时候，方梦黎就像是在海洋里快失去生命的人，终于抓到了浮木，然后有了那么一线生机。
坐在门口，方梦黎觉得凳子上传来的冰冷温度，一直蔓延在心里，却又是一阵的恶心之感，她难受的抬头。
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对待自己，一个孩子没了，难道还要自己失去第二个吗？她有些痛恨这一切，也想挽回这一切。
司一峰这个时候，牵住方梦黎的手，发现是冰冷的，接着双手覆盖住，他样子没有表情，没有生气，也没有绝望。
“你不必跟着来。”方梦黎在心里还是有一丝丝的抗拒。
司一峰转过头，他似乎就像是对待一件平常的事情，他做事一向是比方梦黎冷静。
“丢下你一个人，我做不到。”司一峰回答。
心里一软，方梦黎的嘴巴还是坚硬。
“就算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会怪你，不必当成你的责任。”
司一峰只是会心的一笑，方梦黎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时候他还能淡定自如。想到李埗刚才的样子，害怕的连喝水的手都在颤抖，若不是自己提前离开，恐怕自己都会晕倒。
不过，司一峰好像有一种魔力，即使再惊慌的人，一到她的面前就安静下来，然后他行动永远比冷静还要强大。
事来了就不要怕。
司一峰永远的信条，他即使在知道方梦黎很可能会感染上艾滋，包括肚子里的孩子时，他的内心几乎和方梦黎的感受一模一样。
上天本来就给自己一个赎罪的机会，为什么还会把罪过强加于方梦黎的头上呢。他不明白，或许这就是报应吧？
“从那天我走后，这一切我都会负责。不管发生任何事，只要你陷入困境，只要你需要一个人，就算那不是我。”他的每一字都说的的清晰，就连停顿，方梦黎都知道。
失去太多，绕来绕去，最后的那个人依然在身边，这样是不是最好的状态？想到这里，方梦黎竟然眼泪再一次落下，她出于本能的，双手环抱住司一峰的脖子，然后将自己靠近他。
真正感受对方的温暖，这是几年前的事情？
好久了，久到她都忘记了，而这个拥抱也久到她就觉得沉默都是多余的。
司一峰也慢慢的将方梦黎抱住，两个人就像是冬天相互取暖的旅人，好像会自动的捆绑在一起，一起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一起面对下一秒失去性命的可能。
不知道过了多久，看着时间一点点地游走，终于在化验室传出声音。
几天过后，方梦黎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她主动给石萌萌打了电话，可是直到昨天以前都是无人接通的。
司一峰看着她一遍遍地拨通电话，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一个拖把拖到方梦黎的面前，这才能感觉她有些焦急的气息。
“算了吧。”司一峰轻声道。
方梦黎叹了一口气，放下手里的电话，看了看对面的司一峰。自从那一天从医院回来，知道了化验结果后，他更加仔细的照顾自己了。
“你老闷在家里也不是一个事儿，出去走走。”司一峰做完家务，走过来，微笑着。
方梦黎还是盯着手机，不过也是觉得司一峰的话有道理，自己也的确在家里呆了很久。
于是同意出去。
司一峰住的地方离市中心有些距离，而且附近还有一个小型的公园，也经常会有家长带着自己的孩子，夏天是乘凉，冬天则是锻炼身体。
司一峰走在自己的身边，方梦黎有些话想说，又欲言又止。
“说吧。”司一峰其实早就知道方梦黎想说什么，估计是关于石萌萌的事情，不过对于这件事他没有对策。
“我想上厕所。”方梦黎有些无奈，甚至更像是小孩一样，她碰了碰司一峰的胳膊，表情还有些为难。

☆、第五十二章

没办法，孕妇排泄增多，也是常见的现象，于是司一峰在门口等待的时候，还是有些邻居会认出司一峰。
有些会相识点头就匆匆走过，有些打一下招呼，有的甚至会问问是不是在等妻子。
这样一来，司一峰似乎觉得好像周围人看自己的眼神也变了，是不是都认为方梦黎是自己的妻子？
司一峰甚至有些不好意思，他拿出手机，装作看短信的样子。避开人群的目光，他还是逃不过心里的那一“劫”。
“干嘛呢？”方梦黎从厕所走出来，她拍了一下司一峰的肩膀。
司一峰吓一跳，手机差点掉在地上，这让方梦黎居然有些好笑。
站在凉亭里，方梦黎望着远处，她忽然问了一句。
“如果当时检查结果是阳性，你说我现在是什么样子？”
这样问，司一峰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去回答。
当时拿到结果是呈阴性，方梦黎确实是哭得更厉害了，抱着司一峰几乎是痛哭流涕。
真的不知道是幸福还是不幸，方梦黎擦干了眼泪看了看司一峰，他倒是愣住没有说话，接着拿过化验单，仔细地看了看。
一瞬间从地狱又返回到人间，这一辈子似乎就是今天最”戏剧性”。
司一峰看着小广场上路灯所透出的一种魔力，他仰起头看，好像这矗立的路灯也有相似的故事，他不做声，只是把今天早上的事情在脑海里一遍遍的回忆。
“在看什么”一旁的方梦黎也跟着司一峰的目光投去，不过她倒是发现天渐渐地暗下来。
司一峰轻声一笑，还是不说话，他好像以为方梦黎能猜懂自己的心思一般。
其实，方梦黎还不太懂，有些不解。自己刚刚明明就问了问题，为什么不正面的回答。所以，有时候她特别讨厌这样的他。
司一峰回过神，又看向方梦黎的独子，似乎比之前要凸出来一些，就这样点点的凸出，他几乎是每天都能感受到。
“看你。”
终于，司一峰终于愿意回复方梦黎，可是，听到这句话方梦黎脸色有些不自然，退后了几步，于是司一峰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
“有什么好看的，之前的问题问了也不回答我。”方梦黎的口吻有一些职责的意味。
“如果是的我们一起，如果不是，仍旧有我在你身边。就像现在一样。”有些话，司一峰总是可以把它说的风轻云淡。
殊不知这风轻云淡的后面，蕴涵着一定的勇气，原来司一峰也是需要勇气的。只是有些勇气是无形，他明白，越是隐藏勇气，越是能让方梦黎得到安全感。
其实，他亏欠她实在是太多了。
方梦黎坐在凉亭里，希望这时间停在这里便好，就是这样的距离。不像是以前，非要跟他挨得多么多么的近，因为那样会“彼此“伤害。
而这样的距离，恰好是最好的距离。
“以前我不懂，不懂得太多。现在，不管我是否懂，但我知道明白一点。“司一峰停顿。
“离开不如归来，归来不如过归去想去的地方。”司一峰说的话很文艺，可是方梦黎平心而论，她居然似乎懂了。
如果是五年前，她一定是不动了。
这说明，有一些经历不仅是痛苦的，也是成长的，并且是醒悟的。司一峰和自己现在的关系，不求更多的改变。
那只是一种陪伴。
就像是独木舟孤单久了，就会有第二艘闯进，但不会有第三艘或者第四艘，因为港口只有这么大。
心里，就只有这